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瘦了。”
短短两个字,被程季这样一张恨不得统一世界审美的脸说出来,换作谁都止不住回味这份滋味。
温惦却超然物外地想到,若是七年前的她听到这种话大概也是......不受用的。
“谢谢你还关心我的身体。”
一长串鸣音快速闪过程季脑海。
“滴——好人卡。”
温惦很快接受了这个人在很多年以后,在那场事故发生之后,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的事情。
这是事实,看得清也摸得着。
当年的事情不管什么结果,也已经成了烟花燃尽后落在草地上的一层灰。
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循规蹈矩的大人。
也并不觉得循规蹈矩是什么贬义词。
起码她是这么想的......反观程季。
温惦抬眼正视男人,岁月好像除了使他的棱角更凌厉,便再没有什么大动作了。一双含情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看,眼尾微微上挑,眉形与其相映,更显深邃。
和十六七岁时他看她的眼神没什么两样。
他应该......也觉得都翻篇了吧。
温惦目光移向别处,话锋急转直下:“你有看到云泽吗?他等我应该很久了,让人等不太好。”
程季反应不大,听到云泽的名字不咸不淡地“嗷”了一声:“他啊。刚在鱼塘边上见过,你去看看。”
“谢谢。”
“要是没看到——”
温惦刚抬前脚:“?”
“应该是被他逗的那只猫当鱼吃了吧,就不用再找了。”
“……”
鬼信。
既然说出这话,程季应该是已经遇到过云泽了。温惦按照程季指的路往更深出走,室外景致也快速变化着,温惦很快看到一片生态池。
与此同时,比温惦先遇到云泽的,是走反方向的程季。
先前程季只是在和导演见面的路上远远看到了一个男人蹲下来逗猫的身影,觉得有些眼熟,没有多想,直到温惦提起他才从记忆中捡起一个少年的身影。
此时云泽抱起一只起司猫玩得正起劲,直面碰上了一脸春光灿烂的程季。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认出,不管是从这副皮囊,还是这人的内里,云泽想忘都很难。
程季眼皮一掀,目光淡淡地在云泽脸上快速扫过,脚步不停。
“站住!”
见他要走,云泽急得大喝一声。
可能这个少爷今天脾气好,竟听了他的话,脚步一缓,在原地停住。
想看他演得哪出。
云泽被他的反应助长了气焰:“怎么事到如今终于知道本少爷什么含金量了,不敢造次了吧?”
“以前只是吹吹少爷身份,和美人姐姐。”程季用看三岁小孩的眼神看他,“现如今怎么还把自己当个阿哥了?”
“??!”
云泽这名字虽然云淡风轻,但是气性却恰恰相反。
程季激完就走,满脸写着不把他当回事。
云泽慌不择路的冲他背影喊:“你你你!!来我姐姐婚礼不会别有所图吧。”
空气中诡异的静了两秒。
云泽没继续说,程季没继续走。
就在云泽也摸不清现在什么情况的时候,程季回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脑海里闪过一瞬女孩看着签名纸时专注的模样,笑了笑:“是又怎样。”
这是承认了。
反观云泽一脸“我就知道”“果真如此”的表情,心情复杂地看着程季。
“人平时看着傻不愣登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上道。”程季评价道。
云泽还沉浸在震惊中,完全忽视了对方暗戳戳地骂自己,他走上前一步,语气质问:“高中的时候我就看你不对劲......”
“嗯哼。”程季挑眉,听得赏心悦目。
哦嚯?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竟然这么明显吗?
“我警告你,过了今天我姐姐就是已婚人士了,你别打她主意!!!”
程季:“?”
