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姐,你说老板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啊?”徐至檐百无聊赖地戳着案台上的鬼头摆件。
庄渐意正在一边整理客人信息,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老板回来你还有这样的舒服日子过吗?”
寂未不在客栈的这几天,徐至檐和阿九可算是放开了,不用担心摸鱼被发现,也不用面对老板阴晴不定的脾气,心理压力都小了不少。
徐至檐托着腮看向前方,怅然道:“舒坦是舒坦,但老板不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且万一领导他们突然过来,就没人护着咱们了。”
阿九对于寂未的畏惧严重高过他的无聊程度,对徐至檐的话嗤之以鼻:“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巴不得她晚点回来。”
话音刚落,庄渐意就用笔敲了敲案台,徐至檐捕捉到信号,噌地一下就站起身,佯装成在工作的样子,顺便一把把阿九提溜起来。
兰花精莫名其妙地盯着他,问:“你干嘛?”
“老……”徐至檐瞥到即将进门的人影,脖子硬生生转了个弯又低了下去,牙缝里挤出剩下的话,“老板回来了。”
还没等那精怪反应过来,门就被推开,外面的两人前后进了客栈。
阿九立刻闭了嘴,一步一步挪到案台最里侧,拉开了和寂未之间的距离。
“孙孝亚来了吗?”寂未懒得看他们,直接去问客栈里唯一靠谱的员工。
庄渐意翻了一下客人信息册,回答寂未:“来了,昨晚刚入住。”
寂未垂着眼,随手翻了翻信息册,看到一个被红圈标出来的名字——罗义。
被红圈标注出来,意味着他的执念是怨或恨,可能会变成恶鬼,需要额外注意,避免因执念而伤人。
“他怎么死的?”寂未手指在那个名字上点了点。
庄渐意看了一眼,回想了下,道:“被人推到河里淹死的,11岁,是个男孩。”
她听到这话,略微侧了下头,又问:“执念呢?”
“看到凶手落网。”庄渐意回答。
宋朝见她多问了几句,心下觉得奇怪。
他低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寂未没答他的话,也没看他,只是合上册子,推回了原位,对庄渐意说:“他和孙孝亚你都多关注些,别让他们出什么乱子。”
阿九皱了下眉,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氛。
见寂未不理自己,宋朝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被庄渐意打断:“好,我明白。”
直到寂未离开,都没给他和自己说话的机会。
“你们两个吵架了?”阿九确定寂未离开后,好奇地看向宋朝,问道。
虽然老板生气和不生气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她生气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告诉别人——别来烦她。
宋朝还没来得及回答,徐至檐就接了话。
“阿九,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他摇摇头,然后抬头看向宋朝,纠正道,“你应该问,宋经理,你是不是把老板惹毛了?”
阿九盯着他,没搞懂区别在哪里。
“有区别吗?”他问。
徐至檐有些嫌弃地看向他:“吵架是要用在彼此关系亲近的人身上的,比如你跟我,比如我跟意姐,老板对咱们只是单方面懒得搭理。”
阿九收回视线,觉得他说的对。
然后他们齐刷刷把目光放回了宋朝身上,等着听八卦。
宋朝避开他们的灼热的视线,含糊道:“大概吧。”
庄渐意收好信息册,抬起头看向宋朝,有些担心地问:“宋经理,你们在翁丘到底发生了什么?”
寂未很少会这么生气,现在这个样子,多半是这位经理做了什么。
“她不让我再干涉鬼事。”他没法再回避,轻声道,沉默片刻后又问,“改变他人因果,代价真的很大吗?”
徐至檐一听这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指着宋朝半天没说出来话。
“宋经理,你是不是差点改变他人因果了!”他压着声音,满脸震惊。
他可算明白寂未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阿九对这些事情还不是很清楚,完全不当回事,对徐至檐道:“什么表情啊,要不要这么夸张?”
徐至檐瞥了他一眼,难得冷下声来:“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庄渐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盯着楼上看了好半天才开口:“其实,老板刚开始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庄渐意的声音变的很低。
“只是后来被鬼坑过,骗过,替人背负了因果,差点魂飞魄散。”她轻声叹息,“所以老板才会警告人类经理,莫要沾染这些事。”
宋朝不明所以,追问道:“什么意思?”
