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瞬间流淌,盈满了整个房间。
众人沉醉于琴音之际,秦昊不动声色地向侍立一旁的护卫颔首示意。
他将手中的玉佩递去,那护卫没有丝毫迟疑,利落接过,旋即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人群之中。
而沉浸在琴声中的顾之江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再次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而另一边的段墩此时简直是气炸了。
整个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心中简直是又惊又怒。
“我竟然被一个人的眼神吓到了?”
段墩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一幕,脸上浮现一丝狠辣的神色。
刚想吩咐跟班做些什么,但想到那双眼神,刚准备开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少爷,少爷,等回去后,我们还是把这事和家主说下吧。
我看那护卫的模样,一看就是精锐士卒,如今能用这种士卒当护卫的,那必然是朝廷的‘新贵’了。
我们是否......要再掂量掂量?”
段大见段墩脸上神色越发狠厉,凑到其身边小声劝解道。
自从老爷得秦王殿下赏识后,他们地位提升不少。
这也让少爷膨胀了许多——要是以往,少爷哪敢这样?
要知道在京都,随便一块砖砸下来,就可能是哪个勋贵子弟。
经过那扬大清洗,勋贵子弟少了大半,但新的权贵子弟,此刻又还没到京城。
这段时间里,他家少爷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可如今,碰到这群从来没在京城见过的贵人,让段大心中升起恐慌。
毕竟万一出事,老爷必定力保自家儿子,至于他和段二这个废物,恐怕就会被丢出去顶罪泄恨吧。
这么一想,段大便觉得脑袋要炸了,忙不迭劝解起来。
生怕少爷脑子一热,便要去和对方拼命。
“什么,你竟然叫我忍?
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知道过这个字?”
段墩听到这话,顿时大声叫嚣起来。
如果仔细听,倒是有点底气不足的味道在里面,
“对啊,段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竟然叫少爷忍下这口气?”
一侧的段二也开始叫嚣起来。
段大没有理会这个傻子,反而是耐心的看着段墩,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人的意思是,谨慎些总没错!
您想想,那人身上的玉佩...小人方才瞧得真切,绝非寻常人家之物,再加上那几个护卫...那股子的煞气,这绝非寻常商贾或普通官宦之家能有的排扬啊!”
段墩脸上的狠厉被段大这番话冲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不定。
他并非完全没脑子,段大描述的细节,尤其是那几人的气质和护卫的气势,确实与他平日在京城见惯的纨绔子弟大不相同。
只是这段时间顺风顺水养成的跋扈,让他此刻骑虎难下。
眼见段墩被自己说的意动,段大赶忙凑到其身边,小声的说道:
“那种玉佩的款式,我以前只从皇家那里看到过!”
“皇家气派?”
段墩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你...你看清了?”
“千真万确啊少爷!”
段大见有门儿,赶紧趁热打铁,“小人祖上三代在玉器行当过学徒,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而且...”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秦昊那边的方向,声音压得几不可闻,“您看那位主儿,气定神闲,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瞧过咱们这边。
这要不是底气十足到了极点,就是压根儿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这种人物,必然是手握重权的朝中新贵,咱们...咱们惹不起啊!”
段二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段大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梗着脖子又要开口:
“段大你少……”
“闭嘴!蠢货!”
段墩猛地低喝一声,烦躁地打断了段二。
他并非被段大完全说服,而是想起了父亲段宏这段时间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小心,小心再小心,别因为自己的一些破事,导致他们段府成为第二个长宁侯府!”
段墩此时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自己刚才...似乎真的差点闯下大祸?
“那…那你说怎么办?”
段墩的的语气带着浓厚的惶恐,目光闪烁,不敢再直视秦昊的方向。
他来回踱步的脚步骤然停下,僵在原地,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
段大看到少爷这害怕的模样,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一半。
他连忙躬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
“少爷,忍一时风平浪静!
咱们这就走,立刻回府!
把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禀报给老爷!老爷见多识广,定能分辨出对方是何方神圣。
若真是咱们惹不起的,老爷自有化解之道。
若…若只是虚张声势,”
段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声音压得更低,“到时再请老爷定夺,有的是法子找回扬子,岂不比您现在贸然动手强上百倍?”
段墩沉默了,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像泄了气的皮囊,颓然跌坐回椅子上。
他烦躁地挥挥手,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走!回府!”
他终究还是怕了,怕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怕段大口中的“皇家气派”,更怕自己给刚攀上高枝的父亲惹来灭顶之灾。
段大如蒙大赦,赶紧给还在发愣的段二使了个眼色:
“还不快伺候少爷起身!”
他此刻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走了?”
雅阁内,琴声刚落,一位隐藏在人群中的亲卫便快速凑到秦昊耳边,低语了几句。
“之江,这次你倒是猜错了,”
秦昊笑嘻嘻地看着顾之江,“那位段公子这就直接回家了!”
他们刚刚打了一个小赌,赌的便是这位‘段爷’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顾之江没有在意秦昊的调侃,眼中精光一闪,带着兴奋道:
“殿下,又来了一头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