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惊天秘闻!他平静说出“活体实验”!
病房内,一片死寂。
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阻隔,只有仪器屏幕上幽微的绿光,在黑暗中勾勒出床上人苍白而精致的轮廓。
李离的眼睫轻颤,意识在深不见底的混沌之海中挣扎,如同溺水者渴望浮出水面,缓慢而艰难地向上浮升。
最先回归的,是触觉。
身下床单冰冷,指尖却残留被紧握的余温,对比鲜明。
他记得,在意识彻底沉沦前,他看到了幽灵担忧的脸,和秦彻在屏幕那端凝重的眼神。
接着,是听觉。
耳畔,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如同永不停歇的秒针,敲击在时间的骨骼之上。
他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
脑海中,魏明那张癫狂的脸,与他淬毒的话语,反复回响。
“一个被操控的玩意儿罢了!”
“他的解药,在我手里!”
“别怪我无情,彻底毁了他!”
心脏骤然一缩。
那股尖锐的刺痛,让他猛地挣脱了药物的桎梏。
李离睁开了眼。
天花板的纯白,映入他空洞的眸子,没有焦距,没有情绪。
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名字。
他想念那个人的怀抱,想念那人身上的独特气息,想念那人总是带着痞气,却能瞬间抚平他所有不安的笑容。
他想被那个人抱一抱,用尽全力地,狠狠地抱住。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还真实地活着,而不是一具随时会被人夺走控制权的冰冷躯壳。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程肆知道。
他不能再给程肆增添任何负担,更不能让程肆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
他必须坚强。
他强迫自己坚韧起来。
这个念头,一根钢钉般,狠狠楔入他混乱的思绪,定住摇摇欲坠的精神。
那双空洞的眸子,一点点重新凝聚起光。
清冷而坚韧,透出破釜沉舟的决绝。
知觉,正缓慢地从四肢百骸回归。
李离在床上静静躺了许久,直到确认自己能完全控制身体,才缓缓地坐了起来。
脑子依旧有些昏沉,但不影响行动。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向门口衣架上挂着的,幽灵为他准备好的干净衣物。
当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无声推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房间里,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阿尔伯特教授和赵队长坐在主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秦彻端坐轮椅,温和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
幽灵则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烟熏妆也掩盖不了她眼底的血丝与焦灼。
还有一个身影,让李离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如铁塔般沉默,笔直立于窗边,军人特有的锐利气息,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更加紧绷。
“你怎么也来了?”
李离的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很平静。
他看向龙牙,心中已然了然。
“我必须详细了解你的情况。”
龙牙转过身,目光鹰隼般锁定李离,声音严肃得不带一丝个人情感。
“以便于,制定后续的计划。”
李离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他缓步走到长条会议桌旁,在秦彻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他甚至没有去看桌上那些复杂的检测仪器,只是朝着秦彻微微抬了抬下巴。
秦彻会意,将手边一叠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温热的报告,递了过去。
李离接过,垂下眼帘。
“唰……唰……”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但每一个字,每一个数据,每一条曲线,都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打扰他。
他们在等,等他消化这个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正常人意志的残酷真相。
李离终于放下了那叠报告。他抬起头,清冷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望向主座上的阿尔伯特教授和赵队长。
“从目前的检测结果来看,我的身体里,确实被人为植入了某些物质。”
他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发寒,听不出半点波澜。
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教授和赵队长对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既在听,也在思索着下一步的研究方向。
李离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继续说道:“这些物质,成分复杂,含有多种金属元素,甚至包括几种地球上极为稀有的放射性金属同位素。”
“而且,它们大多都被精准地藏匿于,我的感官与神经控制区域。”
“我说的,没错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阿尔伯特教授和赵队长的脸上,同时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教授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几分急促,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碧蓝的眼眸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
赵队长也面露诧异。这些关于金属成分和植入区域的精确分析,是他们团队刚刚才得出的初步结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们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幽灵和秦彻。
李离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众人的惊疑,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垮下。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萧瑟,从骨子里透出。
“因为……”
他低低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我见过。”
“甚至可以说……”
李离顿了顿,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他抬起眼,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如遭雷击的话:
“我曾亲身参与,创造了它们。”
“什么?!”
幽灵的踱步猛然停下,失声惊呼。
秦彻轻敲扶手的手指,也骤然停滞,镜片下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却骤然收紧,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李离从里到外,彻底剖开,审视个一清二楚。
李离没有抬头,去回应任何人的注视。
他只是将视线,投向了面前虚无的空气,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到了另一个时空。
那些被他刻意尘封、不愿再去触碰的过往,此刻如决堤的潮水,汹涌而来,冲刷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躯壳。
将那颗曾经还被温情与理想的幻象包裹着的心,剥离得只剩下冰冷的,血淋淋的现实。
李离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带着无尽丧气的低哑嗓音,开始陈述那段他甚至不愿相信的过往。
“这个技术它的研究初衷,是为了治疗。”
“治疗那些患有严重精神类疾病,比如精神分裂、重度抑郁、阿尔兹海默症的病人。”
“这个构想,最初是由我的父亲和他的一位至交好友,共同提出的。”
“婚后,我的母亲,也全身心地投入了进来。”
“在我的印象里,他们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毕生的心血。我从小,就是在各种精密仪器和复杂的化学公式中长大的。”
“李氏集团之前所有的商业版图,无论是地产,还是金融,其实都只是一个外壳。它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给这项目,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
“最初我进入公司,父亲让我一边跟着学习,一边逐步接手这个项目。”
“包括后期的构造和功能开发……”
李离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涩。
“……以及,为了验证其安全性与有效性的,活体实验,我都有亲自参与。”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的秘闻,震得说不出一个字。
这股死寂,被一声压抑着极致怒火的质问,骤然撕裂。
“活体实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锋锐如出鞘的利剑,直刺李离。
第102章 失控的军魂!他为何对李离下此死手?
龙牙声声震耳,饱含军人对践踏生命底线的极致憎恶与滔天怒火。
秦彻的眉心瞬间拧紧。
幽灵更是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朝李离方向挪了一步,摆出防御姿态。
面对这股扑面而来的,几乎要将人撕碎的怒意,李离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纹丝不动,冰冷无声,眼睫也未曾颤动。
他没有在意龙牙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只是用一种近乎虚无的语调,继续着自己未完的陈述。
“对,活体实验。”
他平静承认,像是在确认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但我的团队,只针对动物进行了实验。”
“成果显著。”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有效地控制精神上与肢体上的躁动。”
“从实验数据上看,确实可以抑制包含暴力倾向的严重精神疾病。”
他语调平直,字字精准,冰冷剔透,剥离所有个人情感。
可这股冰冷,却无法浇熄龙牙心头燃起的熊熊烈焰。
龙牙按捺着胸腔里即将喷薄而出的暴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副作用呢?”
