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这个组织,张祎宁是要探的,之前不知道还好,这么突然地通过余倾山在自己面前亮相,就不得不多想想了。如若他们不怀好意,自己可以早做提防,如若能够友好结交,打入内部,往后做事都会更方便些。
但不是现在,前一晚才刚有所行动,还是得稳一稳,给自己一个准备时间,也可以看看对方会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张祎宁边睡眼惺忪地吃着早餐,边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务求没有遗漏和被忽视的细节。
周末吧,周末天桥人多,摆摊多有不便,早点去的话也不至于又要耽搁到深夜。她做好决定后,叼着袋豆奶就出门上班了。
唉,要是可以不用上班就好了,可是不上班哪来的钱呢?张祎宁在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突然,一个人影冲到了自己面前,猛地吓了她一跳,停在原地,双目圆睁地看着正前方的人。不,是鬼。
那个小鬼。
完蛋了。
她强行镇定下来,悄悄挤了挤豆奶包装袋,装作不小心挤多了,溢出来,将包装袋拿远,急忙从包里翻找出纸巾,擦了擦手心和嘴巴。做完这一套若无其事的表演后,她才重新迈开步子,狠了狠心直接穿过挡在面前的小鬼。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死过一次重生为掌簿,与鬼有了紧密的连接,穿过小鬼的时候,她感到像穿过水面般具有张力表面的阻力,上一次被穿过时也是这样,那小鬼是不是也能感受到不同?但鬼应该是不再有类似触觉了的。
“姐姐,晚上见!”
背后传来的呼喊声让张祎宁头皮发麻,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爬上僵直的小臂,她感受到一股无名的寒意。
张祎宁开始重新思考要怎么对付这个小鬼,他绝对已经发现自己的猫腻,是要继续视而不见还是快刀斩乱麻,她一时没了主意。
小区里有小鬼,公司里还有个大鬼。
许良友看来是赖在公司了,连家也不回一趟。张祎宁决定再晾他几天,先过几天舒服日子,反正下周还有很久,等表决会临近再给他好脸色,毕竟他手里也还握着一个好评呢。
她才坐下不到半个小时,公司瓜群就有了动静。最近几天瓜群就没安宁过,毕竟这才刚发生人命关天的大事,各种小道消息、坏瓜、馊瓜翻飞,真真假假,挤爆了流通市场,但昨晚已经风声渐平,这不同寻常的消息增长速度又是怎么了?
她好奇地点开。
-猜我在楼下看见谁了?
-我也看见了。
-带着小孩来的。
-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啊。
-这还不好?妆容精致、穿戴得体,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就来了,还喷香水了呢。
-谁啊谁啊,你们说谁呢?
-来干嘛的啊?
……
苏音看得一头雾水,对这种话只说一半、关键信息用代码的聊天形式充满无奈,她打算逐一细看,从只言片语里拼全这条信息。
屏幕里的嘁嘁喳喳仿佛具现到了现实中,张祎宁听见了身旁的骚动和高跟鞋有力的笃笃声。
看见了,那个被用代号指代的女子。
她昂着头,目不斜视地跟在人事经理身后,一手攥着孩子的小手,那个小男孩显得有点着急,母亲走得太快,自己跟不上,但手被攥着,只好一步两跳地稍落后在旁边。很快,他们就走过了一众工位,进入办公室内。
张祎宁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人事经理拉上了百叶窗,以及其后端坐在沙发上的女子与男孩、背对着他们站在落地窗前的许良友。
许良友的妻儿,这是她第一次见,但公司里不乏年限长的“老人”,大家聚在一起聊的最多的自然是上司,所以她也知道一些故事。
许良友和他的妻子之前都在这家公司任职,他的妻子甚至是他的直属上司,所以这是一起办公室上司与下属的恋爱,但这是被公司列入章程明文禁止的,其后被部门同事举报了,在去留的选择上最终留下了许良友。婚礼听说是在许良友当上了部门主管后办的,也就是那女子原先的职位,那女子而后离开职场,成为了一名家庭主妇。
许良友一路做到了营销总监,后又因一次失误,再次回到部门主管的位置。
张祎宁看着办公室门发呆,许良友也在里面,这应该是他死亡后第一次见到妻儿,竟是在公司办公室里,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触。
这场会谈持续了很长时间,期间有不少人进出过,但许良友和其妻儿都未露面,直到下午三时左右,全部人才从里面出来。
那女子眼圈红红的,不复早晨时的气场,像被霜打后的茄子,沉闷低迷,她仍旧目不斜视,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笃笃声,但她走得缓慢,出神想着什么,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地板。小男孩拉着母亲的手,引领她一步一步向前。
很明显的变化,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张祎宁四下张望,所有人从办公室里出来,门被关上,百叶窗忘记复位,许良友没有出来,她看不见他在办公室里的样子。
怀着这份好奇,她今天主动加班了,就等着许良友从里面出来。她可不敢当着监控的面,众目睽睽地直接进许良友的办公室,哪怕里面没人。但一直坐到七点半,都不见许良友的鬼影,她只好拿着杯子起身往办公室走去,装作路过,实则屈指敲了敲门,如此往返两次,才坐回座位上。
不过一会儿,许良友果然从里面出来了。
刚刚拿着水杯乱晃的时候她确认过现在部门里没有人在,于是直接开口问道:“许总,你还好吧?”
