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言能感到身体变得越来越滚烫,连呼吸都变得炽热无比,可乌言只是沉默的闭目靠在窗框边。
卫疆察觉了乌言的不对劲,停车休整时,卫疆倾身,摸上了乌言的额头。
熟悉的香味钻进鼻腔,乌言因发热引起的头痛略微缓解,抓下卫疆的手包在掌心,冰凉柔软的触感缓解着手心的燥热。
“发热了。”卫疆脸色难看,巴掌大的脸上堆满愁容。
“也好,这下夫人不必以身试毒,只管治好我便罢。”乌言红润的脸颊里透着虚弱,语气却是庆幸万分。
“尽力。”
不是一句安慰,却是最有力的保证。毕竟天灾面前,谁又能胜过天呢?
乌言勾着嘴微微一笑,举起卫疆的手放在嘴边,一口咬下,下一秒,清脆的一声贴着乌言耳朵响过。
“胡闹。”
“胡闹。”
两道情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带着疑惑的温怒,一道蕴着溢出的宠溺。
卫疆抽回小拇指一侧带着牙印的手,脸上的担忧转成了无奈,红色的齿痕鲜艳夺目,像是标记,又像是惩罚。
乌言掀开眼皮,眸子里闪烁着得逞的得意。
卫疆起身准备去另一辆马车上寻卢愈,准备问问针对此次的瘟疫是否有了对策。
撩开帘子,月梅在一旁搀扶着卫疆下了马车,瞥见卫疆手上的牙印调侃一笑,翠竹更是眼神锐利,即便在月梅身后,那殷红的牙印也看个分明。
“姑娘!您受伤了。”翠竹惊呼,眼里却无担忧,连带着语调都略微上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卫疆面上波澜不惊,不理会二人,只是脚下的步伐逐渐加快。
“卢老,叨扰,我便只在外说便好。贱内也染了疫病,此时已是发热的阶段,您可找到了法子?”
自乌言中了那刀后,卫疆便严令要求每人都带上巾布围住口鼻,若是能防患未然,减少些伤亡,也是极好的。
马车内传来一声叹息,“卫丫头抬举老朽,这疫病突如其来,寻不到根源,单凭着这些病例,实在是察不出所以。”
卫疆也沉默:“那便加紧赶往丰阳吧。”
卢愈也同意,一众人便又加急赶路。
……
一进城,映入眼帘的是随地躺坐的流民,胳膊大腿上布满抓痕,血肉模糊,结痂的伤疤旁是抓挠破的新疤,透出鲜嫩的里肉。
有人胳膊上满是红斑,疮口腐烂流脓,黄色的汁水顺着垂在地上的手臂缓缓下流,带着的痒意招致那人奋力的抓挠,扣挖出新的伤口。
早已腐烂的尸体横七竖八歪,被直挺挺的扔在街边,周围飞舞的苍蝇趴在尸体上大快朵颐,享受着狂欢,而难中的人们满脸漠视,已是早已习惯。
一位披头散发的妇人怀中抱着半月大的婴孩,青紫色的尸斑遍布孩童全身,那妇人却像察觉不到般,抱着怀中孩子轻柔摇晃,嘴中哼唱着童谣,嘴角挂着微笑。
现实远远比想象更加残酷,映入满目的疮痍令刚刚入城的众人都说不出话。
萧瑟的气味飘进众人的眼中,熏得人眼眶微红,心中更是被那悲凉的气氛压的喘不过气。
一支穿金戴银的军队就这般长驱直入必会受到阻拦,有些身上还有些力气的,连忙爬起来拦住马车讨要吃食,纵使那些站不起的,都要用手扒着青瓷往前挪动几分。
可多日未食的灾民在生机面前怎会退让,更恶狠狠的从后面扑上前来,踩踏着匍匐跪地之人,面露凶狠和疯狂。
护送的卫兵只能将长矛横在胸前,尽可能多的阻挡疯狂的难民,避免原道运来的货物被抢劫一空。
可难民的数量越累越多,绝境中的疯狂会迸发出超乎想象的希望,眼看有人要冲破防线,卫疆从窗处伸出手臂,对准马上要冲进的那人射出一箭。
吵嚷最为激烈的那人突然没了声响倒地不起,原本围在周围的难民顿时默不作声,停下动作。
“陛下圣旨命我等前来丰阳同诸位共抗瘟疫,身为朝堂官员,我等便与百姓共进退!可若是遇到阻碍大局之人,我卫疆恶女之名便让诸位再听一次!”
