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雅兰达
躲在不远处偷听的阿缙不知何时早已哭成了个泪人,他从没想过沐溪竟吃了这般多的苦!
她才多大啊,十五六啊,整整九年把人关在同一个地方,每日见同样的人,这群修仙的简直不做人!
阿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越哭越大声,很快吸引了沐溪两人的注意。
沐溪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又哭了一个……
她想上前却又不敢靠近,只得站在一尺之隔的地方轻声问:“阿缙,你怎么了?”
阿缙哭得更凶:“你个死小孩站那么远作甚?!”
他一个大跨步向前,拉着沐溪的袖口抽噎:“小溪,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明明你幼时也是个爱闹的性子,怎么就、怎么就……”阿缙不由悲从中来。
见他又要哭,沐溪忙摇头,“修行本就如此,不进则退。阿缙,你莫要多心。”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然问:“你、你不生我气了?”
阿缙叹气:“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是我太冲动了,一心只想为阿爷报仇,却对你恶语相向,是我的错!小溪,你原谅我罢!”
他神色真诚,眼里泛着淡淡的泪光。沐溪却摇头,拉了拉他的手,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见状,阿缙更想哭了,他抽了抽鼻子继续道:“我不晓得修仙还有这般规矩,不过奸商说得对,人越强越要坚守本心,有所为有所不为。小溪,你做得很好,哥哥为你骄傲!”
“总归我自己报了仇,便是有因果报应,我自己扛!”
“小溪,你定要好好的,仙途顺畅,以后罩着哥哥我啊!”阿缙嘻嘻哈哈笑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沐溪点头,“好。”
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宝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的丹药,散发着幽幽药香。她将宝盒塞入阿缙手中。
“阿缙,这是益寿丹,是师尊让我带给爷爷的。”沐溪眉眼耷拉着,“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阿缙暗暗握紧手中丹药,他别开眼,看向远处,故作轻松道:“老爷子也算高寿,都八十了,走时无病无灾,是喜丧!”
顿了顿,他表情突然夸张起来,”这丹药一看就不是凡品,小溪你可收好了,莫要被人偷拿了!”话毕,瞅了一眼颜寿,意味明显。
颜寿咬牙:这胖子说的什么话!简直欺人太甚!
阿缙又笑呵呵凑过来,摸着下巴瞅着颜寿通红的眼眶,贱兮兮道:“哎呀呀,某人哭得可真是可怜呐~~~“
语气中的欠揍,让颜寿忍不住扬起了拳头,阿缙“哟呵“一声更是来劲,直接把头送过去,眼里明晃晃写着‘有本事你打我呀’。
颜寿气结,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阿缙冷笑一声,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日后手脚放干净些,两个大男人整日搂搂抱抱,也不嫌害臊!”
颜寿脸色一黑,耳朵尖却悄悄红了。他连忙装作气得狠的样子倒头就睡,用被子蒙住头,生怕被人发现。
沐溪:?
阿缙忙拉过她,“别理他,咱们也休息去。”
四周安静下来,除了守夜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休息去了。
走了约莫半日,属下突然惊喜地指着天上盘旋的老鹰喊:“快瞧,是颜二养的鹰!公子,有人来接我们了!”
众人一听,皆是露出欣喜神色。那人又道:“公子,属下这就去将人带来!”
