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今天吃醋了吗》 1、初遇 “师父说的地方就是这儿了吧。” 芙蓉镇外,一位身穿青衫的青年风尘仆仆,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身姿修长挺拔。 看着由青石砌成的城门楼上,牌匾上写着芙蓉镇三个大字,迈开长腿,大步走了进去。 方一入镇,青年便看见街上围聚了大堆的人群,不时还有嚎哭声传来,众人神情凝重,很是颓靡。 “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让我这个老母亲可怎么活啊!” “天呐,又死了一个人!” “这三个月都死了几十个了!” “这样下去,镇子上的人迟早都要死光!” “打扰,请问你们镇子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身穿粗布的壮汉骤然被人拍了拍肩膀,他不耐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青衫、腰挂长剑的青年对自己抱拳示意。 原本心头有几分无名火,却见这青年长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很是俊逸,唇角扬着抹浅笑,看着便叫人心生好感,方才的那点不耐也散了下去。 “你是……” “在下孟元初,刚入此地,听闻这里有极品芙蓉现世,特来一开眼界。” “这个时候还来看芙蓉?你不要命了?”壮汉眼神扫过四周,低声道:“我好心提醒你,赶紧走,我们这镇上最近可不安生,死了不少人。” 孟元初表情一愣,不由失笑。 他特意挑了名看起来颇为健谈的汉子,想打探一二,却没想到这人如此热心肠,好心劝自己离开。 看来只能去客栈人多眼杂的地方再探一番,正好他一路风餐露宿,着实疲惫。 再往镇子里走去,发现两旁的商铺都关了许多,街上人烟稀少,没有半分往日的繁华。 孟元初寻了间客栈,大堂内也是只有名小二在干着杂活。 见到有客来访,小二也是微怔,搓了搓汗巾上前,“客官,咱们今天不住店。” 上门的生意也不要?孟元初寻了个位子坐下,“那上壶水吧。” 小二应下,刚端了壶水上来,门口忽得传来一人不满的抱怨声。 “这是什么客栈,又脏又破,我可不想住在这。” 另一人温和道:“我们出门历练,自然不像在家中那般舒适,小雪,你暂且忍耐一番。” 孟元初随意看过去,不由得怔了一瞬。 只见这二人均是一身白衣,其中一名气质高洁,如明月光华般,不染尘埃。 而另一名皱着眉头的少年,眉眼像是工笔画勾勒出般的精致,唇红齿白,当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他此刻眉头微蹙,很是不高兴,即便这样的表情,也没有有损他的一丝容貌,更显得动人。 察觉到孟元初的视线,这少年眼珠一转,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 孟元初方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视线,内心不由腹诽,真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看一名少年看得出了神。 小二也是看呆了半晌,许是见这两人衣着气质不凡,伺候着二人坐下后,这才说了客栈今日不住店的事。 “什么!不住店!”少年眉毛一挑,“那你们这客栈开了做什么!” 小二被训得面红耳赤,好在另一名青年示意无妨,挥手让他退下了。 眼看天色渐暗,既然不住店,孟元初也不打算多留,招手唤了小二过来。 “小二,我问你,你们这镇上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支支吾吾地捏着袖子,“客官何出此问?” 孟元初解下腰中长剑,“砰”的一声摆在了桌子上,故作高深道:“若是无事,我又何必来此?” 这番动静引得另外两人不由侧目,两人对视一番,不由侧耳倾听。 “原来是高人来到!” 小二当即拜伏,孟元初一弹指尖,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小二起身,这番露手,更是令小二惶恐。 少年却是嗤了一声,对孟元初使的这手小把戏很是鄙夷。 小二颤颤巍巍地站好,把最近芙蓉镇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三个月前,镇外的芙蓉山上,先是上山的人离奇消失不见,家中亲人着急,自然是要上山寻人。 可这上山一寻,仅有一人活着下山,且疯疯癫癫,说着山上有蛇妖吃人的胡话。 死了这么多人,当地官府害怕事情闹大,不许镇上的人们把消息散出去,否则便要关进大狱。 原本以为不上山就没事,可没想到上月开始,就连镇子里的人也开始凭空消失,而且还有人发现了水缸般粗大的蛇皮! 镇上的人们愈加恐慌,而官府的镇压力度也是愈加疯狂,许多人没被蛇妖吃了去,反而被官府捉了进去! 说到最后,小二抹着眼泪道:“高人,您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否则,我的小命也不保啊!” 孟元初凝重地点头,拿起长剑正欲起身,却瞧见白衣青年朝自己走来,而少年显然有些不情愿,慢吞吞地跟在身后。 白衣青年颔首道:“在下沈鹤回,这位是我的师弟南楼雪,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南楼雪? 孟元初念头转过,这个姓氏……莫非这二人是出自修真第一世家的南家? 南家虽不是古老的修真门派,但家中亦有老祖坐镇,家中门下天才弟子众多,且在凡世间坐拥一座城池,便是其他门派的掌门,对南家也是要礼让一二的。 孟元初脸上不显,含笑道:“在下孟元初,不知道沈道友何事前来?” 一句道友,已经点破了沈鹤回他们二人的身份,南楼雪双手抱剑,高扬着下巴,“你是不是早知道这里不对劲?” 孟元初这才发觉少南楼雪瞧着年龄不大,却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来,叫他有些意外。 “正是,我此番便是奉了师命下山,要捉拿这为祸一方的蛇妖。” “我……” “小雪,不可无理。”沈鹤回侧眸,打断了南楼雪的话,“孟道友,我师弟此番下山历练,可否让我等一同前往?” “沈道友这是哪里话。”孟元初笑道:“除魔卫道本是我等应做之事,二位道友如此热心,我自然不会拒绝。” 孟元初面上笑吟吟,心中却想着多两个人也多些保障,况且蛇妖以人肉进补,这三个月不知吃了多少无辜的人,只怕修为已远远高于师父给的情报,这二人出自大家,定然也是一大助力。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出发。” “对了。”孟元初状似无意道:“这蛇妖不凡,想必身上也都是宝贝,到时蛇皮等物件,沈道友就不要同我争了吧。” 南楼雪哼了一声,“区区蛇皮而已,就算是蛟皮,我也是看不上的。” 很不客气的话,孟元初却毫无异色,只是扬唇一笑,向小二打听完上芙蓉山的路,他们三人便不再逗留,动身出发。 三人一路无话,孟元初本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说话为人都很是让人亲近,但今日他却寡言少语,甚少与那南家二人沟通。 毕竟他也瞧出来,那二人出身名门,与自己本就不是一路人。 沈鹤回说话彬彬有礼,但身上总是有着股冷淡疏离的气质,南楼雪就更不要提了,矜傲骄纵,属实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沈鹤回特意放慢了脚步,脸色微冷,“小雪,我知你心性高傲,但你今日也太过分了些。” 平白被训了一通,南楼雪撇撇嘴,不满道:“我只是觉得那人虚伪,一个小把戏就骗得凡人团团转,不喜欢他罢了。” “可自打我们今日入镇,你问了多少人,无一人向你开口,小雪,这外面可不比家里,旁人不会按照你的心意来的,还有,若是这次历练毫无收获,你回去又该怎么交代?” 南楼雪再不高兴,也知道沈鹤回说的有道理,他垂下眼眸,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我知道了师兄,你就不要再训我了,大不了我不同他一般见识就是。” “你呀。”沈鹤回无奈摇头。 两人这一番动静自然没逃过孟元初的耳朵,心下只有些想笑。 南楼雪性子再骄纵,也得乖乖听师兄沈鹤回的话,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又不由得想到了自家师弟,那可比南楼雪讨人喜欢得多,待收服完蛇妖,得发个传音问问师弟,给他带点喜欢的玩意回去。 太阳西沉,新月升起,三人才赶至芙蓉山脚下。 一入此山,孟元初便生出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山中生灵众多,且大多是昼伏夜出之物,可如今山中一点动静也无,就连一只兔子都没有,仿佛所有的活物都被吞吃了一般。 看起来比想象中棘手啊。 孟元初收敛笑意,回头提醒道:“千万要小心,此山异常古怪。” 这一回头看到二人一身白衣,走在山里和活靶子没什么两样,孟元初心头一阵无语。 “沈道友,你们这衣物在山里太过显眼,依我所见,你二人最好换一身衣服。” 沈鹤回一楞,低头看了自己和南楼雪一眼,皎月纱的面料在黑夜中泛着莹润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不俗之物。 “这……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多谢孟道友提醒。” 孟元初背过身去,“你二人换好了衣服,我们再深入也不迟。”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不多时,沈鹤回拂了拂衣袖,“孟道友,可以往里走了。” 孟元初点点头,三人继续往芙蓉山深处走去。 夜色中,一条粗如古树的黑色蛇影缓缓游过,在草地上留下一道被压平的痕迹。 蛇影竖起身子,巨大的蛇尾左右摇摆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嘶嘶——” 猩红的舌尖吐出,捕捉着空气里传来的温度,忽得蛇影转了个方向,金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前方。 山中的情形如走马灯般快速地在竖瞳中飞过,最后一息的定格里,是孟元初三人前往深山探究的身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蛇妖 孟元初心头一悸,忽然停下了脚步。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仿佛被什么暗中之物窥探上一般。 沈鹤回见状,刚要问话,却见南楼雪也是同样的反应,面色严肃。 这表情在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反倒有些美人捂心的姿态来。 “孟道友,孟道友?” 孟元初方才回过神来,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尴尬,眼下如此情形,他竟又看着南楼雪晃了神。 孟元初第一次懊恼自己这双视力极佳的双目,实在是汗颜。 “咳咳……”孟元初咳嗽两声,正要说话,南楼雪已经率先开了口。 “师兄,蛇妖很可能已经盯上了我们。” 孟元初亦是附和道:“不错,我也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但经过探查,我们方圆十里并无活物,若真是如此,这蛇妖的厉害程度,只怕超过了我的预想。” “既是如此,那我们更要小心行事。”沈鹤回也神情凝重,“小雪,你也是,切不可轻举妄动。” 南楼雪睨了孟元初一眼,“我又不会被区区一条蛇妖吓到晃神。” 孟元初忍住想给南楼雪一棒槌的冲动,也罢,误会被蛇妖吓到,也好过让他发现自己是对着那张脸入神来得好。 冷静冷静。 再一抬眸,孟元初已摇头笑道:“在下小门小派,倒是让南道友见笑了。” “哼。” 南楼雪一扭头,大步往前开路,“师兄,你跟着我走。” 于是情形调转,这回是南楼雪和沈鹤回在前方带路,孟元初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 孟元初眼睛在他们二人身上扫过,南楼雪虽然难相处了点,但就以方才的敏锐力来说,实力只怕不容小觑。 而且看这架势,大有要在沈鹤回面前露一手的打算来—— 孟元初摸着下巴略一思索,既如此,让南楼雪当这开路先锋也是不错。 三人一路在山中前行,没过多久,孟元初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抬头看向夜空,位于正北方的天极星明亮闪烁,而他们所处的方位,与方才丝毫不差。 意思就是,这曾被人布置不让外人上山的障眼法,如今夜黑风高,要想察觉,确属不易。 看来之前也有道友来过此地,收服不了蛇妖,便想出不让人上山的法子,只是没想到蛇妖会下山来吃人,实在人令人叹息。 而蛇妖吃完人后,仍能上山,看来这障眼法只迷得了人的眼,在蛇妖面前却如同无物。 前方的南楼雪也停下脚步,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兜兜转转了许久,竟然只是在原地打转! 再一回头,就发现孟元初正抬头看天,南楼雪也跟着看过去,闪烁的天极星耀眼异常,南楼雪脸色一变,咬牙道:“你早发现了不对劲?” 眼看南楼雪脸色不对,孟元初可不接这个茬,故意惊讶道:“南道友的意思是……” “这里布了个障眼法,莫非你没看出来?” “原来如此!”孟元初恍然大悟:“我方才无意看向天空,正奇怪太极星的方位……障眼法?这就说得通了,还是南道友道行深厚啊!” “你!” 南楼雪气极,他一眼就看出这个虚伪的孟元初又在装模作样,可偏偏说不出话反驳他,雪白的脸气得通红。 孟元初暗自想笑,他被南楼雪言语讥讽数次,如今讨了一二回来,看着南楼雪吃瘪,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好了,小雪。”沈鹤回出声道:“莫使小性子了,还是先解了这障眼法为好。” “铿”一声,南楼雪拔剑出鞘,怒气冲冲,“我一剑破了便是!” “南道友,不可啊!”孟元初制止道:“这一剑下去,威力不小,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南楼雪动作一顿,正要収剑入鞘,又生生止住动作,看向沈鹤回。 沈鹤回也同意道:“孟道友说得对,以剑破法,动静太大。” 南楼雪面色不愉,这才收起了长剑。 孟元初腹诽,南楼雪对沈鹤回可真是言听计从,不过是収把剑罢了,也要听师兄的话才照做。 看来这沈鹤回,还真跟带孩子没什么两样。 南楼雪手持长剑,四处走了走,又拨开草丛探查一番,一脸不甘心地走了回来,一指孟元初,“你,去解了这障眼法。” 沈鹤回在一旁道:“让孟道友见笑了,我与小雪均不善此道,若孟道友有不打草惊蛇的法子,还请孟道友上吧。” 孟元初笑道:“我试试。” 南楼雪抱剑而立,本是看戏的心态见孟元初来来回回摆弄着什么,渐渐地也收起了脸上的嘲意,待到一阵白烟无火而起,这障眼法,便已破了。 白烟渐散,孟元初立于飘渺之中,做了个请的手势,浅笑荡漾,“还请南道友继续带路了。” 眼看南楼雪气冲冲地打了头阵,孟元初捂拳轻笑,这位南家的小公子,骄纵不假,但也实在单纯,真是太好逗弄了。 然而异变突起,只见一条巨大的黑影如鞭子般袭来,尾巴扫起一阵狂风,直奔他们三人! “小心!” 孟元初不由大喝一声,足尖轻点,同时剑已出鞘,在黑夜中划过一道道银色的剑光! 南楼雪的反应更快,他双膝跪地,身子几乎平行地往后仰去,躲过了那条巨大的蛇尾! “这条定是吃人的蛇妖,体型如此庞大,二位道友,我们一起上!” “好!” “区区蛇妖!” 南楼雪提剑,一跃而上,竖起双指立于胸前,口中快速催动着法决。 只见他剑光如月华闪过,一息之间,空中竟出现张由白色丝线编制而成的剑网! 而这丝线并不是实物,只是以南楼雪的剑意凝聚而成,但其中蕴含的丝丝杀意,实在是令人心惊! “好!” 孟元初不由大声赞叹,亦是飞身而上。 与南楼雪的剑光不同,孟元初的剑身“滋滋”缠绕着雷电之力,夺目异常! 南楼雪也不禁侧目看去,眼中满是震惊。 天雷威严,可净化万物,是邪魔外道内心深处最惧怕的东西,而孟元初,竟修炼出了具有克制邪魔的雷电之力! “南道友,切莫分心!” 孟元初剑尖在白色丝线中轻点,口中低喝:“去!” 只见滋滋作响的雷电如活络之物一般,尽数附着在了白色丝线上! 同时沈鹤回也在此地迅速竖起道道禁制,否则这番威力,只怕把山头毁了不够。 “落!” 随着南楼雪双指一点,白色细线骤然收缩,像一张巨网般,牢牢地把蛇妖禁锢其中! 雷电之力净化世间邪恶,蛇妖在这痛苦中仰天发出嘶嘶声,皮肉从白线的网中剥落,血腥味瞬间飘荡在山头。 眼看蛇妖已被擒,南楼雪和孟元初分别足尖轻点,落于原地。 两人并肩而立,眼前比小山还高的蛇妖在不住地挣扎嘶吼,虽然场景血腥了些,但不得不承认,方才与蛇妖的交手中,他们对彼此,已是改观不少。 孟元初由衷地说道:“南道友,果然不愧于修真第一世家的名号。” 孟元初也确实没想到,一个娇生惯养,连住客栈都要嫌弃的世家小公子,竟也有凛冽杀伐的剑意。 而在南楼雪看来,孟元初一身寒酸就算了,每天装模作样的,现在还在吹捧自己,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但刚刚的正雷之力,饶是整个南家,能够修炼出来的人,寥寥可数。 南楼雪高傲地转过头,看也不看孟元初。 此时沈鹤回也已加固完禁制飞了回来,他看着被降服的蛇妖,不由拍了拍南楼雪的肩膀,“小雪,你做得不错。” 南楼雪抓紧了剑柄,别扭地开口,“也有他的一份力。” 沈鹤回神色微惊,朝孟元初一抱拳,“辛苦孟道友了。” 孟元初笑着摆手:“哪里哪里,说来若不是与二位同行,此番还不会如此顺利,该我感谢二位道友才是。” 眼前的蛇妖挣扎力度越来越大,那丝网瞧着竟被拉长了许多,孟元初不由担忧道:“这蛇妖该不会……” 话还没说完,南楼雪一眼瞪过来,“你敢怀疑我?” 孟元初不说话了,这位小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骄纵。 只见蛇妖高仰着身体,不住地砸向地面,灰尘四起,轰隆作响,声势听着煞是可怖。 夜色中,蛇妖身下地面裂开条地缝,如水流般快速地往前伸进,他们谁也没有发现。 孟元初眉头微皱,不由地退了一步,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骤然塌陷,土块树木哗啦啦地往下掉。 孟元初脚下一空,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他几次踩着土块想飞身而上,均被不停掉落的树枝砸了下去。 兵荒马乱间,忽然有人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孟元初一怔,下意识想抽出来手,那人却抓得更紧,力气之大,让孟元初竟是没抽动分毫。 这慌乱攸关的时刻,孟元初竟还分出心的察觉到对方的手细腻柔滑。 坠落了几息之间,“砰”的一声响,孟元初的身体终于落到了实地。 他疼得龇牙咧嘴,刚起身还没站稳,手被人猛地甩开,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怎么是你!我师兄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中毒 其实不消南楼雪开口,孟元初也知晓自己是被拽错了,不过这么直白的话说出来,还是让他有几分尴尬,“南道友,我也是被你拉拽过来的,又怎会知道沈道友在哪里?” 再往四周一看,才发现他们二人掉落进了一个地窟,角落里生长着荧光草,点点白萤飘荡着,为这个漆黑的山洞增添了些许静谧之感。 “若不是你让我和师兄换了衣服,我又怎会拉错人!” 孟元初眼皮直跳,“我若是能料到有此变故,当初定然不会开口。” “你!”南楼雪一指孟元初,眼睛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扬着头,撇着眼睛看向孟元初,“在我师兄面前装得人模人样的,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莫名其妙。”孟元初脸上的笑都挂不上了,“有空在这里和我吵,不如找找怎么出去才是最佳。” “哼!”南楼雪来来回回在地窟里转了几圈,面色愈加焦急,“也不知道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这是什么?” 孟元初疑问出声,前方黑洞洞的地方,大片大片的藤蔓落下,像是个天然屏障般,隔绝了这个洞窟。 也亏孟元初眼睛好,才能瞧见这细微的不同。 南楼雪快步走来,剑光亮起,孟元初还来不及制止,眼看着藤蔓被斩落,露出了藏在其后隐藏洞窟! 洞窟里四处摆放着明亮圆润的夜光珠,一条盘起的巨蛇足有小山那么高,蛇皮泛着幽绿色的光芒。 怎得此处还有一条巨蛇! 两人俱是一惊,片刻的惊讶过后,长剑出鞘,他二人谨慎地贴着墙壁,缓缓向内走去。 巨蛇身体忽得颤了颤,即便不是我族类,孟元初却察觉到这巨蛇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否则按这蛇妖的敏锐的程度,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还盘缩在此,一动不动。 下一刻,蛇妖缓缓睁大眼睛,金色的竖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猩红的舌尖吐出,一道悠远低沉的女声凭空在洞窟内响起。 “人族的修士……看来我派出去捕食的手下已经被你们斩杀。” 孟元初瞪大了眼睛,这蛇妖竟口吐人言!这意味着他离脱胎换骨,化形成人,仅有一步之遥! “你到底是吃了多少人!造此杀孽,有违天道!” 蛇妖咧开嘴,分叉的舌尖发出嘶嘶的声响,巨大的三角头显得恐怖至极。 “几百几千个?我怎么会记得清。” 南楼雪提剑而上,怒道:“跟这妖物啰嗦什么!杀了它便是!” 孟元初也只能跟着飞身向前,巨大的蛇尾扫过,荡起一阵飓风,连夜明珠的光芒都跟着飘荡起来。 孟元初矫健地躲过,眼神却在观察着四周,这蛇妖定然有不对劲的地方,否则他们方才落下时,正是吞吃的最好的时机,又何必等到现在? 再一细看,却发现这蛇妖的腹部不断的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孟元初眼神一凛,飞身而下,剑尖挑过蛇妖腹部,看到了大量白色粘稠的液体,而腹部下方的一个小洞里,正在不住地收缩,隐约可见白色的蛋状从洞穴出探出了一个头。 “是蛇蛋!”孟元初喝到:“南道友!蛇妖正在产子,切不可让它生下!” 怪不得这蛇妖还与他们说话周旋一番,原来是为了产子而拖延时机! “什么?”南楼雪也是一惊,蛇尾扫过,南楼雪身形一跃,提剑直冲而下! 只见他从凭空捏出一张金色符纸,贴于剑身之上,泛着光泽的长剑嗡嗡作响,剑身抖动不止。 南楼雪面色也苍白了几分,大声道:“你的雷电之力,助我一臂之力!” “好!” 只见剑光闪过,南楼雪这次的剑光竟是正阳属性的金色,如金乌般耀眼夺目! 孟元初也毫不迟疑,咬破指尖,双指在剑身上滑过,比先前更有压迫震慑的雷电跃于剑上! 两人飞身跃起,两柄长剑同时刺向蛇妖,剑尖往里刺入,没入了大半剑身! 金光和雷电在蛇妖庞大的躯体上穿过,蛇妖顿时嘶叫挣扎不已,巨大的蛇尾不停地扫荡着,重重地拍打在孟元初的背上。 孟元初一声闷哼,嘴角一丝鲜血溢下,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剑柄握得更紧,用尽全力,再往里刺入一分! “可恶的修士!我今日命丧于此,定然不会要你们好过!” 只见蛇妖的腹部如吹气般迅速地变大鼓涨,“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奇怪的是不见半点血液,绛紫色的烟雾瞬间席卷了这个洞窟,而蛇妖的身体也迅速衰扁了下去。 孟元初暗道不好,抽剑跃开,尽管他捂住口鼻,但先前早已吸入了大半。 且这烟雾竟有种无孔不入的感觉,竟能从皮肤的毛孔中钻入,孟元初顿时感觉身体里在这烟雾中滚了一遭的感觉。 “中了我的蛇毒,你们二人也跟着等死吧!哈哈哈哈哈——” 南楼雪捂鼻怒骂道:“好歹毒的蛇妖!” “自诩正义的修士,待你们变成只知交欢的淫物,便会在无尽的苟合中,以最丑陋的姿态死去!” 蛇妖的躯体化为点点星光渐渐消散,孟元初赶忙点住身上大穴,同时掏出各种解毒丸一吞而下,坐地调息。 一个小周天过后,孟元初睁开眼睛,神情凝重,方才蛇妖的话,不论真假,实在让他不得不介怀。 再转头看向南楼雪,对方正以剑撑地,踉跄要站起身来,却几次身体跌下去,半跪在地上。 难道南楼雪中的毒比自己深?怎得站起来都如此费力? 孟元初纠结半晌,还是过去搀扶着南楼雪,“你没事吧?” “别碰我!” 南楼雪猛地甩开,方才起身都没力气,这会却甩得孟元初跌在了地上。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孟元初正欲发作,却看见南楼雪脸上布满潮红,死死地咬住嘴唇,在拼命压抑忍耐着什么。 孟元初表情一滞,想到方才蛇妖的话,心下直打鼓,他尽量把自己往后挪了点,突然身体一股热欲如狂卷的潮水般涌来,孟元初手臂一软,连半分撑地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孟元初趴在地上,身体不住地热浪袭来,没一会就觉得燥热异常,身体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感来。 孟元初双眼涌上抹水汽,不住地低喘,他长得本就俊逸非凡,如青竹般端直,如今深陷情.欲,非但没有半分下流孟浪之感,反而看着叫人生出股想蹂躏的心思来。 孟元初扯着衣领,他没看到,自己连指尖都透着股勾人肉.欲的粉色,衣领微开,藏在其下的身躯紧实,一层薄肌覆于骨肉之上,更显腰身的紧致。 好热,实在是太热了…… 孟元初难耐地在地上翻滚着,忽然一道阴影落下,孟元初身体僵住,抬眸看去,南楼雪正站在自己身前,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孟元初心头一慌,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南楼雪亦是上前一步,又跟了过来。 南楼雪嘴唇微张,不住地喘着气,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打斗时凌乱的发丝落下,又被额上的汗水打湿,落在这张貌若好女的脸上,简直像吸人精气的水鬼一样。 这水鬼直勾勾地盯着孟元初看,饶是孟元初也受不了这意味性极强的目光。 “南、南道友……你可千万冷静……” 南楼雪重重地闭上眼,显然也是在压抑着自己,用力平缓着呼吸。 孟元初暗中攥紧了拳头,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一个翻身就往后跑去! 还没跑出两步,手臂被人一个反拧,背在了身后,孟元初方才已经耗尽了力气,如今更是半分挣扎没有,动弹不得。 南楼雪一点点地掰正孟元初的身子,他一手反拧着孟元初的手臂,另一只手搂过孟元初的腰身,两个人面对着面,身贴着身,紧紧地靠在一起。 孟元初手臂被拧得剧痛不已,怎得中了这毒,南楼雪身上还这么大力,简直跟牦牛一样。 可是这样贴着……真的好舒服,身体的燥热也被缓解了一二。 孟元初被热浪烧得头晕眼花,脑袋一歪,靠在了南楼雪的肩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南楼雪的肩上,南楼雪身子一紧,不自觉地松开了桎梏着孟元初的手,指尖勾住孟元初的腰身,轻巧地往外一带,衣裳便敞开了来。 南楼雪有模有样地学着孟元初,也把头埋在对方的肩颈处,用力地把人搂在自己怀中。 