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台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庄渐意伸手接起,那边的客人说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要求换掉。
庄渐意也没多说,笑着应下,去给客人拿新的餐食。
宋朝避开其他两个鬼怪,追了上去。
“宋经理?”她推着餐车出来看到宋朝时,愣了一下,很快又露出微笑,询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他把吊坠递给她,对她说:“你还记得这个吊坠吗?”
庄渐意视线落下,下意识去摸自己胸前的吊坠,摸到了一块坚硬,吊坠还在。
她很快反应过来,盯着那枚葫芦吊坠,轻声问:“翁丘有我的家人,对吗?”
在这世上留存千年,恐怕已经成为了恶鬼,如若不然,寂未会带回来见她的。
最初来到客栈的时候,她曾告诉过寂未,自己记忆中的山村。
不过因为太久远,那个地方叫什么,她家里有谁,她自己的名字都已经记不太清。
只记得自己被一位郎君从水中拉出来,他似乎是想带自己和阿娘离开翁丘,可等他们回去时才发现,家中已经没有人了。
门上的白绸还在随风飘荡,所有人都死了。
村民说,这户人家的媳妇失子疯癫,杀了她夫君和阿家,犯下大罪,已被他们沉塘。
郎君最后带她一起入京,把她交给自己在京城的朋友抚养。
从此她有了名姓,成为了庄渐意。
除此之外,对于山村,她记忆最深的,只有那个温柔女人的身影。
女人总是抱着她,给她唱歌,给她做衣裳。而最后的记忆,是女人想要跑向她,却被很多人拽着往后拖。
她记得那天风很大,水很冷。
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明明那张脸是模糊的,可她就是知道,女人在哭。
唯一能证明那一切并非梦境的,就是她从小戴在身上的玉坠。
“她叫什么名字?”庄渐意接过玉坠,细细抚摸。
这枚玉坠上没有那抹碎裂的黄痕。
“秋娘。”宋朝犹豫几秒,还是决定告诉她,“这个玉坠是她的尘缘所化,她已经消散了。”
听到这话,庄渐意身子顿住,抬起头看着宋朝,问他:“因为我?”
宋朝摇摇头,回答道:“不止。”
让秋娘生出怨恨的,从来都不是一件事。
“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也都付出代价了。”他低声说。
庄渐意向来聪明,凭他说的这几句话,再联系起那些残缺记忆,将故事拼凑了个大概。
或许对于她阿娘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概沉默片刻,她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我本来不该成为鬼差的,是有人诅咒我不得往生,才不得不参加了考试。”
他们怕她死后会去寻仇,设下诅咒,叫她永生不得轮回。
庄渐意曾听到过二人的交谈,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她的阿爹和阿婆。
曾经以为是梦的片段,如今想来大抵是真相。
她把玉坠收起来,低头吸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朝眼前男人礼貌微笑:“宋经理,谢谢你。”
“也劳烦你代我向老板道谢。”庄渐意向他颔首,伸手去推餐车,“我该去给客人送餐了,不然客人该等急了。”
说完,她就推着餐车离开了长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宋朝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陌生号码。
他接起电话,说:“喂,您好。”
“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他为什么醒不过来!”那边传来男人暴怒的吼叫声。
宋朝认出是孙父的声音,大步往寂未的办公室走,说出的话带着讽意:“孙先生打来电话是考虑好了吗?”
孙父在电话那边死死攥着手机,恨不得直接摔碎,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们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电话这头的人没有回答,抬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推开进去。
寂未见他进来,合上手里的册子,收进了抽屉里。
宋朝按开免提,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对寂未无声说是孙父的电话。
孙父长时间没有得到回答,愈发暴怒:“你哑巴啊,说话啊!你们……”
“孙先生。”她冷冷打断,那边一下子哑了火,她的声音继续传过去,“是准备付报酬了吗?”
孙孝亚的怨恨没有得到消解,那他们就一定会遭到报应,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电话那边的人又问,声音明显小了一些。
寂未没兴趣和他废话,翻着文件的手不停,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道:“孙先生,我不喜欢废话。”
孙父被这句话堵住,急促的呼吸声传来,他咬着牙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自首,道歉。”她一字一句地回答,“否则孙孝亚怨念不消,谁都没有办法。”
那边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宋朝觉得差不多了,微微俯下身撑着桌子,适时开口:“孙先生,我们之前就说过,如果不这么做,就需要您儿子的命来填,现在还是一样。”
“您和家人,慎重考虑。”他的话说得很有礼貌,可落在孙父耳朵里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寂未撩起眼皮看他,两人对上视线,从彼此眼底看到相同的情绪。
她略微勾唇,垂下眼继续看文件。
电话里传来孙母的哭喊声:“你答应啊,你要看着儿子去死吗?”
孙父一把推开孙母,喘着粗气,恶狠狠地对他们说:“行,我答应了,你们赶紧来救我儿子!”
