“我刚刚看到族长和几位祭司往格勒家去了,不会出人命吧?”迎面而来的两个人用藏语交谈着。
“格勒坏了规矩,族长他们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恐怕是要……”另外那个人没说明,抬手做出个抹脖的动作,轻声叹气,“给族中人立威了。”
寂未听到这番交谈,不由得蹙起眉。
这样的处理方式,倒是和当年的龟滋有些相似。
那邑祖尤其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在部下面前立威,杀一儆百,来威胁那些和他意见相左,或不听他命令的臣子。
就连他的亲生儿子,也被他用来当做震慑朝堂的棋子,一杯毒酒送了性命。
“怎么了?”宋朝见她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问。
寂未回过神,只说:“那两个人说,安尼卡去格勒家了。”
阿九一听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着急道:“那我们赶紧过去啊,那个安尼卡一听就不像好人!”
“要是去晚了,他真出事怎么办!”他边说着边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定住,问宋朝,“往哪儿走啊?”
宋朝指了方向,看着阿九笑:“你现在还挺有鬼差的觉悟。”
“我本来就很有责任心的好不好!”阿九反驳道,抱着小麻雀说,“而且,这里和我长大的地方很像,说不定格勒会是我的主人呢。”
哪怕几率再小,他也总得给自己点希望。
寂未扫了他一眼,随口问起:“你在哪里长大的?”
阿九转过身来看寂未,倒着往后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在雪山脚。那边太冷了,我根本就长不出来,在地底下差点冻死。”
他摇头晃脑地说着,手摸着小麻雀的脑袋,把徐至檐讲故事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后来是恩人用血浇灌我,我才能破土,然后生出灵智,吸取日月精华,化成人形。”阿九双臂张开,继而叹了口气,“可惜那个地方实在不适合我生长,有次睡着了差点呼吸不上来,为了不被冻死我只能换了个地方。”
这千年间他去了很多地方,可惜都没有恩人的消息。
“你就没见过其他人?”宋朝问道。
阿九有些嫌弃地看着他:“雪山哪里会有人,除了光秃秃的石头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
“山下的城邑中倒是有人,不过都是些打仗的士兵,没有住在那里的百姓。”他撇撇嘴,“那些人我都探过了,都不是恩人。”
寂未掀起眼皮去看阿九,淡声问:“你之前说觉得宋朝的魂灵气息熟悉?”
阿九点点头:“对啊。”
猜到她什么意思,他立刻摇头,否认了寂未的猜测:“熟悉归熟悉,他可不是我的恩人……”
他忽然顿住,去拽宋朝的胳膊。
宋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
阿九没搭话,伸手对他施了个法术。
一缕青丝随着动作进入宋朝额间,阿九闭上眼睛,试探他的魂灵。
不多时,他就睁开了眼,望向宋朝的眼睛里透出些许困惑:“怎么会?”
每个人的魂灵气息都是不同的,是属于这人的独特标识,不能修改,绝对不会重复,更不会有相似的情况发生。
“他的气息和恩人的很像,但又有些不同。”阿九仰头去看寂未,有些无措,“怎么会有人的气息相似呢?”
就好像,自己当初闻到的气息里是混了什么似的。
当时在幻境里,他因为嗅到熟悉的气息现身,但又可以确定宋朝不是恩人,所以没往那边想过,当时辨认过后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也就不了了之。
要不是寂未刚才提起这个事,他根本不会发现这个问题。
听完这番话,寂未抬起头去看宋朝,对方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这些事后面再说吧。”她收回视线,“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格勒,帮他们离开这里,送客人入轮回。”
听到寂未这么说,阿九就是还想说什么,也只能把疑虑压了下去。
他又看向宋朝,怎么都想不明白原因。
格勒家房门紧闭,从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
“会隐身吗?”寂未双指合拢,在空中画咒,垂眼看了眼阿九。
对方点头。
“你带着他。”她看了眼宋朝,示意阿九带他一起。
话毕,咒符随之落下。
寂未从脚开始慢慢变透明,一点一点向上蔓延。
没人应话。
半晌的静默过后,阿九冒出来一句:“带不了。”
寂未听到这话,蹙眉看向阿九,等着他的下一句。
阿九目光躲闪,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我在这儿灵力减半,带不了他。”
这里海拔高,气温还低,实在不适合兰花的生长,他能施展出来的灵力有限,没法多带一个。
她盯着阿九的目光只剩无语,最后直接被气笑了。
虚焉当初把他塞到客栈来纯粹是想给她添堵的吧。
“拉着我。”寂未懒得再废话,对宋朝淡声道。
宋朝也清楚现在不是说别的时候,心里反而生出些许庆幸,阿九这灵力减半的时机倒是给了他机会。
他没多说什么,乖乖拉住身边人的手腕,跟在她身边。
阿九连忙也给自己施咒,追在他们俩后面。
相较于安尼卡家来说,格勒家要小的多,基本一眼就能望到底,尤其是现在屋子里满地狼藉,显得更加狭小。
摆件物品全都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还有散落各处的碎瓷片,家具也是掀的掀,砸的砸。
楼上响起一声脆响,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打斗声。
“格勒,你坏了规矩,认罚不认?”威严的声音质问道。
楼下的人和精怪对视过后,立刻往楼上冲。
他们上去的时候,那群人已经停了动作。
被团团围住的青年倒在地上,满脸血污,鼻青脸肿,头上的血还顺着轮廓往下淌着,连眼睛都睁不开。
阿九看到这个场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声音。
四周的人慢慢散开,聚簇到一个穿着白色外袍的老人身边。
“格勒,你认错吗?”又是那道声音。
刚才说话的人就是他。
除他以外还有几个穿着袍子的人,只是其他人穿的都是黑色外袍。
这里的人信奉圣洁的领导者。
不出意外的话,那这位白衣老人就是安尼卡族长。
“你们……没有资格,限制她的自由。”
地上的男人费尽力气,缓慢吐出这么一句话,他勉强睁开眼睛,在人群中找了很久才找到安尼卡的位置。
他对老人说:“你当初收……养她不就是因为……大祭司吗,我都已经知道了。”
此话一出,安尼卡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们只是……要利用她,引出你们想……要的东西。”他紧皱着眉头,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费力,“我不会让你……让你们……得逞的。”
安尼卡死死盯着他,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手按在他胸口的出血点,眯起眼睛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还知道些什么?”
