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五年杳无音讯，还是怪他此刻为护她染疾？卫疆不知道。
手腕有些吃痛，卫疆却一动不动。
“你要怪我的。”乌言是希望卫疆歇斯底里的埋怨憎恨自己，那起码说明她的心里还有他。
卫疆的沉默让乌言再控制不住，扯下卫疆附在脸上的巾布，凶狠的撕吻起来。
他不准她退，也不准她咬紧牙关的拒绝，舌头扫过每一处，还要逼迫的勾着卫疆避无可避的舌共舞，粗重的呼吸和野蛮的力道直叫卫疆喘息不得。
卫疆被吓了一跳，疯狂挣扎，可乌言的力气此刻却大的惊人，不一会儿，二人唇齿之间便弥漫着血腥。
铁锈味的血液沾染在嘴角，被乌言灵活柔软的舌勾走吮吸，刺痛传来，卫疆想制止乌言的发疯，于是掐上乌言的脖子，微微用力。
眩晕感混着窒息，乌言却似浑然不知，只恨不得将卫疆吞吃了进，融为一体，这样卫疆才跑不掉，逃不得。
终是在窒息前一秒卫疆心软松开了钳制，乌言得了解脱，乌言扣着卫疆的头同他额头相抵，粗重的呼吸自晶莹的唇中吐出，分离拉扯出一条暧昧的丝。
“你应该怪我五年的不辞而别的，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对我若即若离。清晏，我受不住。”
乌言似是抓住了卫疆心软的把柄，哀求的话语扯出心脏中那块柔软的血肉，试图贡奉给他心中的神佛。
空气凝滞许久，久到乌言禁锢卫疆额头的手臂酸痛，麻痒的感觉吞噬着乌言，但他仍不愿松手。
这吻带着暴虐和诅咒，乌言甚至希望这瘟疫当真能通过口鼻传播，让卫疆此世同他一同堕入地狱，也好过前世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卫疆嫁人。
二人相抵的额头沁出薄汗，彼此呼吸纠缠，分不清谁的呼吸先一步败下阵仗，有的只是药香混着檀木的厚重，腻烦的裹住彼此。
“我只怪你……从未对我解释。”
卫疆推开乌言的禁锢，居高临下的看着乌言，平日那肆意潇洒的少年同坐在床塌上的男人交叠，卫疆被刺的眼眶涩疼。
“乌言，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是你未接住。”
“五年，你不能既要又要。”
一粒石子抛入湖中，泛起阵阵涟漪，二人皆因这一句心中触动。
等了片刻，乌言还是没说什么，卫疆转身踏出房门。
卫疆脸上面无表情，可月梅和翠竹却都面色一凛，随着走了。
房内乌言落魄的垂头依靠在墙角，散落的黑发滑落，遮住乌言失神的双眸，他张不开嘴，说不出话，只拢在被抛弃的乌云下，浑身湿透，被潮湿和阴冷裹挟。
卫疆积压在心中的话说出，却还是觉得心中郁闷，连夜带着亲卫打上丰阳商贾权贵世家，威胁、哄骗双管齐下，搅得整个丰阳鸡犬不宁，而后带着搜刮和“捐赠”的药材粮食送到许晋安府上充公。
卫疆又一头砸进了卢愈的院子，同卢愈没日没夜的钻研熬药，可两日过去，仍旧没什么进展。
像个无头苍蝇般四处撞壁令卫疆心情更为烦躁，连平日活泼的翠竹都不敢开口玩笑，抿着嘴生怕说错一句。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便是乌玉新军制施行并不顺利。
卫疆因谎称染疾并未镇守前军兵营，乌玉的新军制便由乌玉自己的人手操作，盛阳时卫疆早已差信禀报皇帝乌玉军制或可改军营懒怠的风气，皇帝听闻大喜，钦派司礼监思礼太监绕路前往，监制军制实施。
可乌玉的军制太过绝对，便必然引起军中将士的强烈抵抗，思礼本以为是个好差事，却不想惹的一身骚。
同乌玉的人好不容易压下军中暴乱，思礼上疏皇帝，乌玉军制并不稳妥，请旨暂代卫疆监守前军，替卫疆和陛下解忧。
夏季钟能准许卫疆身为女子还担任总兵虚职，便是有意调远卫疆，牵制京中的卫家，如今卫疆被困丰阳，便更是得了皇帝心。
思礼跟随皇帝多年，甚得皇帝心意，以监军之职坚守，皇帝心中安心许多。
可卫疆偏不想遂夏季钟的愿。
……
翠竹在简陋的书案前慢慢研磨，眼神小心翼翼的瞥着卫疆脸色，大气不敢出。
沾了沾墨汁，干瘪的毛笔噙个饱满，又顺滑的倾吐在宣纸上，卫疆拆信上疏。
笔拟乌言的字迹，联合上疏弹劾监军太监思礼挪用军饷，致使士兵饥寒交迫懒怠训练，同时请旨撤下前军总兵一职位，提拔赵冲。
翠竹边研墨，边冲月梅疯狂眨眼，示意卫疆的心情怕是已经坏到影响了脑子，开始神智不清了。
卫疆知晓翠竹的小动作，开口：“怎么，怕跟了我这么个疯子？”
翠竹被抓包，讪笑：“怎会，只是奴婢愚钝不解，姑娘好不容易请旨得来的总兵职位，还有都督的头衔，怎得辞官提拔不相干之人。”
