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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醉雨听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0.别哭了


    延吉城西面是黑水城,两城之间有一条隐秘的山道可以通往大漠。一行六人爬山涉水赶了几天路,颜寿走得脚都磨出了泡,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沐溪无奈道:“我背你吧。”


    颜寿脸一黑,“不用,一边儿去!”


    他是娇气不假,但他一个贵公子从前哪吃过这般的苦,这人还嘲讽他,简直过分!


    沐溪无辜眨眼,很是不明白又怎么了,只得道:“那我扶你?”


    见某人清澈中又带着些傻气,颜寿不禁憋笑:“怎么,胖子不理你了,跑我这献殷勤了?”


    沐溪:……


    不过是想谢谢他,结果是她自寻麻烦!


    沐溪转身欲走,被颜寿眼疾手快拉住,“哎,怎么说你两句就走了!”


    “你那日不是威风的很,非要拒绝本公子的诚意相帮,让本公子好个没脸!本公子说你两句怎么了?!”


    沐溪叹气:“好吧,你说吧。”


    他眼珠子一转,“其实想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


    见她看过来,颜寿可怜巴巴地拉她袖子,“你用仙力替我疗伤,本公子疼的厉害。”


    沐溪瞬间黑脸,“背你或者扶你,自己选。”


    真当她仙力是大白菜啊,想用就用,凡间灵气稀薄,她得花上好些功夫才能补回来。


    “那你扶我吧。”颜寿哭丧着脸,暗骂某人真是小气。


    一路上,颜寿十足发挥自己不要脸的本事,几乎将整个身体贴在沐溪身上,脚就没沾过地儿。


    沐溪嫌弃两个人挨得太近,让他自己走会儿,他就爆哭。


    其实他脚早好了,出发前为他特制的药膏疗效奇佳,奈何某人不做人,觉得有个人力轿夫不用白不用,甚至还有些后悔一开始没有答应让沐溪背,结果自己白白遭了这么些罪。


    进入沙漠,眼前是完全不同的景色。四周都是绵软的沙子,人难走,马也难走,风暴、沙尘、流沙、毒物,处处危机四伏。


    也幸亏有沐溪在,她一双慧眼似乎能提前洞察危机,令众人十分信服。


    阿缙从未走过沙路,又没有武功傍身,也不让沐溪帮忙,可以说走得很是辛苦。


    沐溪总是频频瞅他,生怕一个不注意把人丢了。颜寿叹了口气,趁着沐溪去探路,悄悄挪过去找阿缙说话。


    “胖子,还生气呢?”


    阿缙沉默不答,颜寿只得继续道:“你该庆幸,木头是个善良性子,没有长歪。”


    “他入仙门这么些年,若也像凡间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凭着手中权力便肆意屠杀百姓,为祸人间,你怕是要更后悔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是自己报了仇,他也没拦你呀。”


    “她哪里没阻拦?!她不是说什么因果报应怎么怎么的……”提及此,阿缙就来气。


    “那不是关心你么!”颜寿顿了顿,又问:“说真的胖子,你真不打算修仙了?”


    阿缙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


    颜寿轻咳一声:“这不是机会难得,不如你让我……”


    “放屁!”阿缙忙打断:“奸商,你可真敢想!这可是阿爷磕了无数个头才为我求来的机缘,也是阿爷的遗愿,我怎可辜负阿爷一番苦心!”


    颜寿咋舌:“好吧,你既要修仙不辜负你爷爷,又要杀人不辜负你爷爷,说来说去,辜负的就那傻木头一个。莫非你真希望他仙途不顺?”


    他叹了口气,又道:“各人立场不同,你好好想想。”


    “我……”阿缙默然,难道真是他太自私了么?


    颜寿坐下喝了口水,属下来报:“公子,若是不出意外,约莫五日我们便能到达夏日哈。”


    “嗯,东西都准备充足了?”


    “是,不过没有草料,马匹坚持不了太久。”


    “无妨,尽快赶路,到了夏日哈换上驼队,路也能好走些。可有其他人消息?”


    “他们已提前化作商队出发,按理应比我们先到。”


    “好,抓紧些休整,待木头回来,便出发。”


    “是,公子。”


    坐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沐溪回来。颜寿忙问:“如何?”


    沐溪脸色微沉,“或许会有沙尘,咱们得快些离开。”


    颜寿一听,脸色亦是一变,忙招呼众人上马。


    越走风沙越大,刺得人睁不开眼。沐溪沉声道:“把马串起来,都跟在我身后!”


