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鼓刚敲过三响,我便披衣起身。铜镜中的女子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这是连续七夜未眠的痕迹。
我取出去年收集的雪水,将新调的"朝颜香"在雪水中化开,细细抹在耳后与腕间——这香气初闻清冽,半个时辰后会转为缠绵的暖香,是特意为今日准备的。
"姑娘,该梳妆了。"宫女春桃捧着鎏金托盘进来,上头摆着内务府新送来的胭脂。我瞥见那瓷盒边缘的裂痕,皱了皱眉,顿时明白这是兰贵人了上月赏人的那批残次品。
"拿下去。”看见春桃不解的样子,我解释道,“用我自己的。"我从妆奁底层取出青瓷小盒,这是用凤仙花汁混着玫瑰露调的,颜色比宫制的更鲜活。
………
乾清宫的青砖地沁着寒意,我跪在殿外静静的等着候传,听着里头传来信嫔的娇笑声。她新谱的《棠梨曲》正弹到高潮处,弦音却突然断了。
“娘娘请回吧,信嫔在里面为皇上抚琴。”公公为难地说道。
“多谢公公,臣妾只在这里等着就好。”我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里面的人听见。
"外头是谁?"果不其然,皇帝的声音传来,比记忆中的选秀时还清朗几分。
我深吸一口气,让"朝颜香"的后调徐徐绽开:"臣妾钮祜禄氏,奉旨来送新调的安神香。"
朱漆殿门吱呀开启。信嫔不甘地抱着她那价值不菲的焦尾琴退出来,翡翠护甲在我臂上掐出个月牙印。经过我身边时,她贴着我耳畔低语:"你以为用这些下作手段就能......"
"进来。"皇帝似乎是听到了,不悦的皱了皱眉,谕令打断了她。
“姐姐这琴可真是好琴,传说蔡邕听见火中桐木烧烈之声,发现是块上好木材,将火中的桐木裁作琴音色优美,但是琴尾已被烈火烧焦,故曰‘焦尾琴’。”殿内的龙涎香浓得呛人,我不疾不徐的走上前,说道。
“你也懂琴?”皇上觉得惊奇,但头也不抬,问道。
“略懂一点,不足挂齿。”
我垂首奉上青瓷香炉,袖中暗藏的"梦甜香"遇热开始散发第二重香气。皇帝搁下手中的朱笔,仿佛才开始正视我,抬头,手随性地指向香炉:"这香......"
"回皇上,是取雪后初晴的梅花蕊所制。"我故意让声音带着些许颤意,学的是当年二小姐在王爷面前的模样。
御案上的奏折堆里,露出一角熟悉的字迹——那是参领府特有的洒金笺。皇帝顺着我的视线,突然问道:"钮祜禄参领近日递的折子,你可看过?"
"后宫不得参政,臣妾不敢俞矩。"我把姿态伏得更低,露出后颈处淡去的鞭痕——这是十二岁那年,因误触二小姐琴弦留下的。
更漏滴到卯时,大太监黄元敬进来提醒早朝。皇帝却忽然抬手拂过我鬓间:"你这簪子倒是肃静,这宫中少见。"
"是家母遗物。"我谎称,其实这是入宫前夜,二小姐扔给我的旧银簪。
………
侍寝的旨意酉时传到景阳宫。我泡在撒满海棠花的浴桶里,看着水面上浮动的花瓣——它们像极了这些年被我浪费的机会。
"姑娘,该更衣了。"春桃捧着纱衣的手在发抖。这丫头跟了我三年,是唯一没被调走的旧人。
凤鸾春恩车停在宫门前时,万琉哈玉簟——如今的璎贵人——突然从假山后转出。她往我手心塞了块冰凉的物件:"藏在枕下。"
摊开掌心,是枚做工粗糙的桃木符,上头歪歪扭扭刻着"宁"字。这字迹我在二小姐收过的密信上见过,是淳亲王王爷的手笔。
龙涎香混着"梦甜香"在帐中氤氲。皇帝的手指抚过我颈后疤痕:"这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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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顽劣,被主母责罚所致。"我敛下眼眸中哀伤的神色,却故意含糊其辞,装作不愿提起。果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心疼的神色。
窗外惊雷炸响,骤雨拍打着琉璃瓦。五更鼓响时,皇帝已去上朝。我独自躺在尚有余温的锦被里,摸到枕下湿透的桃木符。
没有册封旨意,没有赏赐,甚至连句温存的话都没有。
……
皇后的召见来得很快,长春宫的地龙烧得极旺,熏得人头晕目眩。
"如玥小妹。"皇后摩挲着和田玉如意,"听说昨夜乾清宫的安神香,是你调的?"
"臣妾愚钝,未能......"我装作不知,等待她的解答。
"淑妃近日总往敬事房跑。"皇后轻轻抬手,打断我,"你可知道为什么?"
鎏金香炉突然爆出个火星。我这才注意到皇后今日熏的是"雪中春信"——我去年献给信嫔的方子。
"臣妾愚昧。"我的回答,远不如她愿意亲口说出的重要。
"黄元敬。"皇后唤来心腹太监,"带她去敬事房看看。"
敬事房的绿头牌匣子蒙着层薄灰。黄元敬掀开鎏金盖子,我的名牌赫然躺在最底层,上面覆着张纸条:"钮祜禄氏,体弱需调养"。
"这是......"
"淑妃娘娘的笔迹。"黄元敬压低声音,"每月初二、十六,她侄女都会来送''养心汤''。"
我捏着那张薄纸,突然嗅到一丝熟悉的药香——与二小姐常年服用的避子汤气味一模一样。电光火石间,我想起王爷府流入后宫的"冰魄丹",想起兰贵人莫名的失眠,想起万琉哈玉簟神秘的桃木符......
雨又下了起来。我站在敬事房檐下,看着水洼里破碎的倒影。三年来第一次,那个温顺怯懦的雀奴,不,是钮祜禄.如玥正在变得梨云梦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