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温惦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
暗流错过她的身体将她推到更深的海底,没一会儿,意识重新回到躯体,随之而来的强烈窒息感让她本能地想往上爬。
她知道这是梦,挣扎着想醒过来。
可除了感受恐惧,她什么也做不了。
情景迅速一转,镜头来到了半空,像被哪辆直升飞机半途丢下,失重感攀上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还没等坠到地面,身体就已经被风撕扯成数万个分支。
她在梦中死了,醒来却还活着。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温惦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庆幸,而是,好累。
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事情,重重细节已经被大脑强行隔绝在外。但那个温热为她擦去眼泪的触感,却像从来没有消失过那样,犹在脸颊。
温惦又有泪意。
天花板不是刺眼的死白,是浅粉色的,灯光暖黄,地暖温度适中。温惦陷在软绵的被窝里,想要好好睡一觉,可又怕噩梦袭身。
只好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温惦这个动作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老者声音通过传话装置在房间里响起。
“温小姐,我已经给您看过医生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接下来请在跨年之前好好在这里修养,听医生的话,相信您很快就会康复的。”
温惦一头雾水,没由来的好处只会让她无所适从:“程季呢?这些都是他安排的吗?麻烦您让他来见我。”
“抱歉......少爷现在并不想见人。”
传来第二句话的时候,温惦就已经听出这是谁了,她闭了闭眼,心一横:“李管家,是他把我弄来这里又不当面跟我好好解释,况且——你们现在这样跟非法拘禁有什么两样。”
对方似乎陷进了思考,明显停顿了几秒,随后,李管家在传音设置里说:“温小姐,您放心,我们只能和您对话,看不到室内的一切,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跟我说,遥控器就放在床头柜里。”
他在避重就轻。
温惦声音变得甚至有些委屈:“......他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不......没有。”
对方的声音有些急。
谁知,下一秒,温惦又道:“李管家从来都不会叫程季少爷,自打记事起,阿禾这个称呼你只听他一个人叫过吧?
“——程季。”
见被戳穿,程季非但不恼,还挺惊喜,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把变音器关掉:“你睡了一整天,李管家刚去分公司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语气很轻,哄人睡觉似的。
“又不到我跟前来,凭什么对你说?”
说完,温惦弯身凭着程季刚才说的位置,从抽屉里找到了遥控器,一把将其关掉。
顿时,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还挺有脾气。
看来没多大事了。
刚被挂掉通讯的忙音糊了一脸,程季坐在一楼客厅里,耳边充斥着母亲季清星的长吁短叹:“好了妈,我都知道了,话来来回回说多少遍了,现在人情况还不稳定,今晚许医生再来看一次,要是他老人家说没什么事......想走就走。”
季清星看着程季不争气的样子,逮着机会让她的臭屁儿子吃瘪:“看你着不情愿的样子,你舍得让她走?”
“舍不得又能怎样?”
季清星张大嘴巴,身子往后仰。
“她是一只鸟,要按自己的道飞,这么多年,没为谁改变过。”
程季好不容易吐了口真心话,结果转眼看到季清星夸张的表情,顿时有苦难言:“......您就崩管了。”
“让我看看她去就不行?都多少年没见了。”季清星态度也软下来。
程季抬眼,神色游离:“晚点吧。”
……
房间的门没关,或许以前和程季在一块生活过一段时间,温惦并不觉得不自在,挂了人通讯之后,盖上被子又睡了一觉。
醒时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天色也暗了。
温惦下床,余光瞥见摆在桌子上的皮蛋瘦肉粥。
……他来过了。
前几天各种偶遇还挺从容,就像发生了屁大点事。现在反倒不见她,难不成招他烦了?
他不会。
温惦手背贴近碗,测了下温度,还是烫的。
没等她再有下一步动作,门被人敲响。
“请进。”
话音刚落,方才脑子里害想着的人,眨眼出现在自己眼前。
程季穿着居家的衣服,刚吹完头,还没完全干,额前的头发撇在两边,露出额头,皮肤好到看不出一点瑕疵。
温惦喜欢他把额头完全露出来的样子,好看的人就应该把脸完完全全都展现出来。
又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程季,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来了?”
