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别墅的客厅飘散着饭菜的香气。
节目组没有准备晚饭，疯狂暗示各位嘉宾在外面的餐厅约会。虽然的确很多人的约会流程遵从了这一期望，然而实际上，下午就回来的人却也不少。
三三两两的嘉宾坐在沙发上，愉快地交谈着什么，茶几和餐桌摆满各自带回来的食物。
温眠特意晚了些才下楼，手里拿着路过超市买回来的水果，选了个靠近长桌末端的、不那么起眼的位置。
她其实不太想听别人提起今天的约会，但又不希望自己太不合群。
就在大家用餐期间，谢凛才不情不愿地出现。
身后跟着工作人员和摄像师，估计是为了直播被撵出来的。
他已经换了一身全黑的休闲服，似乎洗过澡，银灰色的发梢还带着点湿气。但周身那股低气压反而比白天在海洋馆时更甚。
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他臭着一张脸，跑到门口拿过自己的外卖。
【凛凛好像心情还是很不好啊......】
【吃外卖真的笑死我了，原来我过的也是顶流生活？】
【其他几对还在外面浪漫晚餐，这边宁愿点外卖，完了这是真要be了！】
最先察觉到他们两个不对的是夏薇薇。
她这一天和林远超玩得很开心，对其他地方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于是眨着一双亮晶晶写满好奇的眼睛，看看远处好像跟外卖有仇似的拆着餐盒的谢凛，又看看身边安静得像是不存在的温眠，忍不住压低声音好奇地问：“温眠姐，你们今天海洋馆玩得不开心吗？我看凛哥气压好低。”
她没敢说，温眠也怪怪的。
温眠拿着叉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拨弄着沙拉，语气平淡：“没有，海洋馆很有趣。”
她巧妙地对跟“开心”和“谢凛”有关的话题避而不谈。
坐在温眠对面的苏蔓抬起温婉的眉眼，轻轻放下汤勺，声音柔和：“是啊，海洋馆的环境总是能让人平静下来。”
她不动声色接过话题，挡下了其他人试图追根究底的心。
话语带着艺术家特有的细腻，让人能察觉到她其实已经感知了一切，却又不会觉得冒犯。
温眠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平静？这样说也没错，她只觉得那片幽暗的蓝海平静得有些太过，像是一场催眠，让她险些迷失。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后怕。
这时，那位民谣歌手程让加热好了自己的晚餐，端着盘子从厨房晃了过来。
似乎是想坐得宽敞一点，没有选择离其他人很近的地方，而是坐在了长桌另一侧，和苏蔓空了两个座位。
却恰好是温眠的斜对面。
抬眼瞥了一下远处的谢凛，他嘴角微微勾起，旋即带着惯有的、强打起精神般的倦意，加入了对话。
“但越平静也就越容易激发人的情绪，温眠老师，我看到你们今天不是很顺利啊，还好吗？”
哪怕今天是约会日，他的神色依旧有些忧郁，说出的话却尖锐得很。
看似关切，实则又重新挑起了苏蔓好不容易转移的话头。
夏薇薇小嘴微张，视线下意识寻找其他嘉宾。
有些人和她一样完全无暇顾及，现在一副震惊又恍然的模样。也有些人明显已经知道直播时发生的事情，但镜头在前想说不敢说，一听就竖起了耳朵，假装在吃饭，筷子却停在嘴边。
温眠终于抬起头，清冷的目光直接看向程让，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今天的游玩很顺利。”
她四两拨千斤，直接谢过对方假模假式的关心，一句很顺利就把程让的话堵了回去。
同时也礼貌客气地表明了自己和谢凛两个人之间没有问题。
态度很明显：我知道直播的时候大家都看到我们闹翻了，但我就一口咬死，你还好意思继续问吗？
只是表面的氛围做不得数。他们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争吵，再怎么拿显微镜分析，所有人都不会有证据来证明真的发生了矛盾。
程让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摸摸鼻子，垂下了眼。
【温眠这回答好滴水不漏啊......比官方声明还官方，总之就是不承认。】
【换个角度想，这算不算是在维护谢凛？】
【玻璃渣里捡糖，天才！】
【程让真的好烦，怎么老是挑事，像针对凛神一样。】
【谢凛家的粉丝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们程让只是心思细，看到别人不高兴关心一下都能打成针对了？】
【虽然我也很好奇，但这样直接公然问出来，就算是关心也不好吧......人家薇薇不知情，私底下小声单独问一句就算了，回应已经很明显不愿意提了啊。】
大家纷纷移开目光，偷偷再看向客厅另一端闷头吃外卖的谢凛。
他脸色依然很差，好像对这边的波澜漠不关心，但在听到温眠说很顺利的时候，还是不自觉放松下来。
她的应对并不只是在维护他，更是在维护自己。他明明知道。
但不管怎样，至少她没有再否定前半程那些美好的感受。
像否定他们的相互亲近那样。