    众人动作飞快,沐溪骑马在最前方,接着是颜寿,其后是阿缙几人。周围是狂风呼啸,黄沙飞卷,沙尘如龙张口,似要将一行人吞没。


    沐溪及时撑开灵力罩将前面肆虐的风沙隔开,身后的颜寿和阿缙顿觉轻松许多。


    可沐溪却清楚地明白,她并不能坚持太久,也不能肆无忌惮用灵力拢住所有人。因着凡间天道制约,所有修仙者修为都会被压制在炼气期,她必须尽快带人离开!


    沐溪向颜寿伸手,“过来!”又对其他人道:“两人一骑,快!”


    颜寿忙回握住,飞身一跃跳至沐溪身后,沐溪这才发觉颜寿看着似是不大好。他脸上用来遮挡风沙的帷帽不知何时已被吹掉,狂暴的风沙如同尖利的细刃,在他柔嫩的脸上划出细小的伤痕,血珠飞溅。


    “还好么?”沐溪担忧地问。


    颜寿默了默,点头。


    似是看穿了他的强颜欢笑,沐溪微微一笑,温声道:“低着些头,我替你挡着。”


    颜寿猛地怔住,眼底情绪复杂,明明总是对他不假辞色,总是拒绝他的靠近,可为何又会不经意间对他好?


    他还真是让他……又喜又憎!


    鼻尖蓦地一酸,他不自觉红了眼眶。颜寿慌忙低下头抱紧沐溪纤瘦的腰,埋首在她颈后,紧贴着她后背的脸颊微微发烫。


    沐溪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皲裂:这也……抱得太紧了吧!


    感受着身后某人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和男人更高的体温,沐溪不自在地僵直了身体,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深吸了几口气,集中精神。面前是灵力罩割开的豁口,沐溪一甩马鞭,策马狂奔而去。


    身旁是遮天蔽地的风沙和咆哮的风声,似巨兽怒吼,颜寿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反观一旁的阿缙,则是脸黑如锅底。


    一行人终于穿过沙尘,寻到一处平地休整。有两匹马在风沙中跑散,只是跑掉的其中一匹马身上驮着不少物资,叫众人有些可惜。


    沐溪难得脸色苍白,把颜寿吓了一跳。他忙扶她坐下,眼里尽是关切,“木头,可是哪里受伤了?”


    沐溪摇头,“只是消耗了些灵力,打坐一晚即可。”


    “好,我这便让人安排。你要不要先……”


    颜寿话还未尽,沐溪便已闭目调息。想是累得很了,这可把颜寿心疼坏了。


    怕她会冷,又不敢打扰她调息,颜寿只得自己裹着被子挨着她坐下。本想着等她醒来,结果实在太困,没忍住睡着了。


    阿缙亦是如此,明明担心得要命却别扭地不敢开口,只远远守着,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于是,沐溪醒来时见到的便是颜寿团着身子、一个大男人却窝在她膝边打盹的情形。


    她呆了呆,忽地想起师叔养的那只白毛狐狸。那狐狸不好养,任性刁蛮爱惹事,被管教了也要龇牙咧嘴威胁她一番,结果自然是被她一顿胖揍。


    这小东西又爱记仇,非得要她哄。她懒得理它,它倒自己巴巴跑到她屋里守着,就趴在她脚边团成一团,似乎是在提醒她‘记得哄哄我呀’。


    沐溪托腮看了一会儿颜寿,又看了一会儿阿缙,弹指打去一道灵力让阿缙躺好,又闭上眼打坐去了。


    连着几日在沙漠中穿行,颜寿只觉得嘴里尽是沙子味,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整个人很快消瘦下去。


    第一个夜里,因为担心沐溪,颜寿什么也没吃。


    第二日,跑了的那匹马带走了他特别准备的吃食,只留下干硬的馍馍,他就着水逼着自己硬吃了半个。


    第三日,脸上的伤口结痂发痒,还有一处化了脓,颜寿心情不好,吃不下。


    第四日,众人在沙漠里迷了路,找不到水源,内心焦灼。


    扎营休息时,属下把不多的水和干粮递给他,颜寿只拿了干粮,沉默地啃着。


    他强迫自己多吃些、再多吃些,可越是强迫自己,越是吃不下去。他气恼地把东西一摔,就要和衣躺下。


    沐溪却一把拉住他,强硬地把干粮捡起塞入他手中,“吃下去!再不吃,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他何尝不知道,可他能怎么办?!