徐至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有些可怜她,歪头盯着手里的笔,小声说:“老板被那些魂灵坑过很多次,最严重的就是意姐刚说的那次了。”
“她被那只鬼骗着背负因果,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俩也不是很清楚,我就记得那段时间她身上总是有很多伤,后来又开始吐血。”徐至檐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依然觉得害怕。
那是他第一次清楚认识到,寂未只是个普通人,也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脆弱到好像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杀掉的凡人。
可他们去问,老板也只是镇定擦掉唇角的血,跟他们说没事。
他目光扫过在场几人,继续说:“某天她突然吐了很大一滩血,直接晕了过去。我和意姐没办法只能找君上,这才知道她被那鬼骗着担了因果。”
宋朝听着他的话,眉头皱得愈发深。
寥寥数语中,他隐约窥见了那人的曾经,每一句话都清晰的在他脑海中勾勒出场景,无比真实,清楚惨痛。
“老板不会死,所以她的伤都在魂灵上。”庄渐意苦笑了下,“也是因为魂灵受损,她那段时间才会频繁受伤。”
魂灵的伤痛要比身体强上百倍,无人知晓这人究竟是如何捱下来的,她也从不曾对人说。
徐至檐撑住下巴,道:“再往后,君上索性给老板设下魂印,保护她的魂灵不会受损。”
“那个鬼呢,最后怎么样了?”阿九抿着唇,问出了宋朝也想知道的问题。
两个鬼对视一眼,都缓缓低下了头。
“轮回转世了。”徐至檐觉得可笑,耸了耸肩,“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最后却能好好轮回。”
他的罪业,大都由寂未替他承担了。
这番话说完,几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连阿九都瞪大了眼,无法言说此刻内心受到的冲击有多大。
庄渐意打破了沉静,对宋朝说:“不知道为什么,老板现在才不让你插手鬼事。”
她对此事一直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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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手指攥紧,嗓音有些哑:“她很早就说过了。”
他好像隐约猜到,那个人为什么生气。
对面的鬼被他的这句话惊住,她原以为是寂未忘记跟他说,不承想是他完全不在乎。
惊诧过后,庄渐意还是劝他:“宋经理,不想沾染因果,就不要入世。”
宋朝仰头望向二楼某个房间,眸子中翻涌的情绪复杂,他轻声问:“这些话,又是谁跟她说的?”
“这些话没人敢跟老板说,都是她自己悟出来的。”
很久后,庄渐意回答了他的问题。
漫长寿命中,那个人能依靠的,也只有她自己。
人说她不死是恩赐,可只有切身体会过才知,时间给她带来的,是数不尽的疮痍,就连记忆都无可避免。
她曾见过的万场枯荣,都成了带有余痛的荒芜。
庄渐意眼尖地发现了从房间里出来的人,伸手拽了下身边鬼的衣摆,提醒徐至檐,又让他把阿九的头按下去。
宋朝猜到什么,回过头去看。
那道身影出现在光下,看起来遥远模糊,如同那场梦境,就那么自二楼向下望着他。
“上来。”她说。
他们隔空对望了很久,寂未看着他呆呆看自己的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
其他三个鬼怪老实装死,眼睛都不抬一下,看起来都像是认真工作的样子。
就在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那人动了,抬脚上了楼梯,朝她走过去。
向她走去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跳频率上。
他的心脏,始终随着缓慢的步调,为她颤动。
直到走到这人面前,依旧不受控制。
“把这个给庄渐意。”寂未把葫芦吊坠递给他,淡声道。
宋朝垂头接过来,低声问:“为什么不自己去送?”
寂未察觉到他心情不佳,抬眸扫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重要吗?”她从不屑于和任何人解释自己的动机。
说着,寂未收回了视线,擦身走过他。
“寂未。”宋朝出声唤住她,回过头来望向那个人,“你是怕我沾染因果,不得好死吗?”
她没有回头,本不想和他解释什么,但又想到这人的脾气。
如果什么都不说,他肯定会继续干涉鬼事。
寂未蹙了下眉,有些厌烦这样的麻烦,却还是开了口:“不要沾染因果。你会沉沦,会难过,会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他本就魂灵不稳,尤其容易被这些东西困住。
孙孝亚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利用他。
“牵绊越深,越难脱离。”
光在他们之间落下,宋朝安静看着她的背影,听她说话。
凡尘俗世,爱恨嗔痴,生死轮回事,最忌这样的困缚。
“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宋朝低声说,“我既然是客栈的经理,为客人服务也是理所当然。”
寂未没有动,他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她面前,接着说:“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
他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那些可能发生的危险,他会陪在她身边。
她掀起眼皮,扫过他的脸,在看到那双眼睛时,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那样真挚热烈的情绪,让人躲都躲不开。
随后,她垂下眼,道:“这件事,不由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