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omTour带来的暗处震荡,并未随着房门的关闭而平息,反而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还在别墅无形的空气里一圈圈回荡。
身处其中的两个人无法逃避地被持续侵蚀着。
次日清晨,阳光尚未完全驱散空气中的凉意,别墅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温眠起得很早。因为知道谢凛一向是夜行生物,出没得总是很晚,所以她放心大胆地走下楼,想去厨房倒杯温水。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人,让她稍稍放松了昨天一直紧绷的神经。
然而,就在她刚接完水转身的刹那,厨房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好巧不巧地,正是谢凛。
她心中顿时一咯噔,就要往身后退去,旋即意识到厨房里并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他似乎也刚醒来,银灰色的发丝凌乱得翘起一角,身上还穿着一套深灰色的丝质睡衣。
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傲气,却添了些许居家的慵懒。
显然也没料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脚步在门口顿住。
他的眼神里带着刚醒时的困意,但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那层朦胧迅速褪去,被一种熟悉的警惕和疏离所取代。
温眠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水杯,温热的触感透过瓷壁传来,却无法驱散那份不自在。
她垂下眼,盯着厨房光滑的白色台面,身体微微侧开,默不作声地让出了路。
这是一个清晰的、希望避免进一步接触的信号。
谢凛脸色瞬间更黑了,目不斜视,但也不去故意退让,迈步走了进来。
但贴着另一侧的橱柜,与她保持着一个足以再站下几个人的遥远距离,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令他不喜欢的气息。
温眠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她能清晰感觉到他就在身后不远处,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味道。
然而,她却无法轻易迈出这一步,仿佛在面对大型野兽的威慑,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会打破什么。
当听到身后谢凛宣泄般发出的动静后,她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术,端着水杯,落荒而逃般快步离开了厨房。
直到走出很远,回到客厅的中央,她才感觉那紧绷到酸痛的神经稍稍放松。
心脏却后知后觉地,咚咚跳得快了起来,在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而厨房里的谢凛,在她离开后,研磨咖啡豆的手不自觉微微一用力,险些将把手掰断。
这仅仅是漫长一日中无数次不可避免的照面的开始。
上午,不需要上班的嘉宾们陆续起了床。
人员走动间,温眠刚从洗手间出来,用纸巾擦拭着指尖的水珠。拐过走廊弯角,恰好迎面撞见似乎正要回房间的谢凛。
两人的脚步同时刹住。
她心下有些无奈。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环境,让他们想彼此躲开的处境分外艰难。
下意识想侧身让他先过,于是她像清晨一样就往自己的右边避让。
但几乎不分先后地,谢凛大概是出于有来有往、互不相欠的心理,向他的左边迈了一步,想给她让出路来。
结果,他们就这样又一次面对面,堵在了原本并不狭窄的走廊中间。
尴尬到令人措手不及。
温眠脸颊蓦地一热,立刻试图纠正这个滑稽的局面,往自己的左边挪动。谁知谢凛仿佛跟她脑电波同步似的,也往他的右边移了一步。
再次精准堵截!
“噗——”
正好从旁边房间出来,准备下楼去客厅的一位女嘉宾目睹了全程,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她连忙捂住嘴,但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哎呀呀,你们俩这是跳探戈呢?好默契啊!”
