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雪一拍桌面,怒道:“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对凡人下如此狠手!”
文秀抽泣道:“我娘不忍我去送死,偷偷地把我放了,可、可我走了,我爹娘又怎么办……”
南楼雪冷哼一声,“我看你爹也不是什么好人。”
“村长死后,我爹接任了村长之位,他、他也是为了村子的安危,我都懂的。”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孟元初出声道:“文秀姑娘,你们村子什么时候把人送过去?”
“下月初一,还有十五天。”
“那好办。”南楼雪当即说道:“到初一那天,我们跟在队伍后面,来个出其不意,把那邪修斩下!”
“凡人之躯,经不得修真者半点法力,且那邪修到时发现我们,万一来个玉石俱焚,他们还不是任由宰割?”
“那你打算如何?”
“还有十五天,我们再想想。”孟元初面色沉重,说道:“文秀姑娘,你放心,此事我们定不会坐视不理,这十五天你先在此等候,莫与旁人提起我们,初一那天,我们自会前来。”
文秀盈盈跪伏在地,“一切就有劳仙人了!”
门口的守卫迷迷糊糊醒来,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黑夜中,有两道光线划破夜色,落在了村外的一个小山坡上。
孟元初站在高处,手掌一翻,刻有先天八卦、二十四山和二十八宿的罗盘凭空出现在手心。
孟元初双指并拢,虚空点于眉心,口中轻念法诀,罗盘上的指针便毫无规则地转动起来。
双指又在罗盘上轻点,指针像是有了目的性,倏地指向东北方向的天德方。
孟元初眼神刚放松下来,指针却猛地转了一圈,“咔嗒”一声,指针又停在了西南方的天刑,轻轻摆动着。
孟元初收起罗盘,眉头深锁。
南楼雪也是满脸惊讶,“这……一个大吉之地,一个大凶之地,孟元初,你方才在算什么?”
“文秀姑娘说,欢喜道人是负伤来到此地,我在想,他有什么原因,非要留在这个村子不可。”
“难道便是这两座山头?”
“想来是了,那邪修修炼功法阴邪,越是凶邪之地,增益越大,而天德方,生机盎然,灵气充裕,这样的好地方,他又怎能错过呢?”
“那我们现在就去这两座山头!”南楼雪顿时道:“他定然藏在这其中之一!”
“杀了他好办,可那些被他囚禁的姑娘,我们又该去何处寻?且村子里的人均被下了索命之术,我们也是不能贸然出手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
孟元初看向南楼雪,“我们在邪修最放松警惕的时候,联手制住他,这是上佳。”
“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南楼雪恍然大悟,“你是说,初一进献的那天!”
“不错。”
南楼雪仍觉得不妥,“可是文秀她若与我们一同进山……”
“没有文秀姑娘,只有你和我。”
“那进献的女子?”
“咳咳。”孟元初轻咳两声,“这个,就只能麻烦南道友做出些牺牲了。”
南楼雪眼神还有些不解,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打算让我扮做女子?”
孟元初也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没什么底气的点了点头。
“我不要!”南楼雪扭头拒绝,“我可是南家少主,着女装这种事,有辱我南家门风!”
“那你还想不想救人了?”
“当然想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要是能上,自己就上,但我这容貌,一看就露馅,哪里比得上你、呃……如此仙人之姿,动人心神。”
南楼雪忍不住嘴唇微翘,又强忍着压了下去,“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是个瞎子呢。”
“此话怎讲?”
“原来你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跟我生起气来,可真是不手软,一点也不心疼我。”
孟元初可没忘记自己第一次看到南楼雪时,他那张脸所带给自己的震慑,此后更是数次被南楼雪的样貌直击内心,他都觉得自己有些色令智昏了,竟也由着南楼雪胡来。
不过这些话,孟元初是断断不会说的,他干咳两声,“所以我说,你扮女子,是最合适不过了。”
南楼雪撇撇嘴,“没别的办法了吗?”
“此为上策。”
南楼雪纠结半晌,忽地叹了口气,勉强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村子里尚未有其他人看见我们,这些日子我们便在村外待着,切莫打草惊蛇。”
距离初一还有段时间,而孟元初和南楼雪自然也不会闲着。
为了稳妥起见,他二人先是隐匿身形,在两座山脚下都布置了防止邪修出逃的阵法。
做完这些事后,孟元初又去镇子上购买了些朱砂符纸一类的东西回来,现下正铺在石头上画符呢。
南楼雪不禁道:“孟元初,要准备这么多吗?我的剑意加上你的正雷之力,本就是克制邪魔的天敌,对付那邪修绰绰有余,你是否太看得起他了?”
