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艺考,机构里的氛围逐渐开始紧张,学生的模考成绩也跟老师的工资挂钩。
中午吃完饭,徐佳端着餐盘追上常絮语,挽住她的胳膊,悄声问她,下午的素描课,一班准备画什么。
常絮语跟徐佳带的都是“清美班”的素描课,一个在一班,一个在二班。
而“清美班”作为整个机构最着重关注的尖子生班,相互间的竞争也早已司空见惯。
而徐佳,最近总喜欢有事没事的过来跟她套近乎。
常絮语抿了抿唇。
她不擅长社交,是个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的性格。
“昨天的半身带双手带静物的照片还没画完,打算今天接着画。”她声音很轻。
课程安排确实是这样,她也没有在刻意隐瞒,毕竟她只是一个助教老师,真正管事教课的老师叫简嘉岳,也是副校长。
徐佳自然不敢打探简嘉岳的口风,只能时不时的过来问一问常絮语。
常絮语话少,性格温和,比简嘉岳好说话的多。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常老师。”徐佳笑了一声。
常絮语微微颔首,松了口气,匆匆往教室赶。
午自习要画速写,她作为助教也要时刻在班里盯着。
进了门,却看见了简嘉岳。
见到常絮语,简嘉岳对她笑了笑,同她谈了两句学生的画面问题。
“絮语,徐佳她是不是为难你了?”简嘉岳忽然问。
刚刚在餐厅,他看见了。
徐佳这个人好胜心强,虽然是好事,不过不应该凌驾在欺负同事身上。
尤其是常絮语。
常絮语提着一盒水粉颜料,闻声反应过来,想了想,缓缓笑了笑:“没有。”
见她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男人叹了口气,他知道她的脾气,没再逼问,只是眼底浮出一丝自责的意味。
“也怪我,没有好好重视这件事,让她频频找你的麻烦。”
常絮语摇了摇头:“学生的成绩要紧,简老师你教学有方,我相信咱们班一定能考好。”
简嘉岳看她忙着给学生做范画,张了张口,小声说了一句:“絮语,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记得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
常絮语愣了一下,没多想,就笑着点了点头。
“会的,谢谢您。”
简嘉岳走后,刚刚看了半天热闹的学生凑了过来,满脸写着“我要八卦”。
“哟——”
常絮语不明所以,还以为都是来看她范画的。
谁料学生一开口:“常老师,你跟简老师......”
常絮语闻言,无奈放下笔。
“速写作业布置的太少了?”她佯装生气。
“没有没有!拜拜老师,我们去画画......”
一周一百张单人临摹,可不能再加了!
不一会,跟她一样做助教的老师过来喊她,去看新购进的一批石膏。
前几天,石膏室的吊灯因年久失修掉了,砸坏了许多石膏,校长又急忙订了一批。
石膏室内外,几个师傅正小心翼翼的搬运。
一股泥尘的清气混着粉屑扑面而来。
常絮语穿着墨绿色的毛衣,往后退了两步,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抬眼,一缕昏黄的光透过玻璃射进来,照在她跟前的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很高,一头短发干净利落。
这样张扬的人物很难不进入人的视线。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看到那张淡漠的脸,忽然感觉有一瞬的头疼。
“易焯啊,多亏了你,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校长拉着那个男人的手,言恳意切道。
那人客气的笑了一声:“小事。”
常絮语移开眼,静静地物色着要送去清美一班的石膏像,正好明天画素描写生用。
大卫早就画过了,挑点什么呢……
她走近几步,想多看看。
校长注意到她,心血来潮乐呵呵的朝易焯介绍起来:“这是我们机构的常助教,跟你还是同校呢,都是央美的。”
“别看她年轻,水平可不一般啊,真是后生可畏啊......”
常絮语转头,不料却与易焯四目相视,盯着易焯凌厉的五官,她一愣。
男人的眉骨高而平直,发茬利落的贴在额角,微微抿起的薄唇颜色很浅,这张脸如尚未融化的冰山一般,带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很熟悉,就仿佛,在哪看见过......
闻言,易焯扬了扬眉梢,朝着常絮语走近两步。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扶了一下鼻梁上要掉不掉的眼镜,小声的客套说:“这么巧啊......”
男人停下脚步,微微倾身打量她。
她的身高有163cm,可能是因为她太瘦的缘故,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特别是今天还穿着宽松的墨绿色毛衣和牛仔裤。
看了一会,易焯忽然笑了一声。
“缘分,”他伸出一只手,“常老师,幸识,我叫易焯。”
......
熬到下班,常絮语将画室的门锁上,又接到妈妈的电话。
“絮语啊,明天周末,给你安排了相亲,记得回家啊!”
她眉头一皱,想到周六画室有小测。
“妈,周六没空......”
电话那头传来不满的斥责声:“偶尔跟领导请个假嘛!都工作几年了还不懂变通?”
