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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审判

作者:血之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于萱草站在村前,定定瞅上两眼,认出为首之人是王玉来。


    她转身快步回家。


    没来得及进家门,就见魏家村的村民也陆续从地里赶向祠堂的方向,柴大婶儿正在锁家门,招呼道:“回来了——”


    于萱草点头。


    “萱草——”


    文凤霞拄着拐杖从屋内缓缓走出来。


    妇人换了身崭新的布面短衫,上衣下裳,泛着银丝的发髻规整用银簪扎在脑后,嶙峋的胳膊套着一只银镯,甚至破天荒地抹了层脂粉,浑身精神很多。


    银簪和银镯是文凤霞的嫁妆,有段时间于萱草被野猪咬伤家里断掉经济来源,连木工活也做不了,文凤霞就去镇上将嫁妆卖掉了。


    于萱草还记得,那段时间她烧得神志不清,村里其他人来看,都说她要不行了,要不是文凤霞卖掉首饰,兴许她不会站在这里。


    于萱草养好伤后,猎了只野猪送到刘府上,赎回文凤霞的嫁妆,但也没告诉她,省得她掉眼泪,就藏在了后院的土坑里。


    她站在院门前,看着亲娘肃穆的神情,抹掉额上的汗,回应:“我去换身衣裳。”


    文凤霞心疼地给她擦汗,见她回屋换衣服,偷偷擦掉眼泪。


    进了屋,于萱草见谢渊还在弹棉花,想了想道:“你也去吧,扶着点我娘,省得她情绪激动站不住。”


    她不说谢渊也打算要去。


    闻言,他放下弓槌:“你吃了吗?”


    于萱草一拍脑门,从背筐里拿出四个肉包子,分给他两个,对着屋外喊道:“娘——进来吃口饭再说。”


    /


    过了晌午,日头高悬头顶。


    王家村和魏家村的人差不多都聚在魏氏祠堂。


    祠堂是三进的四合院,最内中央供奉着密密麻麻的魏家祖先牌位,自上至下形如树状图,每个牌位前都刻着名姓,最前面摆放着新供的蜡烛和贡品。


    堂前坐着四个魏家的老太爷,他们每个人都已年过七十,在村子里德高望重,旁边是远道而来的王家两位太爷。


    四把太师椅旁边,是匆忙赶来的王家村村长王玉来和魏福民,两人也单独坐着太师椅,身后是多名王家村的年轻人,还有一对中年的夫妻。


    现下祠堂中跪着一男一女。


    女人是魏小柔,她惨白着脸,双眼哭得如同核桃:“我不活了!我也没脸见人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往死路上逼。我说记不得就是记不得,魏朝贵他们家欺人太甚,我是几个太爷从小看着长大的,村里的姑娘们都知道我的名声,我干不出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另一个蒲团上跪着的是王有桂。


    在旁边站着的是魏朝贵。


    魏朝贵黑着脸,听着魏小柔哭诉半晌,终于忍不住插话道:“那偷看你身子的贼人到底是不是王有桂,你倒是给个准话啊,我明年就跟红鲤成亲了,我的名声要不要了?”


    王有桂烦躁地捂着自己的头:“你们村在哪洗澡我都不知道,都说了不是我,我就是跟我爹闹别扭,出来好几天饿得不行想偷只鸡......这都三天了!你们还要关我多久!”


    三个年轻人各说各的,谁也插不上话。


    魏福民坐在一旁,盯着三人呵斥道:“都闭嘴!”


    堂中一震。


    前来观看的村民已经挤满了祠堂上下,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登上二楼,从二楼向下观,昨日村子里就有流言蜚语传出来,现下不少人都去打量魏福民的神色。


    于萱草来得晚一些,旁人见她们娘俩来了,纷纷让路,三人得以挤到最前排。


    四个魏老太爷们抽着烟嘴,老态龙钟坐在上首,银发一丝不苟,都身着齐整的黑绸缎衣裳,有的手上还戴着玉扳指,气势很不一般。


    饶是现代穿来、没有宗族观念的于萱草也被堂中的架势震了震。


    她方站到人前来,坐在最左侧的老人就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魏福民看着三个年轻人,皱起眉头,看向对面的王家村村长——王玉来。


    王玉来同魏福民差不多年岁,一张端方的脸,皱纹清晰可见,现下半阖着眼,叫人分辨不清情绪。


    魏福民道:“玉来,既然是小柔未来的婆家到场,不妨让两位讲上几句。”


    王玉来看向身后的中年夫妻。


    他们昨日就在魏家村闹了一通,今天趁着于家人在,就要彻底撕开魏向云的遮羞布!