孟元初没什么力气,脚步连连后退,没多久,后背就抵上了冰冷粗糙的墙面,这下退无可退,夹在墙壁和南楼雪之间,再也动弹不得。 “我受不了了……” 南楼雪一声低语,热气激得孟元初浑身酥麻,下一刻,只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身上也跟着一凉,两人终于毫无阻碍地贴在了一起。 “南、南楼雪!你看清楚我是谁!你冷静一点!” 南楼雪埋头不语,手臂穿过孟元初的腘窝,迫使孟元初一条腿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剧痛来袭,孟元初眼前一黑,单脚支撑的身体险些站立不稳,南楼雪拉着他的手勾在自己脖颈上,孟元初下意识紧紧地抱住,浑然忘却了一切,随着南楼雪一同沉浮。 夜空中,明月高悬,月满如盘,清冷朦胧的月色洒在大地上,静谧美好。 而这一夜,还很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高热 孟元初醒来的时候,连根手指头抬不起来,浑身上下像被碾过一般,说不出的疲惫和疼痛。 孟元初抵着额头,强撑着坐了起来,搭在他腰上的手滑落下去,同时身下传来刺痛的异样,孟元初浑身一僵,呆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昨晚……他竟然和南楼雪度过了那么荒唐的一夜! 孟元初头痛万分,锤了锤脑袋,希望把那些记忆都能丢出去,而不是记得这般清楚。 自己先前确实抗拒,但其后也沉溺其中,两人从靠着墙面,再一路滚到了地上,最后自己甚至骑在南楼雪的腰上,而且还嫌弃这样不舒服…… 孟元初简直没脸见人,忽然身旁传来轻微地响动,孟元初连忙躺下装睡,一动不动。 他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南楼雪,就暂且不当那个先醒来的人。 果不其然,身后的动作也是滞了一瞬,只听见南楼雪一声怒吼:“孟元初!” 孟元初佯装着醒来,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南楼雪随意找了破布披在身上,遮住了身上鲜红的指甲印,“你说怎么了!” 孟元初饶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昨晚的事,含糊道:“昨晚……就是个意外。” “意外?”南楼雪扬起脸,咬着牙,他可还记得最后孟元初有多难伺候,重了喊疼,轻了还要,他堂堂南家少主,竟在床事上成了个伺候人的小倌! “我以为你只是为人虚伪了些,没想到你如此孟浪!竟敢占我的便宜!” 孟元初脸色一变,他身后那处还疼得很,没好气道:“我占你便宜?昨晚是谁扑上来的?南道友,你不会干了就不认账吧?” “别这么假惺惺地叫我!” 孟元初瞪着南楼雪,也不知道南楼雪是怎么生的,这样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偏偏力气和那物件大小都格外不符,真是叫他受罪。 被折腾了一晚上,醒来就遭到质问,孟元初也懒得管那些面子上的事,不客气道:“我说意外,你不认,那你要做什么?不会要我负责吧?” “谁、谁要你负责了!” 南楼雪心头莫名郁结,这的确是个意外,但是…… 南楼雪不禁悄悄看向孟元初,他嘴角破了小块皮,那是自己咬的;锁骨和胸膛处还有不少的吻痕,也是自己印上去的。 明明他都已经把这人那般了,可他怎么比先前更放肆,说话也这么过分。 孟元初也是被吵得头痛,不在搭理南楼雪,给自己捏了清洁术,脸色突然一变,很是难看。 清洁术只对皮肤上的汗渍水渍有用,但是身体里更深处的东西…… 孟元初忍着恶心穿上衣服,忽得动作一顿,转过头去。 “南楼雪。” 南楼雪正穿着里衣,见状连忙拉好衣襟,又把衣里的头发撂出来,“何事?” 还在摆架子。 孟元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道:“你可还记得蛇妖昨天说过什么?” 南楼雪脸上顿时涌上一抹红,“当然记得了,你、你怎得又说起这个?” 孟元初奇怪地看着他,“蛇妖说我们会死,你忘了?” 南楼雪顿时变了脸色,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我们现在还是好好的。” 谁好好的了,他现在可是浑身都不好! 孟元初懒得在这上面多做纠结,正色道:“你觉得这事怎么看?” “以那蛇妖口吐人言的道行和歹毒心思,杀了我们都不为过,仅放出这种辱人的法子,很不对劲。” 孟元初思忖半晌,朝南楼雪伸出手,“把手给我。” 南楼雪犹豫地伸出手,才问了一句:“做什么?” 孟元初双指搭上南楼雪的脉搏,眉头紧锁,片刻后又给自己搭了一番,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木楞在原地。 这模样可把南楼雪急坏了,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呀!” 孟元初缓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你的脉象跳动紧张鼓噪,血脉紧绷,是相火妄动,且随着脉络在体内游走,非寻常之法可消除。” “那你的呢?” “我也是如此。” “所以你的意思是……”南楼雪已经听出了孟元初的弦外之音,“我们昨晚……并未解了蛇毒,它随时可能发作?” 孟元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蛇毒未解意味着什么,二人都心知肚明。 但现在孟元初实在分不出心思放在这上面,他草草地穿好衣服就要起身。 没想到刚一站直,孟元初一个踉跄,身后的肿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昨晚到底经历了多么激烈的性.事。 南楼雪赶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孟元初咬着牙,很想一把甩开这个禽兽公子,碍于身体的状况,只能借着南楼雪的力道才能站好。 “蛇妖已除,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那、那我扶着你。” 南楼雪一手搀着孟元初的肩膀,另一只手搂在对方,蓦地又是脸上一阵红。 这削瘦紧致的腰身,昨晚还骑在自己身上起伏…… 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南楼雪猛地甩了甩脑袋,一言不发地扶着孟元初往外走,只是搂着腰身的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了些。 孟元初被勒得疼了,痛呼道:“你轻点!” 南楼雪这才后知后觉地放松了力道,搀着人走出蛇窟。 外面天色已是大亮,阳光从塌陷的地洞中照射下来,南楼雪带着孟元初飞身跃出洞窟,刚一落地,就看见外面焦急踱步的沈鹤回。 “师兄!” 南楼雪眼睛一亮,当即丢开孟元初就跑了过去。 孟元初不禁颠簸两下,堪堪扶住一旁剩半截的树干,才勉强站稳身子。 沈鹤回转过身,再次见到二人,又惊又喜,“小雪!孟道友!” “师兄你没事吧!”南楼雪上下看了沈鹤回一眼,见对方一根头发丝都没少,才放下心来。 沈鹤回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突然视线越过南楼雪,问道:“孟道友,你可是受伤了?” 孟元初站着的力气都没有,索性半靠在树干上,虚弱地摇了摇头。 南楼雪这才想起什么般,支支吾吾道:“我们昨天掉到了一个地窟里,确实遇到了些情况。” 沈鹤回已经快步走向孟元初,伸手揽住孟元初的腰身,关心道:“孟道友,你若是行动不便,便搭着我走吧。” 南楼雪见着孟元初腰身上的手臂,赶忙跟过去挤开沈鹤回,嘟囔道:“我来就好,师兄。” 沈鹤回不由失笑,“看来你们二人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三人一路往外走去,路上,沈鹤回说昨晚自己被禁制所护,这才没有掉下去。 南楼雪也把洞窟发生的事都同沈鹤回说了出来,不过把蛇毒的淫.性抹去不提,自然也不会提起他们二人昨晚的荒唐。 “什么?你二人中了蛇毒?” “师兄莫慌,暂时不会发作,届时我会同孟、孟元初一同去找解毒之法。” 两人说了一路,终于发现孟元初已许久没有出声,南楼雪侧头一看,孟元初脸上已经涌上抹不对劲的红晕,额角满是细汗,身体也在散发着不正常的高热。 南楼雪着急道:“孟元初?孟元初?” 孟元初脑袋灌了铅似的,抬也抬不起,有气无力道:“别喊了,我现在没力气说话。” 南楼雪当即把孟元初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双手往后一抬,稳稳地把孟元初背了起来。 “我带你回镇上去!”说罢看向沈鹤回,“师兄,我们快些走吧!” 孟元初无力地趴在南楼雪的背上,脑袋靠在对方的肩颈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三人刚回到镇上,就听到镇里的人在高声讨论着什么。 “昨晚芙蓉山的动静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呀!那动静,山都被炸掉了!” “你们说,芙蓉山被炸了,那蛇妖还会活着吗?” “蛇妖定然是死了!一个人笃声道,赫然是昨日客栈的小二,“昨天客栈里来了三位高人,他们说就是来捉蛇妖的!” 说罢正看到赶路至此的孟元初三人,兴奋地指道:“你们看!他们昨天上山,如今又回来了,定是解决了蛇妖!” “蛇妖被灭了?” “真是高人啊!保了我芙蓉镇的命啊!” “感谢高人!感谢高人!” 南楼雪忽然被人群团团围住,没有半点被人叩谢的心满,反而越加烦躁,正要开口训人,那小二眼尖,已经赶忙挥手散开了人群。 “都让开都让开!高人受了伤,我们切莫耽搁了!” 几人一路小跑着赶往客栈,这一回小二主动替他们开了三间上房。 等南楼雪把孟元初放在床上,已是跑得气喘吁吁,发丝都被打湿了不少。 孟元初被颠了一路,身后隐秘的地方竟流了些液体出来,等察觉到那是什么,孟元初脸色一白,竟有种无处说理的憋闷之感。 这下更是头晕眼花得厉害,孟元初半靠在床柱上,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小二。 “小二。” 小二快步跑回来,“高人,还有什么吩咐?” “打桶热水上来,我要沐浴。” 小二点头应下,小跑着下了楼。 南楼雪皱着眉头,“你身上还在高热,怎得还能沐浴?” 这人还一脸的无辜,孟元初咬牙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南楼雪更不理解了,“你这话从何说起?” “若不是你昨晚都弄进我身体里,我又怎得会高热!” 情绪一激动,孟元初面色又红了几分。 明明是个修道之人,竟然被南楼雪做到浑身高热,实在是难以启齿! 南楼雪脸上亦是一红,“那、那你……” “你给我出去!” 南楼雪有心还想说些什么,见孟元初如此抗拒,原本复杂的心情也不由得生出股烦闷来,盯了孟元初半晌,“砰”的一声摔门而出,气冲冲地走了。 孟元初心神一下子松懈下来,无力地趴在床上,抬手狠敲着床铺。 早知与南楼雪同行会是这个结果,孟元初宁愿被蛇妖吃了也好过现在这地步! 这下好了,不仅蛇皮被轰个精光,自己还去了半层皮。 这趟下山,真是糟糕至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上药 楼下大堂里,沈鹤回见南楼雪气呼呼的模样,不由笑道:“怎得,又和孟道友闹了?” 南楼雪一屁股坐下来,“他可真是不识好歹!” “孟道友心思细腻,七窍玲珑,他可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听到沈鹤回维护孟元初,南楼雪撇撇嘴,倒没再说什么。 两人对坐饮茶,沈鹤回还是放心不下关于蛇毒的事,不由道:“小雪,你和孟道友中的毒……” “师兄,蛇毒已经暂且压制住,只是余毒未清,待孟元初身体休养好了,我得和他去寻解毒的法子。” 沈鹤回眉心微蹙,冷淡如雪的面目生出些菩萨的慈悲来,“家主就是担心你独自下山才让我同行,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南楼雪不由得看入了神,忽而移开视线,又正色道:“所以师兄,这件事一定要瞒住我爹,不然他定然会责罚你,我可不想让师兄为我受罚,本就是我着了蛇妖的道,万不可连累师兄。” “可这事怎么瞒得住?” “师兄,你不说,我不说,我爹是不会知道的。” 沈鹤回幽幽叹了口气,“那蛇妖说来也是奇怪,小雪,你可知那蛇妖是何来历?” 南楼雪把洞窟里看到的蛇妖描述了一番,沈鹤回听闻,眉头越发紧皱,“这蛇妖我也是闻所未闻,你们如今对蛇妖的情形一概不知,又如何去找解毒法子?” 沈鹤回思虑一番,又道:“这样,你和孟道友在此休养,我先回南家,去家中书阁查探一番,看能否找到蛇妖的信息,我若是查到什么,便传音于你,也好过现在这毫无头绪。” 南楼雪露齿一笑,“还是师兄想得周到。” 两人正说着话,小二已经烧好了热水正要提上楼,南楼雪一看,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对沈鹤回道:“师兄,那我先出去替孟道友找个大夫回来。” 沈鹤回不由轻笑,“刚刚还一脸不高兴,现在都知道替人家找大夫,小雪真是懂事了不少。” 南楼雪局促道:“师兄!” “好了好了,快去吧。”沈鹤回说:“我等孟道友醒来后,同他知会一声,便动身回南家。” 南楼雪再不舍,也只能点头应下,又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紧闭的客房,同沈鹤回说了几句话,这才出门寻大夫去。 好不容易找到大夫后,南楼雪领着人一路来到客栈,刚准备进去,脚步一顿,又让大夫在外等候一下,自己先行推门进了屋。 甫一入屋,房间里静悄悄的,空气还有着淡淡水意,南楼雪随意一看,便看见水面上还漂浮着丝丝白.浊。 南楼雪像被烫到一般,赶忙收回视线,走向里间,孟元初正侧躺着休憩,他散发铺在身后,乌黑水亮,看着非常柔软。 南楼雪撩了一缕放在手心,还有着轻微的水意。 南楼雪放下发丝,视线不由得移到了孟元初的脸上—— 只见他双眼轻闭,鼻梁高挺,脸上红晕未消,丰神俊朗的长相,此时透着股诱人的脆弱,因为侧躺着缘故,腰身更是凹了下去,格外引人注目。 南楼雪才不自觉看了孟元初半晌,好半天挪开视线,睡着的样子倒是顺眼多了。 南楼雪捂唇轻咳两声,伸手拍了拍孟元初的肩膀,“孟元初,孟元初?” 孟元初迷迷糊糊醒来,头晕脑胀,模糊的视线中有一道人影正在唤着自己。 “谁呀……” 南楼雪顿时拧起眉头,自己不计较他先前赶人的事,还好心找大夫过来,他倒好,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孟元初!你醒醒!” 手下推搡的力气大了些,孟元初烦躁挥开,他本就有些起床气,如今高热没退,更是没什么好脾气,“烦不烦啊!” 南楼雪抱胸而立,怒道:“我给你找了大夫,你还嫌我烦!” 孟元初揉了揉脑袋,眼前逐渐变得清晰,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你啊。” “不然还能有谁!” “你来做什么?” “我怕你烧死,给你找了个大夫过来!” 南楼雪气冲冲地出去唤了大夫进来,拖了张凳子过来抱胸坐在原地,竟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孟元初已然清醒,只是头晕了些,不知道南楼雪又打算干什么,又听得大夫问:“公子身上可有其他地方受伤?这高热,我瞧着不太对劲。” 孟元初脸色一顿,僵硬地点了点头。 “若是因为外伤导致的发热,不仅要服退烧药,还得敷些药在伤口上,伤口在何处?我也得瞧瞧。” 说着掀开薄被,就要去看孟元初的身体。 孟元初还没反应过来,南楼雪蹭地过来猛捏住了大夫的手腕,“你要看什么?” 大夫被捏得直冒冷汗,颤声道:“这位公子,我得看看伤口啊。” 南楼雪这才松开手,说话却不怎么客气,“不必看了,开些最好的消肿药就行。” 大夫擦着冷汗应下,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罐子,“这些便是外敷的药,至于退烧药,待会我会派人送过来,每日服下一剂便可。” 孟元初全程冷着脸,直到大夫离开,才颤着腿下床。 南楼雪一看,皱眉道:“你腿都抖成了这样,还要做什么?” 孟元初撑着桌面,冰凉的药罐握在手心,深吸几口气,才出声道:“我要上药了,南道友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我说过不许你这么假惺惺地叫我!” 南楼雪冲过来,一把夺走了药膏,视线在孟元初的腰身上游离,“你、那处伤口如何方便,我替你上便是了。” “不、需、要。”孟元初伸出手,“把药膏给我。” “孟元初!”南楼雪喊道:“我好心帮你,你竟然不领情!” “你的好心我无福消受,南道友,请吧。” 南楼雪捏着瓶罐吱吱作响,猛地把孟元初推回了床上,伸手就去剥他裤子。 “我偏要给你上!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像你这样给我脸色看!” “南楼雪!你给我住手!” “现在怎么不叫我南道友了?孟元初,你就是不知好歹!” 南楼雪本就力大如牛,就是寻常孟元初也制不住南楼雪,更不要说现在还浑身无力,几下就被剥得精光。 忽然身上的人一顿,紧接着冰凉的药膏擦拭过隐秘肿胀的部位,孟元初咬牙忍耐,感觉似酷刑般长久。 终于南楼雪松开手,他一张脸也涌了上红,“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跟我对着干。” 孟元初拉起被子转过身,看也不看南楼雪一眼,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 南楼雪方才的怒气又升了起来,明明自己被孟元初骗去了身子,但他也只能认下,偏偏孟元初还这般斤斤计较。 自己这一路背着孟元初回客栈,替孟元初找来大夫,还替孟元初上药,孟元初为什么就这么抗拒自己? 南楼雪一秒也呆不下去了,抬手就把药砸过去,却正巧砸在孟元初的肩头上。 看到床上的人身体一抖,南楼雪脸色一紧,赶忙上前两步,却生生咬牙止住,“你自己上便是!我还懒得管你!” 孟元初蜷着被子,揉了揉方才被砸痛的肩膀,他知道自己情绪有些过激,也知道关于蛇毒的事,不能赖在南楼雪的身上。 但他首先是个男人! 被人翻来覆去使用了一整夜,偏生这个人还总是在眼前晃悠,他实在没有菩萨心肠,能在第二天,就毫无芥蒂地面对这一切。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给自己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不多时小二敲响房门,药已经熬好送了进来,孟元初服下后,又重新躺了回去,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等孟元初再醒来的时候,楼下大堂里人声嘈杂,想来已是正午时分。 孟元初他试着动了动肩膀,身上的疲惫感已褪去不少,整个人都清爽许多,看样子再服上两三剂药,身体便能痊愈。 小二此时也敲响了房门,“高人,您的两位同行在楼下点了饭菜,问您是否一同前去?” 孟元初垂眸半晌,出声道:“好的,我一会就下去。” 孟元初长舒一口气,只是解个蛇毒,修真界不拘小节,他该正常心面对。 冷静,冷静。 刚一下床走两步,身后传来的不适感刺得孟元初顿在原地,他深吸几口气,又抬脚继续往外走去。 只当被条狗咬了,还是命最重要,师父和师弟师妹们都可等着自己回去。 淡定,淡定。 想起门中一切,孟元初不禁扬起抹浅笑,忽然他心念一动,指尖掐诀,一张传音符凭空捏在两指之间,正闪着阵阵光点。 师弟果然发了传音过来。 孟元初脸上笑意清浅,看完师弟的传音,正要回复过去,忽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怎么这么久你还没下……来?” 南楼雪声音一顿,只见到孟元初脸上笑意荡漾,很是动人好看,指尖的传音符正撰写着文字,显然他在给人回信。 而孟元初脸上的表情则一下子冷了下来,等他加速回复完,南楼雪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你在给谁传音?” 指尖一弹,传音符凭空消散,孟元初撩了撩衣摆,站起身来,“耽误了些时间,我这就准备下去。” 南楼雪慢悠悠地跟在孟元初身后,他方才都看到了“师弟”二字的称呼,南楼雪撇撇嘴,师弟而已,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 定是长得丑陋无比,不像自己这般好容貌,否则,又怎会提都不愿提起。 这般想着,南楼雪觉得很是在理,高高兴兴地追上孟元初,当即把“师弟”抛在了脑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上下 沈鹤回在楼下等待,原本他有些不放心南楼雪上去寻人,毕竟上午大夫来了后,南楼雪可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自家师弟的性子沈鹤回是了解的,定是又惹到了孟道友。 没想到却是南楼雪主动上去寻人,等看到这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不见半点红脸,也是不由失笑。 “我以为你们二人又要不和,见你们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孟元初刚入座,不由问道:“沈道友可是有什么打算?” 沈鹤回点点头,“我打算先回去一趟,在家中找找关于蛇妖的资料,你们现在对蛇妖一无所知,即便找解毒之法,又该如何如何找起呢?” 意思是这段时间,他要单独和南楼雪呆一块? 孟元初一下子被这个消息砸在原地,解蛇毒归蛇毒,但他实在不想和南楼雪独处,忙道:“也不急于这一时……” 沈鹤回摇头道:“此事不可耽搁,你先在此好好养伤,其他的,等伤养好再说。” “师兄说得对。”南楼雪跟着附和,“你现在得先养好身体。” 南楼雪夹了块牛肉尝尝,入口肉质细嫩,口齿生香,又见孟元初没怎么动筷子,他抿了抿唇,先给沈鹤回夹了一筷子,“师兄你尝尝这个,虽然是村野小店,也做的别有风味。” 沈鹤回笑道:“这次历练,师弟真是懂事了不少。” 南楼雪又马上夹了块给孟元初,“多吃点肉补补。” 孟元初心下正烦闷着,张嘴就道:“我不吃牛肉。” 南楼雪一听,又重新夹出来,挑了个素菜放在孟元初碗里,“那吃点素的,也能去火。” “我不吃温韭。” 南楼雪顿时不悦道:“你是不是故意不吃我给你夹的菜!” 孟元初头痛地解释,“我真不吃这些东西。” “真的?”南楼雪半信半疑,就听到沈鹤回轻笑一声。 “孟元初瞧着可靠稳重,没想到也有挑食的小性子。”说着看了南楼雪一眼,“小雪虽然被惯坏了,可从来不挑食呢。” “就是。”南楼雪挑走孟元初不爱吃的菜,又想起什么,说道:“师兄,他还有起床气!我可是每日卯时就起床,片刻都不曾耽搁。” 孟元初也不知这师兄弟怎么就打趣起自己来,只得干笑一声,“让二位见笑了。” 见几人吃得差不多了,沈鹤回放下筷子,说道:“既如此,那我今日便动身回去。” 南楼雪不禁拽住了沈鹤回的衣袖,“师兄这便走了吗?” 沈鹤回失笑,“怎么还跟小时候这般黏人?蛇妖的信息,越早查清楚越好。” 南楼雪只得讪讪松手,他自小就与沈鹤回一同长大修炼,在南家也是与沈鹤回最为亲近,如今身在异地,骤然分开,真叫他有些不舍来。 孟元初也起身抱拳,三人就此分别。 送别完沈鹤回,孟元初也转身上楼,他身子还是有些虚,仅上个楼的功夫,额头上又冒出了些许细汗。 待南楼雪回过神来,身边已没有孟元初的身影,他四下一寻,正看见孟元初回房关门的动作。 南楼雪也跟着上楼,路过孟元初房间的时候,也不知为什么,总想进去看看,但又找不出个由头来,只得悻悻离去。 第二日,南楼雪刚一开门,就看到小二端着药站在孟元初门口,他快步走过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把孟元初的药端了过来。 南楼雪站定,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孟元初在里面应道。 南楼雪推门而入,孟元初正在窗边拉长放松着身体,他手臂伸直,身子往旁侧压,动作柔软,身体的曲线格外好看。 孟元初动作一顿,仿佛察觉到什么,转身一看,南楼雪正端着药,一脸傻相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还以为吃错药了。 “你怎么把药端过来了?” 孟元初在桌前坐下,压迫到某个部位时,眉头还是不自觉一皱,他很快放松下来,径直端过药,仰头一饮而下。 南楼雪这才把托盘放在桌上,也不坐下,就这么干站着,“你、你好点了吗?” “已经好多了,多些南道友替我找来大夫。” 南楼雪眉头一皱,他很不喜欢孟元初这样同自己说话,“我说过,你不要这样喊我。” 孟元初腹诽,没喊他大牛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也不知南楼雪怎么这么在意这声称呼。 孟元初也懒得同他争执,问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南楼雪这才巴巴地坐下,“我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今日高热已经退下了。” “那、那药膏呢?”南楼雪勉强又找了个话头,“大夫说要擦上好几日。” 孟元初脸色微变,“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我见你刚刚坐下的时候,表情都不对……” “南楼雪。”孟元初出声打断,“你到底要干什么?” 南楼雪眼睛一瞪,不满道:“我跟你说两句话都不行吗?师兄走了,我一人在外,除了跟你说话,还能找谁呀!” “你要是一天到晚担心我屁股的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如此粗鄙!谁、谁关心你那个了!”南楼雪面薄,“再说了,谁知道下次蛇毒什么时候发作。” 提到蛇毒,孟元初脸色也沉了下来,“既然你说到蛇毒,那我问你,你我都是男人,下次再发作,你要如何?” 南楼雪脸上一阵红,抿了抿唇,别扭道:“就同上次那般就好。” 孟元初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 “为什么!” “我太疼了!我不同意!下次再发作换我来!” “什么?”南楼雪眼睛睁得老大,“你、你竟敢打我的主意!” 孟元初瞟了一眼,“我对你可没兴趣,我只是不想那么疼,你那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凭什么受那个疼?” “那……那我也没有办法呀!” “所以我说让我来,既然是为了解毒,谁上谁下又有何妨。” 南楼雪急了,活像个负心汉抛弃的小媳妇,“你怎么舒服了就不认人!” “我哪里舒服了?我现在可都还疼着!” “可你那晚明明弄了我一身!我都没有嫌弃你!” “你那样折腾我,我能没反应吗!我又不是太监!” “你为什么这么不情愿!那晚你使唤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你!”孟元初气结,事实摆在眼前,他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南楼雪也讪讪住了口,他实在不明白,孟元初为什么要对自己这般介怀。 再一思索孟元初先前的话,南楼雪眼眸微亮,像是明白了什么,“那我要是说愿意让你来,你是不是就舒坦些了?” “你什么意思?” 孟元初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真到了发作的时候,以南楼雪的力气,自己根本制不住他。 