“嗯,住得惯吗?身体还行的话可以出去溜达。”
“这是你家?”
“我妈的房子,我在芜州还没落脚。”
“……你要长期待在芜州。”
“对,自己创业。”
“那你昨天会出现在……”温惦说了一半,不愿提起。
程季心领神会,没让话掉地上:“也因为这件事。”
“噢……”
虽然在通讯里温惦说要和他当面聊,可真面对他,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息,紧紧包裹着,让两人都多少有点不自在。
“你前段时间,给我那一万块钱……我不能收,你别跟我推脱,饭我照样也会请你的。”
说着,温惦掏出手机。
“别。”程季出声打断,温惦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又在下一秒挪开。
“你以为我家白住的?”
“?”
“我家医生以前在院里挂号都两百起步。”
“……”
行吧。
“真不出去晃晃?别闷坏了。”程季又道。
温惦摇摇头:“没精神。”
程季也不多说,拉过椅子坐下:“成,喝点粥,过会儿医生就到了。”
看他这样好像还不打算走。
温惦把粥端起来:“你也要看医生吗?”
程季:“……”
男人没招似的笑了一下:“怎么还带赶人的?”
温惦摇摇头,嘴唇贴上碗沿被烫到,一触即离,险些把粥撒了出去。
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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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凳子还没坐热又站了起来:“小心烫。”
碗被程季结果,一勺一勺拌着。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此刻在她眼前,为她凉粥,身上温和不圆滑的气质一如当年。
少年依旧。
这样的情景,像做梦一样。
可在以往的七年里,温惦就算是梦,也不敢再梦见他。
时间像停止了一般,画面定格了好几分钟,最后被敲门的声音打断。
程季将粥递给她:“能喝了,估计医生来了,我去开门。”
温惦轻轻嗯了一声。
程季打开房间门愣一下。
来人不止是马医生,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出挑的男人,带着白色口罩,看上去很年轻。
“这位是?”
马医生解释:“噢,这位是我以前在医院的朋友,他说他或许能帮上忙,别看许医生年轻,做事可是很靠谱的。”
许言冲程季微笑颔首。
程季掀了掀眼皮,快速点了下头:“我进去问问病人。”
然后两人就被留在门外。
温惦把粥喝了一小半,抬眼看到只有程季一个人进来,问他:“医生没来吗?”
“来了。”程季,“但是不止一个,还有个姓许的医生。”
听到这,温惦眼里放光:“是许言医生吗?”
听她这反应,程季在原地默了三秒,然后若有所思地问:“你认识?”
温惦狠狠点了点头。
好像还挺熟。
程季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双手插兜一副大少爷的样子:“知道了,我喊他们进来。”
再次进来,程季身后跟了两个医生。
温惦见真的是许言,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许医生!你今天有空吗?竟然还特地来看我。”
许言面相儒雅,气质温和:“我今天调休。”
马医生也有点惊讶:“你们竟然认识,怪不得小许非要跟我来。”
两个医生坐在了房间里唯二的座位上,程季背靠墙,下意识想戴上帽子,才反应过来自己穿得睡衣。于是一脸水波不兴地站边上装死,耳朵却时刻听着几人的谈话。
许言说:“好几年前阿惦在我这儿看过病,这么多年过去了渐渐也熟悉了。”
看过病?
她这些年生过很多病吗?
温惦接上他的话:“许医生年轻有为,帮过我很多忙。”
“结果才一段时间不见,又出问题了。”许言开玩笑说。
温惦抿了下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马医生打圆场:“小许在整个芜州都是排得上号的心理医生,刚好这次程少爷帮小姑娘请了几天假,跟着许医生好好缓缓心情。我先来帮你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心理医生?
程季心里咯噔一下。
目光扫过许言,落在温惦身上,神色复杂,隐隐参着说不上来的悲伤。
两个医生各忙各的。
温惦似是注意到程季的目光,向他看去。
充足的睡眠让她眼睛里有了精神,望向程季时如一滩春水。
好像在对他说,别担心。
程季心没由来得软下去,接住她的眼神,低低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