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
黎昭渊在皇后这里用过午膳,两人正在品茶茗香。
吴公公小跑着进来通报:“皇上、皇后娘娘,宝宁公主来了,似乎是有要事相商。”
黎安在黎昭渊眼里的,一向是没什么正经事儿的,所以他此刻还未把“要事”这两个字放在心上。
他和卫淑容对视一眼,笑眯眯地说:
“哦?那还不快请进来。”
殿外,黎安手搭在春儿小臂上,轻轻捏了捏,让她做好打配合的准备,而后才冷下眉眼,坚定地走进去。
“拜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万安!”
黎安的语气异样的郑重,弯曲的膝盖和腰肢竟丝毫挑不出错儿来,黎昭渊这才稍正色一些。
“起来吧,发生了何事?宝宁竟如此严肃。”
黎昭渊免礼的话刚落,卫淑容便快步走近,将黎安拉了起来,眼中也满是疑惑和担忧。
黎安朝身后的春儿眼神示意,春儿开口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今日公主得闲去西暖阁,没想到却当场撞破三位郎君狎妓之事,公主要他们一个解释,但那三人竟说公主府私自惩罚没道理,死不认错。
如今三人连同被召进公主府的姑娘,正被侍卫押解在宫门处,等候发落。”
遵照礼法来看,黎安没给西暖阁郎君名分,他们喊冤也算合理。
但他们入了公主府就是黎安的人,这也是京中众人默认的道理,而这道理是黎昭渊定的。
黎安不同于日常的严肃态度和春儿的这番话,已然激起了黎昭渊的怒火。
黎安像是好不容易才将事情真相告知父母的可怜女儿一般,端出一副委屈模样,又跪了下去:
“请父皇母后,为宝宁做主!”
府内郎君狎妓不是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光彩事,但又确确实实并不稀罕。
若是哪家的小姐夫人有这等出格举动,即使家中人愿意偏袒几分,也得被那群自诩清高的士大夫们的口水淹死。
可这事若放在平常的高门大户里的郎君身上,却顶多由父母长辈关起门来教训一下——
这世道就是如此,黎安自然清楚得很。
可她不是平常门户人家。
她是黎昭渊亲自雕琢的皇权之花,而公主府就是黎昭渊亲自铸就的权力之笼。
她凭借着投胎换取了被看见的机会,被人豢养在更大的牢笼中。
黎昭渊果然顺着黎安的态度开始发怒,还不忘安抚黎安:
“宝宁放心,世上还没有人能欺负朕的女儿!父皇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卫淑容又心疼地摸了摸黎安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及时添油加醋:
“皇上,宝宁也没日日盯着他们,怎么今日竟这么巧就被她撞上了?
怕不是他们以为宝宁好欺负,早就耍惯了瞒天过海的招儿吧?”
黎昭渊眉头已经完全沉下来,起身走到黎安面前,又一次安抚性地拍了拍她,才跨着大步甩袖离开。
“拜驾承元殿!”
皇帝不会允许有人欺侮宝宁公主,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挑战皇家威严。
趁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三人的家中长辈已经赶至宫门,被前来提人的御前侍卫一同带去了承元殿受审。
而其余两个逃跑的姑娘也被寻了回来,顺藤摸瓜已经找到了她们东家的位置,果然是西市尽头一家最不起眼的小酒楼。
有碍于她们的身份不便面圣,就由京兆府尹带回了牢房,听候发落。
“安儿,你……”
卫淑容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总是分不清黎安究竟,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无事,我同西暖阁的人交流不多,顶多认得个楚云而已,今日那三人,我连名字都记不清。”
黎昭渊一走,黎安就恢复了平静神色,耐心向母亲解释。
卫淑容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想要为黎安张罗起吃食来。
“可要尝尝宫里新研制的糕点?那花蜜小团子和奶玉糕都不错……”
黎安打断卫淑容,“母后莫忙了,今日进宫,除了刚刚的事,还有一件喜事要跟您讲。”
清晨去看楚云的路上,已经得了陈宝阁新传来的消息。
“您的信和新派去南边帮忙的人,都已到地方了。以云伯的能力,相信最多一年,我们就能得到好消息。”
黎安盯着卫淑容,在等她的反应。
其实不止卫淑容拿捏不准黎安,黎安也时常不明白卫淑容。
明明她们两个才是血脉最亲的人;明明她早已看透了黎昭渊和亲儿子的本质;明明黎安已经完全将自己所有的本领都翻给她看。
但她总有千万般的犹豫。
“嗯,那也挺好……”卫淑容挪开了视线,思索片刻接话。
却好似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会让黎安感到不舒服,改口又说:
“嗯,那很好,安儿做得很好。”
卫淑容配合着自己改口的话,抬起一个赞赏认同的眼神,重新望进黎安眼睛里。
黎安也扬起一个笑,像没有意识到她的改口。
卫淑容不会知道,今日她的犹豫,就是黎安朝她关上的最后一扇门。
事情已走上正轨,即使她们是最亲的母女,黎安也不敢赌一个不坚定的盟友。
“宝宁今日便先走了,府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卫淑容还想挽留,却只看到黎安恭敬的行礼拜别。
接着便是马不停蹄地出宫。
黎安再没开口和旁人嬉闹,春儿心中揣着不安,却没机会开口。
直到登上宫门外的马车,落了马车帘,春儿才忙问:
“今日那三人的事情,公主可有把握?对咱们有利吗?”