只是好笑自己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南楼雪面前找回那一点身为男人的尊严。 南楼雪又看了孟元初几眼,歪头又问了一遍:“你心里可舒坦些了?” 孟元初:“……” 这小子平常眼睛都在看天上,怎得现在目光如此犀利! 南楼雪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竟然在意这个!”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孟元初捂脸,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你要是听着舒服,我说几句又何妨。”终于弄清了孟元初的情绪,南楼雪心头也舒畅不少,“况且,你除了比我年长几岁,力气没我大,那、那处也没我的生的好,蛇毒的事,还是我来比较好。” 孟元初一个眼刀甩过去,南楼雪嘟囔道:“反正到时也是我说了算。” “说完了吗?”孟元初伸手一指门口,“说完了就请回吧。” 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南楼雪! 南楼雪这回再不愿意也得走了,留下孟元初捂脸长叹。 经过这么些天,孟元初的心态已然调整了许多,既然无力反抗,那就索性躺平吧,总比丢了小命好。 当然,躺平这件事,并不会影响到他对南楼雪观感。 就这么过了两三日,孟元初身后的伤也已大好,他也实在养伤养得有些发闷,便打算今日就离开芙蓉镇。 唤来小二去知唤南楼雪,孟元初就在房间里收拾起东西。 不多时南楼雪也来了,依旧是一袭白衣,瞧着不像个修士,反倒像个贵族人家的矜贵公子。 孟元初正思索着先去药王谷还是灵兽山,小二很舍不得他们,主动开口道:“高人不再多住些日子?除了蛇妖,镇子上的人们都很开心,大家准备在三十那天举办个花会,可热闹了!” “三十?”南楼雪却突然停下脚步,忙问道,“还有几天?” “还有八天,高人,可是有什么事?” 孟元初也不由问道:“三十那天怎么了?” “是师兄的生辰。”南楼雪喃喃道:“我竟然忘了……” 南楼雪甚至在离家前已经备好礼物,就是担心出门历练会来不及准备,没想到这些日子他竟然忘了! 南楼雪眉头皱起,对自己很是懊恼。 孟元初也不禁想起师弟开心为自己过生辰的模样,见到南楼雪这副模样,不由动容。 南楼雪对沈鹤回这位师兄,确是感情深厚。 南楼雪回头看向孟元初,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壮烈,“孟元初,我要先回趟家中。” “你就不怕蛇毒突然发作?” 南楼雪着急道:“你上次不是说过,蛇毒暂时不会发作吗?况且你我同行,就算发作了,也、也是能过去的。” 孟元初沉吟半晌,才问道:“你非去不可?” “正是!” 见孟元初不语,南楼雪扯着他袖子道:“你说句话呀!” 孟元初看了看扯着自己的那只手,南楼雪马上松开,蛮横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去的!” 孟元初拂了拂衣袖,“你既如此在意,不遂了你的愿,只怕这一路上我也不好过。” “你知道就好。”说着南楼雪的声音却弱了下来,显然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 “嗯……”孟元初摸着下巴不动声色地打量南楼雪,“听说南家家底深厚渊源,说不定有什么古籍也能看上一看。” “对呀!”南楼雪眼睛一亮,“况且家中还有不少上品丹药,我都去寻来,说不定也能有些我们能用得上的!” “那还等什么?”孟元初笑道,“南道友,请吧。” 那笑容印在南楼雪的瞳孔中,南楼雪面庞微红,羞怯地点了点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返程 两人赶了五天的路,终于在第六天来到了南家。 南家并非像修真门派修建于山脉峰头之上,而是坐落于城镇之中。 这是由修士庇佑的地方,城镇人声鼎沸,商旅游客皆来于此,好不热闹。 把守城门的守卫远远地看见南楼雪,立刻弃剑拜见。 “参见少主!” “快去通知,少主回来了!” 待看见一旁的孟元初时,也恭敬喊道:“参见道友!” 孟元初第一次受此大礼,浑身都不习惯,南楼雪却应也没应,领着孟元初就进了城门。 “你看!”南楼雪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琼楼玉宇般的楼台宫室,“那处便是我家了!” 阳光照耀,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越发显得金碧辉煌,险些晃花孟元初的眼睛。 待真正踏入南家,入眼处极尽奢华,层台累榭,飞阁流丹,白玉铺成的地面,用黄金打造的门柱,种种奢靡数不胜数。 水池中养着的是吃一条可增加数月修为的灵鱼,鱼身细长,鱼鳞闪着流光般的光泽,在水中熠熠生辉。 孟元初只在书上见过此物,不由多看了两眼。 南楼雪瞧见,摆出一个说教的表情来,“孟元初,我等修道人士,可不能想着借由外力提升修为,潜心修炼,才是正途。” “那你们家养这么多是?” 南楼雪蹲下身,伸手在水里拂过,灵鱼欢快地从他指缝中溜走,像是在同他玩耍一般。 “这些小鱼很好看,且有灵性,我才不许旁人吃他们。” 少年半蹲在池边,白衣坠地,黑发垂在背部,一缕落于耳后,水面波光粼粼,透明的水珠从他指尖落下,像画卷一样美好,看得孟元初心头一跳。 “走吧。”南楼雪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带你去我的院落。” 孟元初这才别开眼,莫名心虚地应了一声。 一路穿过九曲回廊般的弯绕,家中仆人们一一跪地拜见,南楼雪领着人往里走,终于来到了一座别致静雅的院落中。 南楼雪推开院门,领着孟元初来到一间厢房,“这几日你先住这,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和你一同去丹房,家中还有些隐秘的书阁,我们也能一同去看看。” 孟元初点点头,方才就觉得奇怪,南楼雪身为南家少主,院落中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人住这?” “对呀。”南楼雪应道:“我等修士,自然不需要下人服侍,否则心性懈怠,又如何炼心锻骨?” 孟元初想到自己在山门时,师弟尽心尽力服侍自己的模样,不由得老脸一红。 南楼雪见孟元初一脸别扭的模样,又想起他还挑食赖床的坏习惯,顿时明白了,“你!你该不会在山门里,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吧!” 孟元初嘴硬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那我问你,你每日几时起床?” “呃……辰时。” “竟然比我晚了一个时辰!” 孟元初实在不愿承认自己懈怠,“我们的规矩和你这又不一样,你非得和我比做什么。” “那好。”南楼雪一仰头,“你既然与我同行,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每日卯时同我一起起床。” “什么?”孟元初大声道:“我不干!” “你看!你就是太过懒散!怪不得力气没我大!” 孟元初本被说得抬不起头来,闻言一激,“少拿那个说事!卯时起就卯时起,我还能怕了不成!” 南楼雪得意地挑眉,“这还差不多。” 孟元初一阵懊恼,可恶,中了激将法! 安置完孟元初,南楼雪便去拜见了自己的父亲,南家家主南松清。 南松清生得周正,眼角的细纹更增添了股严肃之感,高坐在主位之上。 “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 南楼雪点头应道:“是的,爹。” 南松清威严的脸上皱眉,“可探清来历?莫要带点不三不四的人回来。” 南楼雪刚要反驳,一旁的美艳妇人便不满道:“孩子刚回来,你这么凶做什么?也不知道是谁每天都担心得食不下咽。” 南松清被打断,愤愤一摆衣袖,倒也真不说话了。 美艳妇人揽着南楼雪的手臂,柔声道:“跟娘说,那人好不好相处?你第一次出门历练,爹和娘都担心得很。” “娘,你放心吧,孟元、孟道友他是个好人,我这次遇险,多亏了孟道友,孩儿才能脱身。” “这样说来,那我们可得好好感谢他才是,松清,你说是不是?” “哎呀,娘,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这次回来,得多准备些丹药,呆上几天便要出去。” “那你尽管去丹房拿便是,要多少拿多少!” “对了,怎得我回来,没瞧见师兄?” “鹤回在书阁里呆了几日,一直不曾出来,你若想他,明日去找他便是。” 一家三口又说了些话,待到晚饭时分,自然是要一同用餐。 南楼雪却面带犹豫,孟元初还一个人呆在院子里,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他娘察觉南楼雪所想,含笑道:“小雪是在担心你的朋友?倒是少见,从前你眼里可一心只有鹤回呢。” “他、他初来此地,我若是不多加照拂,怕他失了一二。” 南松清哼了一声,“不想吃饭还留他做什么,真是儿大不中留。” 妇人睨了南松清一眼,“就你偏要说些。” 说罢妇人悠悠叹了口气,“既如此,我命人备些好酒好菜送你院子上,你去吧。” 南楼雪一把抱住娘亲,亲昵地蹭了蹭,“谢谢娘!” 南楼雪回到小院,便迫不及待地去寻孟元初。 “孟元初!孟元初!” 孟元初正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不知怎么回事,问道:“这是你让人送过来的?” “是我娘,她特意命人准备的,你来我家,自然不能怠慢你。” 虽说他二人已辟谷,但偶尔吃上一顿,也是没问题的。 见孟元初还没动,南楼雪拉着他坐下,“你坐,尝尝手艺,我们家的厨子做的菜可好吃了!” “这……会不会太铺张了些。” 足足十六道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不会不会。”南楼雪看着孟元初,“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原本备的是八道菜,南楼雪犹嫌不足,又命人多加了八道。 孟元初不禁咋舌,这般出身,也难怪初入客栈时,南楼雪满脸的嫌弃了。 孟元初又想起什么,“你去见你父母,怎么还回来吃饭?” 南楼雪一筷子突然夹空,“我想回便回了,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好好好,是我多问了。”孟元初斟满一杯酒,“那就多谢南道友款待。” “那你可得多吃些,不许挑食!” 待二人吃完饭,南楼雪又想到个好去处,他一拍手掌,“等下我带你去后院的一处温泉,这几日赶路可得好好泡一泡。” “这地方有温泉?” “当然了,我少时想要,我娘就命人挖了一个出来,还放了石玉暖宝,泡着很是舒服!” 听南楼雪这么一说,孟元初也有些蠢蠢欲动,“听起来不错,那我们这便就去!” 温泉建在露天的场所,水雾缭绕,甫一入水,脚底的触感温热湿滑,孟元初挑了挑眉,温泉不愧是由石玉打造而成,果然非寻常温泉可比拟。 仰头靠在台面上,温热的水流滋润着皮肤,很是舒适,将连日来的疲惫都冲淡了不少,只是肩膀依然有些酸痛,孟元初闭着眼睛,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南楼雪本来规规矩矩地在另一边泡着,隔着水雾不时悄悄看向孟元初。 从前自己一个人泡的时候,也不觉得池子大,怎得现在和孟元初一起,觉得池子大得有些讨嫌了。 孟元初虽在闭眼小憩,但修真者的神识也能察觉到南楼雪总在看着自己,他故意侧了个头,偏头靠在台面上。 见此动作,南楼雪撇撇嘴,双手拨开水面,朝孟元初游了过去。 身上传来他人皮肤的触感,孟元初猛地睁眼,离南楼雪远了一点,警觉道:“你做什么?” 隔得近了,才发觉孟元初黑发贴在脸颊,赤裸的肩头露出水面,瞳孔浸得湿润润的,嘴唇透着股子红,显得格外柔软。 南楼雪也不知道自己游过来做什么,只咽了咽口水,“孟元初,你嘴巴好红啊。” 孟元初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不废话吗,狗进来都能红,也还是“嗯”的应了一声。 那头没动静了,不一会南楼雪又靠了过来,“孟元初,你泡得舒服吗?” 孟元初睁开眼,疑惑道:“你老贴着我干什么,我肩膀疼死了,实在不想动。”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南楼雪抬起手,按在了孟元初的肩头上,指腹下的皮肤细腻紧实,南楼雪莫名口渴起来,“想让我给你揉肩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 孟元初也没想到还能有这待遇,不禁笑道:“你这样倒让我想起我师弟,在山门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给我揉肩搓背的。” 什么?!南楼雪动作停住,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孟元初和他丑师弟,赤裸相对还揉肩搓背的情形,心下不由升起股无名火。 孟元初竟然如此孟浪,即便师兄弟,也该有所顾忌的! 自己与师兄,莫说搓背,连散发的模样都从未见过,那孟元初都不知道跟丑师弟厮混了多久! 南楼雪越想越气,伸手指向孟元初,“孟元初,你还说你不懒散,你可是师兄!怎能不以身作则!” 孟元初不知道又怎么惹到这位祖宗了,当下有些不耐烦,“莫名其妙,我求你给我揉肩了?你怎么连这也要说教。” “我说错了吗!你看看我师兄,天资聪颖不说,修炼也极为用心,这些小事从不使唤我,再看看你,劣习一堆,还不让人说!” 孟元初听得愈加烦躁,“沈道友人中君子,高洁端方,我自是和他比不了的,否则又怎会让南道友连蛇毒都不顾,特意赶回来过这个生辰?” “孟元初!你想吵架是不是!” “但凡你少说两句,我就谢天谢地了。” 南楼雪眼睛一颤,“你嫌我?” 孟元初心头咯噔一下,南楼雪已经倒豆子似的控诉起来。 “我早就看出你嫌我!从中了蛇毒开始,你就对我爱搭不理,难道蛇毒是我想中的吗!孟元初,你对我真的太过分了!” 说到最后,南楼雪眼眶微红,语气越来越急速,小喘着气,委屈又怒气冲冲地瞪着孟元初。 孟元初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向灵活的嘴巴也打了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孟元初是真没脸说,任谁被训成孙子样,都会情绪上涌。 但见南楼雪委屈又佯装生气的表情,只觉得天大的错都是自己,竟把人惹成这样。 “我一个大老粗,自然是没你精细,也不是成心要说你和沈道友,你就当我嘴笨,说错了话,这回不跟我生气了,行不?” 南楼雪看了他半晌,又问:“那你还嫌不嫌我?” 孟元初立马道:“不嫌不嫌。” “还有呢?” 这下孟元初不解了,“还有什么?” “你应当做好师兄的表率,就算是和丑、和师弟相处,也应当有分寸!沐浴搓背这些事,难道你自己做不来吗!” 孟元初更摸不着头脑了,但也只能接话应下,“是是是,你说得很对,我以后绝不会再如此。” 南楼雪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这还差不多。” 孟元初劫后余生般长叹一口气,就见到南楼雪重新靠了过来,挨贴着自己。 孟元初顿时一紧,“你做什么?” 湿漉漉的手划哗啦一声从水里抬起来,覆在了孟元初的肩头上。 “你不是肩膀疼吗?” 南楼雪贴着孟元初的背脊,指尖在肩颈处的皮肉上按压,脸带薄红。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想你 孟元初没想到更苦的还在后头。 第二日,他还在床上睡得正香,就被南楼雪从床上拽了起来。 “孟元初,都卯时了!你答应过我要起床的!” 孟元初迷迷糊糊想起这么个事,一睁眼,南楼雪已经穿戴整齐,抱胸站在床边,大有一副他不起床,南楼雪就不走的架势来。 孟元初只得翻身下床,话是昨天自己应下的,自然得说到做到。 两人一起出了院子,南楼雪说起今天的打算来,“我们今日先去丹阁,丹阁又分外阁和内阁,届时你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尽管拿上便是。” 南家的丹阁并未同主宅坐落在一处,建立于后山之上,一路沿着小路向上,清新苦涩的药草味扑鼻而来,两旁种有不少药田,都是些对于修真者来说很常见的草药。 南楼雪解释道:“这里的草药都是给凡人们享用的,我南家庇佑一方,自然保他们无病无灾。” 终于到了丹阁外,毫不意外又是一座画阁朱楼,外墙以丹漆上色,琉璃瓦的屋顶上雕有飞檐,檐下挂着数个铃铛,叮铃作响。 外阁内有数名炼丹师在此炼药,见到南楼雪,均起身恭敬地喊道:“参见少主!” 南楼雪摆摆手,领着孟元初七弯八绕的,终于来到了内阁处的丹房,“你且看看,有没有我们能用的?” 孟元初略一扫过,便发觉此处的丹瓶都是极好的上等材料,有玉石、木匣数种不一的材质,药的品性不同,存放的方式也不同,可保药效不散,药香不失。 每个架子上都标好了丹药的作用,孟元初一一看过,南楼雪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就这么看了一日,等到日暮西沉,孟元初一瓶都没挑出来。 南楼雪不禁问道:“没有一瓶能用的吗?” 孟元初摇摇头,其他毒药只需要相生相克的丹药即可应对,可蛇毒乃天地自然而生,与人族一样拥有血脉经络,与其相克之物,也应当是由此而来,又岂能是寻常丹药就能解了的? 两手空空地回了院子,刚一推开院门,只听到一声“小雪”,孟元初探头看去,沈鹤回一袭白衣,长身玉立,驻于庭院之中。 “师兄!”南楼雪向前奔去,“师兄,你不是在书阁吗,怎得出来了?” “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又瞧见孟元初踏步而入,颔首道:“孟道友。” 孟元初也浅笑回应,沈鹤回又道:“正好我查到些东西,特来与你说说。” 三人坐在院子里,沈鹤回把他这些天查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那蛇妖名绡,传闻中是蛇与蛟□□产下,蛟本是恶意而生,所以这绡所经之地,定是生灵涂炭,无一活口。” 几人对视一眼,这信息倒是与那蛇妖对得上。 “还有一点,绡必定是雌雄同生,且都身带奇毒,雌蛇淫.乱,雄蛇善杀,且都是慢慢受尽折磨而死,想要解毒,就需得以另一条蛇的内胆入药,二者相融,方可生效。” 孟元初心猛地低沉,又听沈鹤回继续说道:“但中毒者是何迹象,书上并未记载,小雪,孟道友,你可知你们那日遇到的是雌绡还是雄绡?” 南楼雪眼神扫过孟元初,立马道:“可我们那日只瞧见了一条蛇,况且……我又不知如何辨别雄雌之分。” “这也是奇怪之处。”沈鹤回皱眉,“按理说雌雄二绡应当同处一地才是,可另外一条去了哪里?” 孟元初沉声道:“这么说来,想要解毒,我们便只能找到另一条……蛇。” “正是。” 只是天大地大,想要找到一条蛇,如何去寻? 几人间的气氛一下子压沉下来,一把不知何时会斩下刀就悬在头上,任谁也无法坦然接受。 ”去灵兽山。”孟元初率先开口道:“灵兽山善驱万兽,又有寻踪之法,山内异兽万千,总有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说的在理,孟道友果然心思过人,灵兽山是个好去处。”沈鹤回不由点头,又关心道:“小雪,孟道友,你们的蛇毒可有发作过?” 南楼雪飞快地看了孟元初一眼,“暂时还未,想必我们还有时间去寻另一条绡的。” “可谁知发作了又会如何?小雪,蛇毒的事我不能再瞒着家主,本就是我不力,害你有此一遭。” “可爹娘要是知道了,定不会让我出去的!孟元初想了个好法子,我总得试上一试!” “可是……” “师兄,我知道这事瞒不住我爹,待三天之后,你再向我爹说明可好?” 沈鹤回疑惑:“为什么是三天后?” 南楼雪不自然地别开眼,“我……我回来有些要事。”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在意?” 南楼雪终于知道自己闹着要回来的行为有多无理了,他垂着头,小声道:“师兄的生辰快到了,我……” “胡闹!”沈鹤回当即打断道:“是生辰还是蛇毒重要?小雪,现在关系着你和孟道友两个人的安危,你怎能为了我就这么跑回来?” “师兄……”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们马上出发,越快越好!至于家主那边,我自由定夺。” 南楼雪抿着唇,“那师兄你等等我。” 南楼雪跑回屋内,没一会抱了个精雕细琢的玉盒出来,一把将玉盒塞到了沈鹤回怀里,“生辰礼物早已备好,师兄先收下吧。” 沈鹤回神情微怔,“小雪。” 南楼雪头也不抬,“我先去收拾东西了,师兄。” 看着南楼雪回房的身影,沈鹤回不禁叹了口气,勉强朝着孟元初一笑,“小雪任性,让孟道友见笑了。” “南道友对沈道友真是赤子之心。” “他从小同我一起长大,对我多些依赖罢了。”沈鹤回摇头笑道:“如今结识了你,对小雪来说也是件幸事。” “沈道友言重了。” “小雪性子直了些,但心思纯净,此次与孟道友同行,有劳孟道友照拂一二。” 一细想起来,孟元初发现自己对南楼雪还真没怎么客气过,不禁有些汗颜。 三人一同走至大门外,南楼雪一直耷拉着脸,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孟元初看在眼中,并未出言点破,眼看到分别之际,对沈鹤回抱拳道:“沈道友,那我们就此分别了。” 沈鹤回点点头,终是出声喊道:“小雪。” 南楼雪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师兄。” 沈鹤回叹口气,“方才师兄的话重了些,小雪,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懂的。”南楼雪说着懂,可依旧提不起表情来。 “你送的生辰礼物,有心了,小雪。” 南楼雪还是有些别扭,沈鹤回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放心去吧,师兄等你消息。” 两人出了城,南楼雪忽地吐出口长气,问孟元初,“方才你偷偷和我师兄说什么?” 孟元初打趣道:“这么在意,方才怎么不自己问?” “你说不说?” “你师兄自然是关心你,要我多照顾你一些。” 南楼雪想笑又强压着嘴角,“师兄对我好,我当然知道。” 两人说着话,孟元初储物袋一闪,他低头看去,掐了个决,一张传音符凭空出现在指缝中。 孟元初露出抹浅笑,刚看完人家师兄弟情深,自家师弟就发了传音过来。 南楼雪眼珠子不自觉转过去,只看到“师兄”“想念”等字眼,不禁眉心微蹙。 察觉南楼雪的视线,孟元初一扭头,对方正仰头看着天,也不怕撞到树上。 孟元初收回视线,开始给师弟回起传音来。 南楼雪登时也跟着看过来,看得太过认真,等对上孟元初的视线,才发觉自己偷看的行径被逮了个正着,脸上霎时飞上一抹红。 孟元初放下传音符,“你老看我做什么?” 南楼雪酸溜溜道:“你师弟怎么老缠着你。” “就许你和沈道友感情好,我和师弟发传音就不行?” 南楼雪也知道自己没理由过问,但孟元初师弟的传音是不是也来得太勤了些,上回被自己撞见,这才几天,又来一道。 再看看自己,哪有这么黏着师兄。 南楼雪心头胡思乱想着,又见到孟元初已经在回复着什么,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你跟你师弟说些什么?” 孟元初头也没抬,“就说些寻常的话。” “那你师弟说想你,你也想他吗?” “你这是什么话?”孟元初看了他一眼,“我当然想我师弟,要不是这次意外,我现在都已经回了山门和师弟呆着了。” “你怎么能这么回?”南楼雪不乐意了,“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沐浴时不让师弟搓背?” “还有!和师弟相处也该有分寸!”南楼雪嘟囔道:“你们想来想去的,肉不肉麻。” 孟元初只觉得南楼雪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他才不惯着,指尖一弹,传音符在空中消散。 南楼雪眼角地看到孟元初回复了“想你”两个字,顿时急得扑过去,“你怎么也不改改就这般回了?” 孟元初歪头一笑,大有一副能把他怎么样的架势。 南楼雪气得背过身去,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见不得孟元初和别人亲密,心里头小火苗直烧烧。 孟元初一见人真的不高兴,无奈地重新拿出张符纸来,灵力聚于指尖,龙飞凤舞地写下两个字。 “给你。” 一张符纸放在了南楼雪的手上,南楼雪表情很不情愿,还是伸手接住,“这是什么?” 孟元初嘴角噙笑,微风拂过,吹动他的发丝飘荡,“你催动灵力再瞧瞧。” 南楼雪垂眸,只见符纸上一道白光闪过,符纸上的字迹清晰可现。 ——想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同眠 南楼雪像接了个烫手山芋般,顿时把符纸藏在身后,抬眸一瞪,眼睛却亮晶晶的,“花言巧语!” 说罢快走两步,把孟元初甩在了身后,一张脸却烫得耳朵都通红。 师兄都没和自己说过这些,孟元初他竟然、竟然…… 孟元初本就是有心逗弄南楼雪,这个反应正戳他下怀,他快步跟上来走在前头,转过身子一边退步一边歪着头,发尾也跟着垂下,“你不会害羞了吧?” “谁害羞了!”南楼雪一抬头,白玉似地脸上晕染了一层薄红,“你果然孟浪!这些话张嘴就来!” 孟元初低头轻笑,“那是我唐突了南道友,南道友,还请见谅。” 南楼雪哼的一声,“这些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许对旁人也如此行事!” “是是是,南道友。” 两人出城时已是傍晚,走了一阵子天色渐暗,好在他们行程够快,在天色全黑之前赶到了一座小村子里。 孟元初道:“今晚我们在这里,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吧。” 南楼雪嘴巴又抿了起来,小声道:“我不想住这里。” “少拿你师兄那套对付我。”孟元初按着南楼雪的肩膀就把人往里推去,“赶紧走吧,人家还不一定会收留我们呢。” 许是这村庄离南家城镇不远,村民对修真者都带着敬畏和好感,刚敲响第一家人的大门,听说了他们的来意,便热情地把二人迎了进来。 “二位仙人,我们这地方寒酸,还请仙人不要嫌弃。” “老伯这是哪里的话,老伯这房子风水不错,是人口兴旺之相,门口的柏树又可镇邪驱煞,当真是个好地方啊!” 孟元初一番话说得这户人家欣喜不已,“孩子他爹娘去镇上干活,家里就剩我们这两个老人家,今日见了仙人,真是我等的大幸啊!” 说罢又马上自语道:“我这就去收拾房间,给仙人们换上新的被褥,好给仙人休息!” 南楼雪撇撇嘴,他环顾一周,这里风水平平,哪有孟元初说得那么好。 “仙人。”收拾完东西,老人家上前,“我们家小,只有一间空房,现已经布置好了,仙人可以进去歇息了。” 只有一间房? 南楼雪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孟元初眼疾手快地把他拉至身后,笑道:“那就多些老伯了。” 说罢一把牵着南楼雪进了房间,并且顺手布置了一道隔音术。 南楼雪不满道:“你拽我干什么?” 孟元初松开手,长舒一口气,正色道:“南楼雪,我知你身份矜贵,但老人家肯予我们善意,已是好心,你说话虽无恶意,可也会伤了人家的心,知道吗?” 南楼雪咬着唇,一副想认错又拉不下脸的模样,“可你也骗了他,这地方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这房屋不大,那位老伯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墙角的柴火都堆放整齐,院子里还晾挂着孩童的衣物,一看便是勤恳本分的老实人,即便我说得夸张了些,但你认为,他们的生活会很差吗?” 