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火光拉长行人的影子,落叶被风卷走,时不时遮掩住天上的月光和地上的人影,好一番萧瑟凄凉,好一番孤苦无助。
于家三人定定站在县衙门前,看着街巷间的那道影子。
于萱草的衣袖被夜风猎猎吹响,她摘了宽大的帽檐,任冷风擦过耳际,任长发飘扬,扔下谢渊和文凤霞,向前走去。
魏东听见响动,不禁抬眼去看她的身形。
“你逼死了我爹,还要逼死小柔吗?”
他开口,声音嘶哑。
“你爹杀了我爹,现在还要装作无辜吗?”
于萱草毫不客气地反问,她打量着魏东,“第一,你爹杀人害命,丧尽天良,我们两家有世仇,今日你爹被斩,那是他罪有应得,其次,魏小柔的事情是王想来夫妇出面点明的,她想讹诈魏朝贵,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魏东讽刺:“是非黑白分得这么清楚,你不就是想看到我们全家都去死吗?告诉你,小柔被押在祠堂,七天后王家村和魏家村,打算合力将她投江了。”
他的话音顺着风传入身后两人的耳中。
文凤霞踉跄一下,谢渊搀住她。
于萱草闻言,抬头看向天上的圆月:“你是她亲哥,你不想着救下她,只顾着在这儿怨天怨地,你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男人猛地攥紧拳,愤怒地嘶吼道:“救下她?将她逼到这一步的究竟是谁?!是你们!是你们!”
“是你爹,是魏向云那个老畜生,你睁开你的双眼看看这一切吧,你爹根本没有作为人最起码的良知,他杀害我爹,身为父母又对子女不慈,魏小柔虽然有缺点,但是她秉性不坏,要不是你爹在背后出主意,她会跑去讹诈魏朝贵的婚事吗?!”
说到这儿,于萱草声音拔高,也带了些忍怒,“可今日你爹在祠堂上却说什么?说魏小柔讹诈朝贵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将魏小柔推上死路的就是你的亲爹!”
“你满嘴的怨恨和愤怒,却根本不想想你自己的问题,还有——我不信你不清楚我爹是怎么死的。”
话锋一转,于萱草握紧帽檐,双眸平静,“魏东,你争着抢着想和我成婚,是不是也是良心作祟?我爹的死,你应该做过手脚吧?”
魏家村上上下下,只有魏东的迷药做得最好。
魏东猛地颤栗,瑟缩道:“你要干什么?”
他忍不住向后退去一步,来回躲避着于萱草的视线,他害怕这个疯子将他也送进牢狱,她甚至敢冤枉魏福民这个当村长的,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魏东,你知道,我什么都能干的出来,你爹敢把我爹坑害,那是因为我爹善良,可我没有那些仁义道德,真有一日,你惹急了我,大不了玉石俱焚,我将你拖到娘娘山扔进天坑里饿死,也没人知晓。”
放完话,于萱草也不去看他是什么反应,戴上草帽,就快步回到谢渊和文凤霞身边。
三人再抬头一看,魏东已经消失了。
只是经过街巷的拐角时,三人听见一阵绝望的哭声。
走远后,文凤霞叹道:“魏向云的小闺女竟然要被投江了......”
她摁住抹额,六神无主道:“魏向云的错,做甚要他女儿来背。”
谢渊和于萱草都没有回话,后者找到一家客栈,定下一间地字号上房,里外两个套间,房内面积很大,有屏风、有书房、有两处舆室,住上一夜要400文。
扔了银钱,三人到达房间。
小二帮忙端着洗澡水上楼,于萱草帮他拎着桶,直接道:“我来吧。”
小二还想推辞:“哪能让您亲自动手,这是粗活,小民来弄——”
话没有说完,女人两只手攥紧两个大木桶,脚步轻快地上了楼,他打个岔的功夫,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二:“......”
看来是真不用。
他只好继续去后备间熬着热汤,以供晚归的客人舆洗。
.
于萱草帮文凤霞痛快地洗了场热水澡,换过衣服后,她点了屋内的炉子,将屋内的温度烘烤得更舒适一些。
文凤霞躺在床上,没有力气说话,半阖着眼,困倦地要睡过去。
于萱草进舆室潦草冲洗一番,正好碰上外间谢渊换了套衣裳走出来,两人用毛巾裹着头,对视一眼还有些尴尬。
“婶子睡下了?”
谢渊盯着她疲惫的眉眼问道。
于萱草用木簪固定住湿漉漉的头巾,点点头:“累得睡过去了,明天带你俩逛逛再回村。”
“你的字认得如何了?”
“还行吧,前段时间的字帖都练完了,笔画太多的实在记不住。”
于萱草这几日忙得要死,也没来得及学字。
谢渊若有所思道:“去书房吧,我教你认字,你若是想走科举,明年二月份的县试可要抓紧了。”
于萱草心里一震,跟着他进了书房。
他用火折子点上烛火,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上,铺纸研墨,他提碗落笔,在纸张上快速地写着什么。
“这些都是什么?”