原本公主只吩咐了春儿去调查,她也没想到会当场捉住这种丑事。
一时间把事情闹大了,她心里有些忐忑。
黎安伸出手指抚了抚春儿微微皱起的眉间:
“这件事闹大与你无关。敢在公主府做出这些事情的,背后的人不会那么简单。就算今日不是你发现,改日也会递到我眼前来。
总归是要摆出来给人看的。”
春儿是黎安最有力的左膀右臂,一点即通。
能利用黎安做事的,就只有一个人。
“是……皇上?”
黎安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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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西暖阁接二连三出事儿的?
陈家小郎君的事情过去不久,又出了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就是在逼我闹大而已。”
是那个在西暖阁闹了事、又被黎安大张旗鼓赶出府的陈小郎君。
这事情竟也和陛下有关?
想到最近听说陈府的事情,春儿有些心惊。
“听说陈小郎君的叔父被同僚检举,言行无状、揣度圣意,被贬斥到蛮荒去了。有生之年,陈府怕是再难回京。”
只是不知,究竟是陈府言行无状在前,还是陈小郎君被赶在前了。
甚至不知,陈府究竟有没有言行无状、陈小郎君又是为何大闹公主府。
没人关心。
黎安是黎昭渊最宠爱的女儿,自然也是黎昭渊的剑和靶子。
大家只会记得,陈府得罪了宝宁公主,一朝被贬,再无翻身之日。
解了这件事的迷,春儿却也更疑惑:
“那南边的事情,公主不是预估半年之内便可见效吗?怎么和皇后娘娘多说了半年?”
皇后娘娘可是黎安谋划的从头至尾的知情人和支持者。
黎安却不像刚才细细讲述,只是苦笑:
“傻春儿。”
一个不坚定的盟友,往往比敌人更可怕。与其让卫淑容担忧,还不如放宽了期限,让她多纠结些时日。
黎安会用结果告诉母亲,她才是对的选择。
“对了,今日捉住的那三个姑娘,若京兆府那边审完了,就拿着我的令牌去接回来,别让她们平白得了小人报复。”
京中酒肆生意能做大的,哪个不是背靠权势,也只有她们这样无权无势又无知的,才敢莽撞接下这桩生意。
不论最终处置结果如何,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那些人家即使只为出一口气,也不会放过她们。
黎安不清楚她们为何会落在那种地方,但既然让她遇见了,便没有再放任人进虎狼窝的道理。
“先不回府,去一趟陈宝阁。”
等她回去,楚云也该醒了。
想到楚云上午看着自己的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黎安愿意顺路买些东西哄哄他。
当然,还有个借住在阁里的崔寻,她也要去看看还活着没有。
黎安想到这些“正事”,心情好了许多,和春儿两个脑袋挤在车窗里,看街上又出了什么新奇玩意儿。
一个瘦削的男子站在酒馆二楼,看到刻着公主府标志的马车路过,眼中发出恨恨的光。
黎安被这奇怪的眼神盯地发毛,四处望过去,只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春儿,你看到刚刚二楼的男人了吗?”
春儿有些奇怪黎安没头没尾的问话,但如实回答道。
“他走得太快,没看清脸。”
脑中回忆着模糊的影子,又补充:“有些眼熟。”
黎安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隐隐不安感。
她在京中确实树敌不少,但她怕死,一向是将各位敌人的名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今日这人,她记不起来,总觉得不舒服。
“让人去查查刚刚二楼那个位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