“稳妥些总没坏处。”孟元初停下笔,拿起符纸端详了一阵,又取过另一张来继续篆写,“我从前一贯独行,自然惜命,如今你在身边,我更得多留意些。”
“你这话说反了吧,正是因为有我在,你才可以更放松些。”
孟元初笔下一顿,抬眸看去,南楼雪迎风而立,衣角翩飞,眼眸生辉,“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旁人伤了你。”
孟元初慌乱垂下头,心头跳动不已,忙不迭道:“就你会说,我十二岁便下山,那时你怕还在家中喝奶呢。”
再提笔落下,已是心境不平,此符已废,孟元初一把将符纸揉成团,随手掷于一旁。
南楼雪听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顾地上脏乱,在孟元初身边坐下,怅然中又带点不满,“要是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又一张符纸被孟元初揉成团丢开,孟元初放下笔,心头杂乱纷纷,随意问道:“早些遇到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南楼雪第一次体会到心口发闷的感觉,伴随着阵阵疼惜,“符篆,阵法,连凡人的武功你都知道一二,若是没这些东西牵绊住你,你如今的修为,当远不止如此。”
南楼雪的话仿佛颗颗石子,将孟元初本就不平静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好了。”孟元初依旧垂着头,“不过随口说了句,你还伤春悲秋了起来。”
忽然南楼雪偏下头,很轻地,在孟元初脸颊上落下一吻。
干燥温热的唇瓣贴上来,孟元初瞳孔瞬间放大,停顿两三息后,他浑身如同过电般,惊慌地弹了起来,猛地后退两步,“你、你亲我做什么?”
南楼雪也是脸颊一片红润,明明也是害羞得不行,偏生不知该如何表达,又嘴硬道:“你是我的人,我亲亲你怎么了。”
孟元初也后知后觉自己是否反应太大了些,明明两个人什么都做了,怎么偏生就这一个亲吻,让他措手不及。
他慢吞吞地又坐了回去,重新拿出符纸,“我要继续写了,你不许再闹我。”
南楼雪就乖巧地坐在身侧,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孟元初篆写符纸。
接下来的几天,将剩下的事情事情布置完后,转眼便到了初一。
村名已经齐聚于文秀的屋外,待文秀装扮好,他们便要送人上山。
孟元初躲在暗处,确认没有人落下后,手中符纸尽出,一一打在了村民们的身上,一道黄光闪过,便没入身体不见。
“走。”
两人这才现身,径直走向文秀的房间。
文秀正坐在妆台前,一见到二人,不禁喊道:“仙人!”
“不必慌张。”孟元初道:“我已经在其他人身上施了障眼的符咒,他们认不出我二人。”
文秀见旁人脸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今天就是上山的日子,仙人准备怎么做?”
孟元初把不情不愿的南楼雪从身后拽了出来,“有劳文秀姑娘,让个位子。”
“啊?”文秀讶异,眼神不禁看向南楼雪,尚未明白缘由,就听孟元初道:“今日我二人会替你上山。”
文秀红唇轻抿,亭亭立于一旁。
南楼雪撇着嘴,一双眉头紧缩,孟元初按着他的肩膀,才让人坐了下去。
“南道友为除妖邪,作此牺牲,在下当真佩服。”
南楼雪抬头嗔了一眼,“不许再说了!”
孟元初捂嘴轻笑,看向文秀,“那就有劳文秀姑娘替他梳妆了。”
文秀的视线在这二人身上打着转,红着脸点了点头。
只见文秀拿起眉墨,正要给南楼雪画眉,南楼雪忽得看向孟元初,脸带红霞,“你怎么还在这,出去等我!”
“是是是。”眼下孟元初可不敢再逗南楼雪,便听话地走了出去,倚在门框上,抱胸等候。
不多时,文秀率先走了出来,孟元初一回头,妆台前也没瞧见南楼雪,不由问道:“他人呢?”
文秀垂着头,露出截白皙的脖颈,“那位仙人在换衣裳,应当马上就出来了。”
孟元初点点头,当时下山买符纸时,为了买到南楼雪合身的裙装,可是花了银子请裁缝师父加急制出来的。
最后也是南楼雪自己去取来的,那衣裳到底什么样,孟元初也没见过。
忽听到身后响起阵阵脚步,一袭红色略过了孟元初的眼眸。
“孟元初。”南楼雪在小声地唤着。
孟元初抬眸一看,竟不由得痴了。
南楼雪眉如山黛,薄唇以朱色点润,长发披肩,一袭红裙,如天宫仙子,仙姿玉貌,清冷出尘。
南楼雪本就鼓足了勇气才敢出来,见到孟元初这副反应,顿时羞得背过身去,“你别看了!”
孟元初如梦方醒,“南楼雪,你……”一番话说得支支吾吾,他轻咳两声,终于捋直了舌头,“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上山,灭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