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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主簿

作者:闲来无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青绿飞快地用完午膳,回到书房,看隔壁瓜老头的书房门是锁着的,便想趁午憇之机去一趟秀女教习室看汤圆,再和钟离梨商量如何捞七竹。


    才要出门,管胖子踱进来,一边剔着牙缝一边笑眯眯道:“凡主簿公务繁忙哦。”


    青绿忙道:“能不忙么,堆了好几个月的活呢。”


    “兰台俊杰们看到你回来,均如释重负,说凡主簿出去办差仨月,董中丞的脸便如早春带霜的黄瓜般绿了近百日,都等着凡主簿排忧解难,孰料凡主簿神出鬼没,想让凡主簿递个文案啥的,守株待兔好几日都守不着。”


    青绿脚步顿时一滞,如同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般,心慌慌去看管胖子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方才暗松了一口气。


    兰台是一个绝对独立的机构,直属天子掌管,掌门仅对皇帝负责。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青绿花了好大功夫才厘清其组织架构与各部门职责。


    兰台分曹治事,有上、下、左、右、后共五曹。上曹负责监察朝廷官员,乃首要部门;下曹负责监察地方官员;左曹负责收集情报及执行特殊任务,兼训练暗卫及谍子,又称飞蝶处;右曹职责便有些繁杂,处置□□举告、分曹转送,整合情报信息、析要上呈,及掌控舆论;后曹负责后勤庶务,包括管理兰台监狱、刑讯犯官。


    青绿的主簿之职,是主管文书、簿籍及印鉴。工作繁杂琐碎,每日记录留言、回复咨询、撰写纪事、起草文书,管理档案以及各种印章,迎送宾客等,关键是安排好瓜老头的公私事,精准理解他的意图,替他过滤掉一些非必要的庶务,所以必须把握好分寸。


    瓜老头大多时辰在尚书台与太傅、尚书令共同审视有关天下的最高决策,将一些逾矩的提法扼杀在摇篮里。在兰台的时辰,除了在书房给一摞摞的呈文签字画押外,便是在西院一间极其封闭的房子里,青绿称为小黑屋的,与某位朝廷命官谈话。


    青绿不知道瓜老头与他们所谈何事,她仅负责安排,但她看见从小黑屋出来的官员,浑身上下并无任何伤痕,却一个个汗透衣杉,更有甚者,直接从里面抬出来。


    瓜老头在兰台不多的空闲时辰,便是呆在后院的瓜地。


    主簿这个角色,秩禄不高,却如同木构建筑中承上启下的关键榫卯,安排不当,便会打乱瓜老头一整日的工作步骤。青绿在安排办事秩序上有种天生的能耐,能将纷繁的事情安排得合情合理,绝不会出现瓜老头前脚才踏进小黑屋,后脚便被尚书台的尚书拽走的情况。


    兰台平日见不着多少往来人员,吏员们不是埋头书房,便是出没无常行踪难寻,原来都在暗地里等着自己安排工期,青绿汗颜,打消了翘班的念头,乖乖将头埋在堆积如山的文案里。


    青绿又双叒叕开启了夜晚加班,住在侍御史宿庐的苦逼日子。


    她还是每日教小石头认十个字,见他聪明,便又教他简单的计数。


    小石头学得很刻苦,眸子里除了感激,更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此日,青绿用过晚膳,小石头进来给她打扫书房,告诉她一个等待已久的消息:翌日午时,浣衣室的夏秋姑姑到寿安宫收浣洗的衣裳。


    后宫大件衣裳的浣洗由浣衣室统一收集浣洗。


    青绿合上卷宗,弯唇道:“谢谢石头。”


    小石头羞涩道:“不用谢,奴才很高兴能替主簿姐姐做事。”


    青绿悠哉游哉地进了寿安宫,站在斜靠在美人榻上的太后面前,从袖子里抖搂出一条肥硕鲫鱼,挤眉弄眼道:“太后娘娘,青绿今日运气好,捡了一条肥鲫鱼,赶来孝敬您老人家,还照着上回烤鸡的做法,在后花园升上柴火,抹上盐末烤熟了,嗯,可香了。”


    太后看起来精神不错,双目严厉地瞪着青绿,语气却十分愉悦:“你又去招惹那些个管池塘的嬷嬷了?”


