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阖宫嫔妃循例须向皇后请安。
自孝昭皇后四年前病殁后,后位一直虚悬,如今由皇贵妃代领皇后之职。
云欢已从雪娟口中得知这位皇贵妃的事,徒有高位尊荣,实则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满心满眼都是她那青梅竹马的表哥,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始终差那么一步,不能成为表哥名正言顺的妻子。
云欢觉着,康熙不肯立佟佳氏为后,大概不全因感情因素,实在这人不像能掌家的,否则何必巴巴的让四妃帮着协理六宫?
原身若非实在身子欠佳,也能分上一杯羹呢。
云欢略感遗憾,幸好她对看账本没什么兴趣,真要是让她掺上一脚,自己反该头疼了。
开春第一遭见人自是躲不过去,宫里闷太久了,云欢也觉拘得慌,不如出去看看外头世界。
问起贵妃平日喜好,原来钮祜禄氏也是个热衷妆饰的,犹爱鲜亮衣裳,愈是病容憔悴,愈要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肯叫人说她气色不好。
云欢沉吟,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别标新立异,叫人看出端倪。
宫里头,皇贵妃、惠妃、宜妃这几个都讲究出挑,德妃、荣妃则行事低调,衣着多以素雅为宜,前面几个反正得罪狠了,再添点也无妨,若改走后者路线,不免又要另树新敌。
云欢遂挑了件枚红色的鲜艳旗装,康熙年前来那一遭还是有好处的,内务府看人下菜碟,送来的首饰衣衫都足金足两,不敢偷工减料。
雪娟望着镜中俏丽面容,由衷赞叹,“娘娘面颊丰润不少,当真艳光四射!”
虽然是变相说她胖,云欢并不气恼。
她也觉着胖点好,原身实在太苗条了,跟纸片人似的,摸摸都能硌着一把骨头,这样子怎可能长寿?没看到饥荒来临最先饿死的都是瘦子吗?
半个多月的调理虽不足恢复如初,看上去已然好多了,不用搭着雪娟的手也能走很稳——以往贵妃出行都得两个奴婢一左一右搀着,就这样还如临大敌呢。
衣裳偏艳俗,妆容就不用太浓艳了。云欢对古代的化妆品没信心,虽然都是纯天然,但据她所知,想货真价实达到美白效果,铅粉是必不可少的。
铅粉用多了可是有毒的。
胭脂用胭脂虫做的倒无妨。
于是薄涂了点唇脂面脂,又浅浅描了个眉,水到渠成。
出行当然是坐肩舆,春寒料峭,谁甘愿走路?何况本就是她份例应得的。
雪娟的话纠正了她长久以来的一个误区,原来宫里不是有封号的比没封号的尊贵,恰恰相反,正因为她这贵妃独一无二,才不需要额外的封号加以点缀——反正也不可能叫错。
不管康熙是出于什么想法予她尊位的,总之云欢有了足够的底气资本,除非犯大错,她可以在这个位置上长长久久地待下去,不必看人脸色——这又不是道光朝,嫔妃们升升降降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进了景仁宫,云欢款款屈身,“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
其余坐着的嫔妃也都起身向她致礼,独宜妃不阴不阳地刺上句,“今日太阳打西边出了,贵妃姐姐竟纡尊驾临。”
云欢莞尔,“妹妹这话折煞我了,景仁宫比永寿宫富丽十倍不止,怎称得上贵步临贱地?”
宜妃本意是讥讽她大摆架子,岂料云欢话头一转,生生成了讥讽皇贵妃——皇贵妃可没什么文化,哪知道贵妃故意曲解,只会傻乎乎地上套。
赶紧打住,向佟佳氏俯首,“嫔妾绝无此意。”
佟佳氏的眼睛要翻到天上去了,可见宜妃不但没讨着好,反而惹一身骚。
宜妃又羞又气,看云欢怡然自得坐下,不敢再任性挑衅,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云欢环顾周遭,几个人的相貌与雪娟所述相差无几,惠妃目无下尘,荣妃冷冷淡淡,独德妃容貌虽非绝色,却自有种温润如水的气质,难怪能以宫人之身迅速坐到妃位,且与宜妃分庭抗礼。
至于佟佳氏实在是个很简单的人,喜怒哀乐皆写在脸上。
她望着底下这些女人,无不咬牙切齿,当初本以为表哥会只有她一个,至少也能跟董鄂妃那般独得圣宠。
她并不觉得时移世易,表哥对她的情意淡去,只觉得这群庸脂俗粉狐媚妖冶,偏生迷惑了她的表哥。
倘说宜妃是夺宠,那对云欢纯粹是迁怒。当初她与孝昭一同进宫,孝昭容色平常,钮祜禄府也徒有个空架子,满以为两人最少也能平分秋色,岂料圣旨下来,皇帝竟立孝昭为后,而她只被封为贵妃,从此矮了一大截!