——
晚上九点，所有嘉宾被召集到了客厅。
按照节目的流程，今晚会进行第一次分组约会后的集体交流。大家可以尽情聊聊约会时的感受，开心也好、吐槽也罢，都能畅所欲言。
这个环节除了能让嘉宾们对自己约会对象之外的异性也增进了解之外，还往往是修罗场的高能时刻。
不是每个人都在第一次约会就选择到了自己最希望的对象，要听自己暗中倾向的人和别人的约会经历，或许还要面对自己约会对象的不满，可以说是非常精彩了。
经过一天的直播后，观众的期待值已经被拉到顶点。
柔和的暖光笼罩着布置温馨的客厅，白色沙发坐满了精心打扮的男女嘉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味，让大家一整天飘着的心舒缓下来。
在这种需要高频互动的场合，就是那位热情一些的主持人。他寒暄几句后，便笑着起引导话题。
“好了，相信大家对第一次约会都印象深刻。不如就从......薇薇和许星文许律开始吧？听说你们今天去了猫咖，玩得怎么样呢？”
他选择的这组，有知名女明星，性格还很活泼，作为开场恰到好处，不容易冷场。
夏薇薇立刻双手捧心，眼睛闪闪地看向镜头：“超级开心！许律表面上有点严肃，但其实人超好的，很有耐心。而且我胆子小，不敢和小猫互动的时候是他在鼓励我。”
她说着，向那位素人男嘉宾一笑，看得出来两人关系拉近很多。
【确实！我们薇薇直播的时候都说自己好久没这么轻松了，呜呜呜！】
【宝宝玩得开心就好呀！】
【许律人还是不错的，就是他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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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有那种感觉，在一起更像哥带妹玩。】
“看得出来薇薇很高兴了。”主持人欣慰地接过话，抛出一些小询问，带动他们两人分享了一些趣事，和各自的感受。
他继续cue下一对：“那安娜和程让呢？你们今天的博物馆之旅，是不是很有火花？”
他用了个意味深长的形容词，但那位素来以毒舌闻名的女rapper沈安娜闻言，却直接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
“火花？差点没变成火灾现场。我跟某些完全缺乏艺术细胞、只知道无病呻吟的人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
她说着，眼神犀利地瞪向程让。
程让冷笑一声，立刻反唇相讥：“是啊，比不上某些人，看个动物标本都能解读出社会批判，不知道的还以为墙上挂的是她自己的大作。我至少不会不懂装懂，还要踩别人一脚。”
“你说谁不懂装懂？”
“谁对号入座就是说谁。”
两人瞬间剑拔弩张，对视中噼里啪啦全是火药味。他们的约会显然是一场灾难，充满了互相鄙视。
【打起来打起来！】
【好看爱看，这种乐子多来点！】
【安娜姐妙手回春，神医啊，嘴毒到连程让那样的文艺忧郁男都装不下去开始吵架了哈哈哈！】
【既然这么看不顺眼，为什么当时还要互选啊？】
【利益最大化呗，他俩上这节目都是为了热度，比起素人肯定是明星更有噱头，你看流量这不就来了？】
苏蔓见状，温柔地出声道：“其实艺术本来就是很主观的感受，没有标准答案，能听到不同的见解也很好。”
主持人也附和着打了两句圆场，顺势把话题引向她：“那苏蔓小姐和霍先生呢，你们去的是很小众的野外观星台对吧？”
苏蔓微微脸红，声音轻柔：“嗯，那里风景很好，走廊上的星图浪漫又震撼，给了我一些灵感。霍先生人也很风趣，我们聊了很多。”
她看了一眼霍骁，有些遗憾。
“美中不足的就是，我们去的时候是白天，没能看到漫天的星星。希望我下次能有机会见见夜景。”
就在大家“呦”着要起哄时，霍骁淡定地点了点头，礼貌又半正式地客套道：“会有机会的，我已经跟苏小姐商谈好准备赞助她举办的画展主题，跟星星有关，应该能办在那里。今天的踩点很顺利。”
【？？？不是，哥，你真聊公事啊？】
【苏蔓说完：哇你俩好浪漫！霍哥说完：（欲言又止）】
【等等，难道不应该是他要赞助她吗，这是糖啊！】
【呃，建议你去看看苏蔓的微博，给这个画展投钱应该是好久之前霍氏集团就决定好的。】
【商战里的真心假意？完了，更好磕了！】
【只有我在emo吗，你都富三代了还干正事，给点活路吧哥！】
终于，简单让每组都分享完毕后，只剩了主持人刻意留到最后的温眠和谢凛。
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或明或暗地飘向了始终沉默地坐在长沙发两端的人。今天的重头戏，就是此刻最反常的一组。
话题度那么高，主持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依然要假装自然地，微笑着将话题抛向风暴中心。
“最后一组是......谢凛老师，和温眠小姐。”
“大家看起来都对你们今天的水族馆之旅特别好奇。在那么浪漫的地方，一定发生了很多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