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她是认真的把“成为同甘生产队下一任队长”放进了自己的人生规划里。
一个女性掌权者,不用多说都可以想象到其代表的意义和带来的影响,就像钟颖可以预见生产队里能够有一名女赤脚大夫会有多少好处。
就算影响也许有限,说不准只能影响一个村子的人们,但同甘生产队有钟颖,其他生产队也迟早会有别的女性站起来,一个又一个的蚂蚁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才能够撼动大树。
打破性别壁垒,从来就不是个人英雌主义的凯歌,而是“她们”一同努力挣出的半边蓝天。
钟颖细细盘算着成为同甘生产队的下一任队长这事。
首先,现任生产队队长李明今年五十四岁,这个年纪的现代人会戏谑的调侃一句自己半截入土,但放在当下,六十九岁的三姑婆可是同甘生产队上最长寿的人,说得地狱一些,李明其实可以说是三分之二入土。
所以李明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算是步入老年,就像之前社员选举会上范五推辞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想再当记分员一样,李明或早或晚也会从生产队队长的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衰老是人类无法自然法则。
“狮王”已老,继任者会是谁呢?
钟颖脑海中将生产队的社员们一个个考虑过后,如麦子过筛,最后只留下了一个人选——李钢时。
虽然在钟颖看来,李钢时傲慢(瞧不起女人)、虚伪(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固化(墨守陈规、不喜改动),但是,如果李明退下来,生产队的社员们大概率会投票给李钢时,让他成为新一任队长。
李钢时的优势和他身上的缺点一样的明显。
他是李明的儿子,而李明作为同甘生产队队长这么些年尽职尽责,民众对他的信任度很高,天然的,这份好感会转移到李钢时身上;
生产队人们的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也就年轻一代因为李明组建起了村小上过几天学,而李钢时,生长在一个重教育的家庭,他是读完了初中的,属于生产队里文化比较高的人;
第三,他是男的。
最后一点虽然简短,但钟颖换位想想,假设她与李钢时前两条优势条件一模一样,但真要是站在1v1的选举台上,社员们还是八成会把票投给李钢时,就因为他是男的,这是当下社会思想赋予他的加成。
当然,李钢时并不是一直都是这么有优势。
就在李霖时作为返乡知识青年回来后。
李明的儿子,李霖时也是;读过书有文化,李霖时也读过,他还读完了大学;男的,巧了,李霖时也是。
也不怪那段时间生产队的人们纷纷将李钢时抛之脑后,视李霖时为新的接班人。
接班人把手盖到钟颖的眼睛上,李霖时能清晰感受到薄薄一层眼皮下滴溜转的眼珠子,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还不睡吗?都这个时间了,再不睡明天一大早你还能起得来去上工吗?”
李霖时现在这副鬼样是不需要睡觉,可钟颖需要,并且她还喜欢早上赖床,李霖时已经可以预见明天早上叫钟颖起床会是怎样的困难程度。
钟颖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相对,睁开的眼睛比月亮还要灼灼。
虽然这么想有些缺德,但钟颖却在这一刻和李钢时有了同样的感触,她用看狗都深情的目光看着李霖时,“还好你死了。”
李霖时更无奈了,不用钟颖再次强调,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了。
他不会再患得患失与活人比较,也不会再动什么借尸还魂、抢别人身体的念头,李霖时在路上看到那些年轻男人,现在都是心如止水,因为他有别人都没有的优势——只有他是死的。
“好,我知道了,”李霖时又伸手强势的捂住钟颖的眼睛,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的哄人,“睡觉吧。”
钟颖顺从的闭上眼睛,大脑皮层依旧活跃。
如果说李钢时是她成为生产队队长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那李霖时就是拦路虎。
石头尚能搬动,老虎什么的,钟颖还没厉害到能做武松。
李霖时可是被生产队众人誉为“飞回来的金凤凰”,他个人光芒太盛,直接杀了比赛。
不过就如李钢时庆幸的那样,这样强有力的对手已经下桌,对于钟颖而言,她对上李钢时,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李钢时是李明的儿子,钟颖还是半个闺女咧,女婿是半个儿、儿媳就不算了?四舍五入约等于钟颖就是李队长的闺女;
读过书这点,钟颖正经研究生毕业,她自认文化水平在整个生产队她排第一、没人能排第二,虽然从表面来看她只不过是村小学历,但这也是有文化啊;
最后,李钢时是男人,钟颖也……哦,她不是。
钟颖开始苦苦思索起第三条的应对方法,无屌之争对她来说非常不利,甚至这点会成为决定性因素,没办法,在这个年代、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屌即高贵。
半晌后,钟颖才想出了一招——“利”。
古人有云,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要让生产队的社员们不因为李钢时是个男的就把选票都投给他,那么钟颖就要拿出更能打动他们的东西,而利益带来的实打实的好处,大多数时候能战胜一切,包括不平衡的性别天平。
对于农民来说,什么是他们最实打实的利益呢——是地里的收成。
钟颖一个翻身压到李霖时身上,双眸晶亮,“我来实现你的理想吧!”
