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关闻言一急:“不是说过几日在说吗?”
裴老侯爷看重陈圆圆的才华,已经同意她和裴砚关结为夫妻。
但陈圆圆毕竟出身不好,所以这几日都在“重做”她的户籍,叮嘱他们在事成之前不要声张。
陈圆圆道:“我再不说,你想一起蹲进大牢吗?”
看着江稚鱼有些意外的神情,陈圆圆得意起来,“三日后在侯府,有侯爷亲自为我举办的宴会,你可一定要来。”
江稚鱼回以浅笑:“于情于理,自然会去。”
陈圆圆见她答应,更是高兴,她主动邀约江稚鱼赴宴,只有一个目的,从赠礼中扣出五千两,以解今日这口恶气。
于是她又道:“这次宴会邀请的都是京中权贵,按道理是要送宴礼的,但看在你是裴砚关多年故交的情面上……”
“宴礼便免了,这次的事情,你便也过去吧。”
沁儿一听便怒了:“你打的什么算盘,居然敢这样算计我家小姐?”
真是自以为攀了个高枝,就真的成凤凰了。
江稚鱼轻拍了一下沁儿,示意她不可无礼,然后莞尔道:“陈小姐,礼自然会送,但我们就事论事,这一向是世家规矩。”
“你既然即将嫁入王府,想必也不愿意给老侯爷招惹一些新的麻烦,落人话柄吧?”
一番话不卑不亢,不失礼节又全然没给陈圆圆反驳的余地,听得裴延聿忍不住浅笑。
不愧是他的小鱼,真优秀。
陈圆圆最见不得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气得跳脚:“不就是五千两嘛,你在这端什么架子?我七天之内就能还上!”
江稚鱼一口应下:“好,我等你七天。”
回到府内,江稚鱼把掌柜交给了父亲处置,然后才到后院休息。
沁儿闷闷不乐,问:“小姐,你真的要去赴宴,还要给陈圆圆送礼物?”
江稚鱼沏了茶,拿白玉杯盖一圈圈抚着上面的茶沫:“既然邀请了,自然是要去的,你也不愿意别人说你家小姐,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吧。”
“那小姐就硬生生咽下委屈吗?”
“不算委屈,”江稚鱼道:“裴砚关也好,陈圆圆也罢,与我没有多余关系,我又何必再与他们置气,自讨烦恼呢?”
此二人目光狭隘,不知时局不明大礼,在她眼中不过如跳梁小丑般罢了。
“至于宴礼……”
江稚鱼思索片刻,道:“沁儿,你去冰窖中取一盘蜜果一盘冰荔来。”
沁儿惊道:“小姐,这可是贵妃娘娘御赐之物,您真的要送?”
“嗯,父母亲年事已高,大夫说不易食用过甜过寒之物。”
“况且金银玉宝不过俗物,此等珍果本质虽不金贵,却难求,如今夏日炎热,再合适不过了。”
侯府的宴会选在夜间进行,夏风微拂,很是凉快。
江稚鱼递上拜贴,进到府内,里面张灯结彩,确实热闹。
江稚鱼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陈圆圆到底是靠什么,让侯府突然就接受她的?
正思索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想什么?”
江稚鱼怔了一下,见是裴延聿,不由一笑:“你也来了。”
裴延聿点头。
这种规格的宴会,他出不出席都无所谓,但江稚鱼要来,那他也一定要来。
两人并肩往里走,裴延聿太高了,江稚鱼在他身侧,要仰着头才能在夜色中看清他。
裴延聿今日没有束冠,只把头发拢在脑后扎了半束,其余都披散着,额头一侧留了龙须,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
见他没带宴礼,江稚鱼问:“裴大人不送点什么吗?”
“陈圆圆还受不起。”
裴延聿略微勾了勾唇,“这点银钱,我不如省出来,找上好的绣娘,给在意的人裁身新衣裙。”
江稚鱼心里忽被撞了一下,有些轻颤。
她突然想逗逗面前人,脱口而出道:“裴相给在意的人裁新衣服,都需要省了吗?”
问完,方觉不妥,脸颊微红两片,羞道:“抱,抱歉,我失礼了。”
裴延聿却突然停步。
他站到江稚鱼面前,微俯下身,道:“裴某只需两顿饭就能活,除此之外,一毫一厘都不会轻易让给外人。”
两人离的不远,也没凑得很近。
但看着那俊朗的剑眉星目,江稚鱼心还是狂跳起来。
她不由后退一步,避开裴延聿的目光,极小声道:“那……给谁。”
裴延聿像逮到猎物的小狼,眼中藏着心满意足的深邃笑意。
他并不回答,越看小鱼儿越觉得喜欢。
待看够了,才直起身:“走吧,去赴宴。”
宴席设在后院,女眷较多,但大多数都是来看陈圆圆笑话的。
入席后,每人带来的礼物会被小厮一件件呈报展示。
“陈侍郎之女,赠金丝牡丹图一幅!”
“香品阁阁主,赠金樽一对!”
江稚鱼喝了一口茶。
沁儿小声提醒:“小姐,到咱们的了。”
“江尚书之女,赠冰荔枝、冰蜜果各一盘!”
众人全都停下动作,目光震惊地看着江稚鱼。
给昔日仇人送这些,疯了吧?
这可是宫里才有的宝物,非御赐不能得啊。
江稚鱼微微一笑,礼貌回应。
陈圆圆自然不知这些是如何珍贵,脸色都变了,她跑去桌前一看,真的是荔枝和菠萝蜜,周围还放着冰块。
这算是礼物?
她十分不悦地看向江稚鱼:“你这是什么意思,折辱我陈圆圆出身低贱吗?”
别人送的都是金银玉器,珠宝首饰,怎么到她着送的是水果?
看陈圆圆如此动怒,裴延聿嗤笑的摇了摇头,“小鱼,你一番心意,真是白费了。”
众女听陈圆圆说这般话,都不由嗤笑一声。
方才送了金丝牡丹图的侍郎之女陈香,讥讽道:“真是贱籍出身,连这般珍品都认识不得。”
有人应和:“是啊,想在京城吃到新鲜南国物什,可是要用冰做成柜子,快马加鞭一天之内跨越千里才行,这可是宫里才有的稀罕物,江稚鱼居然舍得。”
“江小姐才是真的大度,再看看陈圆圆,啧啧……”
但陈圆圆不理解,这几个水果再怎么难得,也不可能比得过真金白银!
她还欲再争辩什么,裴砚关见势不对,连忙把人带回席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