格勒发出痛苦的喘息,身体想要蜷缩却没有力气,喉咙中发出些许音节,听不真切。
老人俯下身,去听他在说什么。
“myalbabo.”青年露出嘲讽的笑容,在那张血液四淌的脸上显得尤其悲壮,“你们,一定会下地狱的。”
他气息很轻,每个字却都像嚼碎了,再混着血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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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尼卡听到这句诅咒,狠狠踹了他一脚,起身盯着他,如同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去死吧,反正只要你死了,也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掸了掸身上完全不存在的尘土,恶狠狠地说着,面容轻蔑,“明晚,新的族长会为了族人,处死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家伙。”
寂未视线在这屋子里的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放在了一个被黑袍遮了脸的人身上。
他整张脸被覆盖在外袍之下,连一双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倏地,那人仿佛感觉到什么,朝他们这边转过头来,正脸定定对着他们,像是透过黑袍在盯着他们看。
宋朝拉着寂未的手不自觉攥紧,她也盯着那个人,想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能看到他们。
“外面的天快黑了,我们该走了。”声音透过黑袍传到众人耳中,苍老却不掩威严。
只是在看外面的天色。
黑袍男人回过头,转向安尼卡,布满皱纹的双手在袖中交叠,对他发号施令:“把他关起来,明晚再行论处。”
安尼卡顺从地朝他颔首,动作很轻不易被发现,吩咐人把格勒绑起来,等明晚仪式结束后处决。
看起来,安尼卡是听命于这个黑袍老人的。
一群人做完这一切,便不再管格勒的死活,浩浩荡荡地离开这里。
寂未的视线始终落在安尼卡身上,本想直接试探他的魂灵,却又担心被察觉,只得作罢。
这人的动作习惯,行事方式实在太像那邑祖,让她不得不怀疑那个可能。
“你能救他吗?”宋朝先去看了下格勒的伤势,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边给格勒松绑,边转过头去问阿九。
阿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略微有些尴尬:“能救,但肯定不能完好如初。”
“够了。”寂未拉回思绪,侧眸看向那个被绑起来的青年,“能救活就行。”
不然以格勒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撑到明晚都不一定。
宋朝把格勒扶到床上,阿九站到床边用灵力给他疗伤。
浅绿色的光从阿九掌心溢出,他神色严肃,将灵力尽数注入到格勒身体里。
光芒覆盖之处,伤口以缓慢的速度愈合。
格勒双目紧闭,额间由于疼痛渗出一层薄汗,口中说着含混不清的藏语,因为声音太小听不太清楚。
“我明天有些事要做不要跟过来。我会让阿九护着你,你们带着他们两个出去等我。”寂未侧眸看向宋朝。
宋朝下意识询问,起身走过去,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心:“你要做什么?”
寂未望着那双眼睛,知道自己不说明,这个人就不会轻易放弃,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偷偷跟上来。
她不想宋朝再陷入危险境地,更不想在对付那邑祖的时候还要分出神来照顾他。
“安尼卡做事和那邑祖很像。”她坦白道。
他神情微滞,面露错愕:“你怀疑他们是一个人?”
她垂下眼,话里没什么起伏,手指却有些轻微的颤抖:“明天试过之后就知道了。”
在觉得那这个人可能是那邑祖的情况下,她实在无法冷静。
宋朝望着眼前的人,静默很久后轻声问:“如果他是,你想怎么做?”
“你觉得呢?”寂未朝他扯出一个无比讽刺的笑,眼中暗含水汽。
她等了那个人一千年,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不将那老匹夫挫骨扬灰,削魂灭魄,怎能解她心头之恨,怎能告慰康宛满城亡魂。
宋朝垂下视线,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在这件事上,即便不问也能猜到的结果。
虚焉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放——变为恶灵,魂飞魄散。
这个结局究竟会否应验,他口中的那线生机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