    当初青绿不清楚宫里的活物已经包产到人,一次,见兰台附近一株紫玉兰开满了碗口大的花朵,便摘了一朵,被一名嬷嬷举着长扫帚撵了几条甬道,最后躲进太后的寿安宫,那名嬷嬷不依不饶地在大门外跪求太后评理,把个太后乐得咳了好一阵子。


    青绿苦着脸道:“给我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去招惹嬷嬷们,实在是这条鲫鱼喜欢我得紧,我刚路过凝翠湖,它便从水里跃入我怀中。”


    方才她经过凝翠湖时,这条鲫鱼不知何故跳上岸,在地上蹦哒了好一阵,青绿与管池子的嬷嬷达成协议,用一个苹果作为交换。


    玉嬷嬷端着一个内装鲜牛乳炖燕窝的翡翠绿玉碗走过来,对太后笑道:“太后说啥来着?只要有好吃的,那娃娃必定前来,真真是料事如神。”。


    青绿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真香。”循着香味便看见了桌上摆着的糕点,用面捏成的十二生肖,一个个胖胖的拇指般大小,活灵活现,散发着牛乳的清香,甚为弹牙可爱。


    她两眼顿时发出绿光,看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糕点上拨出来,咽着唾沫对太后道:“太后老祖宗不用给我吃这些点心,再吃我便胖成猪了,我都等不及要将自己放在砧板上了。”


    太后呵呵一笑:“阿玉,索性将你手上的燕窝羹也给这丫头吧。”


    青绿屈膝行了谢礼:“谢太后恩典。”伸手接过翡翠绿玉碗。


    太后摇头道:“你回京也有好一阵子了,怎的还如饿鬼投胎一般?罢了,哀家咳嗽才好些,鱼便留着你自个烤吧。”盯着她的小脸,“嗯,水灵了许多,扔到雪地里,再不能凭着炭色去寻了,只是身子骨仍旧单薄,兰台掌门没按时给你开月钱?”


    青绿右手掐指如飞,然后忿忿道:“瓜老头欠我许多俸禄。我干一日应得二百五十钱,两日五百,十日五千。干了三个多月,算它十个十日只多不少,五千乘以十再乘以十,总数应为五十万,可我每月到手只有几斛大米。”


    在太后面前,她给自己的定位是负责凑趣,把太后哄开心才好办事,故怎么信口开河怎么来。


    太后见她一本正经地胡诌,早又笑得捂着胸口道:“好你个二百五,教你算数的先生是放印子钱的么?再算下去,朝廷管银子的大司农还不得哭晕在茅厕。”


    一屋子人正乐着,忽听窗外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室内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玉嬷嬷呵斥道:“何人在外喧哗?惊着了太后,该死。”


    便有一个沙哑的妇人声音回道:“奴婢是浣衣室的,来取寿安宫的浣洗衣裳,不小心惊扰了太后,奴婢罪该万死。”


    一名胖乎乎的小宫人抱着一只胖乎乎毛绒绒的白猫跑进来,在太后面前跪下道:“奴婢抱着兔兔在外晒太阳,浣衣室有两名宫人来收衣裳,不知何故,兔兔突然朝其中一名宫人扑去,在她胳膊上挠了几道口子。”


    这只名为兔兔的白猫是太后的宠物,一对圆圆的绿莹莹猫眼总是滴溜溜地看人,看着看着便突然朝人的身上扑,但总在吓人一跳之时突然停止攻击,似乎目的已经达到。


    青绿被它吓过一回,后来明白这兔兔的劣根性后,第二次再见它朝自己扑来便不再惊慌失措地躲避,而是立定脚步瞪大眼睛与它对视。或许是兔兔觉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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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洋洋地缩回专职抱猫的胖宫人阿毛怀里,从此再也没有正眼瞧过青绿。