南楼雪细细回想,也不由承认孟元初说得对,“就你会哄人高兴。” “你呀,以后行事在外,可少说两句吧。” 南楼雪撇撇嘴,又问:“可只有一张床,我们今晚怎么睡?” “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就好。” 南楼雪立马道:“那怎么行?” 孟元初看他一眼,“不然你睡地上?” “我才不睡。” “那不就结了。”孟元初施了个清洁术,随便在地上铺了件衣服,双手枕在脑后,曲一条腿,就这么随意又洒脱地躺下了。 “上床啊南道友,你也听到了,这可是人家换的新被褥。” 南楼雪这才把鞋袜蹬在床边,慢悠悠地爬上了床。 面料果然粗糙,内里的被褥也不够轻盈,可是…… 南楼雪埋头闻了闻,不同于家中常年香薰,被褥散发着阳光烘烤过后的味道,暖洋洋的,再捏捏被褥,十分柔软,像跌进了棉花里一样。 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难熬。 南楼雪心情突然就雀跃起来,他翻了个身,面对着孟元初,语调轻快,“孟元初,你说得不错,这个被子盖着,果然舒服。” 孟元初闭着眼睛,晃动着小腿,“那可是,方才抱着被褥进来的时候,我可瞧见了,这是老人家新弹的棉花,给你睡,你就偷着乐吧。” 南楼雪一手搭在枕下,一手放在胸前,脸颊蹭了蹭,“那位老伯人真好。” 孟元初不禁睁开眼,一偏头,正对上南楼雪的视线。 南楼雪的眼睛总是明亮异常,一点脏东西也掉不进去,他此刻嘴角浅浅地笑着,脸上的高傲不见,透露出平和柔美来。 孟元初莫名干咳一声,又重新闭上眼睛。 毕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这般单纯的心思,孟元初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如此。 南楼雪的声音又好奇地响起,“孟元初,那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 “出来走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你经常下山吗?” “嗯,我是师兄,但凡接了赚取灵石的活,自然是我来做。” 南楼雪顿时皱起眉,“怎么能每次都让你一个人做?太不公平了。” 南楼雪问题一个接一个,孟元初可不想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故意道:“我若不多出来走动,还遇不上南道友你,你说是不是?” 一阵被子摩擦的声音,南楼雪果然不出声了。 孟元初不由得暗笑,南楼雪的心思也太好猜了些,当真是有趣。 没想到南楼雪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终于鼓足勇气般开了口,“看你下山过得苦,那你今晚,上来跟我一起睡吧。” 孟元初不禁侧头看向他,南楼雪马上给他挪出个位置来,自己靠墙睡着,“你上来睡呀。” 孟元初霎时想到两人第一晚睡的场景,张嘴便是“不用”。 刚回完话,孟元初暗道不好,果然南楼雪一骨碌坐了起来,强硬道:“不行,我就要你上来睡!” 怎么就忘了南楼雪这个蛮横的模样呢? 孟元初好声好气道:“我睡相不好,还是你一个人睡吧。” “你睡相好不好我能不知道?”南楼雪掀开被子就要下来,“你不上床?你不上床我就下来!” “好好好……”孟元初哪能让身娇肉贵的南楼雪真跟着他睡地上,只得应下,“我上来睡,你躺好。” “这还差不多。” 南楼雪重新躺下,孟元初起身,解下腰封,褪去外袍,就着一件白色里衣,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就这么一个弯腰的动作,南楼雪就瞧见了里衣下孟元初白皙紧实的身躯。 孟元初的里衣偏薄,还能看见底下若隐若现的肉色,他身上散发着温热,南楼雪莫名喉头一紧,不禁往里退了退。 孟元初一楞,“我挤着你了?” 刚要在往外躺躺,南楼雪一把拽住他,又贴了过来,“没有,你不许往外睡!” 孟元初闭眼仰面朝天,南楼雪则面对着孟元初侧躺着,也不睡觉,就睁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孟元初。 夜色中隐约可见孟元初线条流畅的侧脸,鼻梁高挺,纤黑的睫毛都能瞧见一二。 孟元初被南楼雪看得心里直打鼓,他故意翻个身,刚要背过去,南楼雪按住他,不满道:“不许背对着我!” 孟元初再一次屈服于南楼雪的天生神力,头痛地问道:“你不睡觉,老看我做什么?” 南楼雪诚实道:“我睡不着。” “若不是习惯与人同睡,我下去睡也一样的。” “你怎么老是想着下去睡!” 孟元初干笑一声,“我这不是怕你不习惯。”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旁人一起睡觉呢。”说着南楼雪又凑过来,手掌覆上孟元初的肩,好奇地问道:“你呢?你有没有跟其他人一起睡过?” “当然有了。” 南楼雪顿时拉下脸,“是谁?你师弟?” “是啊。”孟元初不禁道:“师弟幼时胆小的很,又怕打雷又怕虫子的,我可是带了他很久。” “胆子这么小,我都不怕这些。”南楼雪忿忿道:“还有呢?” 孟元初疑惑,“还有什么?” “我问你和你师弟还做些什么?” 孟元初一脸莫名,侧头一看,才发现南楼雪脑袋贴着自己的肩头,仰着脸看向自己,披散的黑发贴着脸颊,显得脸更小了一圈。 一只手也揽在自己的手臂上,被子里曲起的膝盖触到了自己的腿部,饶是知道南楼雪是个男子,也不由被眼前的美色怔住一瞬。 南楼雪的这张脸,真是…… 孟元初费力地把手臂抽出来,又推了推南楼雪,神色尴尬道:“你……你贴我太近了……” 南楼雪不依,又缠了上来,“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推我做什么。” 孟元初继续推,南楼雪继续缠,就这么折腾了一番,两人身上均是热出了细汗。 孟元初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提着衣领扇了扇,小口喘着气。 南楼雪只觉得两人本来聊得正好,结果提起师弟后,孟元初连觉都不好好睡,心头生出股埋怨来。 那个丑师弟真讨厌! 南楼雪猛地扑过去,把孟元初压在身下。 孟元初正扯着衣领扇风呢,只听见“撕拉”一声,本就偏薄的里衣一下子撕裂开来,露出了大片胸膛。 “你……你干什么?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南楼雪则看着那片肌肤出了神,也忘了方才的怒气,伸手抚过,“孟元初,你身上好热啊。” 孟元初正处在一个尴尬的情形,生怕南楼雪发现异常来,着急道:“知道热就赶紧下去!” 南楼雪只觉得心头砰砰直跳,他身子往下移了移,白皙的脸颊在胸膛上蹭了蹭,又抬起头,从下而上地看向孟元初。 孟元初被这么一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心头更是重重一跳,口干舌燥得厉害。 南楼雪眼含水光,鼻尖上都有细小的水珠,他红唇张合,吐出的热气烫得孟元初浑身酥麻。 “孟元初,我都感觉到了,你的蛇毒发作了。” 说罢眼眸流转,含羞带怯,“我也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教学 孟元初简直臊得抬不起头,他费力地推搡着南楼雪,“这……蛇毒没有发作!南楼雪,你先下去!” 南楼雪也察觉出此番和上次发作截然不同,只是他不想去深究,颇为无赖道:“那你说这是什么?” 孟元初咬牙道:“南楼雪,你不要给我懂装不懂……” 都是男子,怎么可能不懂,偶尔摩擦起了反应,只消冷静一番便可褪下,怎得南楼雪偏偏腻着不肯撒手。 “我真不懂嘛。”南楼雪环住孟元初的腰身,不住地扭动着,“你教教我。” 孟元初被这一搂,腰身顿时软下来,忙不迭道:“我教就是了,你先下来。” 南楼雪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孟元初身上下来,只是一双手还搂着孟元初的腰,不肯撒手。 孟元初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心态,南楼雪贴着他的肩膀,催促道:“你快点嘛。” 孟元初握着南楼雪的手,引领着他探索,“你自己这样……试试。” 南楼雪低头一看,不满意地皱起眉。 眼神一转,南楼雪忽地挪开手,孟元初险些握不住,他弹也似地要松开,却被南楼雪反手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我不会。”南楼雪满脸通红,埋头在孟元初的颈间,“你做给我瞧瞧。” 孟元初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南楼雪下意识地动了动,撒娇道:“快点呀,我好难受。” 孟元初咬牙道:“你给我把手撒开。” “我不要。”南楼雪一扭头,“你说好了要教我。” “没有这样教人的!” “我说有就有,你教不教?” 孟元初颇有骨气,“你这样我教不了。” “好!”南楼雪一咬唇,腾出另一只手来,同样握住了孟元初,“这样呢?你教不教?” 孟元初低喘一声,“你……南楼雪,你别胡闹!” 南楼雪不语,手掌暗自用力,孟元初顿时一个激灵,连连投降,“我教,我教。” 南楼雪这才高兴起来,“那你快些。” 孟元初咬着牙,开始进行零经验的教学。 没一会,孟元初感觉到南楼雪也开始有模有样的操作起来,而且,他是在模仿着自己的动作。 孟元初身体顿时绷紧,这种陌生又刺激的感觉,似己非几,不由得让他发出几声轻喘。 南楼雪猛地扑上来,手艺还没学全就迫不及待出师,将两样学习工具一同握在手心,像孟元初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 孟元初浑身都在颤抖,他伸手想推拒着南楼雪,却被南楼雪轻松握住双手的腕子,轻轻一提,置于头顶。 孟元初眼神迷离,微张着唇,能看到雪白的牙齿和内里柔软的舌头。 南楼雪的视线落在那张唇上,忽然就移不开了。 自己有亲过孟元初吗? 好像是没有的,当初蛇毒的意外,自己仿佛是咬了孟元初两口,却从来没有品尝过孟元初的味道。 南楼雪着迷般低下头,眼看就要吻上去,孟元初却忽然偏过头去,这个令南楼雪心神念想的吻,便落在了孟元初的脸颊上。 南楼雪心下不满,泄愤似地在孟元初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徒弟学得很好,师父却不愿给奖励,于是在孟元初交出答卷后,南楼雪依旧在继续操作着学习工具。 等到南楼雪也终于交卷后,孟元初已经足足多交了两遍,整个人处于一个字也答不出的状态。 南楼雪吃饱喝足,还替两人都收拾了一番,施了清洁术,又把人香香美美地抱进被窝。 隔天孟元初一醒来,短暂的失神过后,脑子里轰的一声,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南楼雪!” 孟元初咬牙喊道,一扭头,南楼雪正睁着那双大眼睛,笑意餍足地看着自己。 “我都醒来好久了,想着你昨晚劳累,特意没有叫醒你。” 孟元初噌地一下翻身下床,南楼雪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怎么一醒来就生气?” “南楼雪。”孟元初平复着呼吸,“昨晚那样的事,不要再做了。” “你不想和我做?”南楼雪顿时坐直身子,警觉道:“那你想和谁?你师弟?” “那事是能随随便便和旁人做的吗?” “我哪有随便!我、我就只和你做过!” “和我也不行!” “孟元初,你怎么每次都不认账!” “南楼雪。”孟元初转过身来,正色道:“解蛇毒是无奈之举,你我都没有办法,我也认了,但昨晚那样的事,太过逾矩,我知你不懂这些,可不管是蛇毒或是昨晚,本应当是和心爱之人同做,而不是你我这样的关系,你明白吗?”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蛇毒的缘故,你我早该天各一边,不是吗?” 南楼雪愤愤地盯了孟元初,猛地甩手,“不做就不做,你以为我稀罕!” 说完还不解恨,“你别以为我很想同你一起,趁早解完解毒,你我一拍两散才好!” “如此……甚好。” “你!” 孟元初默默起身,穿好衣服后,淡淡道:“你也起床收拾吧,我们是时候该出发了。” 南楼雪盯着孟元初的后背,视线几乎烧出个窟窿来。 孟元初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绝!还天各一边,当真是没有半点良心! 南楼雪径直就冲了出去,留下孟元初无奈摇头。 老大爷见这两人也是一愣,昨日来时还好好的,今日这两人的气氛就低压阴沉,莫非是闹了不愉快? 孟元初只是笑着同老大爷告别,追上南楼雪继续往灵兽山赶去。 两人一路无话,南楼雪气冲冲地走在前头,孟元初出声喊道,“错了,走这边才是。” 南楼雪脚步一顿,又折了回来,看也不看孟元初,大步往前走去。 孟元初无奈叹了口气,他们还不知道要同行多久,若是这般相处下去,也实在是不好受。 罢了,哄就哄吧。 “南楼雪。”孟元初快走两步,跟南楼雪并肩而行,“方才那老伯给了我些他自家做的酱饼,你试试?” 南楼雪哼了一声,倔强地不肯开他的金口。 “我方才吃过,鲜香酱浓,很是不错,你真的不要尝尝?” “孟元初。”南楼雪终于停下脚步,睨了孟元初一眼,“你我这样的关系,你非得给我吃这个酱饼,不太合适吧?” “也许你吃一口,我们的关系就能好一点呢?” “那我偏不吃呢?” “你不吃,我不也来找你了吗?”孟元初故作思考,“你我同行,或许就是在这点滴中有了交情,也说不定呢?” 南楼雪袖中的指尖动了几下,抿了抿唇,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委屈,“明明是你说的天各一边……” 这模样看得孟元初心头更是软了一分,“我先前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假设,南楼雪,你要是当真,可就冤枉了我。” 南楼雪心里自然清楚,可他就是见不得孟元初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好像对自己避之不及一般。 南楼雪犹豫地伸出手,“你当真想和我有交情?” 孟元初将酱饼塞到了南楼雪的手中,“你我交情匪浅,不是吗?” 南楼雪捏着酱饼,小声道:“那你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 “是我失言,我不会再说了。” 南楼雪脸上这才泛起点笑意,飞快地看了孟元初一眼,低头小咬口,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很好吃!” 孟元初见状,也不由露出笑容。 南楼雪吃了两口,又犹豫开口道:“那……那我方才说的那些,你也不能当真。” 孟元初嘴角带笑,“哦?南道友指的是哪句?” “你明明知道!”南楼雪着急起来,“还故意问我!” “啊……”孟元初似恍然大悟,“是那句一拍……” 话还没说完,南楼雪猛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我不说,你也不行!” 孟元初忍着笑意,拂开南楼雪的手,“我以为是你我一拍即合,怎么,这也不让说?” “孟元初!”南楼雪佯装生气,“你成心的!” 孟元初眼带笑意,红唇微翘,“心情好点了吗?不生气了吧?” 南楼雪哼的一声,语调轻快,“算你还有良心。” 此处离灵兽山路途不近,两人总算是和好后,也再没耽搁,足尖轻点,纵身往前跃去。 就这么赶了半日路,两人灵力消耗都有些疲惫,孟元初瞧见不远处一个写着茶字的布旗迎风飘荡,想来有人在这路□□汇之地,开了间茶舍。 孟元初说道:“我们去前面休息一番,喝口水再上路吧。” 南楼雪遥遥看去,果然见到了前方的茶舍。 一间三角顶的木屋,旁边有个大铜壶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门外摆放着三三两两的木桌,零散地坐着几个客人,最角落的位置上,还独坐着一名身着玄色衣衫的青年。 这些人一瞧见两人,不自觉便多看了几眼。 南楼雪一身打扮已是不俗,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难以想象会出现在这等山野之地。 小二热情地迎上来招呼,“两位客官,可是赶路来此?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水?” 孟元初点点头,小二领着他们来到座位前,又用脖子上的汗巾掸了掸灰,从大铜壶打上一壶水端到桌前,“客官,茶水来了。” “等会。”孟元初叫住小二,“再上一壶你们这最好的茶水来。” 小二眼睛一亮,对待大客户更加热情,一声“好嘞”便掀开布帘钻进了屋子里。 南楼雪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要喝最好的了?” “给你喝的。”孟元初给自己倒了杯茶,“这里的茶水粗硬苦涩,你定是喝不惯的。” 这话的声音不大小,恰好被其他几桌客人全听了进去。 南楼雪不自觉地抿着唇,“我、我也能喝的。” “我只怕这最好的茶水也入不了你的口,你我生活习性本就不同,你不必勉强。” 声音顿了顿,孟元初继续说道:“况且,我也不想让你喝这个,你就当遂了我,可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茶舍 南楼雪看着眼前擦得干净又粗糙的茶壶,这就是方才小二端上来的,他们这最好的茶水。 可是南楼雪却怎么也提不起手,他知道自己一向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就是不想跟孟元初区别对待。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他不喜欢这样,这样的孟元初,处处分明,透露着与自己不是一路人的客气。 孟元初见人不动,主动替南楼雪斟满,“喝吧,别多想,我可不想你跟我一起后,人还瘦了一圈。” 南楼雪把杯子往孟元初面前一推,“你也喝。” 孟元初仰头饮下,“好茶!”接着又拿了个新杯子给南楼雪,“这样能喝了吗?” 南楼雪却不语,反而把先前那罐大铜壶里的水给自己倒上,刚要饮下,孟元初却按下茶杯,“别喝。” 两人这一番动作自然都落入了其他几桌客人的眼里,不由发出几声轻笑。 出来行走历练,还如此计较,真是娇贵得有些可笑。 南楼雪哪受得了这个,当即就要拍案而起,孟元初却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摇头,“再看看。” 南楼雪疑惑,再看看,看什么? 孟元初不语,只垂眸静坐。 南楼雪下意识查探一番,在场的几名均是凡人,有什么可在意的? 没一会,其中一名壮汉猛地一拍桌,大喝一声,“小二!你上的这是什么茶水!” 小二慌忙跑来,“客官,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水都发绿了,能喝吗?好你个黑心店,竟然上这些东西上来,难道想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茶水发绿?这怎么可能?” 大汉把水一泼,“你自己看!我还诓你不成?” 小二放眼一看,那茶水泼在地上果然泛着一片绿! “不可能啊,这水方才还好好的……” 说罢跑至铜壶旁边,一揭开壶盖,整壶绿水咕噜噜地冒着泡,活像一壶毒药。 南楼雪也往茶杯里一看,果然也变成了绿水! 虽说袖修真人士无惧这些凡人的手段,但要真喝下去,也是够恶心的。 南楼雪不禁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方才倒水的时候。” 这时候只见一声哀嚎,壮汉一名同行的人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好啊,我兄弟喝了你的茶,如今人已经变成了这样,你说说,该怎么办?” “这赶紧送医找大夫啊!” “找大夫?你说得轻巧,你可知要多少银子?” “那、客官想怎么样?” “你拿些银子给我,我带着我兄弟去找大夫,这路上得耽误不少,至于拿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下小二也终于明白,这群地痞无赖分明是来讹人的! 可发绿的茶水就是证据,即便是报官也还不了清白,小二瘫倒在地,颤颤巍巍,“你们……你们血口喷人!” “我可有污蔑你?你这黑店,若是害死了我兄弟,我定要你偿命!” “我看不必如此麻烦。”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角落里独坐的玄衣青年站起身,踱步走来,“不巧,在下刚好会些医术,可以替他医治一番。” “你?”壮汉狐疑一番,“你哪里像个大夫,莫不是和这黑店是一伙的吧!” 青年一双眸子上挑,淡褐色的眸子像极了狐狸,似笑非笑。 只见他手掌一翻,一条蠕动的黑虫出现在他的手心,“我这小虫可解百毒,只要让它钻进你兄弟的口中,便能消了你兄弟的痛苦。” “这是什么法子!你莫非想杀人灭口?” “不愿意?我还有个法子。”青年眼眸闪动,“你兄弟是肚子剧痛?” “你看不出来?他都疼成这样了!” “那好办。”青年点点头,铿的一声拔出长剑,剑尖指向那人,“把他肚子刨开切了,便不会疼了。” 说罢提手要斩下,结果哀嚎不已的那人却灵活地一个翻身,就势爬起,“哪里来的疯子!竟要剖我肚子!” “兄台果然好医术!”孟元初不由抚掌,“不过片刻便已经治好了那人,当真是神医在世!” “哈哈哈——”青年笑道:“在下第一次行医,也是不枉此行了。” 这壮汉两人神色惶恐地看着孟元初二人,只觉得这二人深不可测,摸不透半点心思。 “你……算你有本事,我们走!” “就这么走了,是否太心急了些?”孟元初指尖一弹,这二人顿时如脚下生根般,动弹不得。 “仙……仙人!” 两人顿时脸色一白,嚎叫求饶起来。 这二人一五一十地把如何诬陷小二的经过说了出来,不过是一些障眼法罢了。 小二感激得连连磕头,孟元初摆摆手,又对着玄衣青年抱拳道:“阁下治病的法子,真是令在下佩服。” 青年眼眸带笑,瞳孔色浅,“雕虫小技罢了,不足……” “孟元初。”南楼雪忽然出声,暗中瞪了玄衣青年一眼,“我们还得赶路,快些走吧。” 孟元初只得对青年微笑示意,还要说些什么,便被南楼雪连拉带拽地走了。 玄衣青年看着这二人拉扯离去的背影,不由露出抹笑容,指尖轻点手中的黑虫,“你也想跟上去瞧一瞧,是不是?” 南楼雪拉着孟元初走了一路,孟元初忍不住喊道:“南楼雪,你轻点,诶诶诶……胳膊疼!” 南楼雪这才松开手,看了孟元初一眼,又垂下眸子,“你怎么看出那几个人有问题的?” “你甚少离家,自然不知道凡人间的争斗手段,比修真者之间,也不遑多让,多吃点亏,自然就懂了。” 南楼雪眼眸低垂,“你和那人都瞧出来了,就我什么都不知道。” 孟元初心下不由一软,柔声问道:“方才那人的身份,你真没看出来?” 南楼雪略一思索,才开口道:“他……也是个修真者。” “不错。” “可我分明探查过,他身上无半点灵力波动。” “想必是有些遮掩身份的法器,但他藏得再好,也被你发现了,不是吗?” 南楼雪回忆起那人方才和孟元初一唱一和的模样,仍是不由皱起眉头,但想着不过萍水相逢,只得自己咽下,不好再说些什么。 两人赶了好一阵子路,孟元初拿出地图一看,距离此地的下一个城镇,最快也得明日才能到,那今晚…… 孟元初收起地图,说道:“南楼雪,我们今晚只能随意找个地方歇息了。” 南楼雪眨了眨眼睛,扬着脑袋,“我可以的。” 孟元初笑了笑,只觉得南楼雪是越看越讨人喜欢,不禁抬起手伸向南楼雪的脸侧,却又顿住一息,改为拍了拍肩膀。 两人从官路旁钻了进去,打算寻一处空地,没多久就听见水流潺潺,果然见到一条清澈的溪流,水滴冲刷过卵石,长年累月间,石子都变得光滑无比。 溪流的两旁还是大片的草地,绿草清水,空气清新,孟元初瞧着,很是不错。 南楼雪也不禁道:“这地方真漂亮,虽不似高山巍峨大气,但胜在小家碧玉,也别有一番风味。” 孟元初笑道:“能得南道友夸赞,日后此处风水都要好上几分。” “不许取笑我!”南楼雪佯嗔,“你可别以为我有多难处似的。” 孟元初走至溪流旁,看到里面不时有鱼儿游过,回头问道:“南楼雪,吃过烤鱼吗?” 南楼雪摇摇头。 “那正好。”孟元初一撩衣袖,脱了鞋袜踩进水中,“看我给你露一手。” 水面波光粼粼,清透的水影波浪似的映照在孟元初身上,南楼雪坐在草地上,支着下巴,就这么看着孟元初捕鱼。 不多时,只听见“噗通”一声,孟元初高举着手中的鱼转过身来,“南楼雪,看!” 鱼尾扑腾不停,水珠四溢,飞溅到了孟元初的脸上,孟元初眼中的笑意比水珠还耀眼,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滴,把鱼抛向南楼雪。 “南楼雪,接住!” 南楼雪身子一倾,一通手忙脚乱下,终于是接住了活蹦乱跳的鱼。 “哈哈哈——” 孟元初畅怀大笑,“一条鱼而已,你怎得如此紧张。” 南楼雪抱着鱼,也不在意身上的凌乱,一屁股坐下,眼睛不自觉地又看向孟元初。 微风拂过,带来少许水流的清新,偶尔清脆的鸟叫,不过是最为寻常的一天,可南楼雪的心,却生起股从未有过的沁甜柔软。 不多时,孟元初左右手各抓着一条鱼上了岸,他寻来几根木棍,点好火后,便把鱼穿上,开始烤起鱼来。 趁着烤鱼的功夫,孟元初收拾好自己,又从储物袋掏出些瓶瓶罐罐来,手法熟练地洒在鱼身上,没一会,鲜香的鱼香味就飘了出来,闻得人食指大动。 “好香啊!”南楼雪满脸艳羡,“孟元初,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 “我烤鱼的水平,那可是谁吃了都说好。” “是吗?”南楼雪凉凉地问:“定是你的师弟尝过吧。” “那当然了。”孟元初一面翻着鱼说道:“我师弟最爱吃我烤的鱼。” 南楼雪嘴巴一撇,他就知道会是如此! 他的丑师弟莫非是个奶娃娃吗?又怕打雷又怕虫子,还要孟元初烤鱼吃,自己可都没有这么娇贵! 孟元初浑然不觉南楼雪的心思,忽然响起股细微的脚步声,两人顿时抬眸看去,一位身着玄衣的青年正缓缓从林中走来。 青年看见孟元初两人眼睛一亮,“诶?是你们,好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青年 南楼雪顿时垮下脸,孟元初则是很意外,站起身来,“道友,你怎得会在此处?” “我赶路至此,不巧鼻子灵了些,闻到这馋人的鱼香,便想进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 孟元初当即抬手道:“相逢即是有缘,道友来坐便是。” 青年笑着走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在孟元初身旁坐下,鱼肉焦香四溢,不由说道:“道友身为修真者,竟也懂得这种做法,真是难得。” 孟元初侧眸看向南楼雪,对方正死盯着自己手里的鱼,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也不肯说。 “小玩意罢了,道友过逾了。” 鱼已烤好,恰好孟元初捉了三条,他率先给南楼雪递过去,温声道:“尝尝,小心烫。” 南楼雪愤愤地接过,抬眸瞪向青年,却见到青年正笑盈盈地看着孟元初,那模样真是惹人讨厌! 原本他和孟元初两人好好的,这人怎得如此不识趣,非得横插一脚,还要分走孟元初给自己做的烤鱼,南楼雪的好心情霎时间荡然无存。 孟元初又拿起第二条递给青年,青年双手接过,轻轻吹了两口,咬下一块鱼肉,当即夸赞不已:“鱼肉细嫩,味道鲜美,道友这番手艺,辟谷的人都会来尝一尝的。” 南楼雪凉声道:“他又不是烤鱼的,给那么多人吃做什么?” 青年顿住片刻,又笑道:“还是这位道友说得对,是在下失言了。” 南楼雪撇了一眼,真是假惺惺。 孟元初坐在中间尴尬一笑,三人默不作声地吃起烤鱼来。 青年率先打破了平静,“在下方无非,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吃完了你便走,问这么多做什么?” 