他死死盯着李离,眼神凶狠,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
这个问题,终于让李离那死寂的眼眸,有了微不可察的波动。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第一次真正望向龙牙。
眼神里,是化不开的颓唐与萧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他的声音,染上无法掩饰的疲惫。
“在实验前期,确实有不少动物实验体,出现了行为能力障碍……”
“……甚至暴毙的情况。”
话音落下的瞬间。
龙牙一掌拍在会议桌上,坚实的桌面发出巨响,震得水杯嗡嗡作响。
下一秒,他高大的身影骤然拔地而起,扑势如豹。
只一个跨步,便冲到李离面前。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那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一把扯住李离单薄的后衣领。
毫不留情地,他用尽全力,将李离的脑袋,死死按向面前的会议桌面。
一声沉闷撞击,响彻整个会议室。
那声闷响,震得众人心头一紧,呼吸停滞。
幽灵急了,怒骂脱口。
她整个人瞬间爆冲而出,修长有力的腿高高抬起,破风疾驰,狠厉踹向龙牙后腰。
她要解救李离。
可就在她的脚尖即将触碰到龙牙军装时,那个被死死按在桌上的人,却艰难地,冲她摆了摆手。
幽灵的动作,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满腔怒火与焦急几乎要将她点燃,却只能强行作罢。
秦彻也急了。
轮椅的限制让他无法第一时间上前,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呵斥。
“龙队长!”
“你现在这样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冷静点,先放了他!”
他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变得凌厉而急切。
随即,他转头,目光落在早已惊呆的阿尔伯特教授和赵队长身上,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歉意。
“不好意思,我们有些内部的话要说,两位请先回避一下。”
教授和赵队长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情况的严重性,迅速起身,快步离开了这间硝烟弥漫的会议室。
“咳……咳咳……”
李离的脸,被这一下重击,连磕带压,几乎瞬间失去知觉。
额头传来的剧痛,混杂着鼻梁骨的酸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更要命的,是脖子被衣领死死勒住的窒息感。
空气被粗暴挤出肺部,他无法呼吸,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呛咳声。
他脑海里,此刻竟只剩下一个荒唐的念头。
幽灵气得浑身发抖,浓重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中的凶厉,怒视龙牙,那眼神,随时能扑上去撕咬。
她真想不管不顾,一记手刀直接劈晕这个发疯的男人。
她正琢磨着该从哪个角度下手,才能一击得手又不至于挨揍时,秦彻自己推着轮椅过来了。
他艰难靠近,停在龙牙身侧。
他抬手,拍了拍龙牙那只因用力而青筋扎结,磐石般的手臂。
“你要弄死他吗?”
秦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凉的穿透力。
“弄死他,你就什么也问不到了。”
“也将……永远失去做军人的资格!”
冰凉的触感,和那句冷彻骨髓的话语,兜头浇下,终于唤醒了沉浸在极致愤怒中的军人。
龙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在干什么?
手下按着的,不是罪犯,不是敌人。
他要把事情问清楚。
这个念头,终于压过了那股几乎要吞噬理智的狂怒。
那只铁钳一般的手,骤然松开了。
失去了支撑,李离整个人瘫软趴在桌面上。
他边剧烈咳嗽,边大口大口喘着气,缺氧让他的脸涨得通红,眼角甚至因生理反应而挂上几滴晶莹泪水。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整个人看上去,破碎而凄美。
幽灵愤怒盯着龙牙,生怕他再度暴起,伤害到脆弱不堪的李离。
秦彻吃力抻着身体,探过轮椅。
他那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一只紧紧握着轮椅扶手以维持平衡,另一只手,却温柔地,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李离那因剧烈喘息而不断起伏的,瘦弱的脊背。
会议室里,只剩下李离压抑的咳嗽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才终于把那口气喘匀了。
他无力瘫软,陷进宽大办公椅中,眼神涣散,仍未从方才的冲击中完全回神。
秦彻见他缓过来了,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收回自己的手。
他喊上依旧怒气未消的幽灵,示意她推着自己,回到最初的位置。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龙牙也彻底冷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褶皱的军装,和那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眼神复杂。
他缓缓整理着装,将每一丝褶皱都抚平。
然后,他转身,面向那个还蜷缩在椅子里的人。
他挺直脊背,双脚并拢,站姿挺拔,朝着李离,深深鞠了一躬。
标准,郑重。
起身时,他开口说道:“十分抱歉。”
“因为我的冲动,给你带来了伤害。”
“你可以向上级汇报我的行为,任何处罚,我都接受。”
他的声音恢复了军人特有的沉稳,不带一丝情绪,像是在宣读一份报告。
李离疲惫摆手,未及开口,示意不计。
他眼神微动,虽不解龙牙为何骤然失控,却隐约察觉,那份突如其来的怒火,远不止“活体实验”四字能解释。
其背后,似乎藏着更深、更痛的旧创,让这个时刻都在克制自己保持清醒的男人,失了分寸。
第103章 军魂的托付!李离,你敢接吗?
李离示意龙牙先坐。
他轻抚着依旧钝痛的喉结,声线因方才的窒息而嘶哑得厉害。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失控,但我理解。”
龙牙依旧站着,身姿笔挺,却仿佛一尊即将崩裂的铁铸雕像。
双拳在身侧死死攥紧,指节泛出骇人的青白,皮肤绷紧,足见他有多用力。
那双通红的眼,死死锁住虚空中的一点,分明看见了什么让他痛不欲生的过往。
他笔挺的军姿未变,但整个躯体的轻微颤抖,无声地昭示着,直到此刻,他心中那头暴怒的困兽也并未完全驯服。
整个人,都被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愤怒所笼罩。
“我的前队长……”
龙牙终于开口,声音艰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喉咙深处,被活生生挤压出来。
“一名……非常完美的军人。”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向会议室洁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追忆着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血色残阳。
“十年前,他接受了一项高级别的卧底任务。”
“为了……为我们带回那个神秘组织的一些,至关重要的碎片线索。”
会议室里,静得只剩下仪器细微的电流声。
秦彻和幽灵都屏息凝神,连李离也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许背脊。
他们预感到,龙牙即将揭开的,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属于“龙焱”部队的陈年伤疤。也是他不愿追忆的过去。
“当我们,最终找到他时……”
说到这里,龙牙的声音猛然哽咽。
那张饱经风霜、刻满坚毅的脸庞,再也无法承载那份山崩海啸般的悲恸。
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决堤而出。
顺着他粗糙的脸颊,肆意奔涌,没入刚硬的胡茬。
“那么完美的一个人……”
他用手背狠狠抹去泪水,动作粗暴,分明是在惩罚自己的失态。
“……竟被折磨得,已然失智。”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直到现在,十年了,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将他治好。”
“只能……只能依靠专人二十四小时看护……”
龙牙的声音,最终碎裂在压抑的呜咽里。
听到这里,会议室里的三个人,面色各异。
幽灵那双总是带着不羁与挑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震惊与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离,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秦彻温和的脸上,最后一缕血色也褪尽了。
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节紧绷,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想起了自己那双被废掉的腿,想起了那些在阴谋与背叛中挣扎的日夜。
而李离,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颗因真相而千疮百孔的心,此刻,被龙牙的悲恸,又狠狠地扎上了一刀。
他分明看到了。
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看到了另一个,可能会被彻底摧毁的程肆。
没有人出声。
在这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悲伤面前,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悲伤的男人。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无坚不摧的“龙焱”队长,那个铁血硬汉。
龙牙没有让自己沉溺在悲伤里太久。
军人的意志,让他强行从情绪的深渊中挣扎出来。
他抬起那双布满厚茧的粗糙大手,用力地,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分明是想用掌心的粗粝,唤醒那个冷静、果决的自己。
他迫切地,想要搞清楚这一切。
他要为他尊敬的队长复仇。
他要亲手,将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一个个,全部都送进地狱!
