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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作者:席之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按照沈澈的要求,放好行李,用过午餐,并稍作休整后,原安终于摸到了那份沈澈钓了她一路的旧案卷宗。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仅有的、薄薄几页复印件,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就……这么一点?”她抬起头,看着沈澈,语气里带着真实的错愕。


    “就这点,还是我吸了一鼻子灰,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不等沈澈开口,同坐在长条沙发上的梁星熠已经抢先控诉,“我靠,原顾问,你是不知道啊,屏江市局那个档案室里的灰,积了至少得有三米厚!我都后悔去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先戴个口罩?”


    他越说越激动,竟然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还有那个档案盒啊,我去,竟然没有按照时间,收纳在事件发生当年的铁皮柜里,而是跨了好几个年份,放在了至少往前倒退五年的铁皮柜里。”


    “好家伙,我找这资料,光是搬它上头的箱子,就搬了整整一上午。更绝的是,在我搬箱子的时候,屏江市局档案室里那帮老油条们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就这样看着,连搭把手都不会!”


    “哎呦,我可太后悔当时接了老大的电话,第二天就一个人傻傻地就过去了。早知道找资料这么累,我说什么也得把老大这个心机狗一起拖去当苦力……”


    原安:“……”


    她早已习惯了与沈澈之间那种思维同频、言简意赅的高效交流,骤然面对这番噼里啪啦、信息量巨大却毫无重点的控诉,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最关键的是,这孩子是怎么做到,滔滔不绝了这么一大段,竟然没有一个字是真正地在回答她的问题的。


    原安莫名有些呆滞。


    梁星熠不觉有他,依旧在一旁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原安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游移。


    她忽然就觉得,沈澈之前那句“有点话痨”的评价,实在是过于保守了。


    许是她的沉默太过明显,沈澈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无所适从。


    他伸长手臂,轻轻拍了拍梁星熠的后颈,冷静打断道:“行了,说重点。”


    “哦。”梁星熠缩了缩脖子,认真回想片刻,然后摸着脑袋,无比真诚地反问原安道,“等等,原顾问,你刚刚问了什么问题来着?”


    原安:“……”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最终,还是沈澈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他看向梁星熠,语气带着明显的引导,将话题重新导入正轨:“我记得我之前交代的是,调取全部卷宗,包括正卷、副卷及所有相关调查报告。你确定,这就是全部?”


    “哎呦喂,我的老大,你想啥呢你,还正卷、副卷及所有相关调查报告?”梁星熠一脸“你可真天真”的表情,“我告你,当年这个案子,办得那叫一个相当的不规范。从立案到结案,统共就只用了一个星期!”


    “我天哪,一个星期能做什么?一个基础摸排都做不完。就现在这几张调查报告,最后几页,还是我摸了几个别的相关案子的报告一起凑出来的。你还想什么正卷副卷呢?”


    沈澈:“……”


    原安:“……”


    原安低下头,翻到了最后几页。


    果不其然,一个毫不相关的“赵建国坠崖案调查报告”的大标题赫然其上。


    原安:“……”好家伙,还真是凑的啊。


    原安有些无语地看向梁星熠。


    “呃,那啥,其实吧,也不全是无关的啦。”梁星熠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于是挠挠下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式地开始续道:“我后来还是有跟屏江市局的警员们打探了一下。诶,你们知道吗?当年办这个案子的所有警员,从办案刑警到法医再到痕检再到内勤记录员,在结案后不久,全部调离了屏江市局。注意,是全部哦。”


    说到这里,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是混不吝的认真:“我以我书架上那八百本西红柿小说来打赌,这案子要是没点猫腻,我就直播把它们全删了,不能恢复的那种!”


    原安一脸迷茫:“……啊?”


    八百本?西红柿小说?


    这是什么新型赌注吗?


    “他是在发毒誓。”沈澈适时为她翻译,语气是早已习以为常的平淡无波,“那些小说是他的心头肉。全部删除,大概约等于把他目前所有的积蓄一夜清空的程度。”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原安可能对于梁星熠的积蓄还是没有明确的概念,于是继续补充道:“这里面大概包括他从十二岁开始写代码、接私活攒下的私房钱,好不容易集齐所有装备的绝版账号,宝贝手办,还有他每个月雷打不动从工资里省出一部分做的基金定投。这些,全部,一夜之间归零的那种程度。”


    原安:“……”


    哦,那确实是很毒的誓了。


    原安无比认同地点点头。


    一旁的梁星熠却不淡定了:“老大,不带这么扒人老底的!”