翠竹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卫疆，索性一连串吐出。
“怎会是不想干的人……”
拿起宣纸，烛火透过，清秀的墨迹显现纸上，卫疆勾嘴，带着丝嗜血的笑。
翠竹不明白卫疆的话包含着什么意思，但却是被这笑惊得打了个寒战。
赵冲，陈惜慈，甚至当今皇帝夏季钟……不论他们是何缘由，前世的血债所造仇恨都已磨灭不了。
吹干墨迹，卫疆将信递给月梅寄出，解释道：“赵冲没脑子，总兵一职落到他身上，若是战事打响，他便会节节败退，若退到丰阳，这总兵的调兵权便会回到我手里。陛下若想守住他的国，此后便不得不将边境的军权交由我。”
而这，只是蓄谋已久的第一步。
去巫咸的时日，卫疆便暗自派卫家亲卫追查陈惜慈，许是老天怜见，竟然真的被卫疆找到了。
陈惜慈被找到时，是在牙人行里将被发卖，卫疆便高价截买，将人绑在了卫府。
没了陈惜慈，赵冲身边又无卫疆，没人出谋划策，赵冲便是草包一个，难堪大用。
“可战事……”翠竹欲言又止。
卫疆搁下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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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了伸懒腰：“二殿下不是欠了人情？前军副将又有江云飞，赵冲和军中王蟒的人只能冲锋陷阵。”
翠竹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动脑子的事情她从来不擅长，不过看卫疆现在的状态，觉得应当是心情好了许多。
月梅回了屋子，犹豫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告诉卫疆。
“姑娘，这几日您在卢院使这，姑爷一直没有吃喝……方才青松在门外本想进来，奴婢擅自作主拦下了。”
“嗯。”
听到消息，卫疆心微微钝痛，还是狠心道：“告诉青松，他若是没什么念想决定不活了，我也省下一碗汤药。”
月梅退下传话，卫疆则是翻开医书，思考破解之法，若疫病是突发其根源便是重中之重。
卫疆几人便套马赶往城郊再探，如今村庄早已人去楼空，徒留破败的茅草屋在风中凌乱摇曳，荒无人烟的庄子寂静无声。
这庄子卫疆在疫病突发时同卢院使来过，可一无所获，再临村庄，卫疆轻声叹息，嘱托几人仔细搜索。
一家一户的看过去，都是普通寻常人家，在这小村落中努力过活，天灾突降，直叫人不知所措。
进到最后一间房屋，破败不堪的房梁摇摇欲坠，破败的程度似是马上便要坍塌，可这屋子里的床上，此时躺着个垂髫小儿，瘦骨嶙峋的蜷缩在床上熟睡。
小儿床头摆着一尊铜像，铜像底座刻着龟鱼图案，座上铜像俯视而下，双腿盘膝静坐。
整个铜像一尘不染，看是常有人打理。可上次探村，她并未在村中发现这些。
卫疆本想轻手轻脚靠近，外面翠竹跑进说道：“姑娘，没什么……发现……”
卫疆还未及时制止，床上小儿弹坐起身，抓起能抱个满怀的铜像警惕的看向卫疆几人，呲牙咧嘴试图吓退来人。
卫疆摆手：“我不是坏人，但我要知道你为何还在此处。”
男孩儿不说话，只是默默往床板里面靠近。
卫疆只好停住前进的脚步，轻声道：“你知道这庄子里发生过什么，是吗？只要你尽数告知，我便许你个愿望，如何？”
男孩还是不开口，眼神滴溜溜的转着，准备逃跑，卫疆则在背后给佐冬打手势，让其去房屋后包抄。
其实这四处透风的屋子，四处都能成为男孩儿逃跑的机会。
卫疆继续说道：“如果我要抓你，你根本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之所以没强迫你，便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的交谈。”
男孩不为所动，卫疆面色逐渐阴沉下去，渐渐没了耐心。
男孩磕磕绊绊：“不……不必吓唬我，我说便是。”
卫疆神色略微柔和：“只要把你知道的，关于村里疫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与我，便放你离开。”
男孩抿嘴沉思：“我不知道，只是受祖爷爷叮嘱，守好铜像。村里的事我不知道。”
男孩没说实话，卫疆已经耐心耗尽，趁着男孩不注意，上前几步擒上去，将男孩连同铜像，一同控制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