这几日南楼雪对自己的态度,让孟元初都忘了他原本是个多不客气的人,如今这一开口,让孟元初忆起当初,客栈初见时,南楼雪便是这么个态度。 当时有沈鹤回在场,南楼雪还会听他的话,如今只有自己,孟元初只得挡在中间,打起圆场来。 “在下孟元初,这位是南楼雪,我们此番同行,是有要事在身。” 这番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明了,还有要事在身,能招待方无非的,也就这一条鱼了。 方无非瞧着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不会听不懂孟元初的意思。 没想到方无非却同他聊了起来,“当真是巧,在下也是有要事在身,要前往灵兽山,不知二位要去往何处?” 孟元初也没想到方无非如此回应,只得干笑一声,南楼雪却不肯干了,直言道:“这条路是去往灵兽山的必经之路,我看你是明知故问,假言假意,你到底要想做什么?” “南道友为何对在下如此介意?在下只是对孟道友一见如故,生出结交之意,这才厚着脸皮来讨鱼吃。”说罢看向孟元初,“孟道友,你莫非也看不上在下?” 孟元初连连摆手,“方道友这是哪里话。” “既然孟道友认了我这个朋友,一人赶路实在是孤寂,我与孟道友说话属实舒心,不如我也与你们同行,你看可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无非这般上赶着的热情,实在让孟元初不好拒绝,他本就是个做足面子上功夫的人,哪怕当初对南楼雪,心里再不喜,面上也是客气相迎。 “不行!”南楼雪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怒气冲冲,“我不同意!” “南道友为何如此在意?不过再有两三日便能到灵兽山,莫非这几日的功夫,南道友还怕在下把孟道友抢了去?” 方无非说到最后,已是笑出声来,“到了灵兽山,在下也是有事在身,南道友你大可放心。” 方无非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还夹枪带棍地暗损了南楼雪,偏生南楼雪又找不出个由头来,他向来说什么、要什么,哪样不是送到他手心? 如今碰到个软刀子的方无非,真叫南楼雪一通脾气没处发来。 孟元初却不禁皱起眉头,“方道友如此热情,我也不好拂了方道友的意,但南楼雪生性单纯,你这般说他,是否不太妥当?” 方无非表情不变,当即对南楼雪道:“南道友,方才是在下失言,还请道友莫放在心上。” 南楼雪不可置信地看了孟元初半晌,不敢相信他就这么答应了方无非的要求,猛地一甩衣袖,气冲冲地走了。 孟元初一看,当即起身就要去追,对着方无非点头示意后,匆匆赶上,拉着南楼雪的手,“南楼雪,南楼雪!” 南楼雪发起力来,三个孟元初也拉不住,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走到溪边,南楼雪这才闷闷地开口,“我不想他和我们一起。” 孟元初却觉着方无非只是为人太过老练了些,狐狸似的眼睛透露着精明,但要说讨厌,也是犯不上的。 何况众生百相,又哪能处处顺了自己的心意? 这般想着,孟元初便开口道:“我看方无非并无恶意,南楼雪,左右不过两三日,等我们到了灵兽山,他自会离去。” 道理南楼雪又怎会不明白?可他就是怎么看那个方无非都不顺眼。 一脸假惺惺的模样,笑得还像个狐狸,分走了孟元初给自己的烤鱼,还对孟元初那般热络,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两三日也不行!你我好好的,做什么非要多上一个旁人!” 孟元初无奈道:“怎么又生气了?再说即便我不答应,去灵兽山就这一条路,你以为就看不到他了?” “我不管!大不了我们绕路!” 孟元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绕路得花上十数日的时间,眼下可不是你我可以任性的时候。” 南楼雪烦闷不已,下意识回头一看,方无非正坐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 南楼雪顿时警铃大作,莫非方无非故意这般,就是好让自己同孟元初吵架,介时他再乘虚而入…… 自己方才是不是已经惹得孟元初不耐烦了? 南楼雪慌忙拉住孟元初,“孟元初,你……你没有生气吧?” 也不知南楼雪怎么突然变了脸色,即便方才有些许无奈,这巴巴看着人的表情,也瞬间打消了孟元初的不快。 “怎么了你这是?” 南楼雪忍着烦闷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两三日就两三日,他也掀不起什么花浪。” 孟元初看在眼中,眉头轻蹙,南楼雪分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却忍着应了下来,叫孟元初心头微涩。 “等他走了,我再给你烤兔肉吃。” “嗯!”南楼雪嘴角不由浅笑,“既然是我的,便不许再分给别人!” “好,都是你的。” “那你这几日也少搭理他,我烦他!” “都听你的。” 两人又有说有笑地走回来,方无非见状,笑道:“南道友不生气了吧?” 南楼雪哼的一声,“我跟孟元初好好的,自然犯不上跟他生气。” 两人又坐了下来,南楼雪偏头一看,方无非正摆弄着火堆,手臂不时触过孟元初的胳膊,南楼雪一皱眉,拍了拍孟元初,“我要跟你换个位置。” 孟元初一楞,也不知这位子是怎么了,但还是起身交换。 于是南楼雪坐在中间,孟元初和方无非一左一右地坐在两侧。 方无非似笑非笑道:“两位道友感情真好。” 孟元初正要说话,南楼雪已经开口道:“那是自然,其他人就是想插足,也是挤不进来的。” 方无非浑然听不懂南楼雪的话,又道:“你们二人感情深厚,莫非是师兄弟?” 南楼雪嘴角一抿,干巴巴道:“不是。” “但我瞧你二人,可比寻常师兄弟感情要好得多。” 方无非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南楼雪一仰头,倨傲道:“当然。” 孟元初却想到了南楼雪面对沈鹤回时听话乖巧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 这个动作自然没逃过方无非的眼睛,方无非追问道:“孟道友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孟元初自然不会说这些,只应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家中师弟,有些怀念罢了。” “咔嚓”一声,南楼雪捏断了手中粗壮的树枝。 方无非只当不觉,感慨道:“我师父只有我一个弟子,幼时一人修炼,苦寂不已,不瞒孟道友,直到现在,看到其他师门的师兄弟,仍是羡慕不已。” 孟元初一楞,也不知方无非怎么就突然说起了真心话,只得出言安慰道:“各有难处罢了,如今方道友已然学成,你的师父,该是欣慰才是。” “是啊。”方无非幽幽道:“所以先前在下才提出想与二位同行的要求,确是在下唐突了。” 原来如此。 孟元初当下也抱有几分真心,“无妨,方道友若是独行惯了,我还怕人一多,你会不习惯。” 南楼雪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默不作声。 方无非眼眸略过,“先前见你们二位,似乎因我起了些争执,若是因为我无理的要求,孟道友大可直言,我……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方道友多虑了。”孟元初忙道:“南楼雪只是性子直了些,对方道友并无恶意。” “孟道友当真宽厚!”方无非不禁扬起一抹笑,“在下实在钦佩!” 孟元初回已一笑,两人中间隔着南楼雪,遥遥点头示意。 “我今日与孟道友一见如故,叫道友太过生分,你我便唤名字,可好?” 孟元初刚要说话,南楼雪伸直手臂,缓缓松开拳头,树枝已经化为粉末落下。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青色 南楼雪紧抿着唇,眼眸沉沉,与他平常的倨傲截然不同,孟元初也是愣住,“南楼雪,你怎么了?” 方无非则是偏过头,摆弄着火堆,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再一看,南楼雪脸上已经带上扬起了抹笑容,颜色清丽,在火光的映照下,犹如烟霞笼罩。 “孟元初,再说下去,天色都要黑了,今晚歇息的地方还没着落呢。” “怪我忘了时辰。”孟元初道:“今晚只能凑合一晚,方才抓鱼时,我看到水源上流有个山洞,南楼雪,你……” “你忘了?我都说了我可以。”南楼雪站起身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也好。” 方无非也笑着起身,“这几日多我一个,南道友不介意吧?” 南楼雪看也没看他,揽着孟元初,“我们快走吧。” 孟元初和南楼雪走在前头,方无非不紧不慢地跟着,不见一丝尴尬别扭,一双却狐狸眼却在孟元初的背影上打着转,流露出玩味的意味来。 山洞内里宽敞开阔,地处阴凉,几人一走进去,隐有脚步的回音声响起。 孟元初寻了角落铺了点干草,又从储物袋拿出几件衣服盖上,还是简陋粗糙,刚叹一口气,南楼雪已经坐了下去,有模有样地拍了拍,“还真不错。” 孟元初无奈道:“委屈你了。” 南楼雪拉着他坐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波流转,“我们第一晚也是在山洞过的,你忘了?” “怎得讲到了那个……”孟元初干笑两声,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也不知怎么就让南楼雪触景生情起来,他顿时有些待不下,“我再去抱些干草来……” 南楼雪一把拉住他,“这么大我们两个人睡还不够吗?” 昨晚两个人还胡闹了一通,眼下这情形,孟元初暂时真有点怵南楼雪,神情也涌上一丝尴尬。 南楼雪也是微怔,脸颊飞上抹红晕,“我可没说什么,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孟元初干咳两声,心虚地瞄了方无非一眼,南楼雪这番话,可莫被旁人听去了才好。 南楼雪眼眸突暗,逼近孟元初,贴着孟元初的耳朵,“我们两个说话,你看那个姓方的做什么?” 孟元初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待看到南楼雪变了脸色,碍着有旁人在场,孟元初也不好说些什么,只丢下句“出去再找找干草”就步子凌乱地出了山洞。 南楼雪脸色渐深,死死地盯着孟元初,直到孟元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垂下头,眼睫轻颤,遮住了他眼底的思绪。 方无非靠坐在墙角,轻笑一声,“元初这般好相处的人,也被南道友逼得落荒而逃,还真是罕见。” 南楼雪蹭地起身,大步逼近,站至方无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接近孟元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南道友这话我可不明白,难道在南道友心中,元初连个朋友也不能交吗?” “少这么叫他!你心术不正,谁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还想挑拨我跟孟元初,我告诉你,我跟孟元初的关系,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哦?”方无非也缓缓站起身,直视南楼雪,“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南楼雪眼中狠意迸现,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 “哈哈哈——”方无非大笑一声,“我不认为元初也是这么想的。” “我说是就是!至于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是吗?”方无非勾唇,“那你可得看紧了。” 孟元初刚一进来,就见到两人对峙的场景,连忙上前推开南楼雪,“你们两个……” 南楼雪面色一变,方无非已经笑着开了口,“南道友过来和我说说话,元初你不必紧张。” 方无非这声称呼听得孟元初心头一跳,元初只有师父才会这么喊他,叫他不自觉有几分想笑,却只能忍着不出声。 他轻咳嗽一声,对方无非笑笑,就拉着南楼雪往回走,“你还会跟他聊天,当我不知道呢。” 南楼雪变了几番脸色,才开口说道:“许你能跟他聊,我就聊不得?” 这可真稀奇。 孟元初偏头看了南楼雪一眼,调笑道:“南道友这是改性子了?怎么当初我就没这待遇啊。” 两人在干草堆上刚一坐下,南楼雪就把孟元初按了下去,紧跟着自己也躺下凑了过来,“你要再对我好点,我才不会老是跟你生气呢。” “你也知道自己总生气啊。” “你看!你又激我!” “诶诶……”孟元初拍了拍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睡觉就睡觉,你搂着我做什么?” “我就要搂!”南楼雪撇嘴皱眉道:“都说要你对我好一点,怎么连这个不愿意。” “让你搂就对你好?那我对你够好了吧。” 刚一说完,孟元初猛地闭上了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怎就口不择言地说了这些。 南楼雪倒是甜滋滋一笑,搂着孟元初更紧了些,也不说话,脑袋靠在孟元初的肩头处蹭蹭,活脱脱一副羞涩娇羞的模样。 山洞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火堆烧得噼啪作响,火苗舞动,将孟元初的侧脸印在了墙面上。 不多时又响起另一个人衣料摩擦的动静,南楼雪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下,他定要想个法子赶走方无非,哪怕两三日,他也是不能忍的! 天色大亮后,几人也都不再逗留,继续赶路。 南楼雪倒是还抽空换了身衣服,依旧一袭白衣,衣角翩飞,领口和衣摆出绣有精致的竹节图案,一副矜贵公子的模样。 南楼雪的样貌和身形,确是穿什么都好看,孟元初不禁多看了两眼,“你很喜欢穿白色。” 南楼雪想也不想道:“因为师兄喜欢,我自然也喜欢。” 孟元初表情倏地一顿,虽说已经知道南楼雪对沈鹤回的亲近,但连衣物都要穿得一样,也确实叫他有些没想到。 即便是自己的师弟,也不曾做到过这般。 又想起初见二人时的情形,孟元初也不由道:“你和沈道友,穿白色的确很适合。” “比起白色,在下倒更喜欢元初身上的青色。”方无非突然凑近孟元初,轻声道:“煞是好看。” 南楼雪忽然从中间挤进来,横插在二人之间,“好看也不是你的。”说罢一把攥起孟元初的手,就快步往前走去。 方无非扬唇轻笑,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元初,等等我。” 三人今日急速往前赶去,终于在天色渐沉之时,赶到了城镇处。 几人寻了个客栈进去,开了三间上房后,孟元初颇为疲惫地往床上一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日这一路上,南楼雪和方无非不知斗了多少次嘴,孟元初屡屡在中间打圆场,实在是叫他有些心累。 不多时小二提着热水敲响了房门,孟元初打起精神,关上房门后,便打算脱衣沐浴。 虽说清洁术也有同样的功效,但泡在浴桶的舒适,远不是法术能有的效果。 孟元初正仰头靠在浴桶的边上休息,南楼雪的声音忽然在外响起。 “孟元初,孟元初?” 喊了两声,只听见木门一声“吱呀”,南楼雪径直推开房门,就这么走了进来。 “等、等等!” 孟元初双手撑在木桶上,正要起身擦拭一番,眼见南楼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屏风后,只得又重新躺了回去。 “你怎得进来也不敲门?” 南楼雪也没想到孟元初在沐浴,脸颊微红,羞涩地移开眼,“我敲了好几声,你都没应,我担心你才进来看看的。” 虽说都是男子,被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不知为何,孟元初偏生出股不自在来,若是拿手遮住,又未免太故作姿态。 孟元初故意干咳两声,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南楼雪眼睛不自觉就往孟元初身上飘,“小二已经去准备饭菜,你洗好了就赶紧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南楼雪捏着手,干站那不动。 孟元初心头直跳,佯装镇定问道:“还有什么事?” 南楼雪往前挪了挪,绞尽脑汁才找了个话头,“你、你怎得不喊我搓背了?” 孟元初扯着嘴角干笑,“你都说了下不为例,我哪敢呐,好了,你快出去吧。” “我同你说过那么多,你就记得这句是不是!” 南楼雪就听不得孟元初拒绝自己,一个大步上前,这才瞧见孟元初的脸颊被热水浸得红润,原本利落的眉眼也显得柔和起来,透着股水色。 方才窜起地小火焰瞬间往下涌起,把南楼雪气地硬挺起来。 “那我说不要那个讨厌鬼和我们上路,你怎得就不听?你知不知道我烦死他了!” 孟元初心头也是茫然,怎得不要南楼雪搓背,南楼雪还一副委屈起来的模样? 孟元初索性身子往前一靠,双手交叠搭在木桶上,垫着下巴,“行行行,你来吧。” 南楼雪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抽了把椅子坐在木桶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孟元初揉起背来。 说是揉,其实跟摸差不多,南楼雪掌心缓缓在孟元初光滑的背脊上拂过,指尖一点点地顺着脊骨按下去,孟元初抖了抖肩膀,偏头道:“你再这样我不让你揉了啊。” 南楼雪撇撇嘴,“挑三拣四,我还从未给别人揉过背呢。” “嗯,那你可得练好了,以后还能给沈道友揉,保准揉得舒舒服服的。” 南楼雪动作忽得一顿,给师兄揉背吗? 听起来也是不错,不过…… “怎么停下了?”孟元初又拍了拍肩头,“说了句沈道友看把给你美的,给我按按这,酸死了。” 南楼雪马上在孟元初的肩头上按压,“怎得你肩头总是酸痛?” “小时候落下的,老毛病了,不碍事。” 南楼雪正要说些什么,孟元初仰头晃了晃肩颈,长舒一声,“果然舒坦多了。” 南楼雪不由扬唇一笑,又跑去拿挂在屏风上的衣服,孟元初看着,不由泛起抹笑容,“今天这么讨人喜欢呢?” 南楼雪垂眸微笑,在见到手中的衣物时,又猛地把手一缩,“不要穿这个。” 孟元初看了一眼,心里知道南楼雪小性子又来了,无奈道:“方无非喜欢青色你就不要我穿?你也太霸道了点。” 南楼雪随手将衣服抛向屏风,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套白色的衣物来,“你穿这个。” 孟元初不自觉皱眉,“我不想穿白色的。” “这可是我师兄喜欢的!”南楼雪嘟囔道:“我肯给你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这话听着孟元初有些烦闷,他隔空取来储物袋,又从中拿了套黑色的衣物出来,“我只穿我自己的,行吗?” 南楼雪愤愤地把白衣往地上一扔,“我不让你穿青色的你就跟我生气,孟元初,你是不是就想穿给他看!” “南楼雪,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穿了这么多天青色,怎得你今天就看不过眼?” “我不管!”南楼雪满腹的委屈和怒气,“从他来了以后,你就处处向着他,我都说了他不是好人,你还要和他来往亲密,孟元初,你是不是成心的?!” 孟元初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是来了火气,他手臂一伸,凭空取来了屏风上的青衣就开始往身上套。 “我爱穿什么穿什么,我也不是你师兄,没理由惯着你。” 等孟元初一件件穿好,才发现南楼雪垂着头站了很久,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只是肩膀轻微地耸动着。 孟元初心下不由一紧,“南楼雪?” 南楼雪头也没抬,转身就要走,孟元初一个箭步拦住他,抬起南楼雪的下巴一看,颗颗眼泪落下,砸在了孟元初的心头上。 “南、南楼雪,你别哭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下药 南楼雪抿着唇,眼眶鼻头都是红红的,睁着一双清亮圆润的眸子,巴巴地看着孟元初,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小模样看得孟元初心疼死了。 “别哭了别哭了。” “我说错话了,都是我的错,我惹得你不开心,南楼雪,你别哭了。” 孟元初哄了半晌,又手忙脚乱地把刚穿上的衣服脱下,“我不穿青色的给他看,我就穿黑色,我丑死他,好不好?” 南楼雪吸了吸鼻子,又不禁被孟元初逗笑,一时间哭笑不已。 孟元初也不由放下心神,捧着南楼雪的脸,指腹擦拭眼泪,“怎么还哭了呢?” 南楼雪咬了咬唇,突然一把抱住孟元初,瓮声瓮气道:“你那样对我,我难受。” 孟元初身体一顿,轻抚着南楼雪的背脊,“我刚刚脾气也有些不好,明知道你心性如此,还跟你较什么真呢。” 南楼雪抱着孟元初,又听着孟元初的轻声细语,只觉得心脏被棉花似的东西填满了,方才的酸涩丝丝陷入心头,更用力抱紧了几分,把脸埋在孟元初的脖颈处,轻嗅了一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孟元初拥抱呢。 南楼雪一下子又雀跃起来,眼神飘了一会,飞快地在孟元初的脖子上啄了一口,像是做了很不好意思的事,又把头埋了回去,害羞得不敢再看。 孟元初被南楼雪抱得透不过气来,又感觉脖颈处的皮肤被什么东西略过,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拍了拍环在腰身处的手臂,“你、你轻点,每次这么大力,我都受不住你。” 南楼雪依依不舍地略微松开了些,他现在还心头砰砰直跳呢,那些羞涩又一股脑地涌了下去,南楼雪害羞地抬眼,“我、我还难受……” “还生气吗?那我……” “不是心里。”南楼雪蹭了蹭孟元初,脸红得快要烧起来。 孟元初脑子懵地一下,方才触到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已不言而喻。 “你、你怎得好端端的又……” “不是好端端的。”南楼雪贴着孟元初的脸庞,“方才进来看到你在沐浴时,就已经这样了。” 孟元初费力八叉地推开南楼雪,偏过头去,“那你、你就按那晚我教你的,自己解决一下。” “我不要!” 南楼雪一把扑过来,力气之大,直接把孟元初扑在了床上。 “你方才那样对我,我都不跟你生气,难道你不应该补偿我吗?” 孟元初脑袋嗡嗡直响,“我先前和你说过,这样的事我们做并不适合……” “你分明说我们一拍即合,交情深厚,有什么不适合的?”说着南楼雪嗔了孟元初一眼,“你把我弄成这样,你让我怎么见人呀!” “怎么是我弄的,我……”孟元初试图推开南楼雪,但南楼雪铁了心不肯下来,孟元初竟是没推动分毫。 “我不管,就是你!我就要你!” 看南楼雪今日这模样,自己不给他解决,孟元初怕是连房门都出不了。 孟元初心下无奈,只得探出手去。 两人出了房门,孟元初腿还在打颤。 说好只给南楼雪解决的,结果南楼雪又不依,非要也给孟元初弄上一弄。 这下可好,昨日重现,等孟元初去了好几次,南楼雪才终于交代出来。 南楼雪神清气爽地坐在位子上,等看到桌上的三副碗筷,才想起还有方无非这么个人,顿时去了一半的好心情。 趁着孟元初跟小二吩咐换床单的时候,南楼雪心生一计,飞快地瞟了瞟四周,拿出个小药瓶,往其中一副碗筷里倒了点白色粉末。 吃吧,吃了就痛死方无非,到时候就不能缠着孟元初一起上路了。 第一次干坏事的南楼雪心虚得紧,连孟元初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不自觉地抿着唇,时不时看向二楼客房处,等着方无非什么时候下来。 孟元初看在眼里,也没心思去猜测,赶了一天路,方才又胡闹了一番,他现在腿软得厉害,实在是疲惫。 不多时方无非也下来了,翩然入座,含笑道:“让元初和南道友久等了。” 菜已上齐,三人均不再多言,一时间只响起碗筷相撞的声音。 南楼雪一边吃着饭菜,总是不经意看向方无非,下了药还不够,非得亲眼看着把东西吃下了才安心。 方无非眼神何其老练,当即问道:“南道友今日怎得总是看着在下?莫非觉得在下的这碗饭吃得更香些?” “谁看你了。”南楼雪哼的一声,倒也真的收敛了几分心思,怕叫方无非看出个什么来。 方无非垂下眼眸,嘴角轻笑,他放下碗筷,给自己斟了杯水,桌底下另一只手轻轻一弹,只听见孟元初“哎哟”痛呼一声,忙放下茶壶,问道:“元初怎么了?” 南楼雪也当即顾不上吃饭,搀着孟元初,关切道:“怎么了?哪里疼了吗?” 孟元初揉着小腿,“方才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现在好多了。” 南楼雪不满地环顾这间客栈,“若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客栈,真不想住在这里。” 眼看南楼雪连整间客栈都抱怨了起来,孟元初无奈笑道:“小虫子而已,不碍事的。” “这可马虎不得,待会回房给我瞧瞧,我给你抹点药膏。” 南楼雪现在这模样,也太贴心了些,倒叫孟元初生出些不自在来,也只能点头应下。 两人本身有这么一层说不得的关系在,如今方无非也在场,孟元初一阵心虚,又担心方无非瞧出些什么来,不禁抬眸看了一眼。 结果正好撞上方无非似笑非笑的眼神,“今日你们二位总是看我作甚,莫非你们偷偷藏了什么好酒好菜,不让我知道?” “方道友净会说笑。” “你又挑食!”南楼雪突然出声,给孟元初夹了几筷子他爱吃的,“既然喜欢吃,那便多吃些吧。” 说罢扬起头,颇为得意地瞟了方无非一眼。 只是吃着吃着,南楼雪脸色突然一阵白,他放下碗筷,捂着肚子,冷汗不停地落下。 孟元初这下饭也吃不下了,忙问道:“南楼雪,你怎么了?” “我的、我的肚子好疼。” “肚子疼?莫不是你吃坏了东西?疼得厉害吗,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 南楼雪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瞪向方无非,“是不是你!” “冤枉啊南道友。”方无非举手道:“方才元初腿疼你照看他的时候,我见你的碗中掉了小虫子,我知你定然介意,所以换了你我的碗筷,都是没动过的,你大可放心。” “你!你一早就知……” 话没说完,南楼雪猛地住了嘴,孟元初已经搀着南楼雪起身,“我带你去房里歇歇。” 南楼雪疼得直在床上打滚,孟元初着急地替他擦去冷汗,当即就要去找大夫。 “不要去。”南楼雪费力地喊道,“你、你下去替我打壶茶水上来,我口渴得厉害。” 孟元初即刻应下,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打发走孟元初,南楼雪赶忙掏出解药,仰头服下,不多时,痛意渐缓,等孟元初端着壶茶水进来时,剧痛已然全解了。 孟元初搀着南楼雪半靠在床头,又小心翼翼地端来杯递过来,“来喝一口。” 南楼雪心下生起股异样的情绪,仿佛这个时候,自己要做什么,孟元初都不会拒绝,就着孟元初的手,一点点地喝完了这杯水。 孟元初又看了南楼雪半晌,才道:“这么瞧着,你的脸色是比方才好多了。” 南楼雪马上皱起眉头,拉长语调,“我还是疼……” “你又不肯找大夫。”孟元初说着,当即在储物袋翻找起来,“我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丹药。” “不用了不用了。”南楼雪一把抱着孟元初,脑袋靠在孟元初胸前,“你给我揉揉嘛,说不定也能缓解一二。” “你抱着我怎么给你揉?你先把手松开。” “我不要。”南楼雪抱着不肯撒手,“就要你这么揉。” “好吧。” 