    “行了,别贫了,”沈澈一个眼神递过去,制止了他蠢蠢欲动的喋喋不休,“说案子吧。”


    “哦。”


    梁星熠挠挠头,表情一秒收敛。


    他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刚刚自己说到了哪里,然后俯下身,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飞。


    随后,一个回车键按下,茶几角落的微型投影仪便将他电脑上的卷宗的扫描件,全部清晰地投射到对面早已落下的空白幕布上。


    “我昨天大概顺了一下案件的时间线与基本案情。”谈及正事,梁星熠脸上戏谑尽褪,条理逐渐清晰起来,“这案子发生在二十五年前,地点是屏江当时的高档场所,吴门公馆。”


    “1999年1月25日晚7点左右,吴门公馆内308号房间突发大火,火势很猛。消防部门接警后迅速抵达现场,经两小时扑救,才控制住局面。随后在火场清理过程中,发现一具高度碳化的男性遗体。馆方当即报警。”


    “屏江市局接到报案后迅速出警。经调查,确认死者身份是当时首都大学材料系教授,沈翔。”梁星熠话语微顿,目光下意识瞟向沈澈。


    沈澈面容平静,只淡淡道:“继续。”


    “后续调查显示,当时沈翔并非单独入住,与他同行的,还有他当时已处于孕晚期的女友原婉。有目击证人证实,二人在案发前关系稳定,并无明显矛盾。但在火灾发生后,原婉却直接失踪了。”


    “鉴于其具备作案时间与空间,且存在不明原因的失踪行为,屏江市局就将原婉列为该案重大嫌疑人。”


    “随后,市局部署大量警力搜寻原婉。直到六天后,才在白鹭桥下游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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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她的遗体。尸体被发现时已高度腐烂,并在江水中浸泡多时,无法精准确认死亡时间。法医给出的初步结论是溺水身亡。”


    “然后神操作就来了。”梁星熠说到这里,摊了摊手,表情夸张,“在原婉尸体被找到的第二天,屏江市局就直接结案了。官方给出的结论是,原婉未婚生子,然后沈翔不愿意负责,两人发生争吵,原婉离家出走,因其产后抑郁,加上当时社会对未婚生子舆论压力巨大,原婉一时没想开,就带着孩子跳了江,沈翔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酗酒过度,放火自焚。”


    这结论着实过于离奇,连沈澈都忍不住蹙起了眉。


    “当时市局的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原安开口询问,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果按照你之前的描述,那么,市局在调查这个案子的过程中,所掌握到的线索,主要有这么几个:吴门公馆发生火灾,沈翔死于火场,沈翔是与当时已经孕晚期的女朋友原婉一起来的,原婉溺水身亡,其尸体于七天后在白鹭桥下被发现,尸体高度腐烂,无法分辨时间。这些全都是客观事实,并且整个过程中没有涉及到原婉生下孩子的部分。”


    她敏锐地抓住核心漏洞,语气锐利:“所以,这个孩子是从哪里被加上去?他们是怎么从一个孕晚期的原婉,跳跃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原婉的?以及,那些从客观事实勾连道主观臆断的部分,比如说沈翔抛弃原婉、原婉不堪舆论携子跳江、沈翔悲痛欲绝酗酒自焚,这些又是怎么被推断出来的?逻辑链条是什么样的?事实佐证又是什么?


    “是啊,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不知道’啊,”梁星熠一拍大腿,脸上写满了“我懂你”,“原顾问,我和你港啊,我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写小说还讲究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呢,这怎么到了现实里活生生的案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跳着结案了?这不纯纯乱来吗?”


    “但是,”他话锋一转,随即抬起手,极其有范地虚虚在空中往下按了按,面上表情明明白白写着“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表情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身体都不自觉地坐直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我跟你港,之后发生的,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刻意营造出一种讲鬼故事的氛围,成功让房间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原安与沈澈配合着安静了下来,静待梁星熠的下文。


    “那个年代,吴门公馆算是屏江比较高档的酒店,里头住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火势一出,社会影响恶劣,舆论持续发酵,屏江市局高度重视,当即抽调精干力量,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限期破案。”


    梁星熠说着,操作鼠标,幕布上随之出现了五张极有年代感的黑白照片。


    “这就是当时这个调查小组的全部成员。”他一边说着,一边移动光标,自上而下依次介绍,“组长谢临渊,法医江涛,痕检林薇薇,侦查员赵建国,还有内勤记录员王秀梅。”


    介绍完毕,他沉默了两秒,才用一种近乎沉重的语气补充道:“但是,这个案子结案之后,除了组长谢临渊,剩下四名核心办案人员,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陆续借调到了外地。而后,他们四个人就在结案后五年时间里,全部死亡。”


    话音落地,一股无声的寒意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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