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川坐下,倒了一盏茶,“本想瓮中捉鳖,不料,鳖都被你杀死了。”
见姜晚柠有些尴尬,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
姜晚柠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裴宴川旁边的位置。
裴宴川推茶盏的动作一怔,又换了方向,将茶盏拿到姜晚柠面前。
从怀中掏出一方信纸,“正巧你来了。”
姜晚柠接过信纸打开看了一番,“还没成亲呢,就想着和离?”
“本王身患奇毒,时日无多。”
“日后有了这份和离书,你若是想另嫁,也容易一些。”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答应下来?”
裴宴川:不是你一会儿拿侯府,一会儿拿圣上逼迫本王的么?
姜晚柠撕掉手中的和离书,“王爷,你我之间,只有丧偶,没有和离。”
“娶了我姜晚柠的人,寿命都比王八久,你不会死的。”
姜晚柠说完起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哈哈哈,阿川,这姑娘了不得啊。”
裴宴川起身弯腰行礼,“圣上。”
年轻男子摆了摆手,“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宫里,不用多礼。”
皇上说着话头往窗外探去,“我就说你求的这圣旨有猫腻,原来是为自己求的。”
裴宴川没有说话。
之所以圣旨上写的是‘未来琅琊王妃’而不是赐婚与裴安青。
是自己的私心。
拿着那份圣旨仿若那份赐婚圣旨是为自己求的,反倒真成了给自己求的。
“王爷。”
“人走了?”
“是,小的送姜姑娘下的楼,姜姑娘让小的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快说来听听。”一旁的皇上萧煜扇着扇子饶有兴趣的问。
小厮看了一眼琅琊王,慢吞吞开口,“姜姑娘说,王爷的帕子真丑。”
萧煜慵懒的靠到椅背上,“确实是丑。”
裴宴川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帕子,唇角勾了勾。
这是她送给他的,小丫头自己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来今日又白折腾一番。”
“皇上恕罪。”裴宴川起身弯腰行礼。
“朕就顺嘴那么一说。”萧煜摆摆手,“即使这次抓住了,也够呛能治得了我那位好叔叔的罪。”
“他们想要刺杀你,好让朕断了臂膀。”
“难道朕的臂膀就是那么容易断的吗?”
裴宴川没有回话。
“不过,阿川,你的身子?”
“臣还能撑一段时日。”裴宴川说道,“圣上放心,臣死前,一定会替圣上扫清障碍。”
当今皇上萧煜刚登基也才三年,齐王野心勃勃,大长公主也不安分。
东陵国拥兵六十万,三十万在裴宴川手中五万禁军只听皇上调令。
剩余的皆在齐王和大长公主手中。
此二人大有合作的架势,一时之间,朝堂形成了以裴宴川为一派的新帝一党,
以及以齐王为一派的反对新帝一党。
他们觉得先帝当年得位不正,皇位原本就是齐王的。
裴宴川手中的军队,大多都分散在边疆守卫城池,京城之中,齐王和大长公主占据了优势。
皇上萧煜闻言心中微微放松,裴宴川不能死。
“阿川,朕需要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只要圣上需要,臣便一直在。”
裴宴川退出去后 ,萧煜顺着沿街的窗户看着远去的背影,
“你说,朕是不是太过自私了?明明知道杀死阿川一家的凶手,却一直没有告诉他。”
“圣上心系万民,此举也是为了琅琊王好。”
萧煜点头,“你说的不错,一开始朕是怕他年轻冲动。”
“后来朕怕他没了仇恨支撑,会死掉,朕还需要他。”
“不过现在看来,姜氏那丫头,也会成为阿川的牵挂。”皇上唇角翘了翘。
......
姜晚柠和沈如枝逛的太晚,
索性直接去了沈府,二人陪着沈召聊了一会儿后,便躺在院中的棺材里看星星。
“我们又像小时候一样,真好。”沈如枝扭头看着姜晚柠,“如今管家之权你也握在手中了。”
“可万万不要再心软。”
姜晚柠也扭头看着沈如枝,“放心,不会的。”
“这管家之权,还没有彻底要回来呢。”
上一世柳姨娘管家后府上换了一批又一批人,那些人最后都成了她的心腹。
包括外面的铺子,恐怕已经有一半落入柳姨娘手中了。
她必须将这些都夺回来。
“真好。”沈如枝眯着眼笑了笑,“柠柠,我希望你幸福。”
“一定会的。”姜晚柠道:“我们都会幸福的。”
翌日一早。
二人从棺材里爬出来。
简单洗漱了一番,沈如枝陪着姜晚柠去了一趟太傅府。
姜晚柠抬头看着先帝御笔亲赐的门匾,心中五味杂陈。
外祖母去世的早,膝下只有母亲一个女儿,如今偌大的太傅府也就外祖父一人。
前世外祖父总想让自己多陪陪他,
可自己为了与裴宴川多见一面,总是让姜晚茹代替自己去,还说什么都是亲孙女儿谁看都一样。
姜晚柠想起当初的自己恨不得自己扇死自己。
“小小姐来了?真的是小小姐?”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赵爷爷。”姜晚柠笑着回应,“我来看外祖父。”
外祖父如今七十三,整个周府除了几个做饭洒扫的下人,身边只有赵管家一人。
赵管家自幼跟随外祖父,如今也已六十八。
“快,快进来。”赵管家高兴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脚下加快步子,颤颤巍巍的往前厅去,边走边喊,“老太爷,小小姐来了,小小姐来看您了。”
“柠柠,你以前真不是人啊。”沈如枝小声道:“为了渣男什么都不管。”
姜晚柠点点头,“确实,好在我清醒了。”
二人说着话的功夫也到了前厅。
只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声,“又派那个二姑娘来的?”
“都说了,只要她来就说我不在,怎的还通报上了?”
“外祖父。”
赵管家还未来得及开口,姜晚柠已经到了跟前,跪在地上,“外祖父,柠柠来看您了。”
“以前是柠柠的错,惹外祖父伤心了。”
周太傅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揉了揉浑浊的双眼,“柠丫头?真的是柠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