不多时,便有几人骑着骆驼赶到。那几人穿着胡服,一副异域装扮,见到颜寿,忙行礼:“属下见过公子。”
颜寿招手让人起来,“带路吧。”
喝了些水,又吃了些东西,颜寿觉得好受许多。他眉眼间皆是倦色,坐在骆驼上昏昏欲睡。
临近黄昏,众人才到夏日哈。领头的那人叫颜二,他殷勤地向沐溪和阿缙介绍道:“夏日哈是柴达大草原与沙漠接壤之地,意为淡黄色,因其毗邻沙漠而得名。”
“此地鱼龙混杂,各族人聚居,各地风俗尽有,二位公子不妨体验一番。而过了夏日哈,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了。”
两人皆是睁大了眼睛四处乱瞧,觉得十分新奇。
跟着驼队进了一处帐篷,颜二递给两人胡服和一些修饰容貌的东西,只道:“此地中原人不多,莫要叫人看出端倪”。
两人点头,换好衣服出来。颜寿懒懒瞧他们一眼,打发人带他们出去逛逛,便自去沐浴了。
翌日,市集。
两侧摊贩众多,有卖牛皮的,卖羊毛毡子、帽子的,也有卖羊肉的、羊奶的,还有卖牛骨的,各式物品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两人边走边瞧,看什么都新鲜。阿缙的嘴更是一刻也停不下来,不是吃肉干肉脯,就是喝羊奶吃糌粑。沐溪也跟着尝了几口,点头称赞。
休息了一夜,颜寿只觉神清气爽,让属下搬来舆图,便查看起来。
舆图上标注了所有查探到的部族的位置,却始终没有东胡人的消息,颜寿不由皱起眉来。
“这大半个草原都快探完了,你说这东胡人究竟能躲哪儿去?”
属下默不作声。
颜寿又道:“按理来说,各部族都会派人定时外出采买盐巴和其他必需品,可这东胡人却像凭空消失一般,难道他们不需要盐么?”
“可查过所有商队?”
“查了,未曾发现异常。”
“那就奇怪了。”
颜寿手指在舆图上接连划过,最终停下来落在一处,正是夏日哈。
“把本公子的佩剑拿出去,就说价高者得。”
属下领命离去。颜寿从暗格里拿出一张卷轴,展开来与舆图一一对比,又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看了许久,将纸条在烛台上燃尽。
几日后,沐溪和阿缙刚玩回来便递给颜寿一张纸条,说是有小孩半路塞他们手上的。
颜寿神色一变,忙打开,只见字条上写着:亥时三刻,西北金顶,独自来见。
颜寿将纸条烧了,笑眯眯对沐溪道:“木头,夜里陪我去个地方。”
阿缙忙举手,“我也去!”
颜寿懒得理他,拉着沐溪欲走,阿缙自是不答应,颜寿冷冷道:“你欠我多少钱?今日又花十两,心里没点数?还不干活去!”
阿缙:……
两人进了帐内,沐溪思考片刻,从怀里掏出一顶毛茸茸的狐皮帽子递给颜寿,有些局促道:“此地风沙大,这帽子能挡风还保暖……”
她话还未尽,颜寿便火急火燎地抢过帽子,嘴角压都压不住,“算你有良心,还记挂着本公子,还以为你玩疯了。”
颜寿自顾自戴上帽子,眼神亮晶晶的,“好看么?”
沐溪点头,“好看,你不生气了?”
“嗯?嗯!”
见他高兴,她默了默,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你别怪阿缙了,我替他还你,对不起,我们乱花钱了……”
颜寿脸色一黑,差点没闭过气去。他揉着眉心,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你个榆木脑袋,我哪是计较这个?!”
沐溪“啊”了一声,眼神中满是不解,“那、那你怎么又生气了?”
颜寿叹了口气,心里明白,他若是不明说,不教会他,他迟早要被这家伙气死!
“我生气是因为你送我帽子的心思不纯!我希望你送给我是因为想着我、念着我,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原来如此。”
沐溪边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边诚实道:“我确实是瞧着这绒帽适合你,才顺手买下来的,但阿缙本就欠你不少钱,我可不想再债台高筑了!”
颜寿被她的话说得心头熨帖,好笑道:“傻瓜,什么钱啊债的都是吓唬他的,谁让那胖子老是掺和咱俩的事,你无需放在心上。”
“真的?不、不太好吧……”
颜寿噗嗤一笑,狐狸眼一转,忽然用一种诱哄的语气道:“你若是心中实在难安,不如给我一个承诺?”
“呃……你说说看。”
“木头,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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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日后想着我,比想着阿缙还多些?”
