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走在细钢丝上的拉锯后,别墅里的气氛像一根过度绷紧的弦,稍有不慎就要断裂。
总算来到了周五的晚上,大部分人都放了假,有嘉宾邀请大家一同来看场电影放松一下,迎接第二天的直播。
屏幕上,即将播放的是一部口碑极佳的经典喜剧。
客厅的主灯被关闭,只留下几盏暖黄色的壁灯,巨大的投影幕布亮起,成为空间中最醒目的光源。
空气中开始飘散着爆米花的黄油香气,以及零食袋被撕开的窸窣声响。
嘉宾们抱着靠垫、毯子,三三两两地找了舒服的位置,低声谈笑着。
温眠没有拒绝这份邀请。
看电影而已,今天又没有摄像师进行跟拍,可以随意一些。
她无法否认,自己心中对这种热闹的场合有所向往。
坐在沙发一角,身边是苏蔓,前方还有夏薇薇的身影作为遮挡,这也让她感觉安全。
她将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膝盖曲起,抱着一只柔软的抱枕,融入进阴影中。
开始播放前,谢凛出现在了客厅入口。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掠过那个角落时几乎没有停顿,随即径直走向长沙发最另一端,紧挨着另一个扶手坐下。
与温眠之间,远到像是隔了一条楚河汉界。
向后靠进沙发垫里,他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长腿交叠,眼神投向亮起的屏幕。
然而,那微抿的、缺乏弧度的唇角,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显得清晰锋利,写满生人勿进。
电影开始了,轻松诙谐的剧情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时引发阵阵真诚或应景的笑声。
夏薇薇笑得花枝乱颤,几乎要歪倒在后面苏蔓和温眠的身上。而林远超的笑声则最为爽朗直接,极具感染力,直接引发了氛围的升温。
在这片愈发融洽的热络氛围中,温眠和谢凛像两个异数,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维持着某种同步的静默。
手中逐渐变温的花草茶热气早已散尽,温眠的眼神落在光影变幻的屏幕上,故事情节在眼前流淌,却没有多少真正落入心底。
她的注意力,总是不受控制地偏转到客厅另一侧角落。
谢凛手边那罐冰镇可乐的铝罐外壁,结满了细密的水珠,汇聚成流,滴落在他身旁的沙发面料上,悄然洇开一小片不易察觉的深色痕迹。
在传递零食时,他对烤肉味的薯片多动了几次手,而甜腻的巧克力则碰也不碰。
当电影放到一个经典的搞笑名场面,全场都爆发出哄堂大笑时,他那张习惯了装酷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阳光般开朗的笑意。
那与形象不符的笑意转瞬间就被强行压下,为了掩饰,他还端起可乐一仰而尽。
然而,就是这惊鸿一瞥,被她尽数捕捉到,让她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随即,她迅速移回视线,对自己的懊恼随之席卷而来。
她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试图理解刚刚错过的剧情,却发现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
下意识将早已空了的茶杯送到嘴边,舌尖却只尝到瓷器冰冷的杯沿。
另一边,谢凛虽然在认真观看电影,但敏锐的感知却能穿透昏暗与人群。
他看到林远超笑着转过身,将一包新开封的薯片递向温眠所在的角落,似乎在热情推荐。
那只藏在阴影里的手礼貌地摇了摇,表示拒绝。
随即,她似乎又在无意识地用指尖搓着自己裸露的手臂,应该是室内的中央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从喜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莫名的烦躁感油然而生。
这烦躁并非针对温眠。或许是针对这不体恤人的空调温度,又或许是针对那个热情得有些碍眼的林远超。
他将搭在沙发背上的手臂收了回来,环抱在胸前,换了一个更具有防御性的坐姿,仿佛这样就能切断那恼人的的感知力。
视线更加用力地钉在屏幕上,但刚才那几分钟跌宕起伏的剧情,在他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
电影结束,但大家还有些意犹未尽,不想就这样散场。
为了增加互动,有人提议玩一些简单的桌面游戏助兴。一款画风可爱、规则简单的卡牌游戏被翻了出来,主要依靠运气,几乎不需要策略,正好适合放松。
这款卡牌游戏是动物主题,类似于食物链的玩法,处于更高等级的动物可以吃掉更低等级的牌。还有反向克制,最低一级的老鼠可以吃掉最高一级的大象。
每个人开局都有5张手牌,轮流抽牌,可以选择出或者跳过,吃掉别人的牌会加入到自己手牌里。
被吃完所有手牌则视为出局。
没有在拍摄节目的时候,其实大家都不太希望有竞争的火药味,所以赢的彩头仅仅是一些小零食,可以随便玩。
轮到谢凛抽牌。他有些心不在焉,修长的手指从牌堆中就近捻起一张,翻了过来。
动作瞬间僵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牌面上,一只威风凛凛又生动可爱的Q版雪豹,正蹲坐在覆雪的嶙峋岩石上。
渐变瞳孔在银底镭射闪的光下泛着绚丽的色彩,穿透纸面直直望入他的眼底。
他的指尖不自然地攥紧,力道大得让硬质卡牌的边缘深深嵌入指腹,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瞳孔在昏暗光线下难以察觉地急剧收缩。
那张轻薄的卡牌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千钧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坐在斜对面的温眠,在察觉到他异样的时候,目光心有灵犀地越过中间谈笑的人群,精准落在了他手中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的卡牌上。
当看清那只无比熟悉、曾在她梦中萦绕的雪豹时,她也愣住了。
那样的姿态和眼神,与她在记忆深处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里看到的画面隐隐重叠。
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惊涛骇浪在彼此眼底疯狂翻涌,与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
谢凛率先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反应过来,像是甩掉一条毒蛇似的,“啪”地一声将那张牌打落在桌面上,声音生硬:“出牌。”
他这举动已经有点不管不顾的意味,下家的沈安娜挑了挑眉,慢悠悠地打出了自己的手牌。
是雪豹的上游,棕熊。
“心乱了?”她白捡了个便宜,惬意地调侃道。
温眠被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惊醒,收回视线。
她平静地看着其他嘉宾,故意不去理会谢凛,淡淡转移了话题:“其实棕熊不能算是雪豹食物链的上端。”
夏薇薇娇嗔地在旁边轻轻推了她一下:“温眠姐,游戏而已啦,不科学也正常!”
