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芷兰提起小白，一时眸中放光，“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狐，长得如白玉团子般可爱。”
方天悯眼中被火光照亮，闪烁着动人的璀璨，他嗓音清冽，稍稍靠近姚芷兰的耳边问道：“那你可喜欢那只小白狐？”
姚芷兰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
若火树银花，若星河倒卷，方天悯的眼中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可能是饮多了几杯黄酒，也可能是今夜月色过分怡人，姚芷兰竟将方天悯看成了小白，那眉眼莫名重合在一起，让她心突突的跳。
她定是醉了，怎会将人和狐狸联想在一起呢？
*
自酿的高粱酒后劲极大，姚芷兰躺下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月上中天，一只白狐出现在她的榻边。
通体雪白，双眼赤红。
是昨夜出现的小白。
小白轻盈地跃上她的床榻，然后将自己全身都缩在了她的怀中。
巨大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臂，就像有节奏的拍哄。
它抬起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姚芷兰。
柳叶眉，阖上的杏眼，挺翘的鼻头，樱桃般的小嘴…
小白与姚芷兰挨得及近，它伸出舌头便舔上了她的嘴唇。
一下，两下，直到她发出轻微的呓语，它才停下。
小白那如红宝石的眼中似有滟潋水光，它眷恋的将头蹭着姚芷兰的脸颊，如情人间的厮磨。
它想起了六岁的姚芷兰，也是这般抱着它，将自己的枕头分给它一半，用自己瘦小的双臂充当它的被子。
照顾它的饮食起居，每日替它换药。
直到它鲜血淋漓的伤口全部愈合，直到它差点废掉的双腿重新行走，直到…它不得不离开回到青丘。
就如现在一样，他再一次不得不离开她。
求不得，爱别离，他时常在想，诸般苦难为何只发生在他身上。
直到今日读到临沧的信，他才知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苦难，也有各自的命。
你只能迎头而上，想方设法留住自己的不甘愿。
他将姚芷兰的脸描摹了无数遍，以此来慰藉二人即将到来的别离。
他只能一次次告诉自己，今日的离别，是为它日再无顾忌的重逢。
下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
……
翌日，明媚的阳光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灰白，一如此刻方天悯的心情。
姚家的商船停在洛州码头，整装待发。
方天悯却在一条前往洛州的客船前止步不前。
姚芷兰上前，将一袋食盒递给了他，“这是洛州特产，留着你路上吃。”
方天悯挤出一丝笑容，抬眼看到离他们甚远的萧策，复又笑了起来。
他从袖中掏出那份天水碧配方递给她，“昨日当着村长的面不好转交给你，这东西于我无用，你拿着。”
姚芷兰也不再扭捏，大方的接过，“遇到困难一定写信告知，找不到便罢了，我并没有那么执着于此。”
方天悯狐狸眼扬起愉悦的弧度，“你放心，我定会给你带来好消息。”
萧策忍无可忍，刚要提步，便看到了姚芷兰手中的配方，于是强忍着醋意，给他们最后道别的机会。
若是按照从前，他一定将方天悯直接丢江里去，可如今看到姚芷兰的冷脸，他犹豫了。
他学会了退让，至少是表面上。
他捏紧拳头看向依依惜别的二人，嗓子眼里躁到冒烟。
船夫传来催促声，二人不得不告别。
姚家的商船向下游驶去，方天悯的客船向上游渡去，背道而驰，一如两人既定的命运。
姚芷兰自昨日起便再没有搭理过萧策。
虽然他们的关系不道德，但她也慢慢的学会了拿捏他的技巧。
她从他身边疾步而去，视若无睹。
他亦步亦趋，如影随形。
直到她走进房间，眼见萧策没有止住上前的步伐，姚芷兰反手将房门摔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气，可耳侧却传来她冰凉的脚步声。
“咚咚咚”他耐着性子敲门。
脚步声渐远，江上寒风吹向他的脖颈，比岸上的风烈性。
“呵”他哼笑出声，陪着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姚芷兰听门外没了声响，正准备出门再吩咐一下船工，结果刚打开一条缝，一阵旋风便席卷而来。
她还没看清楚，人就被压在了床上。
刚想痛斥，便被铺天盖地的气息占满。
从口腔到周身，细细密密，严丝合缝。
寒风撞得门窗发出“啪啪”的声响，盖住了榻上两人发出的羞人声音。
姚芷兰气急，四肢拼命挣扎，发狠的咬住他的舌头，直到两人口中堆满了血腥气，萧策才退了开来。
“还没闹够？”一滴血沿着他的嘴角而下，欲落未落。
姚芷兰气息不稳，涨红了脸狠狠道：“下去。”
萧策漫不经心，将唇角的那滴血用拇指拭下，反手涂在了姚芷兰的唇瓣上。
被吻肿的双唇，此刻覆着鲜血，更显荼蘼。
他哼笑一声，“