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未明,京中各府后院儿便都掌起了灯。
今日就是去紫极寺祈福的日子,命妇们要赶着进宫参与仪式、再和队伍一同出发,还得着吉服翟冠,不得不早做准备。
黎安也不例外。
等到丫鬟婆子们有条不紊地一通忙活完,天边已经初现鱼肚白。
公主吉服本就华贵无比,黎安这一身儿又被黎昭渊和卫淑容宠着,额外填了许多珠光宝气的饰品,力求让人一看就被闪瞎了眼。
不知怎的,今日起个大早,她竟并不困倦,也许是身体已经提前做好了演一场大戏的准备。
黎安瞧着镜子里自己波光粼粼的模样,问道:
“楚云可收拾好了?”
春儿将最后一支朱钗插入黎安发髻,含着笑意回:
“早听人来报了几回了,楚云公子这会儿该是在院儿外等急了。”
黎安还真有点期待楚云着正装的模样。
黎安带着一众人朝外面走去,还没到门口,已经瞧见了在府门前,正被团团围在中间的楚云。
府门敞开着,时辰虽还早,但路过的行人早被门口的楚云吸引了视线,窸窸窣窣说着小话。
一个赶集的大妈由衷夸赞:
“这郎君模样可真俊!”
“是呢,啧啧……你瞧他那三庭五眼,长的可真是地方!”
挑担的青年人路过,自来熟地和府外驻守的侍从搭话:“这瞧着像是新郎官的衣裳,是宝宁公主要迎驸马了?”
那侍从也是热心肠,立刻聊了起来:
“不是不是,这是府中的楚云公子,今日公主要带他去紫极寺祈福,穿的是吉服。”
那青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们也是知道公主府西暖阁的盛况的。
“祈福?算是大日子吧?”
“当然是大日子!”
“这样的大日子都带着他?”
只是众人话中的主角楚云,还沉浸在第一次穿吉服的兴奋中,正折磨身旁的侍从:
“我这衣领歪了吗?”
侍从回答:“回公子,没歪,十分板正!”
“那我这头发可有被风吹乱了?”
侍从回:“回公子,整齐的很呢!”
“那我……”
楚云还要再问,被黎安打断。
“还有哪里乱了?本公主来替你掌掌眼。”
楚云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子,有些拘谨地问安。
“拜见公主,公主万安!”
他刻意收敛了嗓音,泉水一样清澈的声音配上今日正红色的吉服,将他整个人衬得更是出尘。
他穿的服制确实是由驸马吉服改的,去了象征身份的绣纹,只雕着几朵彩云堆叠的花团。
少了几分肃穆,多了许多色彩。
可竟也让人不觉突兀,仿佛他的脸天生就该适配这世上所有颜色。
“好看!”
黎安说完夸赞的话,又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扶起楚云,牵着他的手走出府门,登上了同一驾轿撵。
马车驾出几里,路上还在讨论:
“都说这楚云公子早晚能尚公主,我看啊,那一天快到咯!”
楚云若是听见,也许会因为这话而激动地翘尾巴。
不过就算没听见,他也正因为今日竟能和黎安同乘,激动地静不下来。
黎安有些失笑楚云左瞧右看的模样:
“怎么?本宫从前苛待你了不成?怎么像是没坐过公主府的马车一样?”
楚云放下掀开帘子的手,正襟危坐地说:
“这不是普通的马车。”
黎安疑惑。
“这是荣誉!!”
黎安一行赶到宫门时,祈福队伍已经快要整齐好了。而队伍正对面的廊桥后,就是刚下早朝的朝臣们。
见宝宁公主的轿撵到,“拜见公主”的声音在祭坛前此起彼伏。
而黎安目不斜视地直直走向皇后身旁,无数双眼睛,都已经注意到了那个紧跟着宝宁公主的身影。
在场的都是权贵,他衣着显眼,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吉服和驸马服的相似之处;何况他长相模样更是突出,任谁也没办法忽略。
今日过后,大街小巷、朝堂内外,都会对楚云的特殊地位心知肚明。
卫淑容迎上黎安请安的手,轻轻拍了拍,也看到她身后的人,眼神中是探究和调笑。
“皇后娘娘,吉时已到。”
太阳已经从东面渐渐露出了头,卫淑容和黎安站在祭坛前——
“……维成启年六月十五,皇后卫氏,率六宫女眷、内外命妇、致祭于承鸳山紫极寺庙,虔祈神佑,为天下女子请,愿身安心寄、勤有所得、德有所彰。
……”
冗长的颂文完,接着又是众人三叩九拜、奏乐听报,一通仪式下来,游龙似的队伍终于可以出发。
趁出发时人员混乱,没了众星拱月似的百十双眼睛盯着,黎安悄悄带着春儿,溜上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马车。
主仆两人竟然毫不留情地拆下了辛苦一早上的钗环和吉服。
黎安一边换衣服,一边朝外小声交代:
“一会儿出了宫门,就朝西巷驶过去,但小心些,别太招眼。”
车外人应是。
等黎安穿戴整齐,不过一炷香时间,马车已经脱离了队伍,停在沐恩居门前。
黎安左顾右盼着,瞧周围没什么人,才开始敲门。
“叩叩叩!”