沐溪愣住,神色纠结,“不大能,毕竟我与阿缙情同手足,与你不过相识一场……”
颜寿扶住胸口,一脸心梗的表情:他真的需要好好静一静。
*
是夜,两人一身夜行衣摸出营帐,朝西北方向奔去。快到地方,只见前方开阔处有一尖顶帐篷,挂着一黄色飘带。
四围静谧,只月凉如水,照得草原一片莹白之色。两人藏匿在一处山坡后,颜寿问:“如何?”
沐溪感知一番,神色微凝,“全是人。”
颜寿:……
他暗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都到别人地盘上了,畏首畏尾又有何用。只对沐溪嘱咐道“我若处理不了,会叫你,届时来救我”便大摇大摆往帐篷走去。
帐内燃了烛火,影影绰绰可见一道倩影。颜寿掀开帘子,刚迈步,便有人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笑眯眯地伸出两指夹住刀尖,一个用力将其掰断,对眼前人道:“多年不见,雅兰达,别来无恙啊。”
为首之人梳发辫,额间坠着一枚耀眼的绿松石。她腰间别着一把金缕剑,剑格处镶着两颗硕大的绿松石,那宝石的颜色竟与她眼珠的颜色一模一样,泛着翠绿色的眼睛如一汪幽潭,深邃迷人。
雅兰达神色淡淡,只道:“果然是你,颜寿。”
“自然是我,不知东胡可汗可敢接一笔大生意?”颜寿毫不见外地在她身侧坐下,仿佛是此间主人,自顾自斟茶小饮,神情怡然自得,似乎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雅兰达抬手制止了冲动的部下,“你颜家被禹朝皇帝灭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还能有何生意?”
颜寿顿时眸光一冷,如一把出鞘的宝剑,寒气逼人,“我颜家人还未死绝,还请可汗——慎言!”
气氛一时凝滞,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换上笑颜,“不知可否与可汗单独谈谈?”
雅兰达使了个眼色,让人退下。颜寿笑呵呵从怀里掏出一份卷轴递过去,“这是我从梁王死士手里截到的,想必可汗你定会——很感兴趣!”
他语气里的意味深长让雅兰达不自觉皱眉。随着卷轴的展开,她神色剧变,哑然道:“这是……铁矿图?!”
“不错。此处铁矿离东胡祖地不远,无论是谁要开采,都绕不开东胡。”
“如今北戎势大、西羌次之,若是两族联手,又或是任何一部先发制人,想必东胡都不会太好过。”
雅兰达眸色沉沉,袖中双手紧握成拳,问:“你想要什么?想好再答!”警告之意明显。
颜寿朗声回:“铁骑,我颜寿要组建一支无坚不摧的铁骑!”
“你要谋朝篡位?!”
雅兰达眸中凶光毕现,真是好大一份图谋!
她嗤笑道:“你如何确定本汗定会应允?若是本汗直接杀了你,将你的人头送还禹朝,岂不更妙?”
“可汗自然可以这般选择,但雅兰达,你我多年交情,你也太伤我心了……”颜寿好看的眉眼低垂着,仿佛十分伤怀的模样。
雅兰达冷笑一声:“颜寿,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本汗自认识你,便知你是一朵带刺的毒花!外表越是美艳,心越是狠毒!”
“即便你可以迷倒万千女子,将她们耍的团团转,本汗也只会杀了你,以绝后患!”
“唉,可汗这话说的还真是挖人心窝子呀。”
颜寿叹气:“亏本公子还想着自荐枕席,以结两姓之好,可汗真不打算给个机会?”
雅兰达懒得废话,直接拔刀,帐内顿时寒光凛凛。
颜寿无奈翻了个白眼:他才看不上这么个不解风情、只会打打杀杀的母老虎,若不是利益所在,他又何必自降身价,委屈求人!
遂凉凉道:“可汗不妨再多想一想,这梁王久居京城,又是如何得知这北疆大漠的矿藏,还知道得如此详细?”
“可汗若是想明白了,可再来寻我。”话毕,他如入无人之地般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