——
过了立夏,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李明叫停了田间的劳作,让社员们去树荫下短暂的歇口气。
虽然就能休息十来分钟,钟颖还是从身上小立领短袖对襟衫的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争分夺秒的看了起来。
李明走过来一瞧,怪不得他觉得眼熟,还真是他小儿子的笔记本。
“学习呐?”李明对着钟颖露出和善的微笑。
钟颖闻声抬眸,点了点头。
李明心中欣慰,一脸“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自己上进了”的表情,他一向严肃冷硬的面孔更加柔和,“能看懂吗?”
虽然这么问,但李明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小儿子死后,留下的那些书、笔记本,他和老大、老二都看过,毕竟小儿子学的是农业机械化,要是能给生产带来些助力也是好的,但他们都看得一知半解、脑袋发晕。
钟颖又点了点头。
其实让钟颖自己看,她也只能从笔记本里看出个李霖时字写得不错、画的机械结构图有着一种别样的工业美……她毕竟是个美术生,当年文理分科还是选的文。
但钟颖有“外挂”——专业老师一对一精心辅导。
李明眼中,钟颖安安静静地看笔记;
实际上,李霖时就站在钟颖旁边,一页页的给她讲,“深耕犁,是在七寸犁或八寸犁的犁头后面加装不同形式的松土铲。在耕地时,前犁头翻土,后面的松土铲跟着在前犁头耕过的沟里加深一层,只松土、不翻土。这样的好处是,一般能达到33-50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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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的耕深……”
钟颖努力在各个名词和数字之间保持清醒,虽然她已经听得有点晕了。
李霖时虚指着笔记本上画的示意图,“这是弯柱式双层深耕犁,在八寸犁上加装了一个用扁铁制成的弯形铲柱,扁铁尺寸为长100公分、宽5.5公分、厚1.5公分。在弯形铲柱的下端安装一个锄形15公分宽的锄铲,卡在调节齿板上……”
他一边说,修长的手指在图上移动,细致的告诉钟颖每一部分对应的位置,只是一扭头,李霖时便停住了声音。
“还能学吗?”李霖时看着双目无神的钟颖,有些担忧。
钟颖算一算,上一次上数学课还是高中的时候,她大学读的是美术学院,除了专业课就只剩下英语、政治这两门文化课,谁能想到穿越后还会感受理工科统治的恐惧啊!
但……
钟颖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深吸了一口气,像鼓足勇气扎进水中一般,一头扎进了学海中。
她能学!农民的利益是地里的收成,而改良的农具能提高生产效率,决定了她能否拉拢民心、成为下一任队长的候选人!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了学!谁也不能阻挡她的队长路!
李明看钟颖这样用功,悄悄走开不再打扰她,像万千家长一样:孩子知道学习就行,别管能不能学会、能不能学好,有这样的劲头就要鼓励!要支持!
就这样,钟颖开始了“上工—抽空学习—上工—回家学习”的生活,一边进行体力劳作、一边进行脑力劳动,比她现代时还要“卷”。
“早知道当年选专业不应该选游戏,应该选工业设计的,好歹沾点边……”钟颖扶着沉甸甸装了一脑袋知识的头,扶额叹息道。
这一个多礼拜,钟颖只觉重新认识了李霖时,不愧是同甘生产队全村的希望,他返乡回来确实带着学成的本事,可惜一身抱负还没付诸实践就遭了落水的劫难。
钟颖也深刻认识到了,话,上下嘴皮子一翻,说得轻巧,做起来难。
她来实现李霖时的理想?
虽然这是她为了自己能做生产队队长说来好听的话,但实践起来真的难,钟颖几次想要放弃,全靠意志力劝学。
她现在就像曾经的杨知青,不是那块料但硬是这么干,做自己不擅长的事,痛苦,忒痛苦!
钟颖无力的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静止了好几分钟,突然一个咸鱼打挺,“这样不行!”
她看向李霖时,“我要定几个奖励机制,把每一部分内容分划成一个关卡,学会就是通关,通关后会有通关奖励……”
游戏钓着玩家肝日常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奖励啊!
学习太苦,她要给自己找点甜头。
钟颖不愧是曾经做游戏的,把游戏的那一套引进学习中,干涸的精神一下子重新亢奋起来。
李霖时听着附和的点点头,这样也好,然后就听钟颖继续说。
“学完畜力牵引机部分,奖励我枕在你的腹肌上睡觉,浴巾装的那种。”
“学完改良播种犁,奖励捏胸肌,我好奇是软还是硬的很久了。”
“学完刺磙子和活动耙,奖励亲手摸索研究背肌的肌肉走向。”
钟颖把笔记本的纸页翻得簌簌作响,越说越兴奋。
“双轮犁改装收割机,奖励独享男喘一段……”
这都什么跟什么,李霖时恼羞成怒的一把捂住钟颖的嘴,照她这么说下去,他都要被扒光了、翻来覆去被她这样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