铿锵之声落地,原本静默的气氛更是静的能听见那射出的银针落地之声。
被袖箭刺中的人慢慢从地上撑着身子站起,挤出人群走开,周边原本围着的难民也都识趣的四散开来。
卫疆一行人便带着浩荡的货物赶去知府。
新晋知府许晋安并未去城门迎接,此时的许晋安还在书房中焦头烂额。
丰阳三年前便闹过瘟疫又恰好赶上饥荒,人数死伤更为惨烈,还未恢复些许的丰阳又再次陷入绝境。
门房禀报时,许晋安从书案中抬头,一脸欣喜,顾不得潦草的面容便风风火火的去往前厅。
“快!快迎进来!”
卫疆等人坐上客座,许晋安连忙看茶:“不想是卫都督此次前来,实乃丰阳之幸!”
卫疆神色淡定,摇摇头:“我只是去军营顺路来次,朝廷派下来的是乌御史和卢院使。”
许晋安张嘴惊讶,而后极快换上客套的面具,冲着坐上的卢愈行礼:“原是卢院使,失敬,下官未曾去过京城,还望院使见谅。”
“无妨,莫说这些虚的。如今丰阳可谓状况惨烈?”卢愈没什么心思打官腔,直入主题。
许晋安连忙回道:“三年前丰阳之难艰难缓解,如今又遇天灾,庄稼粮食无人播种,粮价只升不降,如今疫病肆虐,更是不知饥饱,难顾生死啊!”
“府库存着的粮食药材早已告急,如今就连赈灾的米汤都似一碗清水,熬制的汤药也尝不出苦味儿,难啊……”
卢愈听此心急如焚:“我们即便带来了些许药材粮食,可顶不住多少时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许晋安也是一脸愁容,忽然想起什么:“乌大人怎得不在此?”
卢愈听闻连忙道:“害,那小子英雄救美,如今也染上这疫病,如今还在马车里。”
许晋安一听连忙道:“怎得不速速迎进府内!快,来人讲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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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搀扶进府!”
卫疆制止:“若是传给你府上妻儿才是不妥,今日我们走后你必要在这前厅焚香,接触过我们之人也都要沐浴染香。”
许晋安忙摆手:“怎能让乌大人受这般委屈,妻儿已被我安置到偏院了,都督大可安心。”
卢愈插嘴:“不必,那小子我带走去疫病区,总归我要去疫病区治病,多带一个不多。”
许晋安还想说什么,被卫疆阻止:“我知晓你心意,不过即是我的夫君,照料也是我的职责,你只管处理好这府上疫病之事,做好调度,便是帮了大忙。”
卢愈看了几眼卫疆,眼中闪过一丝光。
许晋安知自己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大忙,连忙点头。
“粮食和药材我会再同陛下禀报,你们只管用便好,便是这丰阳的世家商贾,我也能叫他们脱下一层皮。”
许晋安看向卫疆的眼里满是崇拜,听话的点点头。
出了知府,卫疆几人便去往城南的窄巷。
丰阳的窄巷虽是被称作窄巷,可实际并不狭窄,窄巷尽头的寺庙五年前香火繁盛,是人人口中相传的灵庙。
再临庄山寺,往日辉煌早已不再,如今大开的庙门进进出出的全是担架上白布覆盖的尸体,沙弥走动间,那人瘦骨嶙峋又满是伤口的胳膊落下,随着白布飘荡。
踏进寺庙,或躺或坐的百姓堆满庙里庙外,穿梭其中的沙弥手中端着汤药,缓慢喂进百姓的嘴里。
卫疆几人气宇轩昂,陡然出现在寺庙突兀得很,比卫疆还矮着一头的小沙弥仰着圆滚滚的戒头质问:“你们是何人,不可擅闯!”
双手大开拦住卫疆,稚嫩的脸上满是戒备。
“我们并无恶意,奉陛下之命,我等前来援助。”
“元戒,不可无礼。”身着住持袈裟的老者手掌竖在胸口,指节拨动着念珠,“善哉,施主切莫怪罪。庄山寺应祖之命,治病救人。”
乌言原本虚撑在青松身上,此时只感胃内一阵翻腾,几欲控制,最终只能将路上吃的糕点全部吐出。
一番兵荒马乱,乌言终是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上的苦楚,再没精力插科打诨。
乌言也成了这小小寺庙中的病人之一。
卫疆见此情形,只觉得心情更糟糕。
木板上,乌言嘴里总是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话,卫疆走到身旁,侧耳倾听,只听到了断断续续几个字。
“清……清晏……等……等我……”
“我在。”
卫疆不知晓乌言这句话的意思,本想问询,可虚弱的乌言早已没了什么气力,卫疆只好作罢。
煮了一大锅的药材,苦味儿瞬间弥漫整个寺庙。住持拿来一个香囊,里面放了些艾草。
事情有条不紊,傍晚的施粥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而卫疆同卢愈却是在寺庙的后院,煎着那副新的药材。
咕噜噜的熬药声响起,药材在热水中翻滚,若此副药材能让百姓身上不再泛起红斑,这疫病之症也能尽早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