但他清楚,今天,已经不再是个好时机。
他自己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了。
“今天……”
他重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恢复了几分冷静,
“我们的情绪波动都太大,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李离,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中,悲伤还未散尽,却已重新燃起了不容置喙的锐利锋芒。
“你也好好回想一下所有相关的细节,任何一点,都不要放过。”
“我们后天,到龙焱基地集合,再商量后续所有事宜。”
说完,他转身,迈开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却又猛然停住。
他转过身来。
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他摘下了头顶那顶象征着荣誉与责任的军帽,郑重地放在会议桌上。
紧接着,他又脱下了身上那件笔挺的军装外套,一丝不苟地叠好,与军帽并排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面向李离。
这一次,他不再是“龙焱”的队长。
他挺直脊梁,双脚并拢。
然后,朝着那个还带着满身伤痕与疲惫的青年,深深地,鞠下了一躬。
九十度,良久才起身。
标准,郑重,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
不似上次那种形式化的道歉,这次的他诚意十足,带着一丝托付。
这个动作,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幽灵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彻的脸上,也写满了愕然。
龙牙缓缓直起身,他的目光,不再带着审视与命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沉甸甸的请求。
“我现在,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恳求你。”
“请你,尽快找到办法。”
“帮我……拯救回我的队长。”
“如果有任何需要,无论是什么,请尽管提出来。”
“只要我能办,都尽力办到。”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李离大概明白了。
他明白了龙牙那份失控的愤怒从何而来。
也明白了,自己身上背负的,究竟是怎样一份沉重的,关乎着无数人命运的秘密。
他不确定的事情,从不会给予任何承诺。
他不想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燃起希望之后,再坠入更深的绝望。
可现在的情况,就算他想不努力,都不行了。
这早已不仅仅是别人的事。这也关乎着他自己,关乎着程肆,关乎着他们所有人的未来。
李离抬起头,迎上龙牙那双充满血丝,却又燃烧着希望的眼睛,轻声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一个字,重若千钧。
龙牙眼中的光,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重新穿戴好他的军装,戴上他的军帽。
将所有的脆弱与请求,都重新封锁进了那身橄榄绿的铠甲之下。他再次变回了那个无坚不摧的“龙焱”队长。
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和一片死寂。
第104章 怒火冰敷,爆笑解千愁
龙牙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那扇厚重的门板,将房间内的空气抽离一空。
门外,是军人必须背负的沉甸甸的国家与责任。
门内,只剩下三个被命运漩涡裹挟的复仇者,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秦彻推着轮椅,缓缓来到李离身边。
他温和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凝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拍李离冰凉的手背。
这份无声的安慰,胜过任何言语。
幽灵则烦躁地原地踱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她此刻混乱心跳的节拍。
她的人生信条简单粗暴:出了事情就解决,解决不了就上暴力,压抑自己屁用没有,该吃吃该喝喝,反正总有一种方式会适合。
她狠狠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甩出去。
抬眼,她看向那个依旧陷在椅子里,整个人散发着颓废气息的李离。
视线落在他脸上时,幽灵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只见他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印着一大片红肿,鼻梁也高高鼓起,青紫的淤血正在皮下迅速蔓延。
那张本该艺术品般精致的脸,此刻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幽灵在心里把龙牙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这么漂亮的脸,说砸就砸!
这让她回去怎么跟程肆交代!
一想到程肆那张能冻死人的脸,幽灵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越想越气,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幽灵猛地转身,一脚踹开会议室的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巨大的声响,像一颗炸雷,在死寂的房间里轰然炸开。
正陷入深度思考的李离和秦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同时抬起头。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挂着相同的茫然。
这又是谁……
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秦彻刚想推着轮椅出去看看情况,那扇被踹开的门,便被人从外面“呼”地一下推开。
幽灵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简易冰袋,上面凝结着白霜,正丝丝冒着冷气。
她看着李离那副不知所措、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盛了,带着点怒其不争的意味。
她三两步走到李离面前,一把薅住他柔软的黑发,毫不温柔地往后一扯。
粗暴的动作迫使李离仰起头,露出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紧接着,幽灵看准位置,把那个冰得刺骨的冰袋,“啪”地一下,就死死按了上去。
她好像完全忘记了,就在几秒钟前,心疼这张脸心疼得要死的人,也是她自己。
冰冷的刺激,混杂着头皮被拉扯的痛感,再加上幽灵那毫不留情的按压,三重攻击之下,李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他挣扎了一下,却被幽灵按得更紧了。
这声抽气,彻底引爆了幽灵的怒火。
她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开始疯狂输出,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李离来。
“嘶个屁!你还有脸嘶了?”
“你残废啦?他要打你,你不会躲啊?啊?”
“之前在军营里学的那些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再怎么样,也得能拼上两招吧!”
“结果你呢?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等着人揍你!怎么,贱皮子是吧?就喜欢挨揍?”
“那么喜欢挨揍,就滚回去!让你家那头牛犊子揍你去!省得老娘还得巴巴地跑回去,绞尽脑汁地帮你解释!”
幽灵一口气吐槽完,胸口的郁气总算是顺畅了些。
她刚想喘口气,却发现李离正从冰袋下面扒开一道小小的缝隙,眼神飘向秦彻的方向。
那眼神带着求助,又带着无辜。
幽灵的脑子瞬间空白。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口不择言,好像……
不小心刮到秦彻了。
“残废”……
“牛犊子”……
尴尬,将她瞬间吞没。
她恨不得立刻在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反应更快。
在那个尴尬的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学龙牙。
只要我道歉够诚恳,尴尬就追不上我!
于是,她僵硬地松开李离的头发,直起身,准备给秦彻来一个九十度的标准鞠躬,以示歉意。
然而,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空间感知能力,也低估了会议桌那坚硬的桌角。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突兀。
幽灵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桌角上。
这一下,彻底打破了房间里那点仅存的严肃气氛。
空气仿佛凝固。
李离忘了疼。
秦彻忘了尴尬。
两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一道极轻的笑声,不知从谁口中溢出。
这声笑,像一个开关。
下一秒,压抑了许久的笑声,再也控制不住,从会议室的两个角落,同时爆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李离笑得前仰后合,连带着按在脸上的冰袋都跟着一抖一抖的,眼角甚至笑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秦彻也笑得直不起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轮椅,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又羞又气又疼的幽灵,捂着自己光荣负伤的额头,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笑得没心没肺的男人一眼,转身就跑。
刚跑出会议室,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更加肆无忌惮的爆笑声。
气得幽灵在走廊上直跺脚,她咬牙切齿地转过身,
朝着里面吼道:“都给老娘等着!”
第105章 心疼疯了!先用身体安抚,再去找他算账!
门外,幽灵愤愤地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没再回来找茬,捂着自己新添的伤口,骂骂咧咧地走了。
许久,会议室里的笑声渐歇。
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暴雨骤停后的天空,却又透着一丝脆弱。
那些沉甸甸压在心头的阴霾,被幽灵这横冲直撞的“自杀式袭击”,清扫一空。
问题依然存在,深渊仍在凝视。
但至少此刻,他们重新找回了呼吸的力气。
秦彻推着轮椅,缓缓来到李离身边。
他看着李离额头和鼻梁上那片刺目的青紫,温和的眉眼间染上一丝担忧。
“伤口还疼吗?”