于萱草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不解地看着。
“圣上登基十余年,自去岁开始,已经有简化字体的想法。目下国力财资并不丰裕,寒门世子大兴科举,苦于束脩书资昂贵,朝廷响应寒门诉求,去岁起陆续颁布了些简化字,只怕明年就要正式启用,萱草,我写下这些字,你要记在心里。”
男人的长睫由烛火映出倒影,于萱草盯着他的侧颜,歪歪头,“你好像是个很不一般的人物。”
她虽然是穿越到古代,但也清楚一个普通人绝不可能张口圣上,闭口科举的。她救下的这个人,好像真得不一般。
“富贵和贫穷,在你眼里也没什么两样,”他回道,将原版字形和简化字形一一对应写出。
于萱草闹了一天,现下看着他写的那些鬼画符,疲惫感后知后觉上涌,她眼皮沉沉,“你先写着,我眯会儿。”
说着,她两只手垫在桌案上,没一会儿就睡去了。
谢渊盯着她,书写声贴心地放轻,不一会儿,他叫醒她,将明年二月县试可能会考的内容写下来。
于萱草眼睛亮亮地看着那几页纸:“虽然我不知道你写了什么,但肯定很有用。”
两人通宵达旦,及至子时夜半才回到内外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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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清水县已经热闹起来。
“苏氏老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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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乎乎的红糖水喽——”
“凤阳梨膏——”
正街上小贩们陆续出摊,卖饼的、卖粥的、肉食、野菜还有零星的卖碳郎都挑着担走街串巷。
“刚到9月就有卖碳郎了?”
文凤霞昨夜睡得安稳,被于萱草扶着穿戴,她戴上抹额,眼神清亮地看着街巷,瞥见三三两两的卖碳郎,稀奇道。
于萱草打眼一瞧,手下给她拾掇着包袱,随意道:“富贵人家娇贵,今年气候冷,前几天我上镇里来,私塾的老夫子都糊了棉絮在学堂的门上。”
“也是,前些天晚上睡觉蚊子都少了,”
文凤霞看着她收拾,才伸手拍拍床,“萱草,过来,娘给你梳头。”
清晨的空气到底寒凉,于萱草将门窗阖上,这才搬凳子到床前,妇人用木梳给她梳直发丝,于萱草前两个月刚被大黑蛇吓晕时,身体枯瘦,头发也黄得像草,这个月兴许是手里银钱多了,身板健壮些,头发也养得黑亮。
“娘,我想梳辫子。”
于萱草提了个要求。
文凤霞敲了下她的头:“哪有正经姑娘家总梳辫子的,进山的时候梳就算了,平日在街上,被人瞧去要说你是野丫头。”
外间传来脚步的响动。
于萱草梳完头,走到外间探头,看着那个人影:“可洗漱了?”
谢渊点头,他还穿着文凤霞做得那身棕色布衣,短衫长裤,因相貌堂堂,朴素的衣物也看着贵气。
“包袱先放在客栈吧,我们吃完饭回来之后再拿东西走。”
于萱草支会他一声,谢渊点头应允。
他一只手支开窗户,不出意外,在楼下看到了几个便装出行的近卫司手下。
三人吃完早饭后便赶往医馆。
路上,于萱草感觉身下湿漉漉的,想起这几天自己月信将至,就快步去绣衣铺买月事带。
“月事带?”绣娘听见她问,惊慌不已,“这种东西姑娘你怎么上外面来买?”
于萱草理直气壮:“懒得缝。”
店里还有其他男客,闻言嫌恶地看了眼于萱草,后者狠狠瞪回去:“看什么看?”
“来了癸水还出来瞎逛,今儿个真是倒霉,碰见你这种满身污秽的女人。”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客摇着扇子出门去。
于萱草冷冷看着他:“你嫌女人来癸水污秽,女人们也后悔为什么要从□□生出你这种肥猪,你刚出生时还在吃女人胸前的奶水,那时候怎么不说女人污秽?”
那人面色铁青:“你!”
他冷哼一声:“好男不与女斗。”
于萱草翻个白眼:“我是好女,好女不跟狗斗。”
其他人想笑却不好意思笑,绣娘有些恼:“这种事你怎么能放到台面上来说?你再这样我......”
“你是女人就不要看轻自己,你自己都看轻你自己,别人更不会把你放在心上,月事带若是都上不得台面,还不如叫全天下女子都去死。”
她用草帽扇着风,不耐烦道。
绣娘感觉她说得不对,但是好像也对,她懵在原地,大脑左右互搏,有点想不明白。
“你到底卖不卖?不卖我去别家了。”
于萱草纳罕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