幸好孝昭是个没福的,立后半年就走了,这让佟佳氏暗暗称快,谁知又来了个亲妹妹,甫一入宫便得高位,佟佳氏实在无法不警觉,生怕旧事重演。
她先申斥了宜妃一顿,告诫其不可妄经通报便擅闯御前,之后便转向云欢,
“贵妃也须自省,你身为嫔妃之首,当和睦六宫,成日争风吃醋岂不叫人笑话?”
云欢很知道什么时候该低头,跟康熙还能讲讲道理,对着佟佳氏还是服软为上。
遂老实认错。
佟佳氏气也平了,说起来贵妃恩宠不及宜妃德妃,自己犯不上跟她较劲。
架不住宜妃偏要拱火,“说起来也难怪,贵妃娘娘不曾生养过,自然不知道膝下有个小阿哥多费力气。”
以前这招百试百灵,总能激得贵妃失态,宜妃就乐意看她破防。
然而云欢已今非昔比,她恰到好处露出哀伤模样,“是,这点上本宫与皇贵妃姐姐感同身受。”
宜妃的笑僵在脸上,她怎么忘了,佟佳氏也没孩子,这下将人得罪狠了!
佟佳氏狠狠剜了宜妃一眼,冷声道:“本宫既然抚养四阿哥,便会对其视若己出,用不着旁人操心。”
这话也是间接说给德妃听的。
德妃神色略微黯淡,转瞬又恢复如常。她不敢在佟佳氏面前展露对胤禛的关切,那反而是害了他。
请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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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依序从里头告退,独宜妃留在殿里不曾出来,想必是在极力挽回皇贵妃对自己的印象分。
虽然未必管用。
德妃赶在肩舆起行之前匆匆过来,“贵妃娘娘身子可大安了?”
先前永寿宫闭门谢客,她也没敢前去叨扰。可不管论道义论礼数,都得慰问一番。
无愧乎一个德字。
云欢温声道:“好多了,劳你记挂。外头风大,妹妹别在风口里站着,快回去罢。”
虽还未脱下大毛衣裳,也看得出德妃腹部十分臃肿,显然已有娠。
德妃略微脸红,“谢娘娘关怀,臣妾感激不尽。”
她轻轻按着肚腹,眼里有一个母亲的慈爱与憧憬。
云欢忍不住劝她,“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妹妹只要有心,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她不知道德妃是什么时候决定放弃老四的,可不管为人为己,这对母子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
自己以后说不定还得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哩。
德妃怔怔望着肩舆远去,实在想不到贵妃会同她说这些话,原来贵妃竟是个面冷心热的?
*
云欢途径御花园,本想摘些玫瑰花回去做鲜花饼吃,哪知此时并不见玫瑰盛开,处处只见凌霜傲雪的红梅。
拿红梅入馔……好像没听说过,而且有玷辱风雅之嫌,不符合贵妃一直以来的人设。
只好去问问御膳房有无去年攒下的干玫瑰了。
云欢打定主意把空闲放在琢磨吃食上,永寿宫里藏书颇丰,大半都是她看不懂的,倒是有不少食谱勾得她心中痒痒,好容易托生富贵,好容易当个贵妃,若穿到寻常人家哪有这等机缘?
不能白浪费了呀。
岂料尚未进门就看到梁九功在院里缩手缩脚候着。
他笑得一脸谄媚,让云欢觉着来意不善。
果不其然,开口便是让她速去梳洗,准备晚上伺候圣驾。
云欢刚想找理由推辞,就听梁九功轻咳了咳,“贵妃娘娘,奴才看过您在太医院的脉案,想来已大安了。”
云欢暗自后悔,早知道该跟太医通个气,谁知道皇帝这样耐不住?
男人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现下皇帝要冷一冷宜妃,彰显大公无私,德妃又不便侍寝,的确也只好找她了。
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得到这一天的。幸好康熙尚在年富力强的时候,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云欢还真没处下嘴。
她让雪娟寻出一两银子赏给梁九功,多的没有——白白坏了心情,不给他一巴掌算不错了。
梁九功淡然接过,显然没把这点小钱放心上,临走时却朝云欢使了个暧昧眼色,“贵妃娘娘最擅品箫吹笙,还望您尽情施展,勿负万岁所托。”
笑吟吟地离去。
云欢瞪大眼,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妈呀,皇宫里玩好大!早知道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