适当的关心是开场白的首选。
他云淡风轻地投来一瞥,“怎么?”
“呃,没,没事,就是作为下属关心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你这个‘你还好吧’的问题,毕竟我人都死了,没什么好与不好之分。”
“张祎宁,你看,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你以为问这样一个问题,就能稍微拉近一点关系,从而从后续的对谈里获取你想要的信息,但这是在寄希望于对方,希望对方被你打动,然后施舍你一点小料。这很低级且无效,你想知道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可以直接问,因为目前我们之间,你处在上位,我不会拒绝回答这个无伤大雅的问题,又或者你可以利诱之,适当做点让步,换取你想知道的消息。”
又被教训了一通。
“许总,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所谓的‘你还好吧’开场白,不一定就是带有如你所想的那么多,呃,计算。我大可不必留下就为了问这个,你也知道的,今天晚上,办公室里那五个多小时的会谈内容就会传遍公司。”
张祎宁站起身,向许良友告别,“你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我的关心多余了,许总明天见,放心,我很认真对待那个PPT,早点送走你,应该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共识。”
话不投机半句多,真是对不起宝贵的下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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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又进入门可罗雀的冷淡期了,个体户摆摊就是不稳定,外卖小哥张长贵带来的一段时间的稳定客源现在也到了衰减期,光顾过的鬼大部分都是一次性买卖,送走了也就隔绝了口碑传播,她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拓客,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横”组织,究竟是助益还是阻碍呢?
张祎宁百无聊赖地坐在摊位前,索性将两张凳子并在了一起,有一件头等大事要完成。
那就是,教刘元詹识字!
教材便是那本18块钱的《神棍列传》。
“来,今天就教你识字,好歹是有底子的,又耳濡目染了这么久,可不能比黄口小儿差哦。”她咬着后槽牙说出最后那半句威胁的话。
“好。”
听起来胸有成竹。
张祎宁指着封面的四个大字问:“你能看懂这四个字吗?”
“神、列。”
他点了其中两个,道出正确读音。
张祎宁士气大振:“可以呀,不错,没忘记!看来你可能只是看不懂变形后的简体,那就简单了!我给你买本那种涵盖大部分变体字的对照工具书,一本书包你扫除文盲。”
刘元詹没接茬,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书封,虚心好学问道:“另外两个字是?”
“这个是棍,另一个是传。神棍列传。”
“棍?”
“就是棒,或者说是梃,”她握紧双拳上下呈一条直线举起,向下砸去,模拟棍的形态,见刘元詹点头后,又解释道:“但神棍和棍和棒都没关系,神棍是说那种假借鬼神招摇撞骗的人。”
张祎宁解释完后和刘元詹对上了视线,一瞬间莫名感到心虚,忙连声否认:“我可不是,我是真掌簿,这算命摊也不会真有人上门受骗的,这年头大家的防骗意识可强了。”
“你想学。”
张祎宁被他言之凿凿的肯定句呛到,不由自主拔高了声线:“才没有!隔壁摊主卖给我的!”
后知后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太大,差点引来别人的目光后,她埋下了脑袋,瓮声瓮气道:“就是那天你去追余倾山,我被你吓到了,不小心大叫出声,就像刚才一样,收到了隔壁摊主的关心,当然这关心是有成本的,结果就是我花了18块钱买手上这本书。我可没想学!单纯因为这本最便宜!”
费劲解释完后,她瞥了刘元詹一眼,“你不知道什么叫神棍?”
他摇了摇头,“现在知道了。”
“你没看过《拍案惊奇》?”
他还是摇头,继而问道:“那又是什么?”
“你们那个时代的书啊,我想想,你是哪年生来着……1424好像。”
她掏出手机查了查《拍案惊奇》的成书时间是1627年。好吧,老祖宗还没机会读到这么有意思的书。
“那四大名著,《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都是元末明初的,你应该读过吧?”
他摇着脑袋,“不记得了,不记得是否看过。”
也是,几百年了,该忘的早忘了,他连自己叫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念都不记得,怎么可能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至于汉字,也许已经变成了根深蒂固的大脑肌肉记忆,再加之往后也游走在中国大地上,期间也与人共处,汉字是无法舍弃的。
好在,她发现要教会刘元詹不是件难事,等教会他,下次他们就不会再因为这种问题浪费机会和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