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的马车被人给拦下。
陈圆圆和裴砚关二人站在车前,趾高气扬的喊道:“小鱼儿!你在里面吧?”
沁儿神色焦灼,有些不知所措,“小姐,小侯爷他……回来了?”
“你出来,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议,我知道你在马车上!”
见着马车内没有动静,裴砚关此时拔高了声线,又是一声高呵!
江稚鱼微蹙着柳眉,神色闪过一抹焦灼……
她思索着该如何应对他们二人,也不知这裴砚关突然回城,又主动找上自己,是为了逼迫自己嫁给他,好让他顺利迎陈圆圆进门,还是另有企图?
“小侯爷,您好歹也是金尊玉贵之躯,如今在这街头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沁儿得了江稚鱼授意,她掀开了帘子朝外看过来,“我家小姐说小侯爷有什么话,直接在这里说便是。”
哪曾想,那裴砚关直接挽着陈圆圆的手,径直快步朝着马车走去。
他大手一把掀开了卷帘,趾高气扬说道:“先给我拿百两银子,我和圆圆在外遇到了山匪劫持,我先带着她去买两件衣服,你去江月楼筹备一桌宴席,等着我们二人换了衣裳再说。”
百两银子是不多,对于从前的裴砚关而言,甚至不过只是一日吃喝花销。
可没道理讨钱要讨到江稚鱼的身上吧?
他们二人非亲非故,先前裴砚关私奔一事将江稚鱼连累不轻!
裴砚关也是豪门贵胄出身,他怎可能不知流言蜚语压死人?
如今却能够大言不惭的当街挡道要钱?
江稚鱼紧攥着手中丝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气,“小侯爷身家万贯,找我要钱?莫要在此折辱我了。”
“事出有因,小鱼儿,你先取了银钱给我,我们二人去置办两身行头,晚会咱们去了江月楼再说。”
裴砚关从容自然的朝着江稚鱼伸出手来。
江稚鱼的目光从眼前二人身上扫过,她看着如今蓬头垢面艳丽容姿不在的陈圆圆,再瞧着面前这个宛若乞丐般衣衫褴褛的裴砚关,心中百味交杂。
原来人靠衣着马靠鞍,这句话不假。
失去了金银珠宝翠钗点缀下,即便是像陈圆圆这般姿色绝尘的人儿,也会宛若宝珠失去光芒般黯然。
“小鱼儿,你该不会也要像那些人一样落井下石吧?我们不过就是找你要百两银子而已,即便是念及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也不能对砚关坐视不理啊!”
陈圆圆也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更还大言不惭的说道:“我们为什么会出城,为何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不还是因为你而起?”
裴砚关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的表情。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去采买行头,然后再好好洗个澡!
这些天来的颠沛流离,早就让他受够了那穷苦潦倒的日子!
二人足足走了七日才从郊外回京……
“你可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风餐露宿,脚都快要走断了,你看看我的身上,都馊了!”
裴砚关发泄着心头的怒意,一个劲儿的嘟囔着:“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我真是没有力气在这跟你废话了。”
沁儿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二人,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她怒意盎然,对裴砚关出言不敬的怼道,“又不是我家小姐逼迫二位出城的,你们现在没钱了,却想起来找我家小姐打秋风,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美事儿!”
“什么叫做打秋风?当初若不是你家小姐跟侯爷告状,至于逼迫的我们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离开京城吗?”
陈圆圆用手遮掩在眼前,故作一副楚楚可怜之色。
这个江家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会扮作柔弱,装一装白莲花,谁不会?
她啜泣着,嗓音哽咽:“这普天之下没有我陈圆圆的容身之所,今日我将小侯爷送还给你,希望你们二人能够琴瑟和鸣好生度日,往后我便不打扰了。”
“圆圆,你怎么又说这种话呢?我之前同你保证过,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啊!”
男子气急败坏的抬起手来,指着江稚鱼的鼻尖,“难道非要逼迫我们二人去死你才能心满意足吗?”
街头上围聚着不少人,纷纷朝着他们这处投递来注目礼。
议论声络绎不绝——
“那个瞧着有些面熟,是不是裴相那位兄弟啊?”
“可不就是小侯爷么!前阵子说是带着金粉窑的那位头牌一起私奔了,这才过去多久却又回来了?”
“要我说啊,这有钱的大户人家是真的玩的花哨,哪里像咱们似的,每天为那一日三餐都要急破脑袋,哪儿还有心思折腾出这么多的事儿呢。”
……
这些流言蜚语,只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江稚鱼那张静谧的脸上掠过一抹焦灼,她倒是不怕被逼婚,却担忧因为自己和裴砚关牵扯到更多人。
听闻裴砚关私奔一事,裴家已经受到了弹劾。
大哥和父亲的官职若是被他连累,那就不妙了。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的银钱。”
江稚鱼说完,摘下了她腰间佩戴的荷包,里面统共就只有二十两银子。
她命沁儿递了过去。
接到银子的那一瞬,陈圆圆的脸更黑了,“你就给这么点钱,你是打发叫花子么?”
闻言,江稚鱼微蹙着柳眉,带有几分愠怒的开口:“陈小姐若是嫌少,大可自食其力,我的身上就只有这么多。”
“小鱼儿平时也不买什么东西,出门身上带的零花不多,也正常的。”
裴砚关连忙开口帮江稚鱼打着帮腔。
他又讪笑一声,望着江稚鱼询问道:“那明月楼……一顿饭而已,我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吧?”
“好,一个时辰后,我在明月楼等你们。”
江稚鱼一口应了下来。
她的那张脸上始终平静、未曾掀起半分涟漪。
那副淡然释怀的表情,看的不禁让裴砚关一怔,他的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难道小鱼儿真的放下了?
她真的不打算嫁给自己了?
裴砚关紧锁着剑眉思索着什么,一旁的陈圆圆不忿的闷哼一声:“江家什么门楣,她一个世家小姐出行怎可能身上就只带着那么点钱,要我说,她分明就是在羞辱你,你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