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湖水竟然是温热的。
李元莫将自己脱得只剩个裤头，钻进了湖里。
四人在湖边齐刷刷靠了一溜，懒洋洋地浸泡在湖水里。
“太爽了。”他满足地叹道，“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泡上天然水浴。”
“旗峰山还有座天然温泉山，被一群异能者把控着，据说那泉水可以温养异能。”狄景铄隔着一只讨厌的人鱼，和他随意聊天，“有机会咱们去泡泡。”
——刚进湖水时，他们的位置是很合理的，大章鱼、李元莫、狄景铄、裴义非。
这只死八爪鱼开始并没有意见，但是后面趁他们聊天的时候却慢慢沉下了水，硬是挤到了二人中间。
光着屁股打架真的很没气势，而且李元莫看起来兴致也很高，笑眯眯的，完全不计较死章鱼的冒失行为，狄景铄只能让捏着鼻子忍下了这股邪火。
“旗峰山？”李元莫问道。
他前世听过那个地方，传说去那里泡过温泉的人都更容易激发异能，如果本身就是异能者，那么原有的异能也会进化。
后来那个地方就被一群很强大的异能者把控起来，温泉也仅供他们组织的内部成员使用，普通人根本没机会接近。
后来听说，旗峰山在某一天忽然爆发了强烈的地震，整座山直接没入地底，以那座山为基地的异能者们再也没了消息。
有好事者曾经去探查过那里的情况，他们说那座山留下的地陷坑洞非常深，说不定已经到达了地心，地坑深处的岩壁上爬满了岩浆化成的异种蛇，它们长相臃肿可怖，浑身布满岩浆酸液，发出的声音尖锐如婴啼，还会袭击人类。
他们不敢继续向下探查，遗憾而归，而那群曾经强盛一时的异能者再也没了消息，旗峰山的地陷也变成了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
只是当时隐隐有一种传闻在幸存者中流传，那群探查消息的人可能已经找到了失踪的异能者们，他们说不定就是地下那群毫无神智的……岩浆蛇。
“对。”狄景铄两臂搭在湖岸边，后仰着头和李元莫说话，“我那个……修车行同事，你见过的，老闫，
那是他的地盘他当初邀请我去旗峰我没去。”
“那太好了。”李元莫点了点头“最好一辈子也别去。”
狄景铄露出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莫莫你喜欢什么颜色？”大章鱼靠在岸边把带来的果子一颗颗浮在水面上清洗。
“喜欢的颜色？”李元莫想了想“蓝色还有绿色。”
他有件事没好意思说他浸没在水中的腿总觉得痒痒滑滑的大章鱼的触爪实在太多在水下不安分地游来游去一不小心就会蹭到他。
这让他有种时不时会被小动物舔一口的错觉。
漂亮的怪物听见他的回答就像变戏法一样把手翻过来两块漂亮的石头躺在它湿漉漉的掌心像是某种纯净的水晶又像它曾经绿盈盈的眼睛。
李元莫下意识去看大章鱼的眼睛谁知它也正专注地看着他的表情一时没有防备两人撞了个正着。
大章鱼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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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似乎猜到了李元莫在想什么于是黏黏糊糊地凑近了一点想让他看清楚自己的眼。
它的眼睫颤得厉害白皙的脸上也泛起了点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喂——”狄景铄懒洋洋地提醒道“球要逃走了。”
二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李元莫转过头看向大章鱼漂在水面上的那堆果实——它们伸出了六只小脚正在慢悠悠地向湖中游动。
游、动。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一言难尽地看着大章鱼：“你摘的果子……是活的？”
大章鱼缓缓眨了下眼似乎还没有从某种情绪中抽身出来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好吃的莫莫。”
眼看那些球再跑就要不见踪影它颇有几分不情不愿地游过去捕捉它们。
李元莫对它特殊的进食癖好已经毫不意外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去看狄景铄。
男人正低着头左手随意拨乱了水面光裸的肩背上很干净已经没有那些复杂诡异的纹身了健壮结实的肩膀透着一种蓬勃的力量感。
“看**什么。他冷漠地说，“我可没水晶给你玩。
“你看着点裴大哥。李元莫提醒道，“他快滑进水里了……
狄景铄随意应了一声，把身边昏沉欲睡的男人向上架了架。
“这样不行啊。李元莫喃喃道，“裴哥的状态太糟糕了，我们得给他补一补。
裴大哥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能量不足，他摄取不到足够的力量去抵抗体内的异变，又不愿遵循异种本能去进食，再这样下去，他要不就会失去理智变成异种，要不然就会活生生把自己饿死。
