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官府把徐三和徐四带走后,江稚鱼才有些吃痛地蹙起眉头。
裴延聿担忧问:“哪里不舒服吗?”
江稚鱼摇头。
沁儿见自家小姐又要逞强,担心她身体被打伤了,一咬牙,跪到地上,自作主张地道:
“裴相大人,闹事那人方才与小姐动手了,小姐挨了一掌,请您一定要带小姐去看一看!”
“沁儿!”
江稚鱼不悦,本想训她一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方才的大夫和衙门一起走了,裴延聿想直接抱起江稚鱼去最近的医馆,江稚鱼连忙拒绝。
“没事,真的没事,我用手臂接的,应该只是肿了点,没伤到筋骨。”
她说着,把衣袖拉开给裴延聿看。
小臂肿了一块,有些发红,好在不严重。
裴延聿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严肃道:“一会与我回府上药。”
语罢,怕自己吓到江稚鱼,神情柔软下来,又想起什么似地,吃惊问道:“所以你方才,赤手空拳的把那个壮汉放倒了?”
江稚鱼补充道:“他也是赤手空拳。”
裴延聿啼笑皆非,夸赞道:“进步很多,不错。”
他说着,神情骄傲起来。
自己的未婚妻,不似深闺女子般柔弱,却也不失大度礼仪。
实在是人间难得。
裴砚关走了过来,问:“小鱼儿,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江稚鱼道:“不可以。”
裴砚关:“……”
裴砚关脸色黑了黑,但还是忍着道:“那就在这说吧,那日你与公主落水,我其实……是想先救你的。”
裴延聿不屑地讥笑一声:“那你为何不救?”
“我那不是担心昭宁公主会怪罪小鱼儿吗,”裴砚关语气也不爽起来,“谁像你毫无理智!不是你,也不会有后面大殿上那些事!”
——更不会丢一个活阎王到他府中。
陈圆圆脾气暴躁,已经很难搞了。
再来一个昭宁公主……
裴砚关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公主和小鱼儿一同落水,那不管是谁的原因,小鱼儿多半都是要被怪罪的!”
裴砚关理直气壮:“我想先将公主救出来,好跟她替小鱼儿求情,有问题吗?”
裴延聿嗤之以鼻。
怎么会有人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
明明就是自己见公主落水,想救下来求个赏,居然能强行圆成这样?
裴砚关完全无视他的表情,继续看着江稚鱼道:“我是你哥哥,你也说你只是把我当哥哥,我又怎么会害你呢?”
他说着,目露怀疑地上下扫量裴延聿,颇有深意道:“你生性单纯,可不要被一些有心人哄骗了。”
“延聿很多方面确实比不过裴小侯爷。”
江稚鱼回以浅浅一笑:“比如,他一向知行合一,做不出几日前嫌弃,如今又来想方设法讨好之事。”
“更不会颠倒黑白,胡乱言语。”
裴砚关忍不住羞怒道:“小鱼儿,我好心对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稚鱼轻叹口气,只觉得此人实在无可救药。
“裴公子若真不想处处被人比下去,就好好精于自己,学些本事,而不是每日四处凑热闹。”
“得意什么?!”
裴砚关指着两人骂道:“这世道又不是非黑即白,你们自以为正确,小心哪天摔得连父母都不认!”
江稚鱼不想再搭理他,带着裴延聿回了酒楼。
酒楼被砸的一片狼藉,几个小厮正在收拾。
因为此事,江稚鱼还未进食,此刻饿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她一惊,连忙捂紧肚子,不好意思地看向地面,耳根都红了。
沁儿道:“小姐,二楼没被损坏,您和大人先到楼上吧,我吩咐小二做些吃食送上来。”
“不用了。”江稚鱼拒绝道:
“今日大家收拾收拾,后面几日,整个翠玉楼都休息吧,吩咐下去,该有的报酬一分也不能少,让大家安心在家好好调节一下。”
“等官府的文书出来,证明翠玉楼是无辜的,我们再开门营生。”
沁儿得了令,欢天喜地的跑了。
想必大家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很开心。
不亏是她家小姐,就是体恤下属!
裴延聿便道:“既然如此,我知道这附近还有一家不错的蟹黄包,一起去品尝品尝?”
一刻钟后,两人坐在店内。
吃蟹黄包是假,有事情商议才是真。
江稚鱼一边尝了口灌满蟹黄的汤包,一边问道:“你今日出现的当真及时,提前收到消息了吗?”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江稚鱼对裴延聿已经没有那么生分了,言语间大方不少。
她知道裴延聿担心自己,所以常常会派暗卫打探一下情况。
今日想必她刚让沁儿去唤人来时,裴延聿那边就已经收到暗卫的消息了。
裴延聿点头道:“没错,除此之外,夜风还说,几日前他曾见过那两壮汉,鬼鬼祟祟的进了一处巷道,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
“和他们会面的女子,是陈圆圆身边的侍女。”
江稚鱼瞳孔微微睁大两分。
她知道有人要陷害自己,却没想到是陈圆圆所为。
此人在她的印象里,虽然张扬跋扈,但胆子还没大到可以拿人命做筹码的地步。
难道另有隐情?
不管如何,裴延聿的这条消息也不便于直接告知官府。
他身为文官,又是因为自己本身毫无威胁,所以才能得皇帝重用。
若是让成嘉帝知道,他在府中豢养了一群武艺高强的暗卫,只怕要起戒心。
两人又分析几句,没有什么新的结果,便也暂时将此事作罢。
反正再如何,也赖不到她翠玉楼头上了。
裴延聿看着江稚鱼小口小口吃汤包的样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心中只觉得喜欢的紧。
但他还有一事要说。
想到这,裴延聿的神情悄然黯淡几分。
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过几日,我可能要离京一段时间,若有要紧事,夜风会传信与你。”
江稚鱼知他公务繁忙,有些事不便与人言,也不多问:“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裴延聿温柔一笑,拿出一个盒子来:“此物送与你,回去再打开。”
这么神秘?
盒子不长,用锦布包着,从长度判断,大概是一件头饰。
她接过,心中荡开一层层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