而府内的谢怀安才刚穿戴整齐,预备去书房读书。
今日正巧是休沐日,他没有上朝。
“大人!”
沐恩居门房的侍从匆忙跑入,先一步喊住了谢怀安关上书房门的动作。
“何事慌张?”
“宝宁公主来了!唤您去门口呢。”
她今日不是要去紫极寺吗?何如又会来他这里。
谢怀安的疑惑爬上眉尖,但动作上还是大步朝府门口走去。
行至门前,没瞧见什么公主,只看到了两个帽檐压低的内侍。
谢怀安恭敬地拱手道:
“内官来此,是公主有话要带给谢某?”
黎安低着的脑袋忍不住轻轻摇晃起来,谢怀安正疑惑,就听到眼前的内官已经笑出了声。
黎安抬起头,将谢怀安的震惊尽收眼底:
“谢大人,公主吩咐要带您去个地方,快跟咱家走吧!”
谢怀安还要再问,黎安已经和春儿一人一边,拉扯着他的衣袍向马车边走去。
两个女子架着他,谢怀安在中间无所适从,却又不敢乱动,等他再回过神来,已经稳稳坐在了马车内。
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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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疑问,一时间竟讲不出话,只愣愣坐着。
黎安也打量着他,上下扫一遍后,皱着眉向春儿:
“怎么感觉衣服小了?”
谢怀安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今日穿的是靛蓝色的袍衫便服,袖口、衣袍长度都恰恰好啊!
春儿也顺着黎安的视线看过去,左瞧瞧右看看:
“瞧着是有点儿,不过应该也能凑合!”
“你们在说……”什么?
一句完整的问话没说完,一袋装着内侍服的包裹,就将他塞了个满怀。
黎安和春儿朝外面走去,预备坐在车夫两旁。
边走边朝谢怀安道:
“快些换上,若被人发现你同我在马车上独处一室,谢大人可就名声不保了哦!”
谢怀安读过这么多年的书,好像一瞬间都被黎安的离开带走了!
他努力想将眼前的一切联系起来,然后又被打断:
“怎的还没动静?谢大人要是不会穿,那我……”
出格的事情黎安已经犯了一箩筐,谢怀安怕她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慌忙解开包裹。
马车外的黎安听到声音,用手压低了帽檐偷笑。
不一会儿,谢怀安带着拘谨的声音传出来:
“咳咳……”
“……好了。”
谢怀安此时身上穿的,原来也是一套不起眼的内侍服。
黎安重新进来,身体挪向他对面坐下,眼神却没挪开分毫。
他耳朵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即使只换了外袍,但如此在外更衣、马车外面还光明正大坐着两个姑娘,他实在是难以适应。
“公主要带臣去做什么?”
黎安的语气甚至夹杂着几分责怪,“谢大人这么快便忘了?你同本公主约好了,要在休沐日教习诗文的!”
好像今日她所有的举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公主今日不是要同皇后娘娘去紫极寺祈福?”
黎安理所应当地点点头:“是啊,这不是正在去的路上?”
谢怀安心下一惊,转头掀开马车帘一角,瞧见四周果然是随行的侍卫。
“公主!臣是外男!”
“这与理不合,请公主快快停车!”
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耳朵的红晕立时消褪下来,脖子上的青筋却又被激了出来,倒还记得刻意压低了声音。
黎安正欣赏清秀小内官呢,可他拱着手又微微低头,好看的脸蛋被埋的只剩侧旁的脸颊。
“君子一诺千金,约好了要在休沐日教习自然应是风雨无改,谢大人要爽约不成?”
黎安总能说一些看似有道理、实则是诡辩的话来蒙人。
谢怀安有些着急,可这一切又都来得太快。“可今日……”
“先生莫要耽误时间呀!上次听完学,本公主觉得受益匪浅,回去后自个儿翻了许多书,攒了很多问题想问先生呢!所以现在更是求知若渴!”
黎安叫他先生的模样,简直和楚云装乖时一模一样。
“先生刚才走得匆忙,定没带什么东西,我带了书本来……”
“书上说的这句诗,我有些不明白,究竟是何意呢?”
黎安噼里啪啦说了个不断,说着说着翻起了书,竟指着其中一句开始提问,让谢怀安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