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胖子看着青绿满是关切的眼神,咧咧嘴道:“真想知道我的遭遇?怕你听了会动摇从业决心。”
青绿不屑道:“我志比金坚,何曾因为你被追杀而怕过?”
心道:又不是我被追杀,我怕甚?
管胖子一眼看透她的小心思,咧咧嘴:“除非你甘心一辈子只做兰台主簿。确实,一只龟缩在兰台的小鹌鹑无甚好怕的。”
青绿翻了个白眼,懒得反驳。
管胖子笑了笑,缓缓道:“说来话长。几日前,我陪你宋大姐姐前往山尚学宫,走到半路,见这伙黑衣镖师可疑,便下车一路跟踪,不料却在礼尚街遭其伏击,左胸中了一箭,幸亏遇到一名学宫弟子,把我藏在小客栈里,救了我一命。”
却说管胖子自从住进来宾客栈,便一直高烧不退,时迷糊时明白,直至今日方悠悠清醒过来。
他一睁眼,便见当日救自己的少年正垂首凝望着他,眼底含着关心。
管胖子问:“我躺了多久?”
“管大哥,你昏睡了两日。”少年道。
管胖子感激道:“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小兄弟是山尚学宫的弟子吧,怎么称呼?”
少年道:“姓刘,唤我刘哲便好。”取出一包草药,“我给你换药吧。”
管胖子看着他笨拙地拆开绷带,问:“你会医术?”
刘哲摇头道:“不会,是我一位师兄救了你。”似是猜到他想问的话,“管大哥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他说医者仁心,无论白道□□,江湖殿堂,是人受伤他都会出手相救。”
管胖子笑道:“没什么不放心的,若他说出去,我还能躺在此处?”从怀里掏出两锭各五两的银子递给刘哲:“你帮我买一身妇人衣裳和一些胭脂水粉,再买一朵插在鬓边的鲜花。”
刘哲道:“这些物件用不上这许多银子。”
“余下的是住宿及药资。”
刘哲拿了一锭银子:“这个足够了。”
看到刘哲买回来的物品,管胖子有些无语。这眉眼清冷的少年,看着聪明却傻得掉渣,买的衣裳水粉等尚可,那朵鲜花,却是比他的胖脸还大的红牡丹。
刘哲嗫嚅道:“卖花的婶子说,中年妇人回娘家,必须带大红花。”
管胖子将一锭银子递给他:“去雇辆马车,停在后门,然后你便离开。”
刘哲担忧道:“管大哥,为何不待身子好结实了再走?”
管胖子笑道:“不了,保不住那伙人寻不着我再杀个回马枪。你出了这个门别再回头,咱们后会有期。”
刘哲拱手作揖:“后会有期。”
管胖子虚弱道:“估计我离开客栈时,便被他们的探子盯上了,亏了你们来得及时。”顿了顿,“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纸鸾微微转头看向青绿。
管胖子目光落在青绿脸上,故作惊叹:“你个蠢丫头,如何做到的?瞎猫碰着死老鼠?”
青绿得意道:“昨日我与阿四沿着上次去西域的路线一路朝前走,别问我为什么,凭直觉,直觉你有么?”
管胖子头摇得似个波浪鼓:“没有,我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肥膘。”
青绿笑道:“主要是那匹拉车的马,走得何其费劲,我便想着车里的妇人肯定很重,会不会是个大胖子?嗯,还真让我蒙对了。”
管胖子道:“还算有脑子,待我好利索了,再想想如何赏你。”
青绿咧嘴:“不要奖赏,只需助我一臂之力。过几日,是我的及笄礼,你有相熟的帅哥,比如万庄主那般好看的,叫几个到府上给我撑撑场子。妹娘下令,若帅哥不够,我还得继续吃萝卜豆腐增白。”又补充,“我今日原是要四处送请帖的,被你的事给搅了。”
心里却在盘算,回宫后去一趟鸣鸾殿,让钟离梨打探一下七竹的案子何时能结。
管胖子一本正经地问:“你现在收集了几位?”