南楼雪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的腿……” “蚊虫叮咬,你就放心吧。” “不行,我得看看。” 孟元初只得撩起裤腿,“你看,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南楼雪这才放心地又靠了回去。 孟元初也没想到南楼雪疼成这样,还不忘这种小事,虽说山门中师父师弟也同样关心自己,也不曾如此细微过,心中一阵柔软,便任由南楼雪抱着自己,一边动作温柔地轻揉着。 南楼雪舒服得直哼哼,虽然没让那个讨厌鬼吃下药,但眼下的情形,他倒是满意得很。 孟元初方才也是乱了心神,现下安抚着南楼雪,自然也发现了先前不对劲的地方。 没一会孟元初就松开手,并且意味坚决地推开了南楼雪。 “你今天身体不适,还是先好好休息。” 南楼雪顿时不愿意了,“你要去哪?” “我当然是回房了。” “我肚子疼得厉害,你都不陪着我?” 孟元初看了他半晌,朝他伸出手,“你把手给我,我替你把脉看看。” 南楼雪马上把手缩在被子里,“小毛病罢了,不用这么劳师动众的。” 孟元初正色问道:“那你还疼吗?” 南楼雪不免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许多,“自、自然是疼的,所以才要你陪我嘛。” 孟元初叹了口气,直言道:“方才是不是你在方无非的碗筷中加了什么东西?”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然你怎么解释,怎么换了副碗筷以后,你就疼成这样?怕是方无非一早就发现了,故意给了你这个苦头吃!” 南楼雪小心思一下子被戳破,虽然做错事的是自己,但依旧扬着头很有底气地模样,“对,是我!我就是想整治他一番,好让他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灵兽山!” 孟元初也没想到南楼雪会是这个反应,“你!你也太任性了!” “谁让他想把你抢走!我不过是想给他点教训,怎么了!” “你整天想的什么?还把我抢走,我跟他走,我不要命了?他不过是我们偶遇的其中一人罢了,过后怕是连面都见不到,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南楼雪顿时安静下来,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没那么在意他?” “那是当然了,难道人家热情相迎,我冲上去给他两个耳光就合适?” 这几日压抑的烦闷一扫而空,南楼雪颇带羞赧地嗔了孟元初一眼,“你、你怎得都不早说。” 孟元初无奈摇头,“你既然自己吃到了苦头,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以后莫要再如此行事了。” 南楼雪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孟元初拂袖就要走,南楼雪见状连忙冲下来拉住他,“你还要去哪?” “我回房睡。” 南楼雪不依,“说好了我肚子疼你陪我的!” “自己受着吧。”孟元初轻点着南楼雪的额头,“我回房了。” 南楼雪干站在原地,懊恼地一跺脚,真是得不偿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马车 孟元初潇潇洒洒地回了房,刚一关上门,便看着门框重重吐出口气,心里骤然放松下来。 孟元初对南楼雪的关心不假,可没表现得那么自在,想到南楼雪又要缠着他一起睡都有些发怵。 这三天被南楼雪弄了两天,次数还不少,铁打的也扛不住这么造,想起他都腿软。 孟元初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觉得南楼雪对自己是不是越来越黏人了些。 这小子开了荤以后得着机会就要上手,虽说修真者不必清心寡欲,但南楼雪也太易冲动了些。 而且方无非的出现,也让孟元初察觉到南楼雪对自己不正常的占有欲。 就像孩童得了个新奇的玩具,玩得正上头,谁都不给看上一眼,越有人要同他争,他便守得越紧。 若只是南楼雪单方面图新鲜也就罢了,可孟元初发现自己对南楼雪,总是狠不下心拒绝,这可不是个好苗头。 脑中又想起南楼雪那张泫然若泣的脸,孟元初烦躁地翻了几个身,扯着被子往头上一蒙,烦闷不已。 糟心的一夜过去,孟元初顶着两个乌青色的眼圈出门,正好撞上了方无非。 方无非瞧见他的脸色不好,不由问道:“元初,你昨晚没休息好?” 孟元初扯着嘴角应了一声,又听见方无非问:“南道友呢,怎得还不见他?” 不提南楼雪还好,一提南楼雪,孟元初就想起昨日方无非动的手脚。 虽说下药的事是南楼雪不对在前,但方无非既然已经知晓,以他的性子,定然有更好的办法,却偏得要让南楼雪尝一尝苦头,并不是什么磊落行径。 孟元初自己都没发现,他心中已然偏向了南楼雪,随意含糊了几句,便快步下楼。 方无非神情一愣,停顿片刻后,也跟着孟元初下了楼,他坐在孟元初身侧,诚恳道:“元初,你可是在怪我昨日之事?” 方无非开诚布公,孟元初眼下烦闷,也就不藏着掖着,“老实说,有一点。” “元初你这般坦诚,我也就和你直说了,昨日之事,我的确有几分意气用事,欠了考虑,确实是我不对。” 孟元初这下还能说什么,只能顺着方无非的话安慰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南楼雪太任性,才闹了这么一出。” 方无非苦笑一声,“南道友任性,元初你便真心实意的担忧,我也小小任性一回,却换来元初的心有隔阂,这样看来,昨日那药,我还是不换得好。” 一番话说得孟元初顿时心生愧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无非伸手握住了孟元初的手,“那你还怪我吗?” 孟元初吓得一惊,赶忙收回手,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二楼,还好没被南楼雪撞见,不然又会好闹自己一通。 “我也怪不到方道友你头上,方道友,你大可放心。” 方无非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如此便好,元初,我是真心想与你结交,你可明白?” “天大地大,交个朋友,好说好说。” 孟元初此刻真有些坐不住,与方无非这样一来一回地打着太极,还不如跟南楼雪吵一架来得痛快,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正想着,南楼雪的房门开了。 他原本要走向孟元初的房门前,却看到了大堂里的二人,顿时脚下生风,快步走了下来。 南楼雪一屁股坐到孟元初身边,状似无意地瞟了方无非一眼,“你今天倒是起得比我还早,我方才还想去唤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 说完手已经伸了过来,在孟元初的眼下抚过。 孟元初不自在地把手拂开,“嗯……” “让你不跟我睡。”南楼雪皱起眉,“那两日你分明都睡得很好。” “咳咳咳——” 孟元初猛地咳嗽几声,“既然你来了,我们便出门吧。” “你今天这样怎么赶路?”南楼雪眉头皱得更紧,“我去叫个马车,你在车上先好好休息,左右今日也能到灵兽山。” 不等孟元初拒绝,南楼雪已经起身,去问小二关于马车的事项。 方无非似笑非笑道:“我原本还好奇以元初的性子,怎么会跟南道友走到一起,方才一看,才发觉南道友也是个会疼人的。” 孟元初尴尬一笑,“南楼雪只是说话直了些,心思是不坏的。” “心思再好,可是一路上跟带孩子似的哄着南道友,元初,你也很累吧?” 孟元初面色微变,又听方无非笑道:“开个玩笑,元初莫要当真。” 这时小二跟在南楼雪身后一同走来。 “客官,马车已经备好,诸位可以上车了。” 南楼雪搀着孟元初上了马车,方无非站在一旁,并未动作。 孟元初犹豫半晌,不好开口,南楼雪啧了一声,掀开布帘,“还不上来,等着本少主请你吗?” 孟元初不禁失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南楼雪把自己的身份搬出来说话。 方无非抱拳笑道:“那就多谢南少主了。” “别以为我愿意带着你。”南楼雪冷哼一声,“就当是本少主为昨日之事给你的一点好处吧。” 孟元初捏了捏南楼雪的手心,低声笑道:“少主真是宽宏大量。 南楼雪脸上带笑,孟元初的小动作他很是受用,贴着孟元初的耳朵道:“要不是你昨天跟我诉了衷肠,我才懒得搭理他呢,否则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些。” 孟元初轻笑,南楼雪有时当真可爱得紧。 车轮咕噜噜地滚在地上,枯燥单调的声音,让孟元初有些昏昏欲睡起来,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方无非开口道:“元初困了就先休息,可不要辜负了南道友的一番好意。” 自己要说的话被方无非抢先说了去,南楼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按着孟元初的肩膀让他躺下。 “赶紧休息吧,到地方了我喊你。” 孟元初眼皮都在打架,也不再强撑,闭上眼睛后,很快就沉沉入睡。 车厢里只剩下南楼雪和方无非面面相觑,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本就是靠着孟元初从中斡旋,现下两个人的表情都冷了下来,谁也不愿装得友善。 方无非视线落在孟元初身上,他双腿微曲,脑袋被南楼雪挪着放在他腿上。 这番动作对警觉的修真者来说,当下就该醒来的,可孟元初只是烦躁地把手打掉,很快呼吸又绵长起来。 “睡着了还不能惹。” 南楼雪垂头轻笑,一手捧着孟元初的脸,一手自然亲昵地顺着孟元初的凹下的腰线,轻轻抚过,仿佛怎么碰都不够,忽然抬起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方无非。 南楼雪眉头微皱,强硬地把孟元初转了个头,不让方无非瞧见他的脸。 方无非表情不变,静坐在马车上闭眼调息起来。 虽然马车颠簸,但孟元初这觉睡得颇为舒服,不等南楼雪叫他,他便自行醒来。 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南楼雪腿上,孟元初撑着就要爬起来,却又忘了在马车上,一个站直,脑袋砰地一下磕到了车顶。 孟元初痛呼一声,南楼雪一把搂住他的头把人按在了位子上。 “你睡醒的毛病怎么这么多。”南楼雪轻轻揉了揉,“疼吗?” 孟元初挥开南楼雪的手,岔开话题道:“我们到哪了?” “你推我做什么?”南楼雪不依,又伸出手去,嘴上还在回答孟元初的问题,“再有一个时辰便能到灵兽山。” 孟元初烦闷地再次推开南楼雪,心里头却知晓南楼雪此时的想法。 南楼雪得了个新玩意,不仅不愿给旁人一眼,还要在眼馋的人面前好好地玩个够,活脱脱地炫富者心态。 “你别这样!” “我关心你想看看怎么了,这又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孟元初不自在地想躲开,但他又哪里比得过南楼雪的力气,最后被人结结实实搂在怀中,好好地看上了一番。 “还好没肿起来。” 察觉到南楼雪稍微松了些力气,孟元初才终于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南楼雪看到孟元初几次的拒绝,脸上也不禁冷了下来,嘴角一抿,偏过头去,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 孟元初看到南楼雪又露出这副高傲的神态,竟感动得想落泪,这样可比缠人的时候好上太多! 方无非此时睁开眼睛,方才两人的打闹尽入他耳,就算不看,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无非一双狐狸眼又眯了起来,嘴巴上下开合,无声地对南楼雪说道:“带孩子,累吗?” 孟元初夸张地一歪头,双手一摊,惹得方无非低头轻笑。 方无非又指了指自己,“带我,不累。” 又在开玩笑。 孟元初也跟着摇头笑笑,连连摆手。 突然南楼雪毫无预兆地回头,一双眼睛亮得能喷出火来,来回在二人身上扫过。 “孟元初,当着我的面还和别人眉来眼去,你是不是……” 话说还没说完,车厢内忽然剧烈的颠簸,车尾都高高翘起,孟元初方才就紧张得身体绷直,脚下踉跄,身子往前一跌,就看见方无非伸出双手,稳稳地把自己接在怀中。 方无非的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孟元初的耳垂,发出一声低笑。 一道惊天地动鬼神的声音响彻在车厢内。 “孟元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争执 “方才车轮不小心压到块大石头,各位客官,没事吧?” 驱车的车夫也吓得不轻,赶忙对车厢的三人解释。 一道带有笑意的男声传出,“无妨,你继续赶路。” 车夫这才放下心来,马鞭高高挥起,口中“驾”的一声,马蹄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奔跑在道路上。 “南道友,我方才只是扶了元初一把,你怎得如此大反应?” 方无非轻轻拍了拍手,曲起一条腿,手臂撑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嘴角带笑,颇有几分风流的意味。 南楼雪几乎是把孟元初夺了回来,手下力气之大,勒得孟元初腰都快断了。 “轻点轻点、疼!” 南楼雪现在满腹怒火,他眼神扫过孟元初和方无非,一时竟分辨不出哪个更让他火大,遂没好气道:“就你娇气!” 孟元初一个堂堂男儿,何曾被人说过娇气,实在是有些过分,声音也冷了下来,“松手。” 南楼雪表情一怔,自打与孟元初相遇起来,孟元初还从未这般冷言冷语,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孟元初加重语调,重复了一遍,“我说松手,南道友。” 孟元初的态度犹如火上浇油,激得南楼雪双眼通红,“孟元初,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我还说不得……” 声音戛然而止,南楼雪看到孟元初那双眼睛透露股浓浓地受伤和失望,他只觉得心被针尖似的东西扎过。 孟元初也是头疼,他此刻实在不想和南楼雪争出个对错来,以手抵额道:“正事要紧,有什么其他的,到了灵兽山再说吧。” 车厢内又陷入片诡异的安静,除了车轮咕噜噜的滚动声,再无其他。 南楼雪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很快,马车停下,车夫在外喊道:“三位客官,灵兽山已经到了。” 方无非率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紧接着孟元初和南楼雪也一前一后的下来。 只是南楼雪下车的时候,一双眼睛总在孟元初身上打转,跳下马车时身子一歪,险些崴了脚。 孟元初手臂一动,强忍着没去扶他,嘴上却忍不住道:“小心一点。” 南楼雪余光闪过,咬着牙挤在孟元初和方无非中间。 灵兽山的弟子很快出来迎接,几人亮明身份后,弟子抱拳道:“几位道友,今日天色已晚,诸位有什么要问的,等明日掌门有空时,自会派人来传唤。” 三人点点头,跟着弟子进了灵兽山内。 灵兽山内果真异兽万千,鸟鸣兽吼,绿草纷飞,且这些飞鸟虫兽,圆溜溜得眼睛极具灵性,仿佛能听懂人言,欢快地扑腾着。 弟子带着几人来到客房前,简单地几句后,便抱拳告退。 孟元初径直推开门进了房间,方无非则是笑着看了南楼雪一眼,才施施然推门而入。 南楼雪站在门外,拳头捏着咯咯作响,他脚步一转,推开孟元初的房门就大步走了进去。 孟元初一惊,回头皱眉问道:“你不去自己房里,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不来找你,你会来找我吗?”南楼雪逼近他,“你不是说,有话在灵兽山说,现在我们到了,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你要是无事,就请回吧。” “好,好得很。”南楼雪走到孟元初面前,两人几乎额头相抵,“你没有话要跟我说,我有。” 孟元初下意识退了两步,“有话你就说,贴这么近做什么?” 南楼雪一双手已经揽上孟元初的腰,将人往身前一带,两人的胸膛都靠在了一起,“为什么不能这么近?方无非又不在这,你还怕他看了去?” 孟元初咬着牙,“南楼雪,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和他亲亲热热抱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 “你未免管得太宽了些!方道友只是好心扶了我一把,哪有你说的这么龌龊!” “他有!你真当看不出来吗,他看你的眼神,还不知在肖想着什么!你是我的人,他也配!” 南楼雪越说情绪越激动,几乎是低吼了出来,“你说你不在乎他,我信了,为了不让你为难,我一百个不愿意,也让他上了车,可你呢!当着我的面跟他眉眼调情,人都坐他腿上了,我说两句还不行吗!” 孟元初捏紧了拳头,沉声质问,“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个人,不是你随心所欲就能捏圆搓扁的玩具!” 南楼雪胸膛上下起伏着,喘息着直冒粗气。 孟元初缓缓情绪,“对,我们是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在,但那不代表着你就能干涉我的一切,我想和谁做朋友,想和谁做什么,你都管不着!” “你既然知道我们有那层关系,那你更该清楚,你是我的人!从那晚开始就是!你不想着我,还总想着其他男人,你要我怎么忍!” “南楼雪,你清醒一点,我是我自己,不是你的人!” 南楼雪内心暴躁得几乎要冲破出来,孟元初为什么就是不认,他们已经那么亲密,那样的事情他也只会和孟元初一个人做,可孟元初的态度,冷静理智地随时都可以抽身,他绝对不允许这样! 南楼雪气极,偏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在看到孟元初那张紧抿的唇时,眼神一暗,垂头就要吻上去。 孟元初心头一挑,下意识偏头躲开,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后脑勺,强迫他转了回去,南楼雪怒气冲冲又带着青涩地吻就这么撞了上来。 就是这张嘴,总是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也曾发出过让他躁动不已的喘息,南楼雪简直是又爱又恨,泄愤似地在唇上咬了一口。 “唔……” 孟元初痛呼出声,嘴唇微张,独属于孟元初的气息从唇缝中溢出。 南楼雪顿时将人搂得更紧,无师自通地把舌头探了进去,发狠般扫荡着。 孟元初简直被吻得透不过气来,南楼雪压迫着他连连后退,没一会孟元初腘窝处撞到了什么东西,小腿一弯,身子就这么往后仰了下去。 骤然的失重感让孟元初下意识搂紧了南楼雪的脖子,南楼雪像是受了刺激般,带着一种恨不得将人吞吃入腹地疯狂。 直到后背跌在柔软的被褥上,孟元初才反应过来方才是撞到了床沿,他推搡着南楼雪,竟没推动分毫,脑袋被南楼雪牢牢地固定住,只能仰头被迫地承受着。 孟元初头皮一阵发麻,提起浑身的力气,抬脚就往南楼雪身上踹去! 南楼雪眼神一暗,只能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孟元初的小腿。 孟元初立马偏开头,怒道:“南楼雪,你发什么疯!” 南楼雪眼神看过来,就着这样的动作,又重新吻了下去。 孟元初不住地偏头躲避,却始终避不开南楼雪追上来的唇舌,而且南楼雪真是天赋异禀,就方才吻得第二回,技术已然娴熟很多,没一会,孟元初便被他吻得软了身子,连南楼雪什么时候松开自己的小腿都不知道。 察觉到孟元初没了挣扎的力度,南楼雪才留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又在孟元初的唇角上啄了几下。 他先前的暴躁已经尽数消散在这个吻中,如今只有百般柔软,指腹搓揉着孟元初发红的嘴角,轻声道:“你就是我的人,你要是不承认,我可以一点点地让你认清这个事实,别的男人,你想多看一眼都不行。” 孟元初有气无力道:“滚。” 南楼雪也不恼,就这么抱着孟元初,有一搭没一搭给他顺着背,没一会,疲惫不堪的孟元初就这么睡了过去。 “还不承认,明明跟我在一起就睡得这么好。” 南楼雪低头在孟元初的唇上吻了一口,又施了个清洁术,脱了孟元初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抱着人一块睡着了。 孟元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上腿上都搭着什么东西,再一看,视线处是南楼雪沉睡美好的面孔。 孟元初猛地起身,南楼雪怎么睡在他这? 南楼雪也被这个动作吵醒,伸手一带,又把孟元初搂了下来,蹭了蹭孟元初的脸,“我好喜欢抱着你睡觉,真舒服。” 眼下撒娇的南楼雪,和昨晚那个强势的南楼雪,简直判若两人,孟元初脑子乱糟糟的,甚至怀疑昨晚是不是中了幻术一类的东西。 不过没一会南楼雪就率先下床,他收拾完自己,见孟元初还赖在床上,便伸手把人拽起来。 “还赖床,我们今天还有正事呢。” 孟元初这才恍然起身,魂不守舍地换完衣服,盯着南楼雪看了半晌,找不出昨天半点强势霸道的模样。 南楼雪也看出孟元初不在状态,不由拉住问他问道:“你怎么了?” 孟元初犹豫半晌,决定开口问清楚,“昨晚我跟你说……” 南楼雪脸颊一红,飞快地打断他,“大清早的,你怎么就想着亲我。” “不是,我……”孟元初正欲辩解,南楼雪已经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 孟元初下意识伸手抗拒,这番南楼雪的动作很温柔,竟轻轻松松就把人推开了。 南楼雪还没尝到滋味呢,一手揽过孟元初的腰身,一手固定住孟元初的后脑勺,“每次都不认账,你就是想骗我身子。” 南楼雪贴着唇温声开口,再度吻了下去。 等到南楼雪放开孟元初,他自己也是嘴唇红润,眼中水光盈盈。 昨日虽说吵了一架,伤了自己的心,可今天一早就诚实很多,还来向自己索吻,这般别扭,真是叫他又气又喜。 “昨晚我给你说的不许忘了。”南楼雪抱着孟元初,半是撒娇半是宣示主权道:“你就是我的,我谁也不让。” 孟元初这下终于确定,昨晚他跟南楼雪说了一通都是白说,而且这小子有根认死理的筋,自己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同他说了那么多,南楼雪有听进去过一句吗? 如今到了灵兽山,待方无非离去,南楼雪的新鲜劲褪去,两人相处总该退到合适的界限了吧。 孟元初这般想着,不禁悠悠叹了口气。 盼望如此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解毒 灵兽山的弟子前来敲响房门,“两位道友,门中长老知晓你们的来意,如今正在厅中等着你们。”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南楼雪和孟元初一前一后走出来。 “有劳道友带路了。” 弟子摆了个请的手势,就领着他们二人往厅中走去。 一入到厅中,孟元初正看到方无非和另一人离去,孟元初收回视线,朝着一名白胡子老头拱手道:“参见长老,在下孟元初,这位是南楼雪,初入灵兽山,来得匆忙,还请莫见怪。” “好说好说,你我皆是修士,就莫整凡人那一套客气,我是御兽楼的长老,你们叫我雷长老便是。” “雷长老。”孟元初二人颔首应道,又听雷长老问道:“你们二人来我灵兽山,不知所为何事?” 孟元初和南楼雪对视一眼,便将关于绡的事情说了出来。 雷长老听闻,表情严肃地皱起了眉,“绡,我也在古籍中看到过此妖,非蛇非蛟,且极难降生,很是少见啊。” “不知雷长老可知关于绡的其他信息?” “年岁太久,我已记不太清了,这样,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查阅一番。” 孟元初面露喜色,不由道:“那就多谢雷长老了。” “客气客气,南家早已派人发了传音过来,说南家少主会来我们灵兽山,已经替你们打点了好一切。” 南楼雪表情忽地一顿,知晓定然是沈鹤回提前打好了招呼,脸上不禁泛起抹笑容,只是又不免有些担忧起来,“也不知道师兄在家中如何,我爹那边,他一定是不好过了。” 孟元初瞧着,有心想安慰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意味性地拍了拍肩,以示宽慰。 几人来到一座类似藏书阁的地方,只是这里的书籍并非是竹制或者宣纸,而是一卷卷的兽皮,字迹以灵力注入,可永保不灭。 雷长老翻找了一番,从中拿出一卷来,“就是这本,上面记载了许多异兽,有许多都是老夫未曾见过的,你们看看。” 孟元初接过兽皮,南楼雪便凑过来一同观看。 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这上面记录的,与沈鹤回告知的无太大差别,只写了句雌绡产蛋的时候,是最虚弱之时,若此时遇到,是擒绡的最佳时机。 继续往下翻去,又见到一些关于雄绡的记录。 雄绡可听人言,哪怕并未开灵智,也是极为狡诈,为了捕食猎物,甚至会躲在尸体的旁边,等着其他的动物上门,再一网打尽。 雄绡的尖牙中含有剧毒,莫说人类,修为低下些的修士,也是触之则死,十分危险。 而解此毒的解药,这位著书人的猜测,就在雌绡的身上。 因为绡在交.配的时候,雄绡会在雌绡的体内注入大量的毒液,而雌绡还能完好无损,躯体里竟然藏着某种东西。 孟元初把这页递过去给南楼雪看,两人对视一眼,均想到了当日沈鹤回的话。 沈鹤回说雌雄二绡的毒,都可以另一条的内胆可解,这上面却只记录了只有雌绡可克雄绡的毒,这两者的差别,可就大得很了。 孟元初暂且放下这些疑惑,继续往下翻看。 这绡最为神奇的是,蛇性本淫,依他们的本性,若是到了发.情的时候,一雄多雌也是正常现象。 可绡却是如同比翼鸟一般,终生只有一雌一雄,很是罕见。 没想到在灵兽山也没有对解毒有用的信息,孟元初心里叹了口气,合上兽皮,交还给雷长老后,又问道:“其他关于蛇蛟的信息是否也能让在下看看?” 既然关于雌绡的信息没有,他把蛇蛟的通通看个遍,就不信找不到一条有用的。 雷长老命人搬来足足两个木箱多的兽皮,“小友要看的话,皆在此处了。” 孟元初拱手道:“多谢雷长老了,在下免不了还要叨扰几日……” “诶——”雷长老摆手扶起孟元初,“既然搬出来了,你尽管看便是,南家的面子,我们灵兽山自然是要给的,还有其他的要求,你同弟子们说便是。” 于是孟元初和南楼雪在此地翻阅书卷,足足看了三天,两人精疲力尽地合上最后一卷兽皮,均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解毒之法没找到,雄绡的踪迹也是毫无头绪,两人一路走至房门口,孟元初开口道:“今日先好好休息一番,这几日眼睛都要看花了,明日我们再做打算。” 南楼雪这回倒也没闹他,“那你也好好休息。” 两人各自回了房,心头都不免有些低落。 孟元初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突然门口响起三声敲门声,孟元初起身开门,赫然是方无非。 “方道友。”孟元初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方无非扬唇一笑,“我来灵兽山是来寻一样东西的,今日才找到,不过还有些事没完成,暂时是走不了。” 孟元初扶着门框半晌,才让开身子,“请进,方道友。” 方无非这才翩然走入,自顾自坐下,“我还以为元初你不会让我进去,我可记得客栈里,我碰你一下,你都担心会不会被南道友看见。” 孟元初关好门在方无非面前坐下,替他斟了杯水,并未接话,直问道:“方道友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方无非浅饮一口,“我听说,你们这几日把蛇蛟的书本古籍都看了一遍?” 