李离摇了摇头,扯动嘴角的动作牵动了伤处,让他轻轻“嘶”了一声。
他拿下冰袋,看着上面融化的水珠,声音因笑过而带着些微的沙哑。
“这点伤,不疼了。”
“让她这么一闹,什么都不重要了。”
秦彻闻言,轻笑一声。
他伸出手,想要拍拍李离的肩膀,却又顿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了椅背上。
“回去吧,你这个样子,他会担心的。”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李离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秦彻看着他,忽然开口:“我送你。”
李离有些意外,想说不用麻烦。
可对上秦彻那双平静却不容置喙的眼睛,他把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都没有再提之前那些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麻烦事。
他们聊起了公司最近的几个并购案,谈起了国际金融市场的未来趋势。
仿佛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商业伙伴,在一次寻常的会议后,进行着日常的交流。
理智、冷静、逻辑分明。
这是他们最熟悉,也最能让他们感到安心的领域。
用商业帝国的逻辑,来对抗这个世界的疯狂与无序。
半小时后,两人一同离开了研究院。
秦彻的车,平稳地行驶在华灯初上的城市街道。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细微的声响。
李离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有些出神。
那些光怪陆离的霓虹,在他清冷的瞳孔里,碎成一片片迷离的光斑。
他知道,秦彻的陪伴,不仅仅是出于盟友的情谊。
更是一种无声的确认。
确认他还站着,还没被击垮。
确认他们这条复仇者联盟的船,还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风暴而倾覆。
车子最终停在了别墅门外。
秦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李离回过神,解开安全带。
“路上小心。”
秦彻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离下车,走进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门。
直到李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他才示意司机开车。
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仿佛未曾出现。
秦彻靠在后座上,闭上眼。
活体实验……
龙牙队长的遭遇……
还有,程肆……
这盘棋,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和凶险得多。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程肆立刻就听出,是他的宝贝回来了。
他迅速敛去面上最后一丝担忧与冷峻,换上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
他关掉灶上的火,连围裙都来不及解,就快步迎了出去。
门被推开的瞬间,李离就看到了他。
高大的男人,赤着精壮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腰间却随意系着一条有些滑稽的卡通围裙。
他靠在门框上,嘴角噙着笑,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想念与温柔。
暖黄的灯光从他身后倾泻而出,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无比温暖。
瞬间,李离心头所有的疲惫与冰冷,尽数被那道光驱散。
“回来了。”
程肆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带着笑意。
他张开双臂,想给他的宝贝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然而,就在李离走近灯光下,抬起脸的那一刻,程肆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了李离额头和鼻梁那片触目惊心的青紫上。
空气骤然凝滞。
前一秒尚如春风的暖意,瞬间化作凛冬寒彻。
程肆周身那股慵懒随和的气息,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猛兽被触及逆鳞时,那种令人窒息的、充满血腥味的压迫感。
“谁干的?”
声音低沉骇人,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磨出,蕴含滔天怒火,一触即发。
李离心头一跳。
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不想告诉程肆实情,不想让他知道研究院里发生的一切,更不想把他卷入龙牙那沉重的过往里。
“没什么。”
李离眼神闪烁,试图含糊过去,“和龙牙……切磋了下,小摩擦。”
程肆重复着这个词,怒极反笑。
他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近乎虔诚地,抚上李离脸上的伤处,眼神里的心疼和暴戾交织成一张网。
“他就是这么跟你‘切磋’的?”
“他妈的!”
程肆猛收回手,转身扯下围裙,狠狠摔地。
“老子都没舍得动过你一根头发!”
他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眼底的杀意凛然。
“老子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说着,他迈开长腿,就要往门外冲。
他明白程肆动了杀心,此去,事态必将无法收拾。
不及细想,身体已先于理智行动。
程肆冲出门的瞬间,李离从身后猛地抱住他。
踮脚,侧头,吻上程肆的唇。
吻,凉意侵袭,急切,不容拒绝的强势。
李离纤细而白皙的手,也在此刻,大胆地探入程肆的衣摆,开始在他那健硕火热的身体上,四处点火。
他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安抚一头暴怒的野兽。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所以,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是程肆最无法抗拒的方式。
用自己的身体,用彼此的纠缠,将这件事暂时岔过去。
程肆的理智,在李离主动而生涩的挑逗下,节节败退。
他心里的怒火并未熄灭,反而被另一种更原始的火焰点燃,烧得更旺。
他不想让李离担心,更不愿在这时候推开主动投怀送抱的爱人。
于是,他顺从地,随着李离的节奏,反客为主。
一个翻身,程肆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浴室。
沉重的木门被一脚踹上。
水汽氤氲,遮蔽了满室旖旎。
欲海沉浮,难解难分。
两个小时后。
程肆抱着疲惫不堪、在他怀中昏睡的李离,回到了卧室。
他轻柔地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看着李离眼角那颗湿润的泪痣,和脸上那片依旧刺眼的伤,程肆眼底的温柔与狠厉再度交替。
他俯下身,在李离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又哼起了那首不成调的、只有李离听过的歌谣。
直到怀中人呼吸平稳绵长,彻底沉入梦乡。
程肆脸上的温柔才缓缓褪去。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字条,然后换上衣服,拿上车钥匙,转身出门。
黑色越野车在车流中穿梭,如一道鬼魅。
车内,程肆面容冷峻,拨通龙牙私人号码。
电话瞬即接通。
“老地方见。”
程肆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一次次用极致的缠绵,试图浇灭心头那股为爱人而燃起的怒火。
可火焰,只是被压抑得更深,燃烧得更加凶猛。
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吹过锈迹斑斑的集装箱。
程肆没有选择藏匿于阴影之下,他就那么随意地靠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支烟。
猩红的火点在黑夜中明灭,映着他那张冷硬如冰的侧脸。
他在等。没过多久,远处传来引擎的咆哮声。
一辆没有开大灯的军用SUV,破开尘土,裹挟着一股肃杀之气,猛地停在不远处。
程肆看到车,将只抽一半的烟丢地,抬军靴狠狠碾碎。
那动作,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剧烈冲突。
车门打开,龙牙高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他脱掉了笔挺的军装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作训T恤,勾勒出岩石般坚硬的肌肉轮廓。
他知道程肆找他来是为了什么。
正好,他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苦闷、愧疚与愤怒,无处发泄。
四目相对,没有一句废话。
空气中,只有剑拔弩张的沉默。
两人被无形引力牵引,默契地,一步步走向集装箱合围的空地。
没等龙牙完全拉开架势。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已经欺身至龙牙面前。
裹挟着劲风的拳头,没有丝毫留情,直直地朝着龙牙的脸招呼过去。
快,准,狠。
龙牙瞳孔微缩,迅速抬臂格挡。
拳肉相击,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仅仅是第一下交手,龙牙就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阵发麻。
他知道,程肆是认真的。
格挡了几下之后,龙牙也不再留手。
压抑了一整天的负罪感与悲愤,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也放开了,正好,顺便泄泄火。
夜色下的郊外,成了两个顶级战士的角斗场。
没有技巧的炫耀,没有多余的吼叫。
只有沉闷的“嘭、嘭”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场地里回荡,经久不息。
拳拳到肉,脚脚到骨。
他们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进行着一场无人评判的清算。
两人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龙牙率先撑不住,高大的身体晃了晃,仰面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程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撑着哪哪都疼的身体,膝盖一软,也跪倒在地。
但他硬是咬着牙,用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站起来,走到龙牙身边。
然后,抬起腿,用尽全力,却显得有些绵软地,踹了龙牙一脚。
做完这个幼稚的动作,他才彻底脱力,缓慢地,躺倒在龙牙旁边。
两人并排躺着,望着缀满星辰的夜空,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龙牙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让他嘶了一声。
“你这小子……”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为点小事,连我都揍,造反天罡!”
