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成长(下)
沐溪两人走后,倪红叶坐在河边,有些垂头丧气地往河里扔石子。石头砸在水面,砰地一声闷响沉入水底,一丝水花也没留下,还真是人倒霉起来,连石头都要同她作对。
她苦笑一声:颜寿那话,说不伤心是假的,可她也毫无办法。她就像个累赘,走到哪儿都要被人抛下。她有时候真的好羡慕沐溪,若是她也如沐溪一般厉害,是不是就会不一样?是不是所有人都会靠近她、依赖她?倪红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阿缙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河边,走到她身旁坐下,关心道:“倪姑娘,怎么愁眉苦脸的?”
倪红叶瞅了他一眼,神色恹恹,“你没去找沐溪?”
“好歹相识一场,看你不高兴,过来问问。”阿缙叹了口气:“这是奸商又惹你生气了?”
倪红叶不答,只专心地将手里的石子抛向远处。石子在湖面上接连跳跃,而后没入水中。
“哎,你要不换个人喜欢好了,他那个人嘴毒还老坑人,你喜欢他简直是自找苦吃!”
“谁说我喜欢他了!”倪红叶气得砸光了手里的石子。嘭的一声,溅起的水花浇了阿缙满头满脸。
阿缙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刚想骂人,倪红叶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道歉:“对不起!”
“哎——”阿缙擦了把脸,长叹一口气,问:“真不喜欢了?”
“……嗯。”犹犹豫豫的回答。
阿缙直接戳破她,“扯淡!整个王帐谁不知道你喜欢奸商,那可是砸了满满一筐牛粪!那可都是你满满的爱!”
倪红叶被说的老脸一红,刚想打人,阿缙举起大拇指,“女中豪杰!”
倪红叶:……
阿缙一张嘴巴巴个不停:“你说那奸商有什么好的!长得比女人还妖,带出去把你衬得跟个黄脸婆似的,你图什么呢!也就我家小溪仙气飘飘的,能把他压下去!”
倪红叶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说谁呢?!你才黄脸婆,你全家都黄脸婆!”
“我我我、我打个比方嘛……”阿缙委屈抱头。
她顿了顿,忽然小心问:“你觉不觉得他俩关系有些……过于亲密了?”
阿缙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都要怀疑奸商是不是对我家小溪图谋不轨了!不过你放心,他俩成不了!”
“也是,总不能是断袖吧。”
阿缙嘿嘿一笑:“你不懂,这里头可大有秘密!”
“哼,什么秘密!不就是小溪是修仙之人,修仙之人淡薄情爱,一心追求仙途长生么?”
“你怎么知道?!”阿缙惊得合不拢嘴。
“秘密!”倪红叶眼珠子一转,“要不这样,咱们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如何?”
阿缙皱眉想了想,问:“小溪告诉你的?”
“不算,但也算。我家里与小溪宗门有些关系,修仙界之事,或许我比你懂得还多!”
“好了,我说完了,到你了。”
“哈?!”阿缙不由咋舌,但一想到她与小溪有这层关系,便觉得这个秘密或许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何况,他也希望小溪能与别的姑娘多来往。
“小溪是姑娘,你们姑娘家之间多玩玩!她清修多年,养成了这么个波澜不惊的性子,可小姑娘本就该活泼些才好!不过你千万别说漏嘴了,出门在外,还是……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你说……她竟是……”姑娘么?
倪红叶呼吸一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根本无法想象,若是颜寿知道他视作亲弟之人,竟是个姑娘,该会是何等的震惊?!她更无法理解,为何沐溪明知自己是女儿身,却还要与一男子如此亲近!
她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清么?!
阿缙担心地不停摇晃她,好半晌,倪红叶才面无表情道:“放心,我会保密的,何况我也不希望……”
“他们有、任、何、关、系!”
最后几字咬字极重,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阿缙犹豫半晌,问:“可倪姑娘你……瞧着表情不大好啊?”他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想:坏了,她该不会是把小溪当作情敌了吧?!
他忙道:“倪姑娘,小溪修的是无情道。无情道你懂不懂?就是断情绝爱,以成大道!况且我们不会停留太久,终究要回修仙界,届时自然与你们分道扬镳,你不必对小溪抱有太大敌意!”
倪红叶深吸一口气,今日之事实在太过震撼!她需得好好想想,究竟该如何面对!
“我尽量。”话毕,她转身离开。
阿缙急得抓耳挠腮:完了完了,他好像闯大祸了!
……
倪红叶心事重重地往回走,竟不知何时走到了王帐附近。碰巧遇见一守卫的士兵抱着几坛酒脚步匆匆,她忙拉住他,“这酒能否给我一坛?”
士兵呵斥道:“这是可汗要的,想喝,自己去找!”
她上哪儿找去?总归要喝,多她一个怎么了?!于是,她让士兵通传一声,不多时,便有人请她进去。
雅兰达懒洋洋斜坐在王座上,右侧扶手立着一只威猛的鹰。那鹰有半臂高,拖着长长的黑色尾羽,腹部是白色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透着清透的绿,倒是与雅兰达的眼睛很像。
她今日穿着朴素,一只大袖半褪系在腰间,袍角和鞋底还沾了泥,与平常的华贵威严大相径庭。
雅兰达淡淡瞥了她一眼,“听说你也想喝?”
