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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双生儡

作者:阑珊醉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闽南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哪怕是凌晨开始下雨,如今不过五六点钟便已经有了放晴的迹象。檀九重站在庆云戏台的化妆间里,手中的紫外线灯扫过斑驳的镜面。镜中映出她疲惫的脸和身后墙上那些泛黄的老照片——都是玉成班当年的剧照,杜丽娘、柳梦梅的扮相在岁月侵蚀下依然栩栩如生。


    “学姐。”


    裴子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檀九重转身,见他倚在门框上,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脖颈上的缝合线隐约泛着青黑色。他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药,热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阿青熬的,说是能解阴毒。”他递过碗,指尖在触碰时明显颤抖了一下。


    檀九重接过碗,却先放在一旁:“你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裴子晏眨眨眼:“学姐关心我?”


    “例行询问。”她面无表情,“如果你死了,我就少了个线索来源。”


    裴子晏笑起来,酒窝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学姐真是无情啊。”他转身要离开,却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没摔倒。


    檀九重上前一步扶住他,手掌触及他的后背时,布料下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震——那些骨屑又增多了,隔着衣服都能摸到细小的凸起。


    “你需要去医院。”


    “没用。”裴子晏勉强站稳,“这不是现代医学能解决的。”他指了指自己胸口,“阴线在侵蚀我的‘不死身’,就像铁锈腐蚀金属...”


    话未说完,他的瞳孔突然扩散,整个人僵直地向后倒去。檀九重眼疾手快地抱住他,却见他眼中黑瞳完全占据了眼白,嘴角机械地上扬,露出一个不属于裴子晏的诡异笑容。


    “终于...抓到你了...”裴子晏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是杜十娘沙哑的声音!


    檀九重立刻松开手后退,同时从腰间抽出墨斗线。但‘裴子晏’动作更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檀家的小丫头...”‘他’歪着头,黑瞳中映出她惊愕的脸,“你父亲偷走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檀九重抬腿踢向对方膝盖,同时将墨斗线甩向空中。改良过的墨斗线在空中自动结成天罗地网,朝"裴子晏"罩下。但他只是轻轻一挥手,那些丝线就纷纷断裂,仿佛碰到无形的屏障。


    “没用的...”‘裴子晏’咯咯笑着,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这具身体里的力量...你想象不到...”


    檀九重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他的衣领——裴子晏胸口的皮肤下,那些骨屑已经排列成诡异的符文,与她手腕上的胎记遥相呼应。


    “双子咒...”她恍然大悟,“有人在利用这个!”


    ‘裴子晏’的笑声戛然而止,黑瞳中闪过一丝挣扎:“学...姐...跑...”这是裴子晏本人的声音!


    檀九重趁机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一掌拍向‘裴子晏’额头。血符接触皮肤的瞬间,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一团黑气从七窍中涌出。与此同时,戏台另一侧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裴子晏’软绵绵地倒下,檀九重接住他的同时,警觉地看向声源处——是杜十娘!老人瘫坐在太师椅上,七窍流血,手中的傀儡掉在地上,头身分离。


    阿青闻声赶来,见状发出一声悲鸣:“爷爷!”


    檀九重将昏迷的裴子晏安置在一旁,上前检查杜十娘的情况。手指刚触到老人脖颈,她就皱起眉头——没有脉搏,而且尸体已经出现尸僵,皮肤呈现暗紫色...


    “他死了至少三天。”檀九重沉声道。


    阿青瞪大眼睛:“不可能!昨晚爷爷还...”


    “那不是你爷爷。”檀九重指向地上的傀儡,“是它在操控尸体。”


    阿青脸色煞白,颤抖着拾起那个傀儡。木质的身躯上刻满符文,头部却是空心的,里面塞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檀九重用镊子夹出来一看,是一块已经干瘪的人体组织。


    “胃部组织。”她立刻判断出来,“有人从内部破坏了尸体...”


    阿青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前天晚上爷爷吐了很久,然后就说要闭关...”她捂住嘴,“难道那时候就已经...”


    檀九重点头:“有人杀了你爷爷,然后用傀儡操控他的尸体。”她仔细检查那块组织,在紫外线灯下,隐约可见几个字母——‘PZY’。


    裴子晏的名字缩写。


    “这不可能!”阿青惊呼,“师伯怎么会...”


    檀九重眉头紧锁。确实不合逻辑——如果裴子晏要杀杜十娘,何必大费周章用傀儡操控?而且那块组织看起来至少有几个月历史...


    “学姐...”裴子晏虚弱的声音传来。他醒了,正艰难地撑起身子,“我...怎么了?”


    檀九重简要说明了情况。裴子晏听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有人在用我的‘血肉样本’施术...”他指了指自己胸口,“这些骨屑...不是外来物,是我身体在分解...”


    阿青突然哭起来:“都是那个花旦!一定是她回来报仇了!”


    “什么花旦?”檀九重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阿青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掏出半截发簪:“爷爷临终前塞给我的...里面有东西。”


    发簪是银质的,已经氧化发黑。檀九重拧开簪头,里面藏着一小卷胶片。对着灯光展开,是一张微缩照片——1937年玉成班的幕后合影,前排站着个容貌绝美的花旦,而那张脸...与裴子晏一模一样!


    “这是...”檀九重声音发紧。


    “沈胭脂。”裴子晏突然说,眼神涣散,“她不是普通的花旦...是班主从湘西带回来的‘活傀’...”