第106章 惊天秘闻!龙牙泣不成声的血泪往事
程肆龇着牙,揉了揉自己同样隐隐作痛的腮帮子。
他那张俊朗的脸上,也挂了几处彩,嘴角破了皮,渗着血丝。
夜风吹拂,刺骨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
程肆躺在冰冷的地上,侧目望向身旁如破风箱般喘息的男人,心头火气消了大半,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是你先跟李离动手的!”
他嘟囔着,语气里带着孩子气的委屈,活像糖被抢了的孩子。
龙牙艰难地转过头,借着清冷的月光,打量着程肆那副又痞又倔的表情,胸口闷痛,却又想笑。
他咳了两声,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混不吝的玩意。”
龙牙声音嘶哑,透着战后的疲惫。
“你也不问缘由,就来替他出头。”
程肆眸光微动,心念活泛。
他盘腿坐起,摆出倾听的姿态,眼底的锐利却出卖了真实目的。
“脸都给我们打坏了,我管你为什么。”
他撇嘴,语气蛮横。“先出气再说。”
“再说了,他要肯告诉我,我能巴巴地跑来找你算账?”
这反问,无声刺入龙牙心底。
龙牙陷入沉默。
他抬头望向深邃夜空,繁星点点,却难驱散心底浓雾。
他清楚地知道,李离不会告诉程肆实情。
那个清冷孤傲的青年,习惯了把所有脆弱和痛苦都自己扛下,又怎么会把这样足以摧毁一切的真相,摊开在爱人面前,让他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可自己能说吗?
如果现在就告诉程肆,他的爱人,他视若珍宝的李离,身体里也被植入了那种鬼东西,成了一个随时可能被操控、被毁掉的试验品……
龙牙不敢想。
以程肆这护犊子护到疯魔的性子,恐怕会立刻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带着李离远走高飞,
或者,更糟,直接冲进那个未知的虎穴龙潭,把自己搅个粉碎。
那只会让事情乱上加乱。
他必须仔细斟酌,该如何解释白天发生的一切。
既要让程肆明白自己失控的缘由,又不能将李离最危险的处境和盘托出。
良久,龙牙气息微沉,似下定某种决心。
“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声音低沉,带着遥远的萧索。
程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龙牙双眼失焦,瞳孔映着漫天星辰,思绪却已飘回那个被洪水与泥泞吞噬的夏天。
“大约……在我十四岁时。”
他声音极轻,似怕惊扰了沉睡的记忆。
“我的家乡,在陇县,四面环山。”
“那年夏天,雨水倾盆。”
“山坳里的大湖,水位一天比一天高,最后……地质承受不住压力,被冲开了一道大口子。”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龙牙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山洪,泥石流……把我们整个村子,夷为平地。”
他叙述平静,程肆却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是早已凝结成疤、深可见骨的伤痛。
“我们家,就在山脚下。”
“我眼睁睁看着房子被吞没,看着所有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
“全村几百口人,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因为我被冲到了一棵大树上,侥幸没被卷走。”
龙牙停顿,喉结滚动,咽下口中苦涩。
“后来,我被一个兵救了。”
“一个……二十二岁的排长。”
“他把我从树上弄下来时,我整个人都傻了,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得知我的情况后,收留了我。”
“视我如亲弟,照顾我,教导我,最后,带我进了部队。”
“可以说,我能有今天,都是他给的。”
“他就是……”
龙牙声音带上近乎虔诚的敬意。
“……你还记得荣誉墙上,挂在最上面的,我上一任的队长吗?”
龙牙转过头,看向程肆。
程肆的心,猛地一沉。
他当然记得。
那个只存在于黑白照片上的男人,眉眼英挺,笑容温和,是“龙焱”部队一个传说般的存在。
一个在十年前,就在一次境外任务中,被官方宣告“英勇牺牲”的英雄。
虽然龙牙的故事很精简,但程肆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其中蕴含的,是怎样一份亦兄亦父、重于生命的浓烈感情。
龙牙没有等程肆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他视线重归虚无夜空,仿佛能从中描摹出那张熟悉的笑脸。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我也以为他死了。”
“直到我们在一处秘密据点,找到了他。”
说到这里,龙牙的声音,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你知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吗?”
他声音开始哽咽,每个字都像从胸腔生生撕扯而出。
“人还活着。”
“虽然……肢体健全。”
“但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块好肉。”
“拳打,针扎,刀割……”
“新伤叠旧伤,根本没法看。”
龙牙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咬着牙,却依然无法阻止那份深入骨髓的悲恸与愤怒,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
“你知道救回来之后,医生是怎么说的吗?”
他的声音,碎裂在压抑的颤抖里。
“他们说……他们推测……”
“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不是为了逼供,也不是单纯的虐待。”
“而是为了……”
龙牙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他猛地抬手,用粗糙手背狠狠捂住脸,不愿让程肆瞧见此刻的脆弱与崩溃。
这个在枪林弹雨里都未曾眨眼的“龙焱”队长,此刻却泣不成声,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他们说……那些伤,全都是为了测试……测试神经改造后,人体对疼痛的承受极限!”
他嘶吼出最后一句,声音里尽是恨意与绝望。
程肆就那么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他没有去安慰,也没有开口。
只是静静地,陪伴着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等待下文。
五分钟,或许十分钟。
龙牙的情绪,终于稍缓。
他放下手,脸上泪痕纵横,那双通红的眼,却燃烧着不死的火焰。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声音冰冷刺骨。
“一定,和李离有关。”
“这个恶魔般的改造计划,最开始,就是李家提出,并且投入巨资研究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紧盯着李氏集团,紧盯着这个邪恶势力的原因!”
“我发过誓!”
龙牙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老子一定要把这群披着人皮的人渣,一个个,亲手,碎尸万段!”
程肆听罢,心潮早已翻涌。
他终于明白龙牙失控的缘由。
也终于明白,李离身上,究竟背负着怎样一个黑暗而沉重的原罪。
那个清冷、脆弱,又无比坚韧的李离。
程肆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想到了那些被植入李离身体里的东西。
想到了李离可能会承受的痛苦。
想到了龙牙的前队长那失智的、不成人形的模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他的李离,会不会……
最后,也落得那样一个失智的下场?
他绝不允许!
恐惧与愤怒在他胸腔里交织冲撞,几乎将他撕裂。
然而,在极致的情绪翻涌中,他却敏锐捕捉到龙牙话语里,那份超越战友情谊,几乎满溢而出的悲恸。
他没有立刻发作,也未追问李家细节。
他只是定定看着龙牙,突兀地问了一句:
“你爱他?”
简单三字,如惊雷炸响死寂夜空。
龙牙身体猛地僵硬。
他像被踩住痛脚的猫,瞬间紧绷,急忙否认。
他的声音,因为慌乱而陡然拔高。
“我怎么可能……!”
“我只是……只是敬重他、崇拜他、依赖他!”