“嗯,可汗不介意罢?”
她抬手,让她随意坐。
“这鹰倒是好看的紧,眼睛与你很像。”
雅兰达笑笑:“我东胡王族血脉后人,天生一双翠色碧眼,而苍鹰也是我东胡族的图腾。”
“它叫班。”她让班踩在肩头,送到帐前,温柔地拍了拍它的翅膀,“去玩罢。”
苍鹰忽地展开大翅,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发出一声尖锐的清啼,直直冲向云霄,在王帐上空盘旋飞舞,许久才离开。
雅兰达回过身,起开一坛酒递给倪红叶,也不问缘由,只道:“来,喝!不醉不归!”
“正有此意!”
两人酒坛相撞,嘭的一声,晶莹的酒液四溅开来。两人大口大口往嘴里灌酒,酒液顺着她们的下颏滑下,沾湿了前襟。一坛酒不多时已见底,两人又开一坛,帐内顷刻间酒香弥漫。
倪红叶夸道:“好酒!”
“有品位!这可都是珍品,十几年的陈酒,还是我父汗留下来的,今日便宜你了!”
两人又吹了几坛,雅兰达晃了晃见底的酒瓶,微微有些心塞。她眼尖地瞧见还有一坛未开,不动声色地用大袖一掩。
“喝好了?喝好了赶紧走!”雅兰达嫌弃地摆摆手,这酒一个人喝正好,两个人不够,她可不打算再分了!
“差远了!你这酒不够烈,越喝越愁!”
“你愁?你有什么好愁的!为了一个男人浪费本汗这些好酒,走走走,赶紧走!”
“我……”倪红叶咬了咬牙,忽然有些委屈,这已经是她今日第二次听人提起此事了。无论是阿缙,还是雅兰达,似乎每一个人都不看好她!
可她有什么错呢?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为何每个人都要指责她?她究竟是挡了谁的路,碍了谁的眼?!
她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整个人软绵绵地顺着椅子腿滑下,“是是是,你们说的都对!我倪红叶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为了一个男人伤春悲秋,自甘堕落!”
她一把抢过雅兰达拢在袖里的酒,“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一个可汗怎的喝个酒还如此扣嗖!”
随即,她咕咚咚灌起了酒,雅兰达叹了口气,也陪她坐在地上,“你还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这个地位,你就会明白,情爱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权势、地位、金钱,才是一个人毕生所求!”
“是,我是不懂!你们每个人都有要做的事,有在乎的人,有在乎你的人,只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除了谈情说爱,什么也不会!”
“我走在这空旷的草原,无一人为我停留,漫漫长夜,无一人为我点灯!我只想有一个人爱我,我不要那么孤独,那么格格不入!可也没有人教过我,到底要怎么爱人,又要怎样被人喜欢。”
“明明……明明我也是爹娘宠在手心的宝贝啊,怎么就处处不如人呢?!”
倪红叶看向自己的双手,它没有姑娘的柔弱无骨,它的指腹有厚厚的老茧,是她自幼习武留下的痕迹。可她明明这般努力,却在沐溪面前、在颜寿面前,依然不值一提!
似乎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压她一头!
“我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样貌、武功样样拔尖,唯一不如意的,不过一个他而已。可我只是想求个喜欢的夫婿,怎么就……那么难呢?”
雅兰达呵呵笑了一声:“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不若你我交换好了,我也多想有双亲撑腰,做个娇养的东胡公主!”
“可我十岁便没了爹娘阿姐,偌大一个东胡交到我手里,只剩下四分五裂!我殚精竭虑十数年,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就要有些起色了,可一眨眼,似乎又要毁于一旦!”
“哈哈哈,哈哈——”雅兰达放声大笑,笑声烂漫,却满目悲凉。
倪红叶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抹掉脸上的泪,忽然有些心疼对方。一个姑娘最美好的十年,最该承欢膝下的十年,却被这王位推着长大。
殚精竭虑,多么陌生的字眼,却要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她一定过得很辛苦罢!相比起来,她这点微不足道的伤感实在是过于矫情!
“你还不够醉,多喝点!”
倪红叶将酒猛灌进她嘴里,雅兰达被呛得满嘴辛辣。她一双怒目圆睁,怒喝道:“你要呛死本汗?!”
倪红叶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愧是一族之主,这威势可比她这个稚嫩的副城主强多了!她赶忙告罪:“可汗息怒!”
雅兰达缓了缓神色,低头瞧见身上大片的酒水,顿时脸色不大好,“你、你简直浪费!你以为你喝的这些酒值多少?一坛十金!”
“呃……你们不是自己酿酒么?”
“你说青稞酒?呵,甜酒,要不要?保你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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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清醒!”
“我要那甜酒做什么。”倪红叶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气道:“日后你来找我,多烈的酒都随你喝!”