    王想来刚要应下,就被方秀狠狠一瞪。


    他讷讷闭嘴,方秀这才清清嗓子,说道:“既然是魏村长发话,那我们夫妻俩也就说一下看法,乡亲们,我家原先是与魏向云他家要结亲家的。


    我家一儿一女,人丁不兴,但就胜在我们老王家这个小儿子——王庭轩,前些年就考中了秀才,本来和魏向云他家的女儿都过了契书,不出意外,今年秋天就要下聘了,谁知道,前些日子我们才打听到一个消息——”


    魏福民青着脸。


    王家村和魏家村的村民们都窃窃私语,顺带斜眼去瞧人群里的魏向云,魏向云绷紧着脊背,双拳狠狠握住。


    魏小柔听见方秀的声音,不禁颤抖着身形,莫大的恐慌席卷了她。魏向云一家藏在人群里,面色也难堪下来。


    方秀冷冷看一眼魏向云:“我们也是偶然得知,几年前,魏向云害死过一个人!”


    满堂轰动。


    “向云,老于真是你杀的?”


    “我还以为昨天村子里传的都是假的。”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坐在地上的魏小柔面上一丝血色也无,魏向云本来低着头,可听着周围人的流言蜚语,立时抬头,面红耳赤道:“你放屁!你个蛮妇,说话也要讲证据!”


    祠堂里喧闹一片,不少人盯着他们指指点点。


    文凤霞身体开始颤抖,她双目充血,紧紧盯着魏向云的老脸,于萱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魏福民强自镇定,狠狠拍了几下桌案:“安静!安静!”


    几个魏家长老睁开双眼,紧紧盯着方秀。


    村子里的流言是一回事,昨日王家村的人就来闹了一通,但今天当着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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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上下几百口说这话,决计不是胡闹。


    “老王家的,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


    年纪最长的魏天锡沙哑着声音,缓缓道。


    人群安静下来。


    方秀却高昂着头,她一双吊梢眼,斜眼瞧人时极为凌厉,不屑道:“几位老太爷,我说话可从来都是有凭有据的,但我的话还没说完。”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继续道:“我们一开始也不信,大家都是乡里人,大家都指着合力过日子,乡里人鲜少有心狠手辣的。直到有一年,我小儿子王庭轩为了和魏小柔相看,就和他姐悄悄来了一趟魏家村,看见了老于家的大姑娘——于萱草。”


    文凤霞听到这儿,再也撑不住,重重喘着气,被于萱草扶着寻一处木凳坐下。


    说到这儿,魏天锡抬起浑浊的双眼:“老于家的,你站出来。”


    于萱草走上前。


    魏天锡抽着烟嘴,吐出口眼圈,对方秀问:“是这个姑娘吗?”


    方秀身后站出来一个身量欣长的尖脸姑娘,她小声道:“是她。”


    方秀继续道:“那个时候于萱草还没出孝期,腰间绑着白绳,也没有现在这么高,一看就是个可怜的姑娘,我家姑娘路过的时候,发现她家晒着一张兔皮,打听之后,才知道,那兔皮是他爹为了魏向云打回来的,我们去魏长田家又仔细打听,才知道魏向云趁着于柏生打兔,引去狼活生生将于萱草她爹咬死了。”


    文凤霞拄着拐杖,愣愣地看着方秀,再次听到这件事,她还是如雷霹中般,眼前是于柏生进山前的那张脸,人到中年,于柏生不再年轻,但是他永远都顶着一张笑脸。


    “你说的是真的?我家老于,是被魏向云引狼咬死的?”


    方秀同情地看向她,举起手发誓:“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王庭轩也考不上举人!”


    人群哗然一片,这是比违背祖宗还严重的誓言,众人纷纷叫魏向云站出去回话。


    “魏向云,是不是你做的?”


    “好呀,早先就听我婆娘提过一嘴,本来以为是听错了。”


    有人嘀咕着。


    魏向云咬牙:“这是诬陷!”


    文凤霞猛地转头看向魏向云,伸出手指向他:“你......老于待你不薄,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她情绪激动,差点晕过去,谢渊连忙扶住文凤霞。


    “王家婶子,我爹去得早,当年进山打猎死了,但您怎么知道和魏向云有干系?”


    于萱草理智犹存,冷静地问。


    文凤霞恍恍惚惚站在祠堂里,她老泪纵横,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看向于萱草:“萱草,你爹死前,进山前,还说要给我摘草金花回来呢,他说夏初的草金花活得长,要给我摘草金花......他怎么就没回来呢!”


    老妪的哭泣声割人心肠。


    这个世道妇人本就难过,死了男人,所有人都很同情,可现在她的男人是被害死的,这么多年孤儿寡母生活艰难。


    人群里,王家村和魏家村的媳妇儿婆娘们都纷纷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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