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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孤儿院

作者:阑珊醉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檀九重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她猛地坐起,后脑传来一阵钝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裴子晏脖颈上的缝合线、手机里那张不存在的合照、还有他手指拂过她胎记时的触感...


    “醒了?”


    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裴子晏靠坐在扶手椅里,穿着她放在客房的备用衬衫,领口松散地敞着,露出锁骨处那道动物咬痕般的疤痕。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的神采已经恢复,甚至带着几分惯常的戏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颈上重新戴好的锁魂钱,只是红线换成了黑色的,与昨晚七只乌鸦脚上的黑绳一模一样。


    檀九重的手立刻摸向枕下的桃木钉,却发现武器不见了。


    “在这儿。”裴子晏晃了晃手中的桃木钉,然后轻轻放回床头柜,“学姐睡得好吗?我熬了粥,用的是安神的茯苓和...”


    “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檀九重打断他,声音因刚睡醒而有些嘶哑,“我从未去过什么孤儿院。”


    裴子晏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学姐记性真差。那家孤儿院就在城东,叫‘慈安院’,1998年火灾后就废弃了。”他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你看,这里还有更多...”


    檀九重没接相册,而是直接拿起手机搜索。几分钟后,她将屏幕转向裴子晏:“慈安院确实在1998年发生火灾,但时间是9月12日——当天所有儿童都被转移到了其他机构,之后建筑就被拆除了。”她眯起眼睛,“而你告诉我,你是在那里长大的?”


    裴子晏歪着头,表情无辜得令人恼火:“我说过吗?”


    “昨晚你昏迷时说的。”檀九重逼近一步,“‘孤儿院地下有...’有什么?”


    锁魂钱突然轻微震动起来,发出蜂鸣般的声响。裴子晏按住铜钱,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学姐这么关心我的过去?”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不如先解释下,为什么你手腕上的胎记,和慈安院婴儿档案里编号47的孩子一模一样?”


    檀九重如遭雷击。这个胎记极其隐蔽,连父亲都很少提起,裴子晏怎么可能知道它在婴儿档案中的记录?


    “你胡说什么!”


    裴子晏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慈安院每年都会给孩子们拍纪念照。这是1993年的,看这里...”


    照片上是十几个孩子站在孤儿院门口的合影。大部分孩子的脸都被刮花了,但最前排一个婴儿的脚踝处,赫然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形胎记——与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檀九重声音发颤。父亲从未提过她去过孤儿院,更别说在那里留下影像记录。


    裴子晏又翻出几张照片,全是慈安院的存档照。诡异的是,所有可能拍到他正脸的画面都被刻意损坏,只有背影或侧影得以保留。而在这些残缺的影像中,总能看到一个与现在裴子晏身形相似的男孩,或站在角落,或躲在树后,仿佛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


    “学姐若不信,可以去问林院长。”裴子晏突然正经起来,“他夫人还在世,在城东开了家香烛店。”


    檀九重将照片塞进包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裴子晏的喊声:“学姐记得喝粥啊——”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她硬起心肠没有回头,但关门时还是放轻了力道。


    城东‘福寿香烛店’的门面很小,橱窗里摆着各式纸扎用品,从金元宝到iPhone模型一应俱全。推门时,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很久没被碰过了。


    店内光线昏暗,檀香与霉味混合成一种奇特的陈腐气息。柜台后坐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正用骨节粗大的手搓着线香。听到门响,她头也不抬:“买什么?”


    “林夫人?”檀九重试探着问,“我是檀九重,檀教授的女儿。”


    老妇人的手突然停住。她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檀家的丫头...”她上下打量着檀九重,目光最后停在她手腕上,“月牙胎记还在,很好。”


    檀九重下意识捂住胎记:“您认识我?”


    林夫人没回答,而是颤巍巍地起身,从里屋捧出个铁盒:“老头子临走前交代,若檀家人来问慈安院的事,就把这个给她。”铁盒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九重亲启’。


    檀九重心跳加速。父亲的字迹她绝不会认错,但这纸条看起来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而父亲失踪才五年...


    “打开看看吧。”林夫人递给她一个老式录音机,“老头子说,这里面的东西能解你现在的困惑。”


    录音机是上世纪90年代的款式,需要装磁带。铁盒里除了一盘没有标签的磁带外,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份名单。檀九重一眼就看到名单上用红笔圈出的两个名字:‘檀九重’和‘裴子晏’。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发紧,“我从未在慈安院住过!”


    林夫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听听磁带吧。”


    录音机发出沙沙的响声,然后是父亲熟悉的声音,只是比记忆中年轻许多:


    “1993年7月7日,慈安院特殊观察记录。47号与48号情况稳定,血咒印记正常...林院长,这两个孩子必须分开抚养,尤其不能让48号知道47号的存在...若我发生不测,48号得替我守着九重...”


    录音突然中断,接着是一段杂音,然后父亲的声音变得极其疲惫:


    “...童子骨已经准备好了,但需要活祭...九重,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记住不要相信任何脖颈上有铜钱的人...除了...”