“哦?你是坐拥金山银山的财神爷啊,还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小姐?”
倪红叶骄傲地扬起头,“哼,少瞧不起人!难不成只许你有王位继承,不许我也是哪一方的霸主?”
雅兰达顿时哈哈大笑:“行行行!霸主,本汗敬你!”
两人喝完最后一坛,忽然东倒西歪起来。雅兰达晃了晃晕沉的脑袋,一拍桌面,“忘说了,这酒后劲太大!不行,明日本汗还有要事。来人,端醒酒汤来!”
不多时,一高大男子缓步走来。他轮廓硬朗,五官英挺,一身小麦色的肌肤衬得他如猎豹般优雅迷人。见是来人,雅兰达神色一僵,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可惜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几欲摔倒。
男子忙揽住她的腰,无奈唤道:“妻主小心!”
倪红叶:老天,她听到了什么?!
雅兰达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推开对方,“怎么是你?”余光瞥见某人一脸的促狭神色,她不由呵笑一声:笑话本汗是吧,一会儿有你受的!
“去,把达杰找来!”
男子一愣,虽有些不解,但还是遵命。他扶雅兰达坐好,视线不小心瞥见她身上白色的内衬,内衬濡湿,勾勒出饱满的浑圆。他眸光一黯,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滚,取下一旁的银色狼皮盖在她身上,这才转身离开。
倪红叶嘿嘿笑着,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歪歪扭扭凑过来,“这难不成便是可汗的房中人?啧啧,可汗艳福不浅啊!”
雅兰达一口饮尽解酒汤,笑眯眯道:“不必羡慕,也有你的。”
倪红叶:嗯?
“关我何事?嗝……不过话说回来,可汗怎的多年来也没个一男半女的?”
“还不是时候。”她言简意赅,似乎不愿多说。
一转眼,便瞧见达杰单膝跪地问安,她忙高兴地招手让人过来。达杰正一头雾水,却听雅兰达道:“上身脱了。”
达杰:!!!
“愣着做什么,快脱!”
“不、不是,嗝,你逼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你房中人!”相识一场,瞧不得雅兰达以权势压人,倪红叶忙拦在两人中间,试图为达杰解围。她头脑不甚清醒,完全没发现自己这般像是护犊子的行为,有多让人浮想联翩。
雅兰达挑了挑眉,心道:嚯,难不成有戏?如此,她这鸳鸯谱可不算是乱点了吧?哼哼~
她一把将倪红叶拨到身后,眼神凌厉射/向达杰。达杰脸色早已涨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私心里,他不愿服侍可汗,不仅是因为侍君是他的义兄,还因为他已有了意中人!但可汗有令,他又不得不从!
见他顺从地褪下衣物,雅兰达这才满意退开。
眼前黑影一闪,倪红叶迷蒙着一双醉眼。她抬眸,便瞧见面前紧实有致的上身线条和泾渭分明的小腹肌肉,登时呼吸一滞,脸上渐渐蔓延起一层薄红。她哆哆嗦嗦地想要抬手遮住双眼,可练武之人视力极佳,总能透过缝隙看见那麦色的肌肤。
她顿时羞愤欲死,只得死死闭上眼睛。
雅兰达狞笑着将她的手用力拉下,而后按在达杰身上,力道之大,不容她拒绝。(脖子以下不能写,已经改了好几遍了,摆烂了。)达杰顿时身体一僵,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欲要喷涌而出,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达杰,拿下她!不然,本汗唯你是问!”撂下一句话,雅兰达哈哈大笑着离开。
倪红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坚实触感震惊得无以复加,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炸得她神智全无。她呆愣愣地立于原地,忘记了呼吸。
感受到手下的肌肤越发灼热,源源不断的热气顺着指尖传入心口,似乎连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滚烫了起来。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刚想抽回,却猛地被人攥住。(没有摸什么奇怪的地方,单纯的手放在皮肤上感到灼热,请审核明鉴!)
达杰脸色酡红,只觉得被她碰触的地方异常难受,手心里握住的那截莹白皓腕,清凉细腻,如上好的美玉。他声音微微发着颤,尾音里似乎藏着挠人的钩子,“红、红叶小姐,我……”
倪红叶听得面红耳赤,脑海里像是煮沸的水,咕咚咚地响个不停。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脸上热得厉害,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身子软得像一滩水,站也站不住。达杰忙将人抱了个满怀,四目相对,两人皆是脸色爆红。
倪红叶:死脑子,快晕过去啊!
于是,她两眼一翻,直接装晕。
达杰:这这这……他究竟该怎么办!
他天人纠结许久,终是将人抱起,大步离去。
达杰将她送回帐内,忽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只得无奈一笑。替她掖好被角,脱了鞋袜,他从怀里小心拿出一支蝴蝶金簪。那蝴蝶栩栩如生,似要振翅欲飞,簪头还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南海明珠,映得帐内熠熠生辉。
他将簪子放在床头,指尖轻轻抚过那张娇美的容颜,喃喃自语道:“红叶小姐,你何时……才能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