龙牙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越说,声音越小。
到最后,他自己都把自己绕了进去。
他从来不敢,也从来没有,用这个字去定义自己对队长的感情。
那种感情,是信仰,是救赎,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他不敢想,更不敢去玷污。
程肆看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沉默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走到呆滞的龙牙面前,伸出手,用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程肆脸上神情复杂。
他抬手,重重拍了拍龙牙那岩石般坚实的肩膀。
那一下,既是安慰,也是无声的,男人之间的承诺。
随后,他转身,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拉开车门,上车,发动引擎。
黑色越野车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卷起一阵尘土,决绝离去。
只留下龙牙一人,呆立空旷郊外。
夜风吹乱额前发丝,却吹不散心头迷茫与震动。
这个问题,在他心湖投下巨石,激起层层巨浪,再难平息。
第107章 戳一下猪头,收获一个缠绵吻
黑色越野车如一头沉默的野兽,悄无声息地滑入别墅车库。
程肆熄了火,在黑暗中静坐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推开车门的动作极轻,脚步放得极缓,像一只收敛所有爪牙,生怕惊扰巢穴中的珍宝。
看着脏兮兮的自己,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拿身换洗的衣服,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去惊扰李离休息,迅速的洗了澡,蹑手蹑脚的上楼,打算偷偷钻回被窝里。
可当他拧开卧室门把手时,床上那个熟睡的人,却动了。
李离缓缓睁开眼。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纱,在他清冷的瞳孔里,镀上一层柔光。
视线里,首先映入的,是一具张力爆表的男性躯体。
那一块块泾渭分明的肌肉上,此刻遍布青紫,大大小小的瘀伤交错分布,构成一幅触目惊心的地图,铺展在程肆古铜色的皮肤上。
李离的目光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那张刚毅俊朗的脸上。
高高肿起的脸颊,破皮渗血的嘴角,让那张原本帅到血脉喷张的脸,此刻活像个刚出笼的猪头,带着滑稽的惨烈。
李离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知道,程肆这是去给自己出气了。
一股暖流,从心底深处涌起,熨帖着他的每一寸。
他本想立刻起身,好好心疼一下自己男人。
但身体里一股更急迫的需求,却不允许他再多耽搁一秒。
满涨的膀胱,正在发出最强烈的抗议。
李离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路过程肆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心疼,还有一丝隐秘的笑意。
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抬起,闪电般在那片高高肿起的脸颊上,恶趣味得狠狠戳了一下。
随即,不等对方反应,便像一只得手后的小狐狸,飞快地溜进了洗手间。
程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一下,简直是往伤口上撒盐。
他捂着脸,又气又好笑,瞬间化身炸毛的大狗狗,三两步冲到洗手间门口,摆出守株待兔的架势,准备堵截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坏蛋。
片刻后,洗手间的门开了。
李离刚一探出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精准地捏住了后颈。
紧接着,屁股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
“啪!啪!”
声音清脆,却没什么力道,更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程肆气哼哼地,将人拎到自己面前,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委屈。
“小没良心的!”
“老子伺候完你还得跑出去给你出气,回来你就这么对我?”
李离捂着屁股,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眉眼弯弯,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他仰起头,送上一个带着安抚的吻。
鸡贼的他,刚才还特地偷偷漱了口。
薄荷的清新,混合着一丝微甜的果味,在两人唇齿交缠间,如同电流般冲击着程肆的神经。
再大的火气,再多的委屈,都敌不过这致命的费洛蒙吸引。
程肆的眼底,瞬间染上了一抹猩红。
他卡在李离腋下的大手猛地用力,将人整个举了起来。
李离顺势一跳,那双笔直白皙的长腿,熟练地盘住了他精壮的腰腹。
又是一番缠绵悱恻的龙争虎斗。
卧室的温度,都随之节节攀升,暧昧而炙热。
激情过后,余韵未退。
李离浑身瘫软,像一滩融化的春水, 被程肆圈禁在怀里。
程肆那带着薄茧的粗糙大手,在他那因情欲而染上淡粉的细腻皮肤上,缓缓游走。
每一次抚过,都让李离的身子,泛起阵阵细密的战栗。
他翻了个身,从程肆怀里挣脱出来,开始数落这个不知节制的男人。
“你能不能控制着点?”
“都被人揍成猪头了,还这么莽撞。”
程肆闻言,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带着满足的沙哑。
“怎么着,你不高兴?”
简简单单一句反问,瞬间就把李离后面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沉重又疲惫的身体去给这个得意的“猪头”拿药箱。
李离特意找了个借口,把程肆支了出去,然后才独自驱车,赶往龙炎特种部队驻地。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抵达之前,那个正在外面为他“办事”的男人,早已先他一步抵达。
小会议室后的单面玻璃隔间里。
龙牙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吊儿郎当,现在却神色坚决的男人,脸上满是担忧。
“你真的行?”
“不会乱来吧?”
“说好了啊,不许冲动,别把我给卖喽!”
程肆抬手,一拳不轻不重地锤在龙牙那坚实的胸肌上。
“这么多年兄弟,忙都帮了,还这么多废话!”
说完,他便不耐烦地把龙牙往门外推,完全不顾对方依旧在絮絮叨叨。
隔间的门被程肆毫不留情地关上。
门外的龙牙,气得直咬后槽牙,低声咒骂。
“王八犊子,给老子等着!”
骂完,他也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布置外面的会议室了。
幽灵、秦彻、李离、龙牙,陆续抵达。
四人分坐于巨大的会议桌四方。
幽灵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烟熏妆,神情却少了几分不羁,多了几分凝重。
秦彻端坐轮椅,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透着洞悉一切的睿智。
龙牙则是一身笔挺的军装,面容严肃,周身散发着军人特有的铁血气息。
而李离,他坐在主位对面,清冷的气质与这间充斥着肃穆的会议室格格不入,却又奇异的和谐。
他那张恢复了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四人心思各异,四股截然不同的气场,在此间交汇,碰撞,怀揣着各自目的,与相同的目标,汇聚到一起。
他们要在这里,商讨出一个足以撼动黑暗,搅动风云的计划。
第108章 墨菲斯计划!来自地狱的魔鬼低语
会议室内,灯光明亮如昼,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李离将一叠厚厚的资料,分别推到三人面前。
“这三天,我把我能记起的所有,关于‘墨菲斯计划’的细节,都整理出来了。”
他的语调平静,清冷,像初冬结在湖面上的薄冰。
龙牙和秦彻立刻拿起资料,专注地翻阅起来,神情严肃。不肯放过每一个文字,试图从细枝末节中找出来自地狱的线索,或是足以撑起复仇的刀锋。
幽灵对面前的资料毫无兴趣,反正她也不可能看懂,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等需要她的时候再大展雄风。
她翘起二郎腿,开始专注的玩起游戏,等待下文。
李离尽可能详细的将过往叙述出来。
“这个计划,最初是由我父亲的那位挚友先提出来的。”
“他姓卢,具体叫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大概是在进入公司第三年,才被允许正式进入项目组的。”
他的目光穿透了会议室的墙壁,仿佛凝视着一段不愿被触碰的过去。
“前面三年,我一直跟着观摩,偶尔给那些研究员打打下手。”
“后来……出了点变故。”
李离的声音顿了顿,他眼底的清冷褪去,只剩下深沉的缅怀。
“我的母亲,突然染上急病,很快就暴毙了。”
“那件事,导致我的心理状况出了点问题,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中间有大概一年的时间,都是由那位卢叔带着我,一边帮我做心理治疗,一边教我项目相关的知识。”
龙牙翻阅资料的手猛然停住,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李离。
“你这份资料不全。”
“这里面,只有你正式接手项目以后的进展记录,以前的呢?”
李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股深切的疲惫。
“不知道。”
“我翻遍了李氏集团所有的过往记录,也找不到。”
“我曾经也问过我父亲,他只是说……所有早期的资料,都在实验室的一场意外大火里,烧没了。”
秦彻闻言,也抬起了头。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是洞悉一切的冷静。
“那位卢先生的个人资料,你有吗?”