温眠面色不显,却瞬间头皮发麻,只想立刻化作一缕青烟消失。
她飞快地说了声“不好意思”,也顾不上什么方向了,贴着墙边,像一尾鱼一样溜走,只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谢凛在意识到被人目击之后,神色则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他狠狠瞪了笑得肩膀直抖的女嘉宾一眼,赌气一样猛地转身,大步流星走向自己房间。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力道大得要震落墙灰。
——
这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在午间集体用餐时,则转化为另一种隐秘的紧张。
从谁也不理谁的游戏,变成不能在别人面前再露出破绽的挑战。
长长的餐桌旁,众人边吃边聊着,气氛还算轻松。谢凛坐在一端,沉默地吃着面前的煎牛排,对旁边的谈笑风生充耳不闻。
林远超起身添饭时,动作稍大,无意地轻轻碰到了他所坐的椅子。
只是轻微的一下碰撞,林远超随口便道了声歉,其他聊天的人也毫无所觉。
然而,谢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全身肌肉马上绷紧。
虽然幅度极小,速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短暂的防御性僵硬却无比真实。
他手中的金属叉子一晃,在瓷盘上划出一丝刺耳的噪音。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温眠,本来在努力专注于自己的食物,但一部分注意力还是无法自控地落在那个方向。听到这一声响动,目光顿时如同被磁石吸引,倏地就扫向了他。
眼神里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探究,和连她自己都不肯细究的关切。
但也仅仅是一刹那。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像做错了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低下头,死死盯住自己碗里那几颗饱满的米粒,仿佛要数清它们的数目。
一边拼命在心底告诫自己:冷静,不关我的事。
谢凛很快收敛了所有外露的异样,但他握着叉子的指尖,却用力到微微泛白。
他能感觉到那道一闪而过的熟悉目光。
又是她。她看到了。她总是能注意到。
这种无所遁形、每次都会被轻易看穿脆弱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就在这时,另一位男嘉宾不小心碰掉了手边的金属勺子。伴随着“哐啷”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勺子掉在了木质地板上。
谢凛又惊弓之鸟般,身体弹了一下。如果没有其他人在,怕不是会直接惊得跳起来。
而看到他那小幅度的异样,温眠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
虽然她立刻恢复正常,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动作努力表现得行云流水,仿佛那些动静都对她毫无影响。
但这些互相留意的、每次都几乎同步的“破绽”,如同特定频率才能接收到的微弱信号,一次次固执地提醒着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们是共犯,是这片热闹餐桌旁,唯二共享着同一份紧张的人。
坐在温眠旁边的苏蔓,温柔的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轻轻流转了一圈,若有所思。
她微微倾身,对身边正挑剔地把香菜拨到盘子一边的沈安娜低声耳语:“安娜,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现在和昨天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沈安娜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瞥过那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洞悉玩味的笑:“岂止是有点?从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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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回来就跟两只互相哈气的猫似的,现在嘛,哈完了,没打起来,还得同在一个屋檐底下,就该偷偷摸摸开始互相掂量对方了。”
她的声音不高,只让苏蔓能够听清,但评价却精彩。
“你没见过多猫家庭领养新小猫的样子吧,就这样的,很正常。”
说着,她有点惋惜地撇了撇嘴,只恨自己这绝妙的比喻不能让更多嘉宾和观众听见。
——
晚餐后,众人各自活动。温眠从书架上随手拿了本自然图鉴,静静窝在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白天的种种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厨房里谢凛直视前方的坚决视线,走廊上那令人无处可逃的窘迫同步,和餐桌上他瞬间绷紧的肩膀,与自己那不受控制地关注对方的目光。
她烦躁地合上书,厚重的封面发出一声闷响。
这样心绪不宁,又无法掌控自己注意力的感觉糟糕透了。她感觉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包围,而网的另一端,总是牵连着那个她想避开的人。
夜深了,别墅渐渐安静下来,白日的喧嚣沉淀为模糊遥远的背景音。
温眠放弃了乱麻一样团绕的纠结,回到房间,洗漱后却毫无睡意。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窗边,推开玻璃窗,让微凉的夜风吹拂着有些发烫的脸颊,试图冷却混乱的思绪。
斜下方另一个阳台的推拉门发出滑轨的声音,她看过去,那扇阳台门被人轻轻拉开。
谢凛的身影出现在清冷的月光下。
他似乎也正精神着,换回了黑色睡衣,身影快要融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孤寂料峭。
他并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到楼上的温眠,只是倚靠着冰凉的栏杆,微微仰头,望着墨蓝色天鹅绒般夜幕中悬挂的那一轮清冷的明月。
月光如水银泻地,柔和却疏离。
温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柔和了白日里的冷硬线条,莫名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落寞。褪下一切伪装后,他不再像那个冷傲又声名显赫的大明星,而是聚光灯外,夜晚下班后回到屋里点起一盏灯的“凡人”。
此时的谢凛,透着一种与这热闹综艺格格不入的孤绝。
她的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
凡人。他有想过要成为人吗?他成为人的那一天,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一点......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此时此刻,有些渴望去了解这一点。
如果说她先前的在意,还仅仅只是因为谢凛是一只雪豹,那现在她所在意的,悄然间已变成谢凛本人。
她在好奇。一向冷淡的她在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对他的来时路,对他的心情、他的感受。
这其实已经是很不妙的信号了。海洋馆时没能朝对方迈出的那一步,兜兜转转,她还是想走。但至少在今天,在完全没有旁人的镜头之外,她不愿再去深思。
就在这时,谢凛似乎若有所觉,微微动了动,视线无意识地抬起。
温眠纤细的身影迅速躲进了厚重的窗帘阴影里,心脏在寂静中狂跳不止。
他抬头望去,只看见楼上窗口被夜风吹得微微飘动的白色纱帘,以及那轮高悬的、安静地注视着所有人的月亮。
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两人离得那么近,近到共享着同一片清辉,却又那么远,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也无法向对方踏出半步的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