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仑见珪梵心如死灰地坐在地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阿真待你如此好,将你从铁笼里买回来,不将你当奴隶,你居然还要迫害阿真!你真的让我好失望啊!我知道府邸袁景与你交好,你去向夫人谢罪,袁景不会因你连累丢失府邸工作,失去养活眼瞎阿母的活计。”
心脏似乎被大石头狠狠砸下,珪梵那双迷人的眼睛流下两行泪,对着伏仑所在的地方无力地磕下脑袋,雨水浇湿的地面泥土已变成泥浆,粘在他脸上、身上,他丝毫不在意,仿佛被人抽出了芯,剩下的便是行尸走肉。
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他,第一个给予他温暖的人已死,他似乎也没有活下去的念想。曾经,是想好好守护她,服侍她。
以张管家为首,众人把面如死灰的珪梵带到廷尉府大门前,吵闹声引来任靖。任靖看到众人共同挟持着一个肤色较黑的男子,不解问道:“你们这是作甚?”
任靖多次前去伏仑家中调查王真死亡真相,一来二去张管家便记住任靖的身份,张管家笑吟吟地对着任靖,毕恭毕敬给任靖行礼,“任副丞,我们家夫人之死,很有可能与这个恶奴有关,请任副丞明察!”
“哦?”
先前去伏仑家中,众多奴仆口供几乎一致,寻不到一丝破绽之处,今日竟然突然送来一个嫌疑人。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管家瞥了眼廷尉府内,提醒道:“外面人多口杂,万一信息被有心人听去,做了手脚……”他故意没把话说全。
任靖吩咐其中两个守门的小吏:“你们将这人压下。你就随我进去,将事情来龙去脉清清楚楚讲出来。”
张管家点头哈腰跟着进去。
廷尉府内早有人通风报信,班悟和陆之舟在隔间听张管家与任靖对话,隔间还有贴心的小窗户,能将两人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见来到廷尉府内部,张管家心松了下来,说话犹如倒豆子般一股脑地说出来:“任副丞,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如若不是我亲自去查这个事情,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赌坊的欠子文记,每一份上面都有那个恶奴的手印和签字。”
眼见任靖疑惑,张管家解释道:“那个恶奴就叫珪梵,年二十七。十年前被我们家夫人买下,至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可他心术不正,染上赌瘾,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都赌没了,还偷府邸值钱的东西拿去典卖,听闻还怂恿夫人赠予他大量钱财,他不满足,还要我们夫人指间价值连城的指环。这不,今日我们家阿郎无意间发现夫人的指环被人拿到,经过询问才知道,那恶奴竟然把指环贱卖,去抵扣赌坊欠下的钱。”
任靖的眼眸暗了下来,“十年前?十年前你家夫人不过十五,还在王家。这个人,随你们家夫人去了伏仑家里?”
“正是。我也是听打小伺候夫人的侍女们说,夫人当初将珪梵买下时,花了不少钱,那时候的珪梵瘦骨嶙峋,蜷缩在铁笼子里像一只被挑来挑去的犬,浑身是伤,活得还没有外面乞丐好。夫人不嫌弃他,心善,将他买回去,还命教书先生教他识字算账,担心他在王家住得不好,特意带到我们家主这来的。”
“他何时开始染上赌瘾?”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张管家仔细回想,手指着欠子文记上的日期,“这个是珪梵最早欠赌坊的钱,当时仅有十两,他凑了大半年得到了奖赏才把钱还完。任副丞,这等恶奴,还请好好查明,指不定背着我们家主和夫人做了更多对不起我们家主和夫人的事情。”
任靖面色微沉,“行,知道了,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廷尉府会查清楚。”
“诶,好,多谢任副丞。”
班悟回过头看向陆之舟,见他已陷入疑惑的沉思当中,自己的淡然有些格格不入。她学着陆之舟微微蹙眉,似在沉思,脑海中想着的却是今晚家里会准备什么吃的?她可是特意让洛灵云买些好吃的回去,今晚好好考虑已经用脑多时的自己。
“班娘子,你与我一起去会会张管家口中的‘恶奴’吧。”陆之舟仿佛在商量,语气不容拒绝。
“好。”班悟应声。
经过两人的谈判,陆之舟答应她,如果三日之内破了王真的案子,她可以进廷尉府任职。王真的案子便是她的投名状,唯有进廷尉府查历年来的卷宗,才能得知常年笼罩在她梦魇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走往牢房途中,班悟想事情想的出神,没有注意脚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条青褐色的蛇。陆之舟虽长得高,但视力不错,看见七扭八扭爬来的蛇,低声叫了声,惊得班悟心跳漏了半拍,低头一看竟是一条拇指粗的蛇。
余光瞥见陆之舟吓得花容失色,躲得远远的。班悟后知后觉,她忘了装柔弱,该死!让那个陆之舟抢先一步!