“等几位做完之后,他自然会好。”寂未侧头,没等对面的回答,伸手直接挂了电话。
宋朝拿起手机,站直身子看着她:“他们会自首吗?”
寂未没抬头,淡声回答:“会。”
孙成冠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一定会妥协去自首的。
只不过,他们的妥协会不会顺孙孝亚的意,就未必了。
“今天的社会新闻你多注意点。”她提醒他。
免得出了什么幺蛾子他们来不及补救。
宋朝猜到她说的是让孙家夫妇公开道歉的事,朝她点头:“我知道。”
果不其然,不出两个小时,孙家夫妇自首道歉的视频就登上了新闻头条。
“白眼狼姐姐向父母要钱未果,拿刀捅伤弟弟,后被父母推下楼梯致死,父母自首道歉。”
阿九念出新闻标题,直接刷新了他的认知下限,正义感瞬间爆棚,都被气笑了:“这不颠倒黑白吗!”
就为了保住好儿子的命和名声,也难为他们两个小时想出这么个说辞,把孙成冠摘得干干净净。
徐至檐也搞不懂这对夫妻是怎么想的,拉着庄渐意看,嫌弃地往下滑。
“他们不会觉得这样就能消解她的怨恨吧,搞不好孙孝亚看到新闻之后更恨了。”他小声吐槽。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都自首了,还要给人泼黑水,不怕遭报应吗?
庄渐意也看着新闻,沉默不语。
宋朝算是见识了这对夫妻的无耻程度,他盯着那行字,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这种说辞可以减刑。”他的声音很沉,“他们知道没有证据,敷衍给我们看的。”
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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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高跟鞋的声音,鬼怪和人都抬头看过去,寂未面色如常,仿佛早就猜到这种结果。
他们这种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会拼尽所有来洗清自己的罪责。
可惜他们不明白,这场报应的来源是他们作的恶和孙孝亚的恨,像这样自欺欺人的说辞,根本不会消解半分怨恨。
她径直走到庄渐意面前,问:“孙孝亚知道了吗?”
“应该还没有。”庄渐意面上流露出担心的神色,“老板,现在该怎么办?”
寂未朝徐至檐伸手,对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把手机放到了她手上。
不管他们怎么说,警方都还需要时间立案调查,现在只是激起了民众的不忿。
孙孝亚并没有要求他们公开道歉,只是她预料到他们会对警方撒谎,想借这件事,让回旋镖扎回他们自己身上,身败名裂。
“给冯村长打电话。”她转头去看宋朝,“找冯燕。”
见她这么淡定,宋朝略微松了口气,拨通了冯村长的电话。
夜空中云层遮蔽,隐约能听见雷声,风雨欲来。
“今天晚上会有报应。”寂未目光冷清,话语很轻。
宋朝走到她身边,将手机递过去。
寂未接过,听到女人带着笑的声音:“妹儿,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翁丘落后,这些消息都还没有传过去。
“冯女士,孙孝亚是被她弟弟要钱未果推下楼的,孙家夫妇对警方撒谎说是她想杀他们,他们才不得不动手,你愿意向警方作证他们对孙孝亚做过的事吗?”
还没等冯燕回答,她又道:“孙孝亚动手伤害过你丈夫,这件事你有知情权。你现在有权利拒绝。”
即便冯燕拒绝,她也有别的办法。
寂未简单把锁困魂灵的事模糊成伤害,没有细说。
对面传来长久的安静,人和鬼怪都屏息盯着寂未的表情,不自觉紧张起来。
她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等待对方的回答。
冯燕忽然笑了下,说出的话有些沉重:“有什么好计较的啊,她都不在了。”
“孝亚从小过得就苦,我肯定会帮她要个公道的。”她低声说。
寂未抬起视线,对她说:“我们住的房间桌子上有一个黑色小方块,联系警方后,作为证据交给他们。”
那是她跟孙家夫妇接触时录的音。
孙孝亚突然出现在前堂,她刚才就已经听了大半,通过寂未的回答,也知道那位昔日的朋友选择了帮她。
她站在寂未面前,对她说:“帮我给她带句话。”
最后,寂未听着面前那鬼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重复:“如果孙孝亚能说话,她大概会说——”
“谢谢你。”
“对不起。”
挂掉电话,她把手机还给宋朝,对上了对面鬼的视线。
庄渐意像是刚从什么震惊消息中回过神来,顿了一下,向旁边移开了视线,拉着其他两个鬼怪回去工作了。
寂未感觉到她不太对劲,却没心情细究,对宋朝道:“翁丘那边你多关注,有什么事告诉我。”
“寂老板想的这么周全啊。”宋朝温和望着她,眼睛都不眨,低声轻笑。
这个人早在那时候就猜到了这些情况,甚至连该怎么办都想好了,所以才有了这么不慌不忙的处理。
该称赞她一句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寂未视线扫过他,落在了庄渐意和徐至檐身上:“今晚会有新客人来,不出意外的话,是只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恶鬼,直接联系你们领导带走。”
两个鬼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