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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君子之交

作者:小清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楚瑜的脸白了白,楚绢知道她是被偶像伤了心,忙打圆场:“习射习御也未必要在学社里,学堂就有专门的校场,若要习练,只管各人去各人的。”


    “何况等结了社,日后想必不止你我三人,也未必一直只在家里。不如立社时便定下,就以君子六艺为办社宗旨。”


    楚琬被她说服两分,再看楚瑜神色不虞,想了想终究没再说什么,点头同意了,便掀过这篇,提起今日结社之初,第一场活动十分重要,不如三人各起一首诗来。


    她仍有几分对楚绢才学的忌惮,故而没选楚绢最熟悉的经史子集,而是从她更擅长的起诗入手。


    楚绢无可无不可,欣然同意,倒令楚琬有些难为情起来,想了想,便道:


    “既是起社之中头一桩雅事,就不多设限制了,只规定怀古为意,四句八句、五言七言都可,也不拘用什么韵了。”


    标准如此宽泛,想必两位妹妹即使再不会作诗,也该能吟出一首吧?


    ——楚绢还真就吟不出来!


    冥思苦想,只能忆起来上辈子背过的赤壁怀古,自己写是一点灵感也抓不着。眼看着楚瑜和楚琬双双停笔,楚绢欲哭无泪,只想仰天长啸。


    楚琬见她作诗如此艰难,心下一沉,没想到楚绢天纵英才,却是个偏科严重的,这样简单的诗题都能把她难住。


    这是学社头一件正事,又是她提出来的,若因此闹出不愉快,可真不知如何自处了……


    楚绢见两人都停了笔看向她,小脸一红,叹气一声,终究提起笔,在空白宣纸上规规矩矩地写下四句诗:


    折戟沉沙埋旧恨,百战黄沙葬浮名。


    萧萧风过声如诉,一樽还酹边关月。


    ——她这样化用古诗,应该不算“文抄公”吧?


    楚琬见她憋了许久终于憋出四句来,心内长舒一口郁气,也不管她写得什么样了,只觉得写出来就好,写出来就好。


    楚瑜提起这首诗细细品味,点了点头:“大道至简,雄浑天成。”


    楚绢只能抿唇假笑。


    楚瑜又拿着她自己写的八句怀古诗和这首比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楚琬看过她的诗和楚绢的四句,怎么看都是楚瑜都才学更胜一筹,于是敲定这次赋诗比赛的头名:“楚瑜第一,得青玉狼毫笔一支。”


    楚瑜自然高兴,楚绢知道楚琬不提二、三名是为了照顾她面子,也捧场地鼓了鼓掌,庆祝听潮学社第一届赛诗大会圆满落下帷幕。


    回去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吟诗作赋这一项也吃透。


    又过了几日,到下月初一,楚绢按规矩去拜见老祖宗。


    这是许多长辈平辈都到场的正式场合,楚绢不敢敷衍,起了个大早,穿上月白色绣莲纹袄褂,同色绣暗纹锦裙,鬓边簪着两支嵌蓝宝银步摇,颈上都戴了只金镶羊脂玉项圈。


    楚绢对着铜镜左右打量,自觉这身打扮算得上得体隆重,才满意地由婢女跟着去了鸡鸣院。


    鸡鸣院里暖香浮动,四面四只大缸里栽着十数种应季花卉,博古架上的摆设换过一批,亦是精美绝伦的古董文玩。


    老夫人仍坐在正中,四下丫头媳妇数十人,端的是热闹煊盛,大家气象。


    见楚绢进来,老夫人便眯眼笑了:“七丫头来了?前儿我听明珰说你们几个小丫头在家办学社,放了学还聚在一块儿学习。真真是后生可畏,我这把老骨头听着,都跟着年轻了几岁!”


    焦明珰原是站在一旁奉茶,闻言抿唇一笑,将两个穿湖蓝衫子的婢女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屋里的裁冰跟剪雪,她俩呀,读了几年书,针脚也巧。老祖宗金口玉言,让她们去给你们学社当女书童呢。”


    楚绢忙屈膝行礼:“晚辈谢过老祖宗恩典。”


    抬眼见裁冰和剪雪都是大姑娘模样,站姿端正,想来都是行事妥帖之人,心中正高兴,又听老夫人慢悠悠补了句:“我那两个不肖孙女儿还在禁足反省,依我看,这自己反省自己没什么作用,不如让她们也进学社,跟你们学学做人的道理。”


    楚绢心里一动,知道老夫人这是要把族里贵女都拢进诗社,既显体面又能拉近姊妹间的关系。


    只是老夫人说的孙女儿,听起来好像是楚玥和楚瑶她姐儿俩……


    楚绢眼前一黑,但想着机不可失,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老祖宗不知,这学社虽起来了,可我们几个都是半吊子的学问,三个臭裨将也未必顶个诸葛亮。若是能请位女夫子指点......”