既然方无非知道,孟元初也就点头承认,只是没把绡的事情说出来,“嗯,我们来灵兽山,就是为了此事。” 方无非颇为受伤地叹道:“看来元初还是不信我,连句实话也不肯给我说。” 孟元初故作不解道:“我不明白方道友的意思。” “现在还叫我一声道友,元初,你对我还真是见外啊。” 孟元初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无非浅褐色的眸子盯着孟元初,笑容玩味,笃定道:“你中了绡毒,还是雌绡。” 孟元初猛地站起来,“你知道什么?” 另一间房内,南楼雪指尖夹着一枚传音符,符纸闪烁,字迹浮动,在看完符中内容,脸上失落一扫而空,飞一般起身冲出了房间。 方无非放下空杯,不疾不徐道:“我的师父精于虫蛊炼药之道,我也习得一点皮毛,方能看出一二。” 孟元初缓缓坐下,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你之所以提出要和我们同行,也是因为这个?” “我心中现在还有些疑虑,元初能否先为我解惑?” “你想问什么?” 方无非看着孟元初,开口道:“雌绡乃天地间淫.乱之物,中此毒者,应当是在极乐中死去,可你并没有,当初中毒之时,莫非有其他变故?” 孟元初沉吟一番,才道:“那日雌正在产蛋。” 方无非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雌绡产蛋,已经是虚弱非常,它放毒之时,毒效自然也就不如从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孟元初脸上说不上多好看,对于他来说堪称侮辱的绡毒,在方无非的口中,却满足了他内心好奇的缺口。 “你一路跟着,就是为了问这个?” “原本如此,但现在不是了。” “你什么意思?” 方无非身子前倾,“你与南道友一同中了绡毒,才不得不和他呆在一块吧?” 绡毒的事屡次被提起,孟元初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不必非和南道友一同解毒呢?” 孟元初脸色突变,震惊道:“你知道解毒的办法?” “元初你心急了些,我方才说的是,你可以不必和南道友缓解绡毒。” 孟元初眉头紧皱,就看到方无非覆手一翻,“这是条可解百毒的蛊虫,只要元初你服下,在我的催动之下,虽不能彻底炼了绡毒,但将毒性压制,是绰绰有余的。” 孟元初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后果呢?” “母蛊在我的体内,子母蛊本就亲近,在母蛊躁动难耐时,偶尔抚慰一番即可。” 这不就是另一种变相的解毒? 只不过解毒的对象由南楼雪,变成了方无非而已。 孟元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对于方无非这番匪夷所思的话,他没有冲上去砸上一拳,都觉得自己善良得不像话。 方无非继续道:“元初,我看你对南道友也是头痛不已,这个法子既能抑制绡毒发作,又可助你摆脱南楼雪,不是一举两得吗?” 孟元初用尽平生的力气才没有当场掀桌,“方无非,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元初,你该好好想想,那南楼雪性子霸道不说,为人也不解风情,你跟我一起,我定会好好待你,况且,我对你确有几分真心。”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飞,朝着方无非就砸了过来! 方无非侧身一避,一转头,就看到南楼雪提着长剑,满脸怒容杀了进来。 “方无非,我杀了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隐瞒 南楼雪一身白衣,速度快若光影,手下动作又快又狠,跟对自己的仇人没什么两样。 方无非也没想到会被南楼雪撞破,他身法轻如鬼魅,一边躲避着南楼雪,一边调笑着开口:“南道友,可别发这么大火,我不过来和元初说说话罢了。” “你当我聋了吗!还敢抢我的人,我今日不把你血溅当场,我就不姓南!” 南楼雪满身怒气,可这方无非的功法诡异得很,南楼雪连番刺下,竟连衣角都没碰到。 方无非也远没有面上看起来轻松,这南家少主,除了有副好相貌,更有手好剑法,凌厉狠辣,剑意逼人,若不是自己修习过身形之类的功法,怕是要多出几个血窟窿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好好一间房已经是支离破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孟元初呆愣在原地,向来七窍玲珑的他,第一次遇见两个男子为自己动手相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听见“砰”的一声,门窗被剑意平整地切割下,方无非纵身一跃,跳至房外,脸上终于没有了笑意,“南道友,你这般出手,莫非真想要了在下的命?” 孟元初也跟着追出来,虽说方无非的话,的确让他不舒坦,但远没有要人命的地步,他一把拉住南楼雪,沉声道:“南楼雪,别再打了。” 南楼雪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还护着他?” “我们毕竟在灵兽山,你在别人门派闹出这么一通,你打算怎么收场?” “我不管!我就要杀了这个卑鄙小人!” 两人说了几句,眼看又要争执起来,这时天边几道人影飞来,一道深厚的男声如雷贯耳般响起。 “三位道友,何时在我灵兽山如此争执?莫非当我执法堂不存在?” 几人一落地,横在南楼雪与方无非之间,他们均是面色威严,脸宽面阔,一股慑人的压力无形中向几人袭来。 孟元初松开手,对着这几位长老拱手道:“诸位长老,方才我们不过是起了点口角,并无其他。” 其中一名长老上前,沉声道:“起了点口角?房顶都要被你们剑意掀了,你当我们灵兽山是任人好欺的吗?” 南楼雪一把将孟元初拉至身后,昂首一抬,“有什么损坏,我赔你便是!区区几座房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哼!”只见那长老一拂袖,南楼雪忽得闷哼一声,脸色顿白。 “南家的少主,便是如此待人的吗?我们灵兽山视你为座上宾,你却要踩到我们头上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孟元初慌忙搀着南楼雪,正要开口,方无非却站了出来,“几位长老,方才是我同南少主起了些争执,下手失了分寸,让各位长老见笑了。” 那长老撇了方无非一眼,问道:“你不去虫庐炼虫,怎得还在这里?” 方无非他手心一翻,一枚黑色的木盒置于手心,“这是家师炼制的上品丹药,听闻几位长老曾打探此药,特意献给长老,还望今晚之事,长老莫要见怪。” 孟元初却微微蹙了眉,听二人这一番对话,方无非竟是与灵兽山十分熟络,不仅认识师门,连喜好都打探都一清二楚。 长老没动,眼神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南楼雪那张咬牙不忿的脸上,冷笑一声。 “行吧。”长老一挥手,将方无非献赠的木盒收入囊中,“今晚我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便不和你们计较,不过我灵兽山可容不下南家少主这尊大佛,明日便请你们离去,莫要再此逗留了。” 孟元初按住了正要挣扎的南楼雪,颔首垂眸道:“多些长老。” 话已至此,长老们便不再多留,飞身离去,徒留下他们心绪不一的三人。 方无非上前迈了一步,“元初,我也有要事离去,方才我说的话……” “你住口!”南楼雪大声喝道:“我说你怎么变了嘴脸,仗着和灵兽山相熟,就敢如此放肆!” “我放肆?”方无非哈哈大笑,“南少主,你又何尝不是呢?” 南楼雪顿时像被人打了一拳,闷哼一声,说不出话来。 方无非冷冷地瞥过,眼神扫过孟元初,轻笑道:“元初,我们再会了。” 孟元初心情地复杂看了南楼雪一眼,“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他的房间连出落脚的地都没有了,门窗屋顶俱损,便搀着南楼雪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南楼雪捂着胸口坐下,任有余痛,面色冷然。 自打方无非走了以后,南楼雪就这么沉默地坐着,孟元初看着,不禁叹了口气。 生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南家少主,怕是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南楼雪,你……” 孟元初刚开口,就见南楼雪咬牙愤愤道:“那长老和方无非说得不错……” 孟元初下意识挑眉,南楼雪这是要改性了? “我确实不该在此处动手,就该等到他下山落了单,一剑要了他命才是!” 孟元初无奈地捂住头,也是自己多虑,南楼雪又怎会是因着旁人一两句话,就心生动摇的人呢? “咳咳咳——”情绪太过激动,南楼雪不禁连连咳嗽几声。 孟元初轻顺着他的背,从储物袋拿了瓶丹药出来,“那长老方才以法力震伤了你,你快把这个服下。” 南楼雪仰头服下,又一掌拍在桌子上,“那长老也太会拿乔,区区上品丹药而已,你看到他那脸色,变得多快!” “好了,少说两句吧,把你气成这样。” 南楼雪偏过头,直视孟元初,“那我先前跟你说的,你可信了?” 孟元初下意识移开视线,有些答不上来的窘迫。 南楼雪捏着他的脸,迫使孟元初看着自己,“我都说了方无非他对你没安好心,今天要不是我来得及时,还不知他会对你怎么样!” 孟元初心虚道:“你、你都听到什么了?” 提起这个南楼雪就来气,“我听到他说对你有几分真心……”南楼雪猛然警觉,指尖无意识地捏紧,“等等,你们还说什么了?” 孟元初疼得偏开头,拂开了南楼雪的手,却也不由得放下心来,没听到关于蛊虫的事便好。 “呃……就是些无伤大雅的话,也没什么。” 南楼雪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孟元初,“你有事瞒着我?” 孟元初心头咯噔一下,深知越是心虚越不能避开视线,强撑道:“没有没有。” 南楼雪皱起眉头,他清晰地看到了孟元初颤抖的瞳孔,这般反应…… 南楼雪顿时变了脸色,原本只是五分的怀疑现在也变成了十分,想到方无非和孟元初,还背着自己发生了其他事,他心头愈加焦躁。 孟元初……孟元初他究竟和方无非说了,亦或是做了什么? “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到底把你怎么了,要你这样替他隐瞒?” “真没有,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孟元初心头直打鼓,虽说他跟南楼雪之间,并没有到要为彼此守身的地步,但孟元初没来由的清晰的认为,蛊虫的事情,万万不能让南楼雪知晓,届时可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他就是说了些类似的话,说你这不好那不好的,你听到了肯定会生气,又什么好说的。” 南楼雪心头的疑虑并没有打消半分,继续追问道:“所以他到底说了什么,孟元初,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要这样推三阻四!” 孟元初气得只想给南楼雪一拳,怎得他今日就如此敏锐,要找骂是吧,好,那他就满足南楼雪。 “他说你为人高傲,性子难以相处,太过强势霸道,想要如何便如何,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还说、还说……” 南楼雪盯着孟元初,“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你不解风情……” “砰”的一声,南楼雪拍案而起,“我现在就追过去捅他几剑!” “诶诶诶——”孟元初赶忙拉住南楼雪,“我说了你听了会生气,你还要听,这下满意了吧!” 南楼雪气得直咬牙,“不解风情,他竟然说我不解风情!” 孟元初前面真心实意地说了那么多,也远不及方无非这四个字带来的冲击力,倒是让孟元初有些纳闷起来。 “那他、他前面说了你那么多,你怎得只气这个?” “他说的本来也对,我气那个作甚。”南楼雪又追问孟元初,“那你说,他说我不解风情,是不是太欺人了!” “额……”孟元初卡壳,南楼雪顿时跳脚,“难道你也这么认为!我有哪次没让你也舒服吗!” 孟元初顿时羞得脸色通红,“你……好端端的,你说哪去了。” “那你就告诉我,你到底舒不舒服!” 眼看孟元初答不上来,南楼雪着急道:“你别又想赖账,你每次泄的次数,可比我还多!” 孟元初直想捂住南楼雪的嘴,“好了你别再说了。” 南楼雪却忽得安静下来,脸颊上也飞上一抹红,半晌才道:“看你害羞成这样,也不肯说句实话,说明我也没那么差嘛。” 两人间顿时被一股奇异又暧昧的气息笼罩,一时间安静的房内,只有两人逐渐加快的心跳,在彼此胸膛跳动。 窗外天色已深,月满如盘,皎洁的月色洒落大地。 “噗通……” “噗通……” 谁的心跳声鼓噪跳动,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热量自小腹涌向全身,体内燥热不已。 南楼雪突然一把握住了孟元初的手腕,孟元初如同受惊般抬头,眼眸水润,唇色嫣红。 “孟元初。”南楼雪咽了咽口水,“你感觉到了吗?” 孟元初垂下眼眸,眼睫轻颤。 “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发作 二人都知道,绡毒这一回,是真的发作了。 体内的燥热逐渐上涌,虽说二人都已不是第一次,可偏生又多出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来。 孟元初还呆坐着不动,南楼雪拿手肘碰了碰孟元初,有些无措道:“你……你给点反应啊。” 孟元初忍受着体内的冲动,颤声道:“我、你要我如何。” 绡毒的发作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加强烈,南楼雪一张脸艳若桃李,看得孟元初心头直跳。 “那……那我来了。” 孟元初轻声应道:“嗯。” 南楼雪挥手布下隔音结界,双手穿过孟元初的肩颈和膝窝,就这么轻轻一提,把人腾空抱起。 孟元初下意识搂紧了南楼雪的脖子,“你、你抱我做什么?” “你不想去床上,难道就想在这?” 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几乎是用上了南楼雪全身的力气,本身绡毒发作就会让人浑身无力,但一碰上孟元初的身体,南楼雪便觉得身体里涌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南楼雪看着孟元初咬唇兀自忍耐的模样,再也控制不住,重重地吻了下去。 床幔拉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两人的衣物从帷幔下被扔了出来。 南楼雪喑哑的嗓音在床幔内传出来,“这绡毒今日发作的正好,我要好你好好瞧瞧,我到底解不解风情。” 又一阵肌肤相贴的细微动静,孟元初无措又隐忍地喊道:“南楼雪,你、你做什么?把手拿出去!” “那你告诉我,你舒不舒服?” “呃……不舒服,你快拿走!” “还嘴硬,我真该拿面镜子来,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不知触到了何处,只听孟元初一声哭腔,“南楼雪!” 南楼雪早已忍耐许久,覆身而下,紧紧地把孟元初抱在怀中。 孟元初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微风自飘荡的车帘中吹进来,把孟元初的迷糊吹醒了大半。 再一细看,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上,身上盖着南楼雪的衣服,脑袋也枕在南楼雪的腿上,马车疾驰狂奔,窗外的景色也急速地往后退去。 孟元初一时搞不清状况,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南楼雪,我怎么会在这?” “天色刚亮的时候我就带你出来了,那灵兽山我才不想呆呢。” 天色刚亮?那不是他们正做完的时候,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连被人抱上马车都不知道。 孟元初干咳两声,又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昨日我师兄给我发了传音,说绡毒的事有了一些眉目,我爹联络了一位前辈,我师兄前去拜访,若是行程顺利,届时让我们前去京州会合。” 沈鹤回那边有好消息? 孟元初心下顿时畅怀,“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位前辈对绡毒的了解定然也比我们多,就算此毒难解,能有一些有用的信息,也是好的。” 南楼雪却反应平平,理了理被孟元初睡皱的衣摆,“你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很开心。” “自然了,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绡毒能解,你就不期待?” “我昨晚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我已经开心过了,现在自然平静许多。” 提到昨晚的事,孟元初不可避免的想到后来发生的事,他捂唇轻咳一声,偏头看向窗外,避免心下的尴尬。 南楼雪看着孟元初的后脑勺,平静的面孔上,隐藏着强烈的占有欲。 他心中却远没面上表现得轻松,昨晚来找孟元初时,听到方无非对孟元初一番堪称表心意的话,绡毒的事通通被他忘在了脑后。 再看到孟元初迫不及待解毒的模样,他心下更是低沉一分,就好像急不可耐地要离开自己。 南楼雪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浑然忘了自己昨晚初听到此消息时,也是同样的雀跃,如今看到孟元初也是这般情绪,就不乐意了。 向来只有自己不要的理,哪有孟元初这样,巴不得要跟自己撇清界限。 况且跟自己同行,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怎得落在孟元初头上,他就如此介意? 尤其是这个后脑勺,南楼雪越看越嫌碍眼,他一把掰过孟元初的肩膀,在孟元初惊讶回头的动作中,就这么吻了下去。 孟元初顿时瞪大眼睛,抬手就要打,南楼雪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一条腿也跟着挤了进去,把孟元初按在车窗上,任己索取。 等到南楼雪终于放开孟元初,孟元初已是气喘吁吁,想也不想地把人推开,怒道:“南楼雪,人都走了,你又有什么毛病!” 孟元初实在不理解,方无非已经离去,现下只有他们二人,到底是哪里激到了南楼雪,又让他如此乱来。 “人都已经走了。”南楼雪重复着这句话,“听起来你很舍不得他走啊。” 孟元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好声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无非是在我身上得了趣,又碰巧遇到方无非,激起你的好胜心,但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不要再胡闹了。” 孟元初表现得越是理智,南楼雪心头邪火就烧得越旺,他哑声问道:“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全忘了?” 孟元初咬牙不答,南楼雪一把扑过去,“我说过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人!我不准你想其他男人,名字也不准提!你听到没有!” 忍住,忍住。 孟元初闭了闭眼,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眼下并不是跟南楼雪吵架的好时候。 刚一睁开眼,孟元初浑身一滞,南楼雪已经握住来了他的脆弱,那地方现在经不起一丝折腾,孟元初生怕南楼雪又有什么心思,颤声道:“你又干什么!” “我要你回答我!不准想其他男人,尤其是方无非!” “我吃饱了撑的想他做什么!” 这句话倒是安抚了南楼雪不少,又见孟元初脸色白得很,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他。 “你要是早些听我的话,不搭理方无非,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孟元初整理好衣服,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早知道,定会避他如蛇蝎!” 到头来南楼雪折腾的还是自己,实在是不值当。 南楼雪浑然没听出孟元初的话外之意,“这还差不多。” 忽然孟元初又觉得脖颈处有些刺痛感,不自觉地挠了挠,可越挠,刺痛的地方便往下钻去。 孟元初扯了扯衣领,疑惑道:“我这怎么回事?” 南楼雪挨过来一看,面带微红,“你别动了,我给你上点药膏抹一抹。” 孟元初动作一顿,即便看不到,也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他一扯衣领,没忍住瞪了南楼雪一眼。 南楼雪却眼睛一亮,贴在孟元初身上,仰头巴巴地看着他,“你还没告诉我,昨晚怎么样呢。” 孟元初看着南楼雪的脸,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南楼雪清亮的眼眸中,跳动着明亮的神采,他皮肤白皙得连最好的美玉也不上,细腻光滑,脸上也带着动人的清纯。 经过了情事后,那股清纯中又透漏着一丝惑人之意,红唇微翘,期盼地等着孟元初的回答。 孟元初霎时间心头乱跳,垂下眼眸,不敢再看,支支吾吾道:“尚、尚可。” “尚可是什么意思?”南楼雪不依,缠着他继续问道:“你到底舒不舒服?” 一回生二回熟,孟元初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心下一横,豁出去道:“舒服。” “我就知道。”南楼雪满意地靠在孟元初的胸膛上,“还说我不解风情,哼。” 孟元初被南楼雪压得直难受,本身他就比南楼雪矮了半个头,车厢就这么大,南楼雪还要挤过来,他推了推南楼雪,“你先起来,重死了。” 南楼雪不情不愿地坐起身,口中还嘟囔,“每次都这样,自己舒服了就翻脸不认人。” 方才理好的衣服又乱了,孟元初扯了扯衣领,南楼雪见状,马上从储物袋拿出瓶膏药来,“我给你上药。” 孟元初也不知道那些痕迹在哪里,便点头应下,将衣领微微扯开些,偏过头,等着南楼雪的动作。 结果半天南楼雪还拿着药膏楞在那,孟元初疑惑道:“你怎么了?” 南楼雪恍若回神,如同娇羞娘子般,拿着药膏,扭扭捏捏地凑了过来。 孟元初心下有些想笑,南楼雪这副害羞的模样,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孟元初脸色一变,马上扭头看向窗外。 指腹带着清凉的药膏搓揉在脖颈之上,舒缓了不少刺痛,南楼雪扯着孟元初的衣领看了看,脸红得更厉害了。 “你身上的那些,晚些到了客栈,我再给你抹上。” 孟元初一把将衣领拉上,果断拒绝道:“不必了,其他的地方,我自会上药。” 南楼雪正要说些什么,又见到孟元初储物袋中白光一闪,孟元初心随意动,指尖又是一张传音符。 孟元初脸色柔和下来,正要看上一番,南楼雪凉凉地声音在一旁传来。 “你师弟还没断奶吗,怎么三天两头老是找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亲吻 孟元初皱起眉头,南楼雪编排自己师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下有些不爽,“我和我师弟联络,应该没碍着你吧?” 南楼雪心中不满,却也知道孟元初师门的事他没理由过问,烦闷不已。 孟元初见人不回话,便催动传音符,看看师弟发了什么过来。 传音符一亮起,顿时吸引了南楼雪的注意力,只见他身子坐得笔直,脖子伸得老长,一双眼睛也跟着转了过去。 这样的动作,在修真者的感知里,和光明正大的偷看没什么两样,孟元初内心好笑,索性背过身子,挡住了南楼雪的视线。 南楼雪顿时喊道:“你和你师弟都说些什么,怎得看都不让看!” 其实并没什么不能看的,不过是些师兄弟间的寻常话罢了,孟元初刚要说话,脖子又一阵酥痒,下意识刚抬起手,南楼雪连忙握住了他的手腕,“别碰,刚上了药!” 孟元初嘴角一抿,解蛇毒就算了,南楼雪还在自己身上弄出这么多印子,连发个传音都盯得这么紧,孟元初心下一横,“我就不给你看!” “你是不是又跟你师弟说肉麻的话了?你不是都答应我了,怎得说话不算话!”南楼雪伸手就要抢来,“给我看看!” “我不给!” 孟元初闪身一避,缩在车厢的角落里,背手把传音符藏在身后,南楼雪伸手就要去夺,两个人你藏我追,打闹般地争了许久。 南楼雪抢夺无果,盯着孟元初,“你真不给我看?” “就不给。”孟元初一挑眉,颇为挑衅地看了回去。 “好。” 话音刚落,南楼雪飞身扑上来,结果力道太重,砸得孟元初身子一个后仰,“咚”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车厢上。 孟元初被撞得眼冒金星,身子还没坐稳就被南楼雪一把拉了回去。 “孟元初!怎么撞到头了呢,疼不疼?” 孟元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没好气道:“你不来这一下我能撞到头吗?” 南楼雪试探性地摸了摸,果真摸到个大包,孟元初顿时“嘶”的一声,“轻点!” “你忍着点。”南楼雪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揉了揉,“揉揉包包,疼痛飘飘。”说完这句俚语,还有模有样地轻轻地吹了一口。 孟元初霎时间脸上涌上抹热气,任由南楼雪抱着自己,动也不动。 南楼雪念的这句话,是父母拿来哄磕碰受伤的孩子,抑或是情人之间哄着彼此,念完以后,疼痛便会很快消散。 这是凡人间的俚语,带着最真挚的关心和爱意,孟元初下山行走时,听到过很多次。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念了出来。 南楼雪把人放开,替孟元初理好头发,笑眼盈盈,“好啦,我刚才给你念的咒语,你肯定没听过吧?我小时候磕磕碰碰,我娘总会念这么一句话,念完很快就能好!” 孟元初脸上还是热得厉害,胡乱点头应了一声,便挪到窗边,盼望着凉风能吹散他脸上的红热。 “传音符!”南楼雪兴奋地捡起被孟元初遗忘的传音符,“你不给我看,我还是拿到了!” 脸上的燥热褪去,可心头还跳得厉害,孟元初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状似如常道:“只是一些家常闲话,也不知你非要看什么。” “真的?”南楼雪狐疑地一看,果然如孟元初说的那般,传音符上只写了最近师门的一众小事,并无其他。 南楼雪这才放下心来,把传音符递给孟元初,“给你,你师弟还等着你的回复。” 孟元初伸手接过,却没想到被南楼雪一把握住了手腕,孟元初下意识抽了抽,竟没抽动分毫。 孟元初只觉得手腕上热气四涌,再次加大了力度,南楼雪同样暗中使劲,没让孟元初得逞。 “你干什么?” 南楼雪抓着孟元初的手腕,也不动,也不松手,就这么抓着,“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孟元初眼睛不自觉地移开,“我没怎么,你先松开。” “我不。”南楼雪拒绝,手臂往里一带,就把孟元初拽了过来,另一只手搂着孟元初的腰,把人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这是干什么!”