    但兔兔只是逗弄人,却从未听说过它挠人。


    太后有些意外,对玉嬷嬷道:“带进来,看伤得如何,让哀家瞧瞧。”


    两名宫人战战惊惊被带到太后面前,一名约摸十七八岁,脸皮蜡黄,缩头缩脑,另一名四十左右,长着一对吊梢眉,看人贼眉鼠眼。


    二人跪下四肢着地拚命叩头道:“太后饶命。”


    太后对玉嬷嬷道:“阿玉,你看看她伤在何处?”


    吊梢眉宫人眼角余光朝黄脸宫人撇了一下,一边对太后叩头,惶恐笑道:“奴婢是浣衣室管事汪氏,这小的是夏秋,没见过世面,刚才她只是被猫惊了一下,并没有受伤。”


    夏秋袖着胳膊朝汪氏身后躲。


    太后和颜悦色对夏秋道:“在伤处上些膏药,过两日便好了。”


    玉嬷嬷撸起夏秋的袖子看伤处,刚才兔兔挠得并不深,不过抓破了表皮,渗出一些细微血丝,但她胳膊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旧伤,有些伤疤的宽度甚至超过并排二指。


    汪氏撇见太后在看这些伤痕,忙又叩头道:“这孩子脑子有些不好使,常弄混了各宫衣裳,每次都得费劲辨认,故受些惩戒,也是让她长记性。”


    太后不悦道:“受责罚是应该的,行差踏错多教导些便是,犯了大错自有皇后处置,何时轮到各室动用私刑了?”


    汪氏叩头如啄木鸟敲击树干,咚咚作响,一迭声道:“太后教导得是,奴婢往后再不敢了。”


    太后头一摆:“下去吧。”


    汪氏如蒙大赦,朝太后咚咚咚又连着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拉着夏秋慌里慌张便要离开。


    “慢!”


    青绿在旁突然发声,声音不高,但却有一股摄人的力量。


    众人朝青绿看去。


    汪氏打了一个冷战,眼神怨毒地看向青绿。


    青绿负手踱着方步来到黄脸宫人面前,歪头打量了她一会,冷然问道:“你叫夏秋?”


    黄脸宫人被她的气势所压,惊慌失措叩头道:“正是,正是奴婢。”


    青绿对太后道:“太后,我有几句话问她。”


    太后目光定定看着青绿,随后笑道:“浣衣室可没甚好吃的,你当是御膳房呢?”


    青绿敛了脸上的笑容,对玉嬷嬷严肃道:“玉嬷嬷,劳烦你把汪嬷嬷先带出去。”


    吊梢眉汪氏脸色顿时大变,对太后道:“这夏秋是个傻子,太后可别信她的话。”


    太后居高临下,目光半阖着扫过她,语气平淡,尾音却微微上挑:“哦,你知道她要说些啥?”


    汪氏避开太后锐利的目光,瞪着夏秋压低嗓门道:“应答问话要过过脑子,千万不敢瞎说,说错了可是要被剥皮抽筋的。”


    夏秋吓得身躯一震,头几乎垂到地上。


    玉嬷嬷怒道:“拖下去,太后跟前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颐指气使。”


    两个身强力壮的姑姑将汪氏生拉硬拽了出去。


    玉嬷嬷屏退所有宫人,只剩自己在太后跟前侍候。


    青绿在夏秋跟前蹲下身子,语音凛冽:“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话,你如实答来。”


    夏秋吓得几乎哭出声来:“奴婢不敢。”始终不肯抬头。


    青绿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直截了当问:“皇后礼服上的污渍是怎么回事?”


    夏秋的脸瞬间由黄变绿随后变成惨白,一下瘫倒在地上,额角抵着冰凉的地砖,险些没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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