她刻意佯装害怕想跑,却发现陆之舟跑得比她快。瞬间感觉——索然无味。
在牢房大门再次见到陆之舟,他已恢复高冷傲然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一般。班悟清明的双眸视线落在他身上,见男人异常淡定地抬起脚,跨下台阶。
铁链碰撞的声音刺耳,可吸引不到珪梵的目光。他蜷缩在地面上,犹如当年被关在铁笼子那般,眼底无光,面无表情。
“诶!”陆之舟冲着珪梵喊了声,珪梵一动不动。
班悟走到珪梵面前,蹲下身子面上一笑,温柔道:“珪梵。”
声音一出,珪梵瞧不见班悟的脸,突然坐起身,吓得班悟重心不稳,眼看要一屁股坐在脏兮兮的地面上,陆之舟猛地用力将其抱起。
惊魂未定的班悟撞见珪梵那张未经保养却不见风霜的脸扬起难以抑制的笑,漂亮似玛瑙的双眸渐渐失落,眼前这人不是她,面庞浮上一抹苦笑,道:“她早就死了,怎会恍惚觉得她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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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眼角突然流下两滴眼泪,泪水混着额上流下的血迹,倒让人觉得他流下血泪。
班悟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平齐,“死者不可复生,只求临终心无愧耳。王真的死,当真你所为?”
珪梵沉默不说话,想避开班悟的视线,可眼前女子乌黑发亮的双眸外是白皙无血色的小脸,看着就像是病弱美人般无伤害。可,她的双眸坚定,透着一眼能看清楚人心内所想。
双腿蹲得有些发麻,班悟缓缓起身,边整理自己的裙摆边道:“不说便不说吧,好好将真凶的秘密藏起来,寒了九泉之下王真的心。”
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惋惜,仿佛她已知晓真相,如此一问,不过用来佐证。如今珪梵不回答,倒像是从另外一面证实她心中所猜想。发现这古怪,陆之舟的心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扯了扯,目光不由落在班悟身上。
“这位,”珪梵的眼神终于有了松动,“这位娘子,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你因财杀害王真和其两个孩子?”陆之舟声音一出如寒冬腊月。
珪梵眼眸低垂,似不愿意与陆之舟说话。这时班悟立刻说:“珪梵,王真在出事的当晚,还为你欠下赌坊的钱而烦恼。她筹钱,不是为了去找神算寻一丝一缕生机,而是为了让你不再受赌坊困扰,才将名下值钱的东西都装起来。”
听到这里,珪梵抬眸看了眼班悟,班悟此事心里更笃定,继续道:“她让人把东西都典当掉,去赌坊给你还钱。你应该知道,自从王真出事之后,你再也没见过赌坊的人。如果不是王真,恐怕你的一条腿一只胳膊活不过几日。”
此言一出,珪梵瞪大了双眼,细细回想的确再也没有见过赌坊的人。他本以为是他的死皮赖脸让赌坊的人觉得他换不起钱,这才死了找他麻烦的心。他木讷地看着班悟,声音有几分哽咽:“你,你是为了真相,在哄骗我的吧。”
班悟虚弱地喘了两口气,“赌坊的欠子文记有一张已全部还款结束的文记,上面所写日期,是王真出事当晚。她未来得及把文记给你,未来得及与你说,日后莫要再赌,便出事。”
陆之舟递了个眼色给身侧的小吏,小吏快速找到那张文记,双手递给班悟。班悟屈起膝盖压低身子将文记放在珪梵面前,文记的标题与署名以及指印刺痛珪梵的双眼。
收起文记,女子面色透亮,眉眼笼罩明显的悲悯,长发及腰顺从她的动作静静回到腰间。她声如来自天外:“王真为人善良至极,从不伤害任何人,却死得奇惨。她为何会被害?当真是你所害?你如何害?”
她为何会被害?
当真是你所害?
你如何害?
三句话如同紧箍咒锁在珪梵脑袋上,不断地重复。耳边忽然听到伏仑训斥的声音,又夹着袁景痛哭流涕的声音,那声声痛哭流涕由远及近,最后眼前出现王真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