“虽然我姐姐人这么好我理解你喜欢她,但是要是敢打扰她幸福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程季嘴角抽了抽:“......傻逼。”
装傻充愣这一块,没人比得上云泽。
程季连消遣的兴致也没了。
有一种浪费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三分钟的错觉。
于是留下云泽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
直到暮色四合,温惦都没有见到云泽,想也知道是他并没有在原地老老实实玩猫等她。温惦的立刻放得随意起来,既然他不急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等晚上婚礼开始的时候肯定会见到的。
到了晚上,事情却并不像温惦想的这么简单。
现场的人比她想象中多很多,她的位置也是个镶边的,虽然桌子上名酒佳肴都是统一的,但是一眼望过去除了主台在各种灯光照耀下活像一个秀场,台下的人几乎看不太清。
大概因为座位是按邀请顺序排好的,温惦临时被邀请所以独占了一张桌子。
澳门的冬天没那么冷,温惦出门时多脱了几件衣服,此刻心情不错,又一连遇到两位高中同学,不自觉放空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虽然祖籍在澳门,但云泽和温惦一样在北祈长大。
不过或许含着金钥匙出生就注定了四海为家,与温惦这种随波逐流截然不同,在以前,温惦并不会在云泽这儿感受到一种同类人的慰藉。
她总觉得,自己和这种身上抖抖就会爆金币的人应当是有壁的。
起码青葱年少时,这个想法如同根深蒂固的泥根在她并不成熟的心智上生长。
然而如今,她想到那个藏拙的自己,竟觉得有些可爱。
北祈一中在市中心,白日里却并不喧嚣,校外横着一条长而宽的街道,从头到尾种满了梧桐树,夏天时北祈体感温度总是达到四十好几,热烈的太阳光线照下来总能被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挡下大半,年轻的语文老师曾说,这是对少年少女的庇护。
温惦怕冷,搬到芜州后每逢冬天总是让并不精神的她变得更加萎靡,心里偶尔回想起那时的阳光,一瞬间里便会被不可名状的温暖抚慰。
记忆中梧桐树枝繁叶茂,而那梧桐树下有个少年,看不清相貌。
那也是记忆终止的地方。
或许潜意识里总是告诉她,再想下去便有尘封的寒意席卷而来。
所以她便当自己忘了,也当......他忘了。
婚礼进行到一半起风了,新娘定做的纱制裙撑被吹到了半空中,美得不似人间,恰巧到了新郎新娘互吻对方的环节,台下来宾和媒体的惊呼声像涟漪一般一阵接着一阵。
温惦琢磨着要什么时候跟着一起鼓掌。
身侧的风口处突然被一道身影挡下,冷意减淡。
温惦回头看过去,那个人不久前她还见过,前天也见过,但这回是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他坐在了她的身边。
程季把一杯热拿铁推到温惦面前:“还爱喝吗?”
频繁的“偶遇”让温惦也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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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局促了,她顺手接过热拿铁,甜度刚好:“谢谢。”
随着一句身边人的“不客气”温惦看到程季面前桌子上的冰美式,下意识提醒:“你冬天还是少喝点冰的吧。”
程季夜里叠穿了件外套,实在不像是会把自己冻着的样子。听到温惦的话他挑了挑眉:“你还记得我爱喝。”
温惦不搭腔:“这没什么。”
程季不再说下去逗她,静静地在温惦身边看完了整场婚礼。
仪式结束后司仪cue接下来的流程,新娘会扔捧花,届时台下的女眷都可以去参加。
“要不要去凑个热闹?”身边的人默了良久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温惦没第一时间回绝,仔细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好。”
温惦已经在这坐了一晚上,刚好还可以离开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
说完她便拿起包,走之前把拿铁一饮而尽。
参加婚礼的女眷也是非富即贵,给足了云淮面子,温惦走到人堆的时候目光测量了一下和云淮的距离也能想到,大概率还真是只来凑个热闹的。
云淮穿着抹胸婚服,露出漂亮的肩颈线,站在台上,抬手踮脚做了个芭蕾动作,漂亮至极。
下一瞬,捧花随着动作给她向外扔了出去。
温惦第一反应是,这劲看上去还真不小。
还没等她有第二反应,捧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怀里。
距离太远,她压根没想到自己能被砸到,有些疼,被吓得心脏重重一跳。
在场的人找捧花的目光还没有找到温惦,她像一只受了惊的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給了身边一个刚靠近她的身影。
目光也随动作看过去,那人比他高出一个头,在女人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别人,正是叫他来凑热闹的程季。
温惦:“……”
做完这一切之后温惦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做了什么。
下一秒在场人的起哄声倒进她耳膜里。
转头时,程季的眼睛里还带着惊讶,和她的眼神对上时又变成了戏谑。
程季从容地把捧花举起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笑眯眯地道:“不愧是云淮姐。”
云淮在台上双手抱臂,仿佛也觉得好笑:“你小子想脱单了是吧?”
众人都陪着笑,面上一片其乐融融。
温惦心里有点堵,想起刚才下意识的行为,便在司仪cue下一环节的时候,悄悄用只有她和程季可以听到都声音,温吞地说:“对不起啊程季……”
“偷偷给我塞捧花——”
“?”
她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这大少爷塞了回去。
程季的语气听上去没有一丝恼怒:“小心思藏不住了。”
温惦:“???”
这个人真是!跟他就不能正经!
她本意是想道歉,却被这人曲解,虽然也算是给了她台阶。
“有没有被砸疼?”
“什么?”
对方这话几乎脱口而出,像是没有任何的思考。
温惦注意还在刚才的玩笑话里,被问得有些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疼到了。”
程季轻轻叹了口气,在她被砸到的地方扫过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像被烫到:“还好,只是有些红。”
“是我让你来凑热闹的,你不用道歉,非要道歉的话……”
温惦立刻接上话:“我可以陪礼。”
程季听了,把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这捧花,就当作你的陪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