    檀九重和阿青同时看向他。裴子晏却像大梦初醒般摇头:“我...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沈胭脂是‘活傀’。”檀九重紧盯着他的眼睛,“什么是活傀?”


    裴子晏困惑地皱眉:“我不知道...这个词突然出现在脑子里...”


    阿青却倒吸一口冷气:“爷爷说过,‘活傀’是用活人炼制的傀儡,能完美模仿任何人...但炼制过程要剥皮抽骨,痛苦至极...”她指着照片,“如果沈胭脂是活傀,那她的真实身份是...”


    “另一个‘不死身’。”檀九重接过话头,思绪电转,“或者说,裴子晏可能是她的‘复制品’...”


    裴子晏突然抱头呻吟,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黑暗的戏台地下室、铁链的哗啦声、镜子里的花旦对自己微笑...


    “庆云戏台...地下有密道...”他脱口而出,“入口在...杜丽娘画像后面...”


    阿青震惊地看着他:“师伯怎么知道?那是爷爷生前才知道的秘密!”


    裴子晏自己也愣住了:“我...不知道...”


    檀九重当机立断:“带我们去。”


    阿青领着两人来到戏台后方的道具间。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杜丽娘画像,已经积满灰尘。推开画像,后面果然有道暗门,锁孔形状奇特,像是一截骨头。


    “需要钥匙...”阿青为难地说。


    裴子晏却鬼使神差地取下那半截发簪,插入锁孔。轻轻一转,机关发出“咔哒”的响声,暗门缓缓开启。


    “这不可能...”阿青喃喃道,“这发簪是沈胭脂的遗物...”


    阴冷的风从密道深处吹来,带着腐朽的气息。檀九重打开手机照明,率先走下去。台阶很陡,墙壁上满是抓痕,有些还带着暗红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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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


    密道尽头是个圆形石室,中央摆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面浸泡着一个人形物体。走近看,檀九重胃部一阵痉挛——那是一张完整的人皮,面部保留着精致的妆容,正是照片中沈胭脂的样子!


    “活傀的...外壳...”裴子晏声音发抖,突然跪倒在地,头痛欲裂。更多记忆碎片涌现:冰凉的液体漫过皮肤、针线穿透血肉的剧痛、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记住你的使命”...


    阿青惊恐地后退:“这里...是制作活傀的工作室!”


    檀九重检查着玻璃缸旁的器具——整套外科手术工具,还有几个装满不明液体的玻璃瓶。其中一个瓶子里漂浮着小块组织,标签上写着‘PZY-7’。


    “有人在这里进行人体实验...”她声音发紧,“而且用了你的细胞样本。”


    裴子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向石室角落:“那里...还有东西...”


    那是一口小棺材,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九个小木偶,每个木偶的胸口都嵌着一块人骨。檀九重立刻认出,这与瓷枕中的九块童子骨材质相同!


    “骨鸣术的媒介...”裴子晏喃喃道,“用特定生辰的孩童骨骼制作乐器...当九种乐器同时发声,能打开阴阳界限...”


    檀九重突然明白了一切:“所以瓷枕、阴婚契...都是为了收集这九块骨头!有人想重现当年的仪式!”


    阿青从棺材底部摸出一本发黄的笔记:“这是...爷爷的字迹!”


    笔记记载了杜十娘如何发现班主用活人炼制傀儡,如何试图阻止却反被诬陷。最后一页写着:“沈胭脂非人非傀,乃借尸还魂之术的产物。师兄以自身为容器,封其凶性,终遭反噬。今我寻得檀先生相助,欲毁九子骨,却遭...”


    文字到此中断,像是匆忙中写下的。


    “师兄...是指你吗?”阿青困惑地问裴子晏。


    裴子晏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墙上的一道刻痕吸引——那是个奇怪的符号,由两个月牙交错组成,与他和檀九重的胎记一模一样。


    “双子咒...”他轻声道,“不是咒术...是标记...”


    檀九重正想追问,密道上方突然传来重物倒塌的声音。三人匆忙返回,发现戏台已经燃起大火,火势迅速蔓延。


    “是阴火!”阿青惊呼,“遇水不灭!”


    三人勉强逃出火场,回头望去,庆云戏台在青白色的火焰中轰然倒塌。奇怪的是,火焰只集中在戏台范围,丝毫不向四周扩散。


    “有人不想我们找到更多线索...”檀九重沉声道。


    回到临时住处,阿青去准备晚饭,裴子晏却叫住檀九重:“学姐...我帮你把头发上的灰擦掉吧。”


    檀九重本想拒绝,但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恳切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坐下了。裴子晏站在她身后,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她的长发。他的动作异常熟练,仿佛做过千百次。


    “你以前帮人梳过头?”她试探地问。


    裴子晏的手顿了顿:“不记得了...但感觉这样做过很多次...”


    擦着擦着,他的手突然一抖,发簪尖端不小心划破了檀九重的头皮。血珠立刻渗入发丝,裴子晏慌忙道歉,却不着痕迹地将沾血的发簪藏进袖口。


    檀九重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但没拆穿。当裴子晏转身去拿干净毛巾时,她迅速检查了发簪——尖端有极细的凹槽,刚才那滴血已经被吸收了进去。


    “血脉感应术...”她想起父亲笔记中提到的古老法术,用双方血液可以追踪血缘或契约关系。裴子晏在试探什么?


    窗外,四只乌鸦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而在更远的黑暗中,穿红肚兜的无面孩童缓缓举起手,比出了‘三’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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