以血换血只是饮鸩止渴，他随身携带的那些元石能量又不够充沛，加上小树枝已经不在他们身边，该去哪里找能让裴大哥压制异种污染的能量呢？
李元莫忽然想到一样东西。
自己刚继承的那个小农场。
虽然到现在还没种出什么作物，但是它们与小树枝同出一源，又同样是靠吸收元石和污染物的力量成长，那么它结出来的果实是不是就相当于浓缩元石？
他忽然有些不想泡澡了。
想立刻回去种地。
大章鱼把逃掉的果子全都抓了回来，沥干水后放回了它的宝贝小草篮里。
裴义非状况实在不好，于是他们没休息多久，便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狄景铄化作了钢铁巨人，把三人放在肩上，拖着装满鱼尸的金属箱，慢悠悠地闯入了森林。
“别抬头。他又重复了一遍。
“上面到底有什么？李元莫和大章鱼嘀嘀咕咕，“湖水的守护妖怪吗？
大章鱼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向他描述起来。
“很多很多的脸。它牵起李元莫的手，锋利的黑色尖甲像是挠痒痒一样，在他的掌心比划起来，“每棵树的枝头都挂着一张很大的人脸，比黑马还大。
李元莫被这个描述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想了想问道：“它们在干什么？在看着我们吗？
“在哭。大章鱼说道，“它们看起来好伤心，看着
月亮哭。”
李元莫忽然意识到大章鱼为什么会让他们在圆月的时候来这里了。
这里的异种可能有某种特殊的习性，在圆月这一天会被压制能力，或者说陷入某种低落的情绪，无暇顾及外来者的闯入。
因此他们一路上才能如此畅通无阻。
很难想象如果是在平常的日子，这里会多么可怕诡谲。
可是——这些大章鱼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是书中写到的吗。
大章鱼望着他笑弯起了眼睛，恰逢圆月再一次出现，银亮的月光洒在它的眼里，如梦似幻。
“我好高兴哦，莫莫。”它说道。
李元莫问它高兴什么，它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暂驻地很安静，车厢黑隆隆的，只有一匹黑马无聊地站在地上，守着熄灭的篝火。
见几人回来，它有些兴奋，忍不住像狗一样对着他们挨个嗅闻起来。
大章鱼今天心情不错，即使被它的大嘴蹭到了胳膊也没有计较，反而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这让黑马有些受宠若惊，天知道它已经有多久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只是几人打猎回来，却没有带给它礼物，这让它有些低落。
李元莫掏出几块元石，随手塞进了它的大嘴里。
“我要去一趟画册里，你们早点休息。”他急于验证小树苗长不大的原因，有些心不在焉，“狄子把金属箱里的东西给我拿出来几只。”
鱼尸的腥气太大，如果全部拿出来或许会引来其他怪物。
下一秒，咕咚一声，地上掉落了四五条怪鱼。
李元莫立刻带着它们进入了画里。
蛋糕店的门大开着，李元莫进来总是会先去打扫一下无人的小店。
隔着蛋糕店的玻璃，他能看见外面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其中隐匿着数也数不清的蛇状树根。
【欢迎光临】招财猫又叫了起来。
李元莫拿出簸箕和扫帚，把软趴趴的怪鱼尸体扫在上面，带了出去。
【好饿，好饿……】
【渴，渴渴……】
【莫莫，摸摸，摸摸我，嘿嘿，莫莫，屁股翘……】
李元莫面不改色地踹了一脚乱说话的树苗，径直向播了苹果种的那棵苗走去。
他已经可以无视这些烦人的小气泡了，有精力去乱叫，至少证明它们暂时不会被饿死。
至于支撑它们维持这种存活状态的能量是从哪来的——
李元莫抬起了头，看向远处那棵半透明的银蓝色巨树，那是微缩状态下的创界之树的虚影，它密密麻麻的半透明根系深深扎进了土里，蔓延到了画册的四面八方。
虽然他们已经分开，但是李元莫和它仍能靠着这里沟通，比起外界肥沃的大地，这里似乎才是创界之树真正根植的土壤。
这里的树苗能始终保持活力，也是因为创界之树在默默反哺这方空间吧。
他没有惊扰远处的大树，带着腥臭的鱼尸走向了那棵苹果苗旁。
【莫莫，摸摸，摸摸我，没有吃的也可以摸摸……】
那棵苹果苗锲而不舍地用气泡骚扰他。
在李元莫的投喂下，它已经长到了他的腰部，但是很是瘦弱，叶子也蔫巴无力。
李元莫观察了片刻它的枝干和叶片，确认它只是单纯的营养不良，而不是感染了什么病害。
接着把扫帚里的鱼尸扔给了它一条。
黏糊糊的气泡对话框戛然而止，苹果树苗似乎感觉到了食物的气息，那条可怖的鱼尸在瞬间就被翻进了土里。
李元莫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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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了下去。
【好吃好吃好吃好吃，还要，莫莫，还要还要！】
那萎靡不振的树叶几乎在瞬间立了起来，颜色也变得清翠，体型肉眼可见地变大了一些。