这个问题看似漫不经心,却直指核心。
李离再次摇头,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在我父亲还在的时候,我没有权限查阅他的资料。”
“我父亲意外去世后,他就……人间蒸发了。”
“不只是人,连同他在集团内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人事档案、项目记录、财务往来……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声不屑的轻笑,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一直低头玩游戏的幽灵,终于来了兴趣。
她收起手机,那双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里,闪烁着猎手发现猎物时的兴奋光芒。
“存在过的,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怎么可能没有?”
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那台改装过的、贴满了各种嚣张贴纸的笔记本电脑。
清脆的敲击声,在整个空间回荡,工作中饭的幽灵显得格外严肃,板着那张已经瞧不出原貌的脸。
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像一条条寻找猎物的毒蛇。
然而,没过一会儿,那双在键盘上灵活翻飞的小短手,慢了下来。
幽灵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她开始烦躁地挠着那一脑袋杂乱的钢丝球,嘴里还低声咕哝着。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么干净?!”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细,那张总是带是玩世不恭的小花脸上,第一次露出活见鬼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她幽灵攻不破的防火墙,没有她找不到的数据。
她猛地一吸气,指尖再次落在键盘上,速度更快,更猛。
又过了五分钟。
幽灵彻底放弃了。
她“啪”地一声合上电脑,从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开糖纸,恶狠狠地塞进嘴里。
她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在脑海中一遍遍复盘,直至确定没有遗漏。
最终,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得令人费解,得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结论。
“要么,这个姓卢的,根本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是你幻想出来的。”
“要么……他的段位,比我还要高。”
“反正,我是没见过比我更厉害的。”
秦彻和龙牙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在认真地思考着这个诡异的状况,以及它背后可能代表的深不见底的恐怖实力。
李离看着他们一个个慎重思考,认真评估的表情,差点被气笑了。
“你们够离谱的!”
“以为拍鬼片呢?”
“我是有心理障碍,不是有妄想症!”
秦彻立刻开口,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离,我们相信你。”
李离更气了。
这句“相信”,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在哄小孩儿呢。
“这个人真的很厉害,他的学习能力远超常人!”
他加重了语气,试图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精通中西医学、心理学,甚至连催眠都会!”
“这种人,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的痕迹,擦得一干二净?”
幽灵摊了摊手,嘴里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道。
“反正,我不信。”
眼看李离还要跟她争辩下去,龙牙迅速出声制止。
“我们先接着说正事。”
李离气鼓鼓地瞪了幽灵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我正式进入项目组之后,才接触到核心资料的。”
“那个时候,研究其实已经进入了初步的活体实验阶段。”
说到这里,李离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瞥了龙牙一眼。
见他脸色铁青,纹丝不动,才稍稍放下心,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通过外科手术,在实验体的中枢神经控制区域,植入一种超微小的电磁设备。”
“从而,利用外部信号,干预由感官和情绪带来的负面影响,提高个体对肢体的控制能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狠狠扎进众人心底。
龙牙放在桌下的手,指节根根收紧,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尽管来之前,他已为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
可当亲耳听到这些冷酷得超出人类底线的描述时,
被强制压抑的狂怒与刻骨铭心的悲痛,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幽灵放下了手机,那双平日里总是不羁和挑衅的眼眸,此刻却警惕地锁定了龙牙,充满戒备。
她生怕这个猛兽般的男人,会再次像上次那样失控,突然暴起,伤害到李离。
然而,龙牙只是死死盯着桌面,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活体实验”这四个字,它们不再是冰冷的术语,而是无数无数被扭曲的灵魂和被肢解的生命。
他知道,墨菲斯计划的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残酷,更血腥。
真正的敌人,才初露头角,屠魔之路才刚刚开启。
第109章 惊天反转!被抹去的一年,他是试验品!
四人陷入沉默,会议室内的沉闷,重逾千金。
隔壁单面玻璃后,程肆像一头被封禁的困兽,想愤怒嘶吼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目光锁定龙牙那因愤怒而微颤的背影,拳头攥紧,指骨根根突出,手背青筋暴突,仿佛随时会撕裂皮肤。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狂暴的擂鼓声,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怒。
他恨不得立刻砸碎这层虚伪装玻璃,冲过去把那个可能会失控的军人拖走。
他害怕,怕他的李离再次因为别人的罪过受到伤害,而伤人的偏偏是他的好兄弟。
还好,龙牙紧握的拳头在剧烈颤抖后,最终还是缓缓松开。
他强压下灼烧内腑的滔天怒火,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中生生挤出,带着生吞活剥的气势。
“也就是说,这个墨菲斯计划,在你正式接手之前就已经有了可以支撑活体实验的能力,而你,只是接手了后期的改造与升级?”
李离点了点头,清冷的脸上浮现出自嘲的苦涩。
“可以这么说。但即便是最终版本,也远不足以完全控制病情,直到项目终止,它能做的,也只是在病症发作时,起到最大可能性的调节作用。这种成效不足以进行临床实验的申请。”
秦彻的脑中猛地炸开一道光,他猛地抓住了那条串联起所有诡异事件的线!
他抓起桌上的战术笔,在面前的白纸上笔走龙蛇,近乎狂乱地涂写起来,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没一会儿,他停下笔,怔怔地看着纸上那团杂乱的线条和关键词,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眼神里充斥着不可思议与无法确定的惊骇。
幽灵最见不得这种故弄玄虚的场面,她蛮横地抢过那张草纸,直接“啪”地一声拍在投影仪下。
“这么多脑袋呢,别一个人闷头琢磨,大家一起想!”
被放大投到墙上的思维导图,杂乱无章,用长短不一、方向错乱的箭头胡乱链接着关键词。
李离和龙牙都凑上前,仔细辨认着上面的顺序和逻辑。
只有幽灵,看着那原始又低效的图,露出了极度不耐烦的表情。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了?这谁能看明白?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数字时代了,用科技不香吗?”
她一边吐槽,一边随手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调出一个专业的导向图模板出来,然后把电脑转向还沉浸在自己推测中的秦彻。
秦彻此刻的震惊还未平复,他的声音不再沉稳,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一边对着幽灵的电脑,将纸上的关键词填入导向图的空格,一边用急促的语速详细解说着自己的推论。
“墨菲斯计划由这位神秘的卢先生提出,而后说服了你父亲共同开启研发实验,初期目标是为了彻底攻克精神类疾病。后来,你的母亲也加入进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李离,目光复杂地询问,
“你母亲暴毙的时间点,是不是和龙牙他们收到神秘人传信的时间点……高度重合?”
这个问题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李离和龙牙脑中的迷雾。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恍然大悟的震撼。
秦彻的眸色愈发复杂,他看着导向图,继续自己的分析。
“你说那之后,你有大概一年的时间都处于浑噩状态,而这一年里,你一直跟在那位卢先生身边。”
他再次停顿,这次的语气明显带着试探,像在拨动危险的琴弦,
“李离,你对那一年的记忆……深刻吗?”
李离的瞳孔骤缩,锐利如针。
他瞬间明白了秦彻的意思。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周身冰冷。
“你想说……我是在那段时间,被动了手脚?”
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大脑试图回溯,却只捕获一团模糊的灰色浓雾。
没有细节,没有触感,没有清晰情绪,像被剪辑、只余模糊残影的胶片。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成了记忆中的陌生人。
“可是……以当时技术,我认为根本无法做到!”