她真是对常絮语这个女儿头疼得很,这些年没怎么管过她,越来越不像话,都是被她那个姑姑带的!她小时候多乖啊,想到这,常母就头疼。
就应该早点把她嫁出去,女孩家,一直不处对象不结婚能行?
又是一顿说教,她抿唇,揣着兜便走边听。
楼梯阴暗无光,静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好了,你现在都24岁了,有的话说的你耳朵生茧你也不听,你记得周末回来就行。”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准备自己一个人去吃一顿烧烤。
到了周六,她提前请好假,买了一堆东西打车回家去。
母亲开了门,满面春光的拉着她进门。
“絮语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易焯。”
听到这个名字,常絮语一愣。
客厅沙发上,易焯端正的坐在那,穿着件深色的大衣,见到她,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又见面了,常老师。”
她呼吸一滞。
*
一月底。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常絮语有夜里起来喝水的习惯。
落地窗前,银霜伴着丝丝凉意溜了进来,她端着杯子走近,温吞的抿了一口水。
干涩的喉如释重负。
床上的男人许是察觉到怀里的落空,蹙着眉睁开眼,瞥见她的背影,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接着,她肩上便多了条绒毯。
“夜里凉。”
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餍足,有些沙哑。
易焯的手掌宽厚,轻轻搭在绒毯上,温度透过毯子,慢慢焐热了她冰凉的肩头。
随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常絮语深吸一口气,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她与易焯,虽不久前结束了一场情事,可这样清醒的靠近,却令她不自在。
常絮语转过身去,与他拉开了距离,闷声道谢。
接着,匆匆喝完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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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放下杯子上床。
易焯随意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狭长的眸子里含着一丝晦涩,转头看着床上隆起的一个“小鼓包”,他失笑。
一片静谧中,常絮语躲在被子里,耳边清晰传来拖鞋在地毯上摩擦的声音,接着身旁陷下去一块,淡淡的薄荷混着烟草的清气再度萦绕而来。
躲在棉被里,细细听着耳边逐渐均律的呼吸声,她“砰砰”的心跳声也慢慢平静下来。
悄悄探出半个脑袋,趁着半抹月光仔细观摩着易焯的侧脸轮廓。
凸出的眉弓骨,深邃的眼窝,薄唇微闭,鼻梁高挺......
艺术出身的常絮语格外喜欢这样骨相好的人。
她看愣了神,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半空虚虚描摹着他的侧颜。
怎料下一秒——
男人忽的睁开眼,侧过身来看她,眼底带着忽明忽暗的笑意。
她的心“咯噔”一声,来不及收回的手被他一把攥住。
男人顺势压了过来,小臂撑在她耳边,一股压迫感顷刻间席卷而来。
零星的睡意全无,她微微侧过头去,不敢直视他。
易焯静静看她一会,瞥见她颈脖处某片痕迹,忽的笑了一声。
“如果不困,那再做点有意思的事?”他低声询问,模样却正经的很。
她脸越来越红,像是豁出去一样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一双杏眼含着淡淡的水意。
“都要,天亮了......”
话一出口,却尽是祈求的意味,加上她细软的嗓音,易焯只觉身上某处一阵酥酥麻麻。
她咬唇,示意他看看一旁的时钟。
凌晨五点了。
“那我尽快。”
男人缓缓靠近她,属于他的气味更加浓重。
常絮语瑟缩了一下,在他的唇将要凑上来时,冷不丁偏过头去。
易焯愣了愣神,以为她不会拒绝。
“怎么了?”
他边问着,身体撤远了一些。
常絮语深吸了一口气。
结婚两个月,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事就是在床上翻滚。
除此之外,一句寒暄的温情蜜语都没有。
她忍不住,缓声问了出来——
“易焯,为什么是我?”
常絮语记得,相亲那天,易焯跟她坦白说需要一个伴侣应付家里人。
他有自己的生意和梦想要做,不想那么早继承所谓的“家业”。
听她话里的情绪不分明,他眯了眯眼,又瞧见她眼底的一丝落寞和期待。
她是想从他口中知道什么答案呢?
常絮语转过头来。
易焯默不作声地咬了咬牙,又倾身,飞速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道:“没有‘为什么’,我们只是结婚了。”
当初相亲,她想用“近年不打算要孩子”的话劝他知难而退。
可她不知道的是,和她结婚,早是他蓄谋已久的事了。
常絮语眼里泛起泪花,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心里难过。
难道结婚了就只是为了......做这种事吗?
没有别的理由?
她忍住泪花和心痛,下定决心不想跟他这么过下去。
她也有自己的人生和爱情,不能就这么葬送在他手里。
“易焯,开了春,我们离婚吧。”
“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又看着他,认真道:“彩礼钱......我会还给你。”
毕竟他给的确实太多了。
易焯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美丽天真的妻子。
接着,他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来,才发觉自己被气笑了。
“絮语,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一种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