    “除了什么?”檀九重急切地问,但录音到此结束,只剩无尽的空白噪音。


    林夫人叹了口气:“当年檀教授送来两个孩子,一个是你,一个是那男孩。你们脚踝上都有月牙印记,只是方向相反。”她指了指铁盒里的照片,“看这个。”


    照片上是两个婴儿并排躺在小床上,脚踝上的胎记清晰可见,确实如同镜像。更诡异的是,婴儿床边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只拍到下半身,但那皮鞋和西裤的款式,与老戏台照片中那个酷似父亲的背影一模一样。


    “1998年火灾不是意外。”林夫人突然压低声音,“有人要销毁慈安院的记录,特别是关于‘双子咒’的...”


    “双子咒?”檀九重心头一震。父亲笔记中确实提到过这种邪术——将两个命格相合的孩子从小用咒术绑定,一人生则一人死,常用于续命或挡灾。


    林夫人从柜台下取出一把铜钱,排成奇怪的形状:“那男孩替你挡了死劫,现在讨债的来了。”她指向铜钱阵中央,“七日期限一到,不是你死,就是他魂飞魄散。”


    檀九重还想追问,店门突然被风吹开,七只乌鸦齐刷刷落在门前的电线杆上,每只脚上都系着黑绳。林夫人脸色大变,一把将铁盒塞给她:“走!从后门走!记住,月圆之夜别让他碰锁魂钱!”


    檀九重刚冲出后门,就听到前店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和林夫人的尖叫。她咬牙继续跑,直到拐过两个街区才停下喘息。铁盒里的东西在她怀中发烫,尤其是那盘磁带,摸上去竟像刚出炉般灼热。


    手机突然震动,是裴子晏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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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姐,我在栖梧阁门口捡到个有趣的东西,猜猜是什么?”附图中,他手里拿着一个褪色的布偶,正是檀九重童年最爱的玩具,她以为早就丢了的兔子玩偶。


    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背景里的栖梧阁大门上,用血画着七个铜钱组成的图案,与张伯在她掌心画的一模一样。


    檀九重拦了辆出租车,途中她再次检查铁盒里的资料。在一沓文件最下面,她发现了一份体检记录——1997年,也就是火灾前一年,慈安院所有儿童都接受过骨髓穿刺。而48号的检查单上盖着‘特殊匹配’的红章,旁边是父亲的签名和一行小字:“备用于九重十八岁劫”。


    她突然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年确实生过一场怪病,高烧不退整整七日,医生都束手无策。第七天夜里,她隐约听到父亲在门外与人交谈,提到‘童子骨’和‘换命’。第二天,她的病奇迹般好转,而父亲从此变得沉默寡言,三个月后便失踪了...


    回到栖梧阁时已是黄昏。裴子晏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手里把玩着那个旧布偶。看到她下车,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学姐回来啦?我找到你小时候的玩具哦。”


    檀九重警惕地停在五步之外:“你从哪弄到的?”


    “就在阁楼那个红木箱里。”裴子晏歪着头,“学姐不记得了吗?你说过要把最宝贝的东西藏在那里...”


    “我从未说过这种话。”檀九重冷声道,“那个箱子是父亲失踪后才送来的,我根本没打开过。”


    裴子晏的笑容僵住了。他慢慢站起身,锁魂钱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是吗?那箱子里还有我们的合照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1995年儿童节,我们一起去动物园。”


    照片上,年幼的檀九重和一个小男孩站在熊猫馆前。男孩的脸被墨水涂黑了,但脖子上已经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钱。而小檀九重手腕上的胎记清晰可见,正开心地举着冰激凌。


    檀九重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确实记得那次动物园之行,但记忆中她是和父亲单独去的,根本没有第三个同伴!


    “你到底是谁?”她声音发抖,“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你?”


    裴子晏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悲伤。他向前一步,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途停住:“学姐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能用禁术?”


    这个简单的问题如同一桶冰水浇下。确实,‘引魂渡’是檀家秘传的禁术,连父亲笔记中都只记载了片段。裴子晏不仅知道她会用,还在关键时刻引导她施展...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七只黑鸟从栖梧阁屋顶飞起,在空中排成一个诡异的阵型。裴子晏仰头看了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来不及了...”他抹去血迹,锁魂钱上的裂纹又扩大了几分,“学姐,今晚月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千万别开——”


    话未说完,他猛地弯腰干呕起来,一团黑气从口中喷出,在空中凝结成无面童尸的形状,转瞬即逝。裴子晏跪倒在地,脖颈上的缝合线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


    檀九重本能地上前扶住他,却在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如遭电击——裴子晏的体温低得不像活人,而更可怕的是,她手腕上的胎记突然开始发烫,与他的温度形成诡异的呼应。


    “学姐...”裴子晏艰难地抬头,黑色的瞳孔中映出她惊恐的脸,“你终于想起来了...我们是被‘双子咒’绑定的祭品啊...”


    栖梧阁的大门突然无风自动,重重关上。门内传来瓷枕“咯咯”的笑声,九个孩童的合唱在暮色中回荡:“月儿圆,月儿亮,照见新娘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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