“凡不凡算不算?”青绿转了转眼珠子。
“你亲大哥,不算。”
“那或许只有一个殿下小哥了,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来。”青绿小脸皱成了拧干的丝帕。
“那是真不够看,堂堂凡主簿很要脸的不是?兰台也丢不起这份人。”故作深思状,“但万庄主这个等级的菜锅,我手上也没有哦,不如这样,人不够礼来凑,我送你双份贺礼吧,好歹给你挽回点面子。”
“使得。”青绿眉开眼笑。
青绿突然想起一事,从怀里掏出画像及一张关牒递给管胖子:“这是从两拨刺客身上搜到的。”
关牒是她从领头的戎人身上翻出来的。
管胖子看着画像,皱眉大呼:“怎地画得如此难看?我可是京师叔圈天菜,这群傻子按图索骥逮得着我才怪。”看着关牒,脸上秒挂阴狠之色,“你即刻回兰台,把这些物件交给师父。”
青绿点头道:“师兄,你也不能留在此处。”
管胖子闭目,过了片刻,方睁开眼道:“我一时半会的动不了,有纸鸾姑娘,没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与你说了这一会话,我也烦了,走吧。”
言毕,清咳两声,竟有血水从他口内流出。原来他体内毒素尚未排完,硬撑着与青绿说话,耗费了不少精气神。
青绿对纸鸾道:“那便劳烦纸鸾姐姐了。”
与阿四施礼而别。
青绿回到兰台,鼓足勇气进了瓜老头书房。
瓜老头死鱼眼眨了一下:“何事?”
青绿小心翼翼道:“董中丞,我找到管师兄了。”言罢,将画像及关牒摆到他面前的书桌上。
他阴得能拧出水来的脸,终于有了些许活泛:“说说整个过程。”
青绿简明扼要地将昨日相关情况说了一遍,但略去了万客绸缎庄及纸鸾一节,只说是自己发现了管胖子踪迹,阿四击杀了两拨刺客。
她牢记管胖子的嘱咐,对任何人都不可提起万客绸缎庄。
青绿说完,紧张地等待瓜老头提问。
所幸,瓜老头一改往日追问细节的习惯。他将关牒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冷哼一声,破天荒指着关牒道:“这是西域将军府开具的通关关牒,持此关牒者可直达京师,而不必在各关口等候交换。”
青绿十分震惊:“镇西将军府的人追杀到这儿?”
“光凭这张关牒,不能说明刺客便是镇西将军府所派,毕竟镇西将军府每年都为西域的重要人物开具关牒。”
青绿瞪圆了澄澈的双眸:“这都不能说明?”
瓜老头反问:“你说呢?”
“是不能。”青绿泄气,“有各种理由,如被利用、被欺骗或被盗取等等。”
瓜老头破天荒地笑笑,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回去休息吧。”
青绿受宠若惊:“谢谢中丞大人。”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回头, “管师兄安全么?”见瓜老头眼中只剩下眼白,吓得连忙逃离。
青绿欣欣然拎着食盒,熟门熟路摸到鸣鸾殿的秀女教习室,却被告知,汤圆被七公主府叫走了,钟离梨被东宫调去练习舞蹈,两人均不在,青绿有些扫兴,想想,干脆往东宫送及笄礼的请帖得了。
正午的阳光落在东宫殿阁的屋顶上,博望苑内的彩排已然进入倒计时。
一袭淡粉真丝云纹襦裙、外罩素纱禅衣的萧文渊,正全神贯注弹奏刘睿谱写的千秋节献礼曲《恩泽》。她螓首微垂,随韵律轻晃,云鬓斜插的一支四蝶金步摇,亦微微颤动,衬得她面容白如凝脂,端的是“步摇金翠人如玉,吹动珑璁”。
她指下流淌的琴音,既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风雅清颂,亦有高山流水响遏行云的泱泱大风。
一众宫人随着琴音翩然起舞。
风起树摇,有花瓣飞落。
萧文渊的动作渐渐放缓,乐曲婉转而终,琴音绕梁不绝。
窗外,青绿静立了小半个时辰,边听边暗自感叹:也就是凤凰姐姐萧文渊,能将刘睿所谱曲子领会得如此透彻、表达得这般精准。饶是不通音律的自己,也深深感受到曲子里藏着的感恩之心。
她抬脚朝门口走去,突闻一声娇斥:“木头都比你柔软。”
青绿忙止住脚步,站在门口朝里看。
便见一位一袭紫衣,唇边长着一颗淡淡黑痣的美人,正在训斥站在她面前的三名宫人:“在秀女教习室也有半载了,都是在摸鱼么?”
