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顺水推舟、瓮中捉鳖。
想必,这已经是能愚蠢到在公主府大闹一场的陈小郎君所能想到的,最复杂的计策。
小环上前一步献策:
“公主何不将消息递给大理寺和京兆府,提前在后山布控,待小环给您传信,便一举拿下那陈小郎君!”
黎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春儿接话:
“公主,小环说的有道理。
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人的计划,待三日后多往承鸳山调些兵力暗中埋伏,您也不必亲自涉险,只需留在寺内禅房,再派个身形相似的婢女去后山便成了。”
黎安默认,起身抚了抚小环的头发,“只是要辛苦你了。”
又抽过她手中的金钗,轻轻插在她发髻上,柔声道:
“本公主一定会派人护你周全,你尽可放心去做!”
小环闻言,又要跪下表忠心。
被黎安虚扶的手臂阻拦,吩咐了府中侍从跟着,务必将小环安全护送回家。
依旧从正门送她出去。
小环身影踏出府门片刻,黎安才像泄了气一样,转头哀怨地盯着春儿。
春儿扶着黎安朝院儿内走,安抚道:
“公主莫急!晚膳早知会厨房准备好了!今日绝不会饿坏了我们的巾帼枭雄!”
“真是我的好春儿……”
两人走进屋内,小声闲话。
“公主预备如何处置小环?”
春儿没问那陈小郎君的下场。
一个永远不知轻重、自大又恶毒的人,惹到了公主面前,只会有一个结局。
“她家中不易,自然禁不起威胁……事后再说吧。”
府门外。
小环没想到,她第一次有机会登坐上公主府的马车,竟是在自己被赶出了府之后。
黎安还特地吩咐门房的人关照过了,准备的马车是黎安常坐的规格。车内软榻棉垫一应俱全,甚至矮桌上还摆好了精致的夜宵小食。
刚上马时,小环还尚且能够维持镇定。
等到车帘被彻底合上,耳边传来踢踏马蹄响,而车内却丝毫感受不到摇晃时,小环眼中终于迸发出嫉恨。
“你也恨吧?”
“为何她可以,你不行?”
“为何她是公主,你是奴婢?”
男人挑拨的话萦绕在她脑海中,像一团不知所起的烈火,烧得她头昏脑涨。
良久。
小环木然地揉了揉跪得有些发疼的膝盖,然后拾起桌上一枚糕点,想要放进嘴巴里。
“小环姑娘,到地方了。”
白日里她赶了两三个时辰的路,这会儿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车夫的话像一粒尖刺撕破她的梦,突然梦醒,即将触碰嘴边的糕点,被她松手落入了袖中。
小环重新扬起小意的笑脸,再三感谢过护送的人,才关上年久失修的木质院门。
关门后,又将耳朵贴在门上许久,直到等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松了一口气。
她很谨慎,即使陈郎君没有叮嘱过,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事关生死的大事。
小环冲进屋子里,入眼的屋内,是和马车内截然不同的贫苦景象。
小环的父母、还有两个模样相似的弟弟,都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条,眼睛红肿、身体颤抖,无法动弹。
而陈家郎君,正拿着小刀把玩。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小环还不敢大声宣扬,只是压低的声音里,除了愤怒还有害怕。
那陈家郎君眼神打量小环,最终定格在她发髻上的金钗,才笑着将小刀收回壳中。
他姣好的面容依旧和这里的破旧格格不入,可脸上的神色,却是小环在市场上常见的贪婪。
“别生气嘛,我总要给自己留些后路,只要你乖乖配合,你家人定不会有事……”
“今日还顺利吗?”
小环紧盯着他的动作不敢松懈,慢慢解下金钗:
“公主没起疑心,这钗就是公主赐的,她们已经决定提前在后山布局了。”
陈郎君上前一步,接过金钗仔细端详,确认是珍品无误。
小环被他的靠近吓得心惊,后退一步,紧紧捏着发冷汗的手心。
而后,那陈郎君竟和宝宁公主一样,亲手将钗重新插回了小环发髻上。
可若为她戴钗之人若手上偏离一分呢?
她今日就可能因为这金钗命丧黄泉。
在公主府上是、在陈郎君身边更是,这念头一闪而过。
不对!
为何她总是砧板上的鱼?
为何明明陈小郎君和公主是一样的举动、为何明明她和陈郎君才是一党,她却独独对他的动作愤怒更甚。
究竟有哪里不同?