李离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推论,这比破产、众叛亲离,都更让他恐惧恶心。
幽灵闻言,翻了个白眼,立刻接话道。
“你也说了,是你认为。”
“刚才我还认为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厉害呢,你怎么不信?”
秦彻和李离都没理会幽灵那夹枪带棒的话,思绪依旧在高速运转。
“这无法确定。或许是情势所迫,或许他对自己技术有绝对自信。但你该庆幸,你没有成为一个……失败品。”
李离还没来得及对这句话做出反应,
隔壁房间的程肆已经彻底爆发了。
他眼底血丝密布,裸露在外的皮肤无法掩藏暴起的血脉,压抑的愤怒与滔天的心疼几乎将他扯碎。
他的李离,他视若珍宝的人,在那个恶魔眼中,竟然只是一个随手可弃的“试验品”?!
他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将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卢姓杂碎揪出,千刀万剐抽筋剥皮!
龙牙刚才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听着,一边分析,一边重组所有线索。
这时,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锐利。
“即便一切都如你的分析一般,那意义呢?单纯让李离摆脱母亲离世的痛苦?还是你想说他就只是个备选试验品?他只是浑浑噩噩不是傻了,再说还有他爸呢!”
秦彻没有正面回应龙牙一连串尖锐的问题。
他推了推眼镜,在所有人惊疑目光下,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测。
会议室死寂,他用近乎耳语的音量,却让每个人汗毛倒竖,
反问道:“那……如果再加上催眠呢?”
第110章 墨菲斯真相!失智,竟是最大的幸运?
这句话如一道闪电劈开迷雾,瞬间洞穿所有看似孤立,实则诡异交织的环节。
四人之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被彻底绷到了断裂边缘。
秦彻在众人近乎凝滞的目光中,再度抛下一枚更具毁灭性的炸弹。
他压低声音,那低语如同魔鬼的蛊惑,清晰地蚀入每个人的耳膜。
“如果他还懂造梦呢?”
幽灵猛地从椅子上弹起,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脸,第一次布满惊骇与匪夷所思的震撼。
“那他还是人吗?”
“就算从娘胎里不眠不休地学,也不能这么离谱!”
她那双浓重眼线的眼睛死死瞪着秦彻,试图从他脸上寻找一丝玩笑的迹象。
然而,秦彻的表情,只有化不开的沉重。
幽灵的气焰第一次被彻底浇灭,她颓然跌坐回椅子,烦躁地抓着那头钢丝球般的乱发,语气里带着罕见的,近乎挫败的自语。
“如果真如你所猜测,那我……还真可能不如他。”
承认这点,比杀了她还痛苦。
而事实,正朝着最荒谬、最恐怖的深渊,一路狂奔。
李离没有幽灵外在的激烈反应,他内心却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一股无力感,冰冷如海水,从四面八方将他吞噬,让他连呼吸都窒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造梦”并非虚妄。
在心理学领域,这是一种极致的深度催眠,
能在潜意识最深处,刻意植入虚假信息、情感,甚至完整的记忆片段。
他只在最前沿、最大胆的学术理论,以及那些被视为都市传说的案例中,瞥见过它的影子。
如今,若将这种近乎神迹的催眠技术,与“墨菲斯计划”那精准到神经元的物理干预相结合……
一个完美的、毫无破绽的、足以彻底操控一个人的闭环,就此铸成。
李离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冰凉。
那样被制造出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被篡改的虚假记忆。
被支配的行为模式。
没有独立的思想,无法自控的情感。
那与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又有何不同?
他甚至不敢再往下深究。
龙牙从未接触如此深奥且骇人听闻的学术范畴,
他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中抽离,回归军人最基本的逻辑。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秦彻,问题直指核心。
“那是什么导致实验体失智,甚至死亡的?”
秦彻的目光,转向李离。
他虽推导出这个可怕的可能性,但对于其中具体的科学原理,并不精通。
这个问题,唯有曾经的核心参与者,才能解答。
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李离身上。
李离仿佛被抽空所有力气,整个人颓然瘫在椅子上。
他将头枕在冰冷的椅背,仰着脸,目光散乱地投向天花板刺目的白。
他的声音极轻,轻得像一声破碎的叹息。
“神经……本身就很脆弱。”
“想要达到精准控制,必须通过植入设备,释放极其微弱的电流信号,向特定神经中枢发布指令。”
“但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一个独立的宇宙,神经元的耐受阈值差异极大。”
“电流过强,会直接烧毁神经,造成不可逆损伤。”
“电流过弱,又无法穿透屏障,达不到控制效果。”
“这其中的风险,是成倍,甚至是指数级提升的。”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牵动嘴角,那抹笑意,比哭还难看。
“再按照秦彻的猜测,在手术之前或之后,再加上催,催眠造梦,甚至……记忆清洗……”
他连说出这几个字都觉得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腾。
“那么,这个改造计划的成功概率,基本上,已接近冰点。”
李离闭上眼,一行清泪无声滑落,没入鬓角。
“所以,失智……”
“失智,已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大的幸运了。”
会议室内,死寂无声。
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他们明白,这便是最接近,也最残酷的真相。
那个神秘的卢先生,简直是上帝创造出的,最有天赋的恶魔。
而“墨菲斯计划”,堪称人类历史上,最残忍、最邪恶的造物。
隔壁的单面玻璃后。
程肆再也无法忍受。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墙壁上。
沉闷的巨响,被厚实隔音材料吞噬,未传出分毫。
可他手背上瞬间迸裂的皮肤,与渗出的鲜血,却在无声地咆哮。
是最大的幸运?
那他的李离呢?
他的宝贝,那个清冷、脆弱,却又坚强得令人心疼的李离,此刻正承受着什么?
未来,又将面对什么?
程肆眼底血丝密布,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愤怒与滔天的心疼,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碎。
他恨不得立刻砸碎这层虚伪的玻璃,冲出去,
将那个藏匿阴影中的卢姓杂碎,一寸寸地,揪出来,凌迟处死!
会议室内,低气压持续了很久。
最终,龙牙率先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闷。
他压下所有悲愤,将其转化为行动的力量。
他看向李离,目光坚定,不容置喙。
“李离,其他事情暂时放一放。”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配合我们的心理画像师,将那个姓卢的样貌,一笔一划,给我描绘出来!”
“然后,动用你所有知识,全力研究,如何破解‘墨菲斯’给你身体带来的隐患!”
龙牙的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却也给了李离一个最明确的方向。
随后,他目光转向幽灵。
“幽灵,你最近就待在研究院,带领技术人员,配合教授和赵队长,以最快速度,搜索并定位那个能接收微电流信号的终端!”
未等幽灵回话,秦彻快速接过话茬。
“我负责所有资金支持。”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李离身上,那份冷静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同时,我也会住进研究院,有任何事情,方便我们第一时间沟通。”
说完,他隐晦地瞥了眼那个依旧瘫坐在椅子上,仿佛灵魂被抽空的人影。
就在这一刻。
隔壁单间里,一道鬼魅般的人影猛地拉开门。
他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未曾回头再看一眼。
那双长腿迈开,速度快到在走廊留下残影。
程肆的身影,如失控的子弹,疾速奔向他藏匿隐蔽角落的黑色越野车。
引擎发出一声压抑至极致的怒吼。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刺耳的尖啸划破夜空。
黑色的越野车如同挣脱所有枷锁的黑色猛兽,撕裂夜幕,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与杀意,扬长而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