孟元初顿时挣扎起来,“成何体统!”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南楼雪抱着孟元初,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我就觉得,现在的你,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快松手!” “很不一样。”南楼雪轻声重复道:“让我……” 声音停住,孟元初不由自主地问道:“让你如何?” “让我,很想吻你。” 话音刚落,南楼雪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孟元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两唇相贴,柔软温热的唇瓣彼此依偎,南楼雪探出舌尖,轻轻地扫过,孟元初身子一紧,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南楼雪的肩头。 这是一个不带丝毫情.色意味的吻,只有令人沉醉其中的温柔。 待到南楼雪稍微退开身子,孟元初红唇微张,轻轻喘息着。 搂在腰间的手逐渐加大力度,南楼雪的眼神也越来越深沉,孟元初却好似惊醒般跳开身子,连退几步,背靠着车厢的另一头,“闹够了吧。” 南楼雪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明明他们做过更加亲密的事,可是眼下,心比任何一次跳得都快。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清风从车帘出吹进,却怎么也吹不散两人之间那股蠢蠢欲动,暧昧的气息流动,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赶路的车夫一拉缰绳,在前方喊道:“客官,地方到了!” 南楼雪这才回过神,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孟元初跟着下来,“我们这是到哪了?” “去京州的路上,京州路途遥远,我们得赶半个月的路才能到。” 两人进了客栈,小二领着他们到了客房前就退下了,孟元初对南楼雪点头示意,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一回房间,孟元初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张牙舞爪的表情,好玩极了。 孟元初没经历过情爱,不代表他是个傻子,想起下午两人在马车上的情形,他现在都浑身发毛。 实在是很不对劲,尤其是自己。 一句哄人的俚语,有什么好脸红的?他这就发张传音给师父师弟,要他们每人给自己念上十遍……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南楼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孟元初。” 孟元初心里一个激灵,清了清嗓子,问道:“有什么事?” “你、你上药了吗?”南楼雪的声音听着有些犹豫,“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南楼雪却皱了皱眉,伸手覆上门框就要推开,“那怎么行,那些痕迹是我弄出来的,该我来负责才是,你不开门我就进来了啊!” 眼看房门被推开一条小缝,孟元初连忙施了小法术,只听见“咚”的一声,门闩落下,房门被彻底关严实。 南楼雪的动作也停了一两秒,他试探性地加大力道再推了推,终于确定方才的声音没有听错,孟元初不但不开门,反而还把门落了锁! “孟元初,你这是什么意思?”南楼雪像块木头样,干站在门外。 “我要休息了,上药的事也多谢你关心,但我真不用,南楼雪,你也回房吧。” 孟元初说完,眼睛一直打量着房门,生怕南楼雪少爷脾气上来,一脚把门踹飞。 好在没一会,门口的人影离去,孟元初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提醒,就见到房门上一道白光闪过,南楼雪的身影穿过房门,凭空出现孟元初的面前。 孟元初顿时一惊,“我不让你进来,你竟然使用穿墙术!” “你也施了法术不让我进来,当我不知道吗?” 说着南楼雪大步走近孟元初,孟元初不自觉后退几分,“你干嘛?” “孟元初。”南楼雪皱起眉,眼中充满了疑惑,“你是不是在躲我?” 南楼雪已经笃定,孟元初从马车上开始就不对劲,眼下更是十足的证据,孟元初向来在自己面前都不承认,只要他开了口,自己非要…… “有一点。”南楼雪听到孟元初这么回答。 这下南楼雪愣住了,“你说什么?” 孟元初叹出一口气,绕过南楼雪一股坐在凳子上,“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有在躲着你。” 南楼雪不禁睁大了眼睛,马上也跟着坐过来,大声质问道:“为什么!” “你别老是做一些多余的事,没有必要这样。” 南楼雪焦急问道:“多余的事?我做了什么让你要躲着我?” 孟元初有些头痛,他也没那厚脸皮,说南楼雪一句话惹得自己心绪不宁,怎么看都是自己矫情了些。 南楼雪抓着他的手臂摇了两下,催促道:“你说呀!” 孟元初思索一番,才开口道:“很多事都不合适。” 南楼雪的面色冷了下来,他抿着唇,问孟元初,“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数次,你我相处不该是如今这样,可你兴头一上来,便不管不顾,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也舒服得很吗?” 孟元初皱起眉,“我跟你一起是为了图舒服吗?” 南楼雪偏过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说了不算!我不认!” “我不管你认不认,你无非就是尝到了滋味正在兴头上,解绡毒没办法,我认了,平常时候我可不会再由着你胡闹。” “我胡闹?”南楼雪猛地转过头,抓着孟元初的手腕,“那我就偏要胡闹下去!” “我看你就是嘴硬不肯承认,解绡毒的时候,明明都……现在就想把我甩了,不可能!” “南楼雪,我跟你认真说你怎么就是不听!” “那我也跟你认真说,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我不喜欢你总是说一些要跟我分清的话,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你还是好好受着吧。” 说罢亲昵地蹭在孟元初的肩头,“你每次都嘴硬,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孟元初总算看出来了,南楼雪这人,越是和他讲道理,他越是搬出自己的那一套,再利用无赖和自己认的死理,把话题堵得死死的,不给人半点回话的机会。 这个南楼雪,他是甩不掉了。 孟元初颇为无力,想起当初让南楼雪二人换下白衣的那句话,真是悔不当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村庄 烤兔肉,那是在去灵兽山的路上,孟元初曾跟南楼雪说过的话。 孟元初低头轻笑,“你还记着这个呢。” “那当然了,我可不像你,什么都不记得。” “这有什么难的。”孟元初笑道:“我今天就做给你尝尝。” “我不是就要你今天做……”南楼雪说话的声音越来小,几不可闻,他分明就不是为了这个。 孟元初正四处观察着哪里会有野兔出没,也没听清南楼雪这句话,略一思索,又道:“我们先赶路,待找到能落脚的地方,我再给你烤兔子,这样咱们晚上也能有个着落,怎么样?” 南楼雪只得点头,面上瞧着却兴致不高。 两人又赶了半日路,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一座村落,如今已是傍晚,按说该是炊烟袅袅,可前方的村子,房屋虽然很多,但仅有几户人家燃起炊烟。 孟元初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拉着南楼雪就钻进了官道旁的小路里。 “跟我来,我带你去抓兔子。” 孟元初回头一笑,眉毛一挑,利落的眉眼分外干净。 南楼雪任由孟元初牵着自己在山野里窜行,两人弯弯绕绕地走了好一会,突然孟元初停下脚步,对南楼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孟元初轻声道:“我看见了。” 南楼雪长这么大还没抓过,不由也有些好奇,“在哪,让我看看。” 孟元初指了指一个方向,南楼雪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草丛里,一只雪白的兔子正在顺毛。 它舔舐着前爪,一下又一下地给自己梳理着毛发,不时还抬起小脑袋,警惕地看向四周。 孟元初无声地对南楼雪比了个口型,“等我。”说罢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去。 孟元初猫着身子,并没有以法力隔绝自己的气息,而是使出了类似凡人间的武功,足尖踩在地上,轻盈得没一点声音。 野兔忽然又看向前方,孟元初立刻不动了,屏住呼吸,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 只见野兔又往前蹦了两步,确认周围没什么危险后,再一次给自己梳起毛来。 孟元初缓缓伸出手,脚跟抬起,一个纵步扑过去,树叶飞舞,又见到孟元初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站起身来,背对着南楼雪拍了拍身上的落叶。 “孟元初。”南楼雪也不禁好奇起来,“抓到了吗?” 孟元初偏过身子,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苦闷。 南楼雪马上问道:“跑了吗?” “那个兔子……” 孟元初磨蹭着开口,南楼雪心中正有几分失落,又见到孟元初突然高高举起手,一只雪白的兔子在他手中扑腾,扬声喊道:“当然是抓到了!” “你又逗我!” 孟元初小跑着过来,脸上笑得肆意,“被我骗到了吧。” 南楼雪红了脸,“就你花样多。” “走吧。”孟元初面上带笑,“村子附近应当有水源,我去处理一下。” 小兔子被提着耳朵,扑腾着双腿,南楼雪瞧着十分可爱,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触手皮毛柔软温热,南楼雪心下生出几分不忍来,“真的要吃了它吗?” 孟元初一愣,不由想到在南家时,南楼雪弯腰抚弄灵鱼的场景来。 灵鱼都尚且不忍,何况这只兔子呢? 孟元初一把将兔子塞到南楼雪怀里,南楼雪慌乱接住,“你给我做什么?” “本来就是给你抓来的,当然是由你处置。” 原本不停挣扎的兔子一被南楼雪抱住,竟也不再动弹,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好奇似的看着南楼雪,南楼雪也睁大了眼睛,“孟元初你看!它好像知道我不想吃它!” 孟元初笑道:“不想吃它?可算说实话了吧。” 南楼雪轻揉着兔子的头,“它很可爱。” “那就放了,多大的事,看把你为难的。” 南楼雪垂眸半晌,“可这是你抓来的。” “一个兔子有什么的,那我下回给你抓头野猪来,怎么样?” 南楼雪“噗嗤”笑出声来,蹲下身子,又摸了几下兔子,松手往前一推,小兔子便欢快地蹦走了。 南楼雪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方才可是你说的,你又欠了我一头野猪!” “十头都没问题,走吧,南道友。” 没吃到兔子,两人自然原路返回,只是还没走出一阵,却见到一名农家少女,正坐在树下埋头哭泣,肩膀不停地耸动着,好不伤心。 孟元初轻咳一声,少女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赶忙擦干眼泪,神色几分慌乱,“你、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孟元初柔声安慰道:“姑娘莫怕,我等只是路过此地,见到山下村落,想去寻个住处歇上一晚。” 那少女一听,又流下几行眼泪来,抽抽搭搭地,也不再搭理二人。 撞破了人家的伤心事,孟元初撞了撞南楼雪的胳膊,做了个口型,“走吧。” 甫一进这座村子,便觉得有股少有人住的陈旧之感,两旁不少的房子灰尘厚重,一看便是久无人打理。 仅有的少数间亮着灯的房屋,在黄昏中有股老人垂死的破败感。 “这村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吗?”南楼雪疑惑道:“怎得这般沉闷?” 孟元初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似是碗碟被人用力砸在地上的声音。 一道粗犷暴怒的男声响起,“文秀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道柔弱的女声怯懦地应道:“文秀下午说她想出去走走,我瞧她模样实在不忍心,便、便答应了。” “你不忍心?你不忍心便让我们全村人去送死吗!还不赶紧去把人找回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可文秀回来,就没命了呀!” “果然是你把她放出去的!”男人暴怒吼道:“说!文秀跑哪去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去送死啊!” “惹怒了真人,后果你担得起吗!你以为我就舍得文秀,我又能怎么办!” 两人在门外听了大半,却见到黄昏中一道人影狂奔而来,正是孟元初先前见过的那名农家少女。 那少女脸上泪痕未干,比起初见的时的柔弱,眼中已经带上了一份决绝之意。 她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厉声喊道:“爹!娘!你们别再吵了!我去,我去就是了!” 屋内又是一阵乒乒乓乓,不多时,名叫文秀的少女满脸泪痕,面容悲戚地走了出来。 路过孟元初的身边时,文秀的脚步一顿,垂着头走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孟元初皱着眉头,“有古怪啊,这个地方。” 南楼雪早已满脸怒气,“我听出来了,这是卖女求荣!世上竟有这样的人父,当真是闻所未闻!” “他们口中,方才提及了真人二字。” “真人?”南楼雪不屑道:“这地方能有什么真人,我看不过是诓骗这些凡人的手段罢了。” 孟元初凝眉深索,放出神识探查一番。 这一查不得了,这座村子赫然被一片阴邪之气笼罩,且死气四溢,不知道多少人横死在此。 神识穿过门窗,再一看屋内的人,除了那名叫文秀的少女,每个人皆是眉心发黑,已被打下索命之术。 孟元初眉心紧皱,脸上已有怒气,沉声道:“南楼雪,你放出神识看看。” 南楼雪不疑有他,发现此地的惨状后,已是又惊又怒,“这地方,竟然有邪修!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他们二人皆是修真者,除魔卫道乃是本性与天职,见到这座凡人村庄,被邪修屠戮至此,心中恨不得将那名邪修斩于剑下! “这邪修藏于何处?我定要把他找出来,送他魂归西天!” 孟元初沉吟一番,“我们去找那名叫文秀的少女,或许能知道一二。” “事不宜迟,那我们这便出发!” 孟元初二人寻到文秀住的那间屋子,发现有两名壮汉守在门口,南楼雪身影如烟,指尖在那两人眉心处一点,壮汉当即就瘫软身子倒了下去。 一推开门,坐在屋内的文秀警觉起身,待看清来人,惊讶道:“是你们?” 孟元初一挥手,房门应声关上,一道凡人看不见的结界笼罩在这间房内。 文秀惊疑不定:“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孟元初将法力凝聚于指尖,亮明自己的身份,“我二人皆是修真者,文秀姑娘不必惊慌。” “修真者?你们是仙人吗?”说着,文秀流下两行泪来,当即跪倒在地,凄切道:“求仙人救命,仙人救命啊!” 孟元初一抬手,文秀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抬起,“我二人见此地情况有异,文秀姑娘,你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秀抹干眼泪,将村子里的事一一道来。 半年前,村子里来了个浑身是伤的外来人,那人说遭遇山匪截杀,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哀求村长收留,让他在此养伤。 村长心善,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还替他找了大夫医治。 可是没多久,村中未出阁的姑娘一个个离失踪,村长屡次报官,却始终找不到人。 这件事让村子里人心惶惶,甚至有许多人,打算带着妻儿逃离此地,官府却不肯放人,说有趁乱逃脱者,一律视为疑犯,要捉回去好好审问。 村子里进退两难,只得惶惶地守着村子,盼望着那倒霉事落不到自己头上。 直到有一天,山中药农外出采药,发现一个山洞,那山洞里都是村中失踪的姑娘,那些姑娘不着寸缕,神情涣散,身上也饱受凌虐,几乎都认不得人了。 药农正要下山喊人通知此事,却看到角落里,那名外来人,在一边奸.淫一边吸食人血,他吓得魂飞魄散,却叫那妖人发现,被砍下头颅。 妖人提着头颅在村子里现身,说他是欢喜道人,法力通天,念在助他有功,只要每三月上供一位女子,他可保村子百年无虞。 当晚就有人吓得离村逃命,可刚一迈出村口,身体便爆炸开来,只留了一地的碎肉。 这下村里的人为了保命,再不敢有异心,按照妖人的吩咐,每月送上一位女子。 只是送去的女子再也不曾回来,那些女子的父母多是受不了此等惨剧,在女儿被强迫送出后,也都跟着去了。 “而我……”文秀抹着眼泪,“便是这一次要进献给他的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梳妆 南楼雪一拍桌面,怒道:“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对凡人下如此狠手!” 文秀抽泣道:“我娘不忍我去送死,偷偷地把我放了,可、可我走了,我爹娘又怎么办……” 南楼雪冷哼一声,“我看你爹也不是什么好人。” “村长死后,我爹接任了村长之位,他、他也是为了村子的安危,我都懂的。”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孟元初出声道:“文秀姑娘,你们村子什么时候把人送过去?” “下月初一,还有十五天。” “那好办。”南楼雪当即说道:“到初一那天,我们跟在队伍后面,来个出其不意,把那邪修斩下!” “凡人之躯,经不得修真者半点法力,且那邪修到时发现我们,万一来个玉石俱焚,他们还不是任由宰割?” “那你打算如何?” “还有十五天,我们再想想。”孟元初面色沉重,说道:“文秀姑娘,你放心,此事我们定不会坐视不理,这十五天你先在此等候,莫与旁人提起我们,初一那天,我们自会前来。” 文秀盈盈跪伏在地,“一切就有劳仙人了!” 门口的守卫迷迷糊糊醒来,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黑夜中,有两道光线划破夜色,落在了村外的一个小山坡上。 孟元初站在高处,手掌一翻,刻有先天八卦、二十四山和二十八宿的罗盘凭空出现在手心。 孟元初双指并拢,虚空点于眉心,口中轻念法诀,罗盘上的指针便毫无规则地转动起来。 双指又在罗盘上轻点,指针像是有了目的性,倏地指向东北方向的天德方。 孟元初眼神刚放松下来,指针却猛地转了一圈,“咔嗒”一声,指针又停在了西南方的天刑,轻轻摆动着。 孟元初收起罗盘,眉头深锁。 南楼雪也是满脸惊讶,“这……一个大吉之地,一个大凶之地,孟元初,你方才在算什么?” “文秀姑娘说,欢喜道人是负伤来到此地,我在想,他有什么原因,非要留在这个村子不可。” “难道便是这两座山头?” “想来是了,那邪修修炼功法阴邪,越是凶邪之地,增益越大,而天德方,生机盎然,灵气充裕,这样的好地方,他又怎能错过呢?” “那我们现在就去这两座山头!”南楼雪顿时道:“他定然藏在这其中之一!” “杀了他好办,可那些被他囚禁的姑娘,我们又该去何处寻?且村子里的人均被下了索命之术,我们也是不能贸然出手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 孟元初看向南楼雪,“我们在邪修最放松警惕的时候,联手制住他,这是上佳。” “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南楼雪恍然大悟,“你是说,初一进献的那天!” “不错。” 南楼雪仍觉得不妥,“可是文秀她若与我们一同进山……” “没有文秀姑娘,只有你和我。” “那进献的女子?” “咳咳。”孟元初轻咳两声,“这个,就只能麻烦南道友做出些牺牲了。” 南楼雪眼神还有些不解,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打算让我扮做女子?” 孟元初也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没什么底气的点了点头。 “我不要!”南楼雪扭头拒绝,“我可是南家少主,着女装这种事,有辱我南家门风!” “那你还想不想救人了?” “当然想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要是能上,自己就上,但我这容貌,一看就露馅,哪里比得上你、呃……如此仙人之姿,动人心神。” 南楼雪忍不住嘴唇微翘,又强忍着压了下去,“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是个瞎子呢。” “此话怎讲?” “原来你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跟我生起气来,可真是不手软,一点也不心疼我。” 孟元初可没忘记自己第一次看到南楼雪时,他那张脸所带给自己的震慑,此后更是数次被南楼雪的样貌直击内心,他都觉得自己有些色令智昏了,竟也由着南楼雪胡来。 不过这些话,孟元初是断断不会说的,他干咳两声,“所以我说,你扮女子,是最合适不过了。” 南楼雪撇撇嘴,“没别的办法了吗?” “此为上策。” 南楼雪纠结半晌,忽地叹了口气,勉强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村子里尚未有其他人看见我们,这些日子我们便在村外待着,切莫打草惊蛇。” 距离初一还有段时间,而孟元初和南楼雪自然也不会闲着。 为了稳妥起见,他二人先是隐匿身形,在两座山脚下都布置了防止邪修出逃的阵法。 做完这些事后,孟元初又去镇子上购买了些朱砂符纸一类的东西回来,现下正铺在石头上画符呢。 南楼雪不禁道:“孟元初,要准备这么多吗?我的剑意加上你的正雷之力,本就是克制邪魔的天敌,对付那邪修绰绰有余,你是否太看得起他了?” “稳妥些总没坏处。”孟元初停下笔,拿起符纸端详了一阵,又取过另一张来继续篆写,“我从前一贯独行,自然惜命,如今你在身边,我更得多留意些。” “你这话说反了吧,正是因为有我在,你才可以更放松些。” 孟元初笔下一顿,抬眸看去,南楼雪迎风而立,衣角翩飞,眼眸生辉,“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旁人伤了你。” 孟元初慌乱垂下头,心头跳动不已,忙不迭道:“就你会说,我十二岁便下山,那时你怕还在家中喝奶呢。” 再提笔落下,已是心境不平,此符已废,孟元初一把将符纸揉成团,随手掷于一旁。 南楼雪听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顾地上脏乱,在孟元初身边坐下,怅然中又带点不满,“要是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又一张符纸被孟元初揉成团丢开,孟元初放下笔,心头杂乱纷纷,随意问道:“早些遇到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南楼雪第一次体会到心口发闷的感觉,伴随着阵阵疼惜,“符篆,阵法,连凡人的武功你都知道一二,若是没这些东西牵绊住你,你如今的修为,当远不止如此。” 南楼雪的话仿佛颗颗石子,将孟元初本就不平静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好了。”孟元初依旧垂着头,“不过随口说了句,你还伤春悲秋了起来。” 忽然南楼雪偏下头,很轻地,在孟元初脸颊上落下一吻。 干燥温热的唇瓣贴上来,孟元初瞳孔瞬间放大,停顿两三息后,他浑身如同过电般,惊慌地弹了起来,猛地后退两步,“你、你亲我做什么?” 南楼雪也是脸颊一片红润,明明也是害羞得不行,偏生不知该如何表达,又嘴硬道:“你是我的人,我亲亲你怎么了。” 孟元初也后知后觉自己是否反应太大了些,明明两个人什么都做了,怎么偏生就这一个亲吻,让他措手不及。 他慢吞吞地又坐了回去,重新拿出符纸,“我要继续写了,你不许再闹我。” 南楼雪就乖巧地坐在身侧,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孟元初篆写符纸。 接下来的几天,将剩下的事情事情布置完后,转眼便到了初一。 村名已经齐聚于文秀的屋外,待文秀装扮好,他们便要送人上山。 孟元初躲在暗处,确认没有人落下后,手中符纸尽出,一一打在了村民们的身上,一道黄光闪过,便没入身体不见。 “走。” 两人这才现身,径直走向文秀的房间。 文秀正坐在妆台前,一见到二人,不禁喊道:“仙人!” “不必慌张。”孟元初道:“我已经在其他人身上施了障眼的符咒,他们认不出我二人。” 文秀见旁人脸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今天就是上山的日子,仙人准备怎么做?” 孟元初把不情不愿的南楼雪从身后拽了出来,“有劳文秀姑娘,让个位子。” “啊?”文秀讶异,眼神不禁看向南楼雪,尚未明白缘由,就听孟元初道:“今日我二人会替你上山。” 文秀红唇轻抿,亭亭立于一旁。 南楼雪撇着嘴,一双眉头紧缩,孟元初按着他的肩膀,才让人坐了下去。 “南道友为除妖邪,作此牺牲,在下当真佩服。” 南楼雪抬头嗔了一眼,“不许再说了!” 孟元初捂嘴轻笑,看向文秀,“那就有劳文秀姑娘替他梳妆了。” 文秀的视线在这二人身上打着转,红着脸点了点头。 只见文秀拿起眉墨,正要给南楼雪画眉,南楼雪忽得看向孟元初,脸带红霞,“你怎么还在这,出去等我!” “是是是。”眼下孟元初可不敢再逗南楼雪,便听话地走了出去,倚在门框上,抱胸等候。 不多时,文秀率先走了出来,孟元初一回头,妆台前也没瞧见南楼雪,不由问道:“他人呢?” 文秀垂着头,露出截白皙的脖颈,“那位仙人在换衣裳,应当马上就出来了。” 孟元初点点头,当时下山买符纸时,为了买到南楼雪合身的裙装,可是花了银子请裁缝师父加急制出来的。 最后也是南楼雪自己去取来的,那衣裳到底什么样,孟元初也没见过。 忽听到身后响起阵阵脚步,一袭红色略过了孟元初的眼眸。 “孟元初。”南楼雪在小声地唤着。 孟元初抬眸一看,竟不由得痴了。 南楼雪眉如山黛,薄唇以朱色点润,长发披肩,一袭红裙,如天宫仙子,仙姿玉貌,清冷出尘。 南楼雪本就鼓足了勇气才敢出来,见到孟元初这副反应,顿时羞得背过身去,“你别看了!” 孟元初如梦方醒,“南楼雪,你……”一番话说得支支吾吾,他轻咳两声,终于捋直了舌头,“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上山,灭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