看来大章鱼说的没有错，它们需要吃肉。
元石为它们提供的能量，就像人类注射葡萄糖等营养剂一样，能在短时间缓解饥饿导致的能量匮乏。然而，这些的能量仅仅是生存所需的基础，若想继续成长，它们还必须摄入一些有营养的“食物”，异种的
血肉和污染力量对于它们来说也是食物的一部分。
李元莫又扔了一条鱼给它。
那长条怪鱼顶端的花朵眼球死气沉沉地在地上弹动了两下，浑浊的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不知为什么，这目光让李元莫很不舒服。
第二条鱼仍然被苹果苗快速拽了进去，它的体型就像打了激素一样越来越大，很快就长到了和李元莫一样高。
【莫莫，香香，还要，还要！】
隔着气泡李元莫都能感觉到它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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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了摇头：“你吃的太多了。”
他没想到这些怪鱼的效果会这么好，原以为把所有的鱼喂完树苗才能长大一点儿，看现在的情况，再喂下去说不定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再看那苹果苗一簇一簇的叶子，竟然也越长越大，肥厚又宽阔，不再像苹果叶，反而隐约能看出人的五指轮廓。
回想起创界之树曾经的提醒，他果断收回了剩下的鱼。
苹果苗可怜兮兮地吐出一个又一个气泡，冷酷的男人却拔鱼无情地离开了。
回到现实中时，他发现大章鱼和狄子都没睡下，他们一个靠在车厢边抽烟，一个生着篝火烤鱼，黑马跪在大章鱼身后，像一张合格的真皮靠背。
“莫莫。”大章鱼把火上架着的烤鱼翻了个面，“小苹果长大了吗？”
李元莫呼出一口气，坐到了它身边：“它吃掉了两条鱼，一口气长大了很多。”
体贴的怪物把温好的花茶递给了他一杯，自然而然地靠到了他的身边：“那明天就可以再去看一看了，说不定它会立刻结出果子。”
“哪有那么快。”李元莫苦笑道，“还有一天就到期限了，只希望到时候……我不要绿得太丑……”
大章鱼摇了摇头：“它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结果的。”
“为什么这么说？”李元莫有些纳闷。
“异变植物的本能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完成生命的轮回，繁衍对于它们来说是需要迫切完成的目标，一旦时机成熟，那它们就会尽自己的所能结果。”
李元莫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侃侃而谈的大章鱼在这一瞬间它不像那个说话都笨拙的羞涩小鱼了更像一位对异种生物有着深刻了解的学者。
下一秒大章鱼便从黑马的肚皮底下拽出了两本书。
“这是中央基地发布的污染图鉴异种植物篇上面是这么写的。”
李元莫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他接过那两本厚厚的书翻看了几页。
的确像大章鱼说的那样这是来自中央基地前几个月发布的污染图鉴。
书册里的内容已成体系不管是植物、动物还是一些特殊的异种都有详细的介绍分析这显然不是末日爆发后的产物里面囊括了这些年国家对于异种的全部研究结论。
这东西很珍贵是中央基地下发给各个城市中型及以上基地的特殊奖励也可以当做一种笼络手段每个基地只有一套。
他们离开前万浩专门找记忆系异能者摘录了一套完整的图鉴一并让他们带走了。
“我全都背下来了莫莫。”大章鱼的触爪在土地上惬意地甩着时不时勾缠一下李元莫的小腿“我可以帮你照顾小苹果。”
李元莫又拿起了另一本书——《果树栽种与治疗一百问》书的侧面折了很多小角显然有人用心地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没忍住笑了起来给了大章鱼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小鱼。”
大章鱼黑黢黢的漂亮眼睛变得有些涣散它和李元莫飘飘忽忽地对视了几眼才小声回答：“没关系的莫莫。”
鱼被人忘在一旁好久没翻面慢慢散发出一股焦糊味李元莫嗅了嗅表情一变：“小鱼你的鱼糊掉了。”
“啊。”年轻的怪物满怀心事地抬起头又在李元莫的眼神里羞赧地垂下
李元莫：“……”
狄景铄冷眼看着他们聊天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才从车窗里跳出来。
他坐到了李元莫另一边把那根可怜的烤鱼从火上解救下来。
“莫莫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
“这个……是什么时候画的？”
李元莫回过神看向他手里那张纸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眼神顿时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