“你做得很好,三日后等我消息。
事后,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男人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小环趁机冲到父母身前开始解绳索,没有理会他的话。
其实男人的声音同他的俊俏长相一样,很是契合,让人听了该是心生欢喜。
可小环却莫名觉得寒意丛生。
是她选错了吗?
男人离开的关门声响起,屋内,是父母弟弟的吵闹哭喊声,而小环呆坐其中,胳膊无力地垂下。
一枚小小的糕点,顺着袖口落在地上,沾满了土地上的灰尘——
如同陈郎君袖中藏着的,那张已经沾满了脚印的白纸一样,不堪入目。
·
翌日,从清晨起就落起了小雨。
黎安只能把摇椅搬进屋内,翘着二郎腿,一边听雨一边听鸟。
“公主万安!公主万安!”
“小鸟小鸟,教了你这么许久,怎么还是只会这几个字呢?”
并没有许久,从黎安起床到坐在门口,不过才过了一炷香时间。
她就是这样没耐心。
小鸟听不懂黎安的抱怨,只能听到“小鸟”两个字,叫得更起劲:
“公主万安!公主万安!”
“公主万安——”
久违的破锣嗓从院门外传进来,和小鸟的叫声交相呼应。
经此一遭,楚云心中留下阴影,不敢再不守规矩,只远远站在院门口。
只是这嗓音太……特殊,这偌大的公主府竟然被这声音轻易贯穿,哪怕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的小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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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都能听得见了。
黎安捂了捂耳朵。
无奈地对春儿摆摆手,示意将人请进来。
楚云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近,眼神里是和今日雨雾一样的缱绻。
他依旧穿着高领衣袍,月白色的衣角略微沾了些地面的雨渍,不太飘逸,倒显得有些可怜。
黎安嫌弃他这破嗓子的话说不出口了,楚云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惹人怜惜。
不得不说黎昭渊在选人方面很懂黎安。
“怎么跑出来了?身体怎么样?”
黎安不说关心的话还好,他一说,楚云立刻来了劲儿。
他语气神态里腻着三分嗔怪,可动作却是软绵绵地蹲了下来,眼巴巴看着黎安,笃定了黎安对他这张脸说不出重话:
“公主不是答应了要来看我?你不来,我只好自己上门来了!”
嗯?
我答应的?
黎安的表情就是在说这句话,楚云捕捉到,又要佯装落泪,刻意地摆了摆衣袖,腰间环佩相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黎安这才注意到那串晴水翡翠竹节佩,立马哄道:
“哎呀这不是下雨耽误了嘛!我正要去看你呢。瞧着你脸色好些了,有按时吃药吗?”
其实她没准备冒着雨去看他,但她清楚楚云所求的是什么,所以用关心的话当作转移话题的筏子。
楚云眼里浮现满意的神色:
“好些了。但医师说这病需要静养调息,急不来,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也许他知道黎安没把他当回事儿,也许他不知道,但这些问题不是楚云该思考的。
他从进入公主府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永远是黎安的备选。
楚云蹲下的距离刚刚好,黎安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楚云也顺从地将脑袋顶了上去,想到他病中发生的大事,说:
“我听说西暖阁的事儿了,是我的疏忽,竟然让他们犯下大错。”
“怎么能算你的错?你归府也才没几日,何况有异心的人早晚也会犯的。”
是,只要进西暖阁的人是有异心的,总也会犯下事儿,所以楚云这次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若公主愿意,楚云可以替您隔绝这些有异心的人。”
黎安察觉楚云今日似乎是带着目的来的,但还是疑惑,道:“怎么做?”
楚云调整了姿势,竟然双膝跪在了黎安面前,只是由衣袍挡着,看起来不似郑重,更像谄媚。
“陛下和朝中各府隔三岔五送人来,不过是因为公主没定下驸马,若是府内有了能掌后院的人,送来的人异心自然也会少些。”
到时候,他再凭着御赐的身份向皇帝陈情,那些有把府中郎君塞进来的心思的人,自然也会收敛。
说完,楚云惴惴不安地观察着黎安的神色,若有丝毫不妙的趋势,他就立刻收回刚刚的话。
黎安坐起身,胳膊轻轻撑着下巴:
“你想做驸马?”
这是楚云第一次挑破二人的关系,第一次诉说他的野心。
黎安的神色晦暗不明,好看的眼眸像是被雨雾洇花了,楚云捉摸不透。
“……是,楚云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