    颜寿咬牙,把干粮推回去,“不要,脏!”


    沐溪把沙子拍干净又递给他,眼神中满是冰冷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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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


    颜寿气结,他又饿又累,只想早点休息,可偏生她还不让!逼他练剑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强迫他吃东西!


    他气得胸口起伏,但还是压着怒气道:“我困了,撒手!”


    沐溪严词拒绝:“不行!吃下去!”说罢掰下一块就要上手硬喂,他却拂开她的手,侧身偏过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沐溪抿了抿唇,眼神危险地上前一步,却忽然发觉他眼尾通红,手指紧紧攥着沙砾,地上缓缓地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惊得呼吸一滞,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你、你……”


    颜寿抬眸,像只受伤的小兽,狠狠瞪她!他死死地咬着唇,咬得唇瓣都发了白,“你……满意了?!!!“


    众人见状,瞬间跑空,只留下两人。


    沐溪一脸呆滞: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


    她嘴唇动了动,终是沉默以对。


    颜寿唇边挂上一抹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既娇气又吃不了苦,甚至连阿缙都比不上!”


    “我没有。”


    “你有!你是不是还想着亲自动手逼我吃下去,甚至若我敢吐,你还要武力镇压,是也不是?!”


    沐溪沉默了,她无法反驳。


    颜寿笑得苍凉,“你为何总是、总是如此狠心!你难道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明明你之前……怎么眨眼间就变了呢?”


    眼泪簌簌落下,他颤抖地用手捂住双眼,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堪,可胸膛里翻滚的情绪像一把燎原大火,愤怒、委屈、哀伤,种种情绪交织,化成一座大山要将他压垮。


    他似是费了很大的劲才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么?我真的有很努力逼自己吃东西,有很努力地练剑,可你呢?”


    “你可曾看到我红肿的手臂,看到我吃粗粮时止不住的恶心!你只会打压我、强迫我!可我也会难过啊,我也会心痛!”


    沐溪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不断道:“对、对不起,对不起……”


    她手足无措地替他擦眼泪,颜寿却越哭越凶。


    “我也多希望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可以力挽狂澜,可以跨越千难万险!可我就是个纨绔啊,只会招猫逗狗,练剑会喊手疼,讨厌大漠的风沙,累了会哭鼻子……”


    “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啊……”他真的好恨,好恨这般懦弱的自己、这般没用的自己,却独独活了下来!


    为什么?!


    看着对方哭成一个泪人,沐溪更无措了,她尝试着想要理解他,想要安慰他,但她却……无法理解。


    她想,或许阿缙是对的,她真的没有心。


    沐溪只得不断道歉:“对不起颜寿,我无意伤你于此,我只是、只是……”


    她脸上满是挣扎,犹豫半晌终是道:“我无法理解他人情感。”


    “师尊曾言,我乃天生明净心,最适合修习无情道,一生断情绝爱,而后成就无上大道,是以我自幼便不曾与他人多接触,身边唯有师尊和师叔几人。”


    颜寿抬起泪眼,沐溪的神色却很平静,“我很抱歉,我无法感同身受你的痛苦。”


    “但若有下次,你觉得受委屈了或是难过了,记得告诉我。我很笨,也猜不到,你不要……自己再哭了。”


    颜寿不由得呼吸一滞,只觉得胸口又酸又胀,难受得紧。他忍不住一把抱紧沐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些难言的情绪。


    他嗫嚅道:“傻瓜,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


    “可是你哭了。“沐溪顿了顿,又补充:“还哭得很惨。”


    颜寿肿着一双眼睛瞪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难道不要脸的嘛?!


    沐溪无辜眨眼,“你瞪我是……又生气了?”


    “那、那我去给你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吃了就不要生气了可好?”


    颜寿本着脸道:“那我若是想吃江南的八仙糕呢?”


    “江南……在哪?你告诉我,我去买,我会御剑,很快的。”


    他真是服了这个呆子!


    颜寿又好气又好笑:“不许去,哪儿都不许去!”


    “还有,日后对本公子温柔些,以后要叫我阿寿,知道了么?”他脸上不知是羞的还是哭的,一片通红。


    沐溪点头,“阿寿,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沐溪,三水木的沐,小河溪的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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