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牙龈出血了。”宋轻云打断她,抖着手用纸巾去擦唇边的血,但苏回雪不是傻子,那么大的出血量,怎么可能是牙龈血。
她动作迅速地把手探进他的外套里,隔着一层薄而柔软的单衣,触碰到了他的腹部。
冷硬抽搐。
她不过轻轻地碰了一下,男人就躬着腰往后撤,苏回雪看出来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了,但他没开口求她做什么,那或许并不严重,她也就佯装一无所知,收回手,继续给他量体温。
两瓶水快要挂完,宋轻云的体温终于是退了下去,苏回雪去护士站借到了一张单人床,她把单人床拖到走廊角落,摊开,让宋轻云躺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发烧胃疼的原因,男人看起来格外的脆弱,躺上去时,还紧紧地握着苏回雪的手腕。
他貌似已经精疲力竭,眼睫不停地下垂,但又硬是不睡,苏回雪守在旁边,看得有点不耐烦:“你想睡就睡,我又不会走。”
她不知道这句话竟有如此神奇的魔力,她说完之后没过多久,宋轻云就闭眼安静地睡了过去。
确认他睡着后,苏回雪默默地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迅速地溜走了。
她出尔反尔,把宋轻云留在了医院的走廊上。
心想也要让他丢脸狼狈一次,就当是报复他让她在林彦面前难堪。
离开医院,苏回雪打车回沈羽那儿,车到半路,沈羽打电话过来问宋轻云的状况。
“感冒发烧而已,已经退烧了。我现在和他分开了,你等我啊,我马上回去,咱俩继续。”
沈羽额角抽搐,对某人一到周末就报复性爆发的网瘾致以少许沉默:“……行,你也别回来了,外面雨这么大,我记得建设路那边新开了家网吧在搞活动,环境还不错,我给你地址,你直接坐车过去,我等会就到。”
“OK。”
挂断电话,苏回雪直奔目的地。
她从很小的时候,第一次接触电子设备开始,就对网络游戏有很大的兴趣。
这种兴趣从孤儿院开始,到她进入宋家,再到家道中落,从来没有消减过。
要不是有宋轻云这个拖油瓶,她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哪怕穷一点,哪怕没有成绩,可至少是在为自己热爱的事业奋斗,现如今却只能靠周六日这些工作外残存的时间养活自己的兴趣爱好。
去到网吧,和沈羽肝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回过神来已经凌晨,苏回雪起身去卫生间,手机蓦地接到了电话。
是宋轻云打来的,估计是醒了,但发烧的劲儿还没彻底散,还在找她。
苏回雪接起电话,倒也安抚了一下病号的情绪,没说实话:“沈羽这边出了点事情,我临时走了,你那边没什么事儿吧。”
医院清清冷冷的走廊上,不时有家属抱着被褥路过,宋轻云扶着医院墙壁上给残疾人安装的护栏,步履有些僵涩地往医生办公室挪:“我没事。沈羽出……什么事了?”
苏回雪继续撒谎:“他上厕所没看清路,把腿给摔了。”
“严重吗?”
“还好,我现在送他去诊所呢,下着雨不方便接电话,先挂了啊。”
“记得带——”
还没出口的话被电话挂断的声音截掉,宋轻云愣了一瞬,闭上嘴,调整了一下神情,伸手敲响值班医生办公室的门。
医生打开门,被宋轻云吓了一跳。
她看着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和微微泛紫的唇,下意识以为眼前这人有什么急症,伸手去搀他,宋轻云身体有些打晃地扶住了门把手,无力地扯出一个笑:“医生……我这里,一抽一抽的,疼得有点受不了,麻烦给我开点止疼药吧。”
他的手死命地捂着心口,眉宇痛苦地蹙起,医生连忙扶他坐下:“有心脏病?”
宋轻云摇头:“没有……我只要止痛药就可以,可以给我开洛索洛芬吗,布洛芬不太管用。”
医生皱眉:“你这是心脏疼又不是别的地方疼,这是要命的,要止疼药管什么用?”
