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护城河上悄无声息地滑行,浆声划破水面,惊起几尾游鱼。
苏婉清将凌云霄平放在船舱里,
借着从船篷缝隙透进的月光,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左臂的绷带。
伤口外翻着,血色暗沉,显然是中了影阁暗器上的慢性毒药。
“都怪我……”她咬着唇,从行囊里翻出老板娘塞给她的药囊。
里面的解毒丸是用西域雪莲与长白山参炼制的,
本是防备不时之需,此刻却成了救命的稻草。
她撬开凌云霄的牙关,将解毒丸喂了进去,又取出金疮药。
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河水,一点点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
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他忽然低哼一声,睫毛微微颤动。
“婉清……”他喃喃着,像是在梦中。
苏婉清的心猛地一揪,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金疮药接触伤口时,凌云霄疼得浑身一颤,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她找来干净的绷带,将伤口仔细包扎好,又用自己的外衣裹住他,免得夜里受凉。
做完这一切,她才靠着船壁坐下,望着舱外沉沉的夜色发呆。
周大人此刻是否平安?影阁的人会不会对巡抚府赶尽杀绝?
那些证据……她低头看向怀中紧紧抱着的卷宗。
墨玉的棱角硌着肋骨,带来一阵清晰的痛感,却让她更加清醒。
这些不仅是纸和玉,更是无数人的性命与未来。
天快亮时,小船靠在了城郊的一处渡口。
船夫是周大人的心腹,低声道:
“姑娘,前面就是官道,再往前走三十里,有去京城的驿站马车。
周大人说,只有把证据交给御史台的李大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苏婉清点头,谢过船夫,费力地将凌云霄扶下船。
他依旧昏迷着,呼吸微弱,脸色比夜色还要苍白。
她拦了辆路过的板车,付了双倍的钱,让车夫往驿站赶。
板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前行,苏婉清坐在车沿,
晨光落在她布满血丝的眼睛上,却映出几分倔强。
她不时回头看一眼躺在车里的人,
指尖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头,像是要替他拂去所有伤痛。
到了驿站,她好不容易才将凌云霄安置在客房,又请了郎中来看。
郎中诊脉后,摇着头说:
“这位公子中的毒霸道得很,虽解了大半,却伤了根本,需得好生静养,万不能再动真气。”
苏婉清只能守在床边,一日三次喂药、擦身、换药。
凌云霄偶尔会醒过来,意识却模糊着,
总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嘴里反复说着“别离开我”。
她每次都轻声应着,直到他再次睡去,才敢任由眼泪落下。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日,凌云霄的伤势终于有了起色,能勉强下床走动了。
只是脸色依旧苍白,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我们得尽快去京城。”
他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流云,“影阁不会善罢甘休,拖得越久,越危险。”
“可你的伤……”
“不碍事。”凌云霄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比前几日暖了些,
“我能撑住。倒是你,这几日瘦了这么多。”
苏婉清摇摇头,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先吃点东西,我们下午就出发。”
去京城的马车很颠簸,凌云霄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却总在车身晃动时下意识地护住她。
苏婉清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她曾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是江南的春水,平淡而温柔。
可命运却偏要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让她在刀光剑影里学会坚强,在颠沛流离中懂得珍惜。
“到了京城,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打探清楚李大人的行踪。”
凌云霄忽然开口,“影阁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不能贸然上门。”
“嗯。”苏婉清点头,“我听你的。”
马车行至半路,突然被一群官兵拦住。
为首的校尉翻身下马,拱手道:
“敢问车上可是清风剑派的凌少掌门与苏小姐?”
凌云霄与苏婉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正是。”凌云霄扶着车辕起身,“不知官爷有何贵干?”
校尉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
“属下是周巡抚派来的,周大人说影阁已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
让您二位切勿直接去御史台,先去城郊的白云观落脚,那里有李大人的亲信接应。”
凌云霄接过密信,见上面盖着周大人的私印,才放下心来:“多谢官爷。”
校尉又塞给他们一块腰牌:
“凭这个,白云观的道长会信你们。一路保重。”
马车重新上路,苏婉清看着那块刻着“云”字的腰牌,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周大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去京城的路线?”
凌云霄也皱起眉:“或许是驿站的人报信。只是……”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京城的轮廓在暮色中越来越清晰,高大的城墙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着往来的行人。
马车刚过城门,苏婉清就看到街角的茶楼上,有个黑衣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眼神阴鸷。
她的心猛地一沉。
看来,京城的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烈。
而那场即将到来的惊雷,或许已经在云层后,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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