    话未说完,老夫人已点头:“我原想着这事。你几个丫头性子活泼,该有个女先生拘着。只是能担此任的女子不多,还要挑身家清白、才学出众又没有夫家牵累的,着实要花些功夫。七丫头你且等一等,待伯祖母找到合适的人选,即刻就给你们送过去。”


    楚绢见女夫子一事大有希望,喜不自胜,忙磕头谢恩。起身后,转头看向并肩站着的赤芍、碧桃,三人眼里都亮晶晶的。


    有了女夫子,赤芍和碧桃也能有人教导了。


    这日午后,楚绢正在屋里临帖,忽然碧桃慌慌张张跑进来:“姑娘,族长老爷叫您去七慎斋考校学问。”


    楚绢手一抖,狼毫笔在宣纸上洇开个墨团。


    七慎斋正厅里燃着沉香,楚擎峰坐在主位翻着一本古书,楚瑜坐在矮凳上,手持一本列女传。


    见楚绢进来,楚瑜睫毛轻颤,抬眼与她四目相对,眼里斗志熊熊,跃跃欲试要与楚绢争个高下。


    楚绢见她摆出决斗架势,有意退让藏锋,被楚擎峰考问功课时,只一板一眼回答,并不肯多说一个字。


    楚擎峰听了两盏茶的功夫,眉心渐渐拧成川字。原本天资聪颖过人的后生,怎么进了自家族学便灵性全无,平庸得泯然众人?


    楚擎峰越想越心焦,正琢磨是否有必要给楚娟另请一位夫子单独授课,就发现她一直在若有似无地偷偷打量楚瑜的反应。


    楚擎峰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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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好笑:人小鬼精灵,忒八面玲珑了点!


    他等着楚瑜解完两句论语,先赞了她有好学的精神,又话锋一转,说她还有些意思不明,让她先回去细想,接着要单问楚绢的学问。


    等楚瑜离去,楚擎峰才开门见山:“绢丫头不好好答题,可是因为瑜丫头在场,怕自己夺了她的风光,惹她不快?”


    楚绢抿嘴一笑,小脸儿皱成个烤苦瓜。


    “族长爷爷慧眼如炬,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楚擎峰摇摇头,“你有同族和睦之心,这很好。但你连在自家族学都不肯出头冒尖,日后到了别的场合,岂不更加施展不开,小家子气?”


    楚擎峰又点出她在课堂上一味听讲、从不主动回答夫子问话的毛病,又说楚绢明知楚瑜起了竞争之心,更应该全力以赴,尊重作为对手的楚瑜。


    说到最后,他从博古架上寻出个锦盒:“这是我前几年得的一块极品鸡油黄翡,刻成章子最雅致不过。只是到我这把年纪,早就没有想要刻的章子了,这块黄翡便一直搁置。如今,就权作入学的礼物送给你。


    “记住,既然身负才学,便不该辜负它,更不该辜负了你自己。”


    楚绢捧着锦盒出来,赤芍见她神色恍惚,忙递来一块玫瑰酥:“姑娘可是在里头受委屈了?”


    楚绢咬了口酥饼,甜香在舌尖化开:“不是受委屈,是被点醒了。”


    第二日去族学,夫子在前头讲论语章注详解,问起“己欲立而立人”一句,楚瑜刚要举手,楚绢先一步站起回答:“夫子,己欲立而立人是一种推己及人的仁德之道……”


    她从古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济世情怀讲起,又说到士大夫群体的责任担当,最后化用现代的一带一路倡议,以“兼善”二字收束全篇。


    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听得夫子眼睛都发亮了:“好个楚绢,我竟不知道你何时有这样精深的学问。”


    楚绢坦然接受夫子和其他同窗的注目礼,楚瑜望着她,嘴角悄悄翘了翘,待她坐下后,也站出来讲述自己的观点。


    这之后,楚绢举手抢答的次数渐多,可是二人非但没有疏远,反而关系日渐亲密,楚瑜甚至会在下课后主动找到楚绢探讨学问。


    隔天赤芍从外头回来,只说有要紧事,屏退了碧桃外的下人,神神秘秘地把楚绢拉到里间,压低声音:“姑娘可听说了?三房的玥小姐和瑶小姐都被罚了一个月的禁足,连房里的妈妈都被打了板子。不过三老爷说,到底是他没教好女儿,没重罚下人。”


    楚绢闻言“噗嗤”笑出了声:“禁足好啊,我们的学社刚起来,省得她们来搅局。”


    这日天气晴好,她带着赤芍、碧桃往听潮阁去,远远便见楚琬在廊下等她们。楚琬今天穿一身浅粉裙子,罩浅碧色褂子,发间插支珍珠簪,活像莲花池里的仙女。


    楚绢见了她便笑:“今日绢儿可是有备而来,携了好几本书的问题要问琬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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