被训斥的宫人低头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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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声,其余宫人全都原地垂首而立。
紫衣美人走到萧文渊跟前,面带愠色道:“我早与姐姐说过,不可再添加新人参与献舞,姐姐偏不听,都练了好几回了,还是不合拍。”
萧文渊抬头,对紫衣美人笑道:“殿下作的这首曲子恢宏大气,伴舞的人太少撑不起来,我瞧着她们三人跳得不错,专门从秀女教习室借来,多合练几次便熟练了,璨妹妹也忒心急了些。”
青绿猜想,这位被称为璨妹妹的紫衣美人,应该便是马璨璨。
便听她陡然提高了话音:“香露、小宁跳得还差强人意,钟离梨却如雕塑木偶,姐姐让我如何教?姐姐是诚心的吧?你的琴弹得好好的,我的舞也领得好好的,你却硬要塞一块木头进来,是何居心?你不剔除她,我与殿下说去。”
萧文渊撇了马璨璨一眼,淡淡道:“妹妹想多了。”
青绿有些犹疑是否还要进去。她很清楚,东宫正妃之争当属萧马二人。按理,马璨璨是储妃,萧文渊只是舍人之职,萧文渊应听马璨璨的;但萧文渊协理东宫,所有人都归她管,马璨璨得听萧文渊的,她有些不服,明里暗里均与萧文渊较劲。
青绿看着马璨璨摇头:真真长了一副马脑子,怎地就不明白,二人之间分出高低又如何?你以为争妃位是比女子谁好?是比老子、比母家势力好不啦。
马璨璨冷笑道:“不是我想多了,是姐姐做多了,将一根偏远小镇有娘生无爹教的木头硬塞进来,不是诚心要看我出糗又是什么?”
青绿忍不住腹诽:梨子来自杭州,若都算偏远小镇,便不知何为都市了。
萧文渊敛了神色道:“妹妹言重了。”
却见一直垂首的钟离梨猛然抬头,上前一步握住马璨璨的手腕,微微上翘的狐狸眼逼视着她道:“你再说一遍,谁有娘生没爹教?”
马璨璨想甩掉她的手,无奈怎么也甩不脱,一时粉脸涨得通红:“没规矩的贱人,想以下犯上?”抬起右手用尽气力便朝钟离梨的脸上扇去,“不教训你都不知道什么是规矩。”
宫里规矩,层级低的宫人必须绝对服从层级高的宫人,若有违背,等着领罚吧。
眼看她的巴掌即将落在钟离梨脸上,却被一个小木筪拦了一下,木筪被狠狠拍落在地,哐啷一声脆响,裂开数道口子。
马璨璨凄厉地喊了一声“哎哟”,半弯了身子,将右手捂在自己胸前,泪水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她紧咬朱唇,睁大双眸看清了面前站着的青绿,直起身子怒道:“又是哪旮旯跑出来的贱婢?敢到东宫撒野,来人,将二人拖下去各赏十大板。”
静立的宫人均面面相觑,日常的马璨璨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说话慢声细语,对下人颇为宽容。不像萧文渊,如高高在上的凤凰让人不敢靠近,且萧文渊管理后院是非分明,有逾规犯错的宫人,该打板子该关禁闭概不能免。
似乎是上次马璨璨病了,皇后亲自来探望后,马璨璨便日渐与萧文渊针锋相对。
钟离梨被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吓得愣在当场。
两位管事嬷嬷上来便要抓青绿和钟离梨。
萧文渊起身拦在两位嬷嬷跟前:“你们先下去。”
两位嬷嬷忐忑地看一眼马璨璨,默默退后。
萧文渊转身对青绿颔首道:“妹妹何时到的?让妹妹见笑了。”
不知是有意或无意,她对青绿的称呼与往常不大一样,既不点名道姓,亦不言明官职,旁人听着,不过是个普通宫人罢了。
马璨璨蛾眉骤然紧蹙,星眸含霜,伸手揪住青绿衣领朝后一扯,对萧文渊道:“你别在此装神弄鬼唬人,便算是你亲妹子,冒犯了我照样得罚。”
萧文渊不咸不淡道:“我劝璨妹妹,还是保持冷静的好。”
青绿冷不丁被扯紧的领子勒住脖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朝上翻了翻白眼。
马璨璨看看萧文渊,又看看自己红肿的右手,似是被青绿的白眼彻底激怒,举手便朝青绿脸上打去:“今日便替萧姐姐教你这个妹妹东宫的规矩。”
一声清越如玉石相击、沉稳中带着威严的男子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要教何人东宫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