“不拿别的,就要这个。心脏病的药太贵了,这个便宜,而且我只是发烧和胃疼……我也没有心脏病,其实我捂错地方了。”他把手往下挪,掐着胃,喘息不定道:“是这儿疼。”
医生怪异地看着这个人,又看了一下就诊记录,确定如他所说,是发烧就的诊,于是给他开了几片止疼药。
宋轻云拿到药,转身就把那几片全部咽了,之后他又在医院走廊上没精打采地坐着等了一会儿,直到药开始生效。
身体里的疼痛渐渐隐退,像是短暂地获得了健康的躯体,他脚步虚浮地下楼,离开医院,去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两把雨伞,打车前往沈羽住的地方。
身体好像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哪怕感受不到疼痛,但依然可以感受到恶心反胃。
出租车到达小区楼下时,他下车,往满地的雨水里随意地吐了一口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是一份保险合同。
在他和苏回雪认识的第五年时,他因为一场梦而拜托父亲,悄悄给苏回雪买了这份保险。
从购买这份保险至今已有八年,前几年父母还在时,每一年的钱都是父亲续的,直到父母去世,后面的这些年,一直是宋轻云在缴费。
身体稍微活泛一些时,他会瞒着苏回雪,去接一些青少年的乐器私教课,赚不了多少钱,仅够续她的保费。
年头累计到今天,保险金一共五十万。
宋轻云站在雨里,又把合同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
保险是以父亲的名义购买的,小回不会想到自己。
这样就很好。
宋轻云攥紧伞柄,朝小区门口走。
苏回雪和沈羽结束游戏,两人一人撑一把伞往回走,边走边聊。
“你撒这种谎,那不是一秒就拆穿了,要是宋轻云明天还来找你,我还真得装瘸啊?”
苏回雪转着伞,把伞沿的雨水转成了雨帘:“他明天早上应该就神智清醒了,我已经把钱给他了,他不会来找我的,你放心吧。”
沈羽绕过一个人,抬手刷了门禁:“不过你把他一个病号丢在医院,真的行吗?宋轻云那身体情况,别在医院睡一晚上又睡出毛病来了,到时候花的还是你的钱。”
苏回雪跟着他进门:“随便吧,他反正浑身都是病,也不在乎多一两个病的,我今天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他胃病好像也犯了来着,不过我没管他,统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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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多钱,全都交给他了,他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
苏回雪嘴里絮叨着一些没心没肺的话,忽地,身后传来一点动静。
刚才她和沈羽一齐绕过的那个人,在他们身后的台阶处磕了一下,雨伞落到了地上,他有些狼狈地被雨瞬间淋透,低着头去摸掉落在一边的伞。
苏回雪和沈羽有些愣神地杵在原地,看着那个骨瘦如柴的身影。
他的手不知是因为无力还是寒冷,肉眼可见地在发抖,握着伞举了几次,都没能举起来。
路灯下,他的脸色白得骇人。
沈羽率先回过神来,连忙帮宋轻云捡起了地上那把伞,握紧了塞进宋轻云的手里。
但后者的手一直在抖,唇角有些艰难上扬,无声地看向沈羽,声音低弱得只有气音:“我不要了,你拿走吧。”
他松开手,顺带把另外一把伞也塞进了沈羽的怀里,转身,捂紧了嘴唇离开。
苏回雪全程出神地看着他,沈羽用伞柄捅了一下苏回雪的肩膀:“我嘞个去……你追上去解释一下呢。”
苏回雪扭头:“解释什么?”
“你说解释什么?刚才说的话那么难听,全都被听见了哎!宋——”
“但我说的都是实话。”苏回雪低头,不去看雨里渐行渐远的人:“而且,他之前和我说的话,也很过分。”
“好吧……”沈羽怀里抱着三把伞,想挠头都没手,只能蹙眉:“你要是不在意的话,我们就上楼,你们就这样断了也挺好的。”
沈羽转身上楼,苏回雪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单元楼。
抱不下那么多伞,沈羽递给苏回雪一把。
她的目光落在崭新的伞面,一个无脸男的涂鸦。
十来岁时,和宋轻云一起在漆黑的卧室里看电影的记忆如同藤蔓一般爬满心脏,她侧过眸子,在迈进电梯之前,看了一眼外面的雨。
“又改主意了?!”
沈羽的声音被雨声冲刷掉,苏回雪撑开伞追了出去。
事已至此,都被他听见了,那么或许是天意,不该再拖了。
她想起自己琢磨了很久的那个计划,于是她追出去,很轻松地找到了宋轻云。
和小时候玩捉迷藏一样轻松。
他总会在那几个固定的地方。
苏回雪打车耗费了一些时间,比宋轻云晚一些到家,她进门时,他应该也刚回来不久,坐在玄关的沙发上,埋着头似乎是在换鞋。
他浑身都是水渍,把地板都淋出了一串水珠,苏回雪收伞走过去,尽力自然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去换衣服,我们聊一下吧。”
宋轻云抬起眼眸,有些僵涩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催促下,手肘抵着墙把身体往上撑。
“聊什么?直接说吧。”宋轻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她,庆幸药效还没有过去,这会儿,还能笑着和她讲话。
苏回雪开口:“我想和你分开。”
很久之前就冒出来的念头时至今日终于能够实现,苏回雪心里虽然依旧有愧疚,但想到宋轻云近来唯利是图的模样,愧疚感已经消减了许多。
她见宋轻云面色茫然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