谈笑间,游戏继续进行了下去,没有人继续在意谢凛刚才莫名其妙的出牌。
只有谢凛,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她,久久没有动作。
——
游戏告一段落的时候,忘记关停的电影已经自动播放到了第二遍中段。
大家纷纷起身,各自散去准备入睡,为明天的拍摄养精蓄锐。
温眠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方才看到谢凛抽出雪豹牌的刺激,让她急需一点新鲜空气。
她低声对旁边的苏蔓说了句“我去透透气”,便告了别,朝着后院的花园走去。
轻轻推开玻璃门,初春夜晚清凉湿润,刚修剪过的草坪特有的清香味道立刻扑面而来,稍稍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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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室内的燥热和芜杂的心绪。
混沌的头脑缓慢清醒了过来。
然而,就在她抬脚准备踏出别墅时,目光先行扫过昏暗的后院,她的脚步就停在了门槛上。
后院靠近猫房的那一侧,有一棵高大的树木。此时,树影婆娑下的藤编秋千椅上,竟然已经坐着一个人。
月光被流动的云层稍稍遮蔽,光线晦暗,只隐约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轮廓。
但温眠立刻就认出了他是谁。
谢凛。
他似乎比她更早一步逃离了室内先前令人窒息的热闹,正微微侧头看向猫房里上下活动的几个小小身影,手肘撑在膝盖上。
乍一看,他好像在对着猫咪们发呆。
但当屋内的喧嚣都褪去后,宁静却让她清晰地听到他在小声说着什么。
“我是雪豹,懂吗?不是猫!”
“连卡牌都能看出来。”
“雪豹就是......算了,你们没见过。”
这孩子气的话语有些好笑,明明想要陈述一个严肃的事实,但那些小猫咪听起来却无法理解。
所以,他的语气逐渐带上了些许懊恼,仿佛在后悔跟它们讲这些干什么。
这幅样子,与他平日的冷酷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温眠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撞见这样的谢凛,收起了一身尖刺后,像个因为不被理解而独自郁闷的大男孩。
甚至......笨拙得有点可爱。
猫房里传来咪咪喵喵的叫声,回应似的。
或许是眼前的场景让她的大脑暂时忘记了他们不知由谁开始的冷战、忘记了所有的顾虑,她顺着他的话,无意识地轻声开口。
“你能和猫咪说话?”
话音刚落的瞬间,温眠就愣在原地,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震惊。
而秋千椅上的谢凛更是像被一道惊雷直直劈中一般,剧烈地转过头来。
他脸上那片刻前的柔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全然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站在门口、闯下大祸似的瞬间噤声的温眠。
空气死一般寂静。
只有几只不解世事的小猫,在猫房里软软地“喵”了几声,不知道是在回应他们两个中的谁。
这种猝不及防的的独处,毫无缓冲,比在人群中被捕捉到一举一动中的隐秘互动更让人心慌意乱。
这里没有别人,没有嘈杂的背景音和笑闹作为掩护,只有清冷的、稀疏的月光,映出遥远的山林和天际处城市的轮廓。
彼此的存在感被无限放大。
谢凛条件反射性地从秋千上站起来,就想要离开。
这种狭路相逢的尴尬让他头皮发麻,但身体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住了一样,一动没动。
他的感官异常敏锐,清晰地捕捉到随着她推门而涌入的一丝极淡的雪松气息。这气息与夜风和泥土的腥气截然不同,鲜明地昭示着她的到来。
在他灼灼的注视下,温眠有些进退维谷。她一只手还搭在玻璃门把手上,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立刻退回去,假装没看见。
最终,谢凛先动了。
藤椅还在因为他的起身而前后摇晃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移开脸,看也没看温眠,望向猫房里的小猫们,冷冷丢下一句:“是。”
仿佛只是再正常不过地回答一下她的问题,仅此而已。
然后,他就擦着她的肩膀,带着一阵清冽的风,快步从她身边掠过,头也不回。
庭院中,只剩下温眠一个人。她缓缓走到秋千椅旁,没有坐下,只是扶着冰冷的金属链条,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