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成婚?”
江稚鱼失神地呢喃一遍,一时间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如何能做到?
恰时,门外小厮来报:“大人,江大人求见。”
“江止鹤?”
“是的。”
裴延聿对江稚鱼道:“想必是来寻你的。”
有了方才那句话,江稚鱼便渐渐平静下来,她跟随裴延聿去见江止鹤,一路上才发现,相府的装潢非常奇怪。
红绫混着白绫,挂了满府。
裴延聿一直站在江稚鱼身旁,确保自己随时一手可以拉住她。
怕跑了。
江止鹤急得跺脚,一见自家妹妹平安无事才松口气,责怪裴延聿道:“哎呦你说你,要带人走好歹跟我说一声,给我吓得魂飞魄散。”
说完,拉去江稚鱼便要回去。
裴延聿伸手。
江稚鱼被他们逮在中间。
两个人莫名僵持起来,江止鹤回头看着裴延聿,问:“你要做什么?”
裴延聿道:“我的妻子,自然应该留在府里。”
江止鹤看向妹妹,目光关切:“你不是说暂时不想见到他吗,大哥带你回家。”
裴延聿道:“有误会。”
这下换江止鹤疑惑了,见两人眼看着不对付起来,江稚鱼连忙道:“大哥,确实有误会,我原先以为,延聿他娶了别的女子……”
一刻钟后,三人围了一桌好菜而坐。
“原来如此,”江止鹤恍然大悟,“难怪那日你说不愿意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妹夫,原来是觉得他娶了别人,自己就应该退出吗?”
江止鹤几块糕点下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那这不对的,小鱼,你如果被他欺负了,要直接上府去对证去出气,大哥站你身后。”
江稚鱼不由一笑。
她问道:“所以,这场婚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延聿示意江止鹤不要说,可惜后者最为疼爱妹妹,直接无视他的眼神,道:“裴延聿成的冥婚。”
“冥……?”
江稚鱼眼眸微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延聿。
“是的,他十里红妆,抱着你的灵牌,从江府一路走到相府,”江止鹤如实相告,“那夜来赴宴的宾客只有三人,真心祝愿的,也只有顾将军。”
江稚鱼惊得几乎说不话来,只觉得心中揪痛。
江府到相府,需要走半个时辰。
他究竟是何种心情,才能坚持下来。
裴延聿对上江稚鱼的目光,耳根微红,他侧过目去,声音有些小:“……没什么的。”
江止鹤适时的感到气氛不对劲,适时的站起来走了。
待包间内只剩下两人,江稚鱼才终于问:“你是笨吗?”
裴延聿干咳两声。
“我就算真是死了,也不要你娶我的灵牌……你会一生都走不出来的。”
“那便走不出来,”裴延聿道:“我只娶你。”
此刻他得像个孩子,那些呼啸朝堂的凌厉感尽数褪去,只剩下单纯的偏爱与固执。
江稚鱼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她看着眼前人,细细对比,发觉他真是越发消瘦,手背上骨线根根分明。
江稚鱼突然想抱抱他。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一手搭过裴延聿的肩头,鼻尖满是此人身上的淡淡梅香。
裴延聿僵住身躯。
稚鱼的身体太过柔软,他突然便不敢动了,大脑宕机半晌,才缓慢地搂住她。
一瞬,心里万千情绪奔涌上来,再也拦不住。
情到深处,总是无言的。
裴延聿看着她微微轻颤的眼眸,终于吻了上去。
江稚鱼不由一颤。
她从“死”后,所有一切都觉得如梦似幻,此刻终于生出几分真实感来。
此刻相拥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
这便够了。
……
翌日,江稚鱼醒过来时,裴延聿已不在床侧。
她昨夜睡前,其实有些担心自己会难以入眠,毕竟从未同人同床共枕过。
没想到裴延聿身上的淡梅香是那么好闻,总让她心中安稳,异常好眠。
不过方醒片刻,门外有人轻轻扣响,裴延聿温润的声音传来:“醒了吗?”
江稚鱼答道:“醒了。”
“那我进来了?”
“嗯嗯。”
裴延聿推门而入,手中竟用托盘,端了许多吃食。
原来是去准备早膳了。
江稚鱼心中温暖。
后面几日,裴延聿可以说是推开了所有次要的事务,忙完朝堂的事后,全部时间都用来陪稚鱼,还日日让府医为其把脉。
不过七八日,她的身体便已经恢复得与往常无疑,可以活蹦乱跳了。
裴延聿每餐都亲自送到她口边,但还是会在此之前用银针试毒,今日果然发现有问题。
到了饭点,江稚鱼见裴延聿迟迟不来,心下不安,便往前堂走去,路上却见夜风与人抬了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浑身都是鞭痕的人。
江稚鱼心中一惊,却见裴延聿已经从回廊处走来,神色阴沉。
她迎上去问:“延聿,这是出了何事?”
裴延聿道:“今日有人在你的饭菜内下毒,逼供了一番,那人说是昭宁公主所为。”
他眼中满是戾气:“此事我必定追查到底,谁想害你,我便杀谁。”
江稚鱼先是一惊,后又有些心疼地牵起他的手。
她有些想劝他,不要如此满腹仇恨,让自己劳心费神,话到嘴边,又觉得直接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且不提裴延聿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就说在这京中,位高权重之人,若不狠厉,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就连她,也应该摒弃全部温柔。
昭宁公主虽已被成嘉帝口头赐婚,但考虑到裴砚关于陈圆圆成婚不久,直接公主嫁过去,恐怕会惹人诟病,所以一直还未曾举办婚礼,只是时不时让李昭宁去候府呆一呆。
昭宁公主一直在抗议。
只要圣旨不下,她便有的是机会改变局势。
在线人告知江稚鱼没死,且就住在相府内时,她心中的妒意达到巅峰,脑子一热,便让人去毒杀。
可是,既然没成的话……
李昭宁唇间勾出一抹森冷笑意。
她摸着怀里近日刚养的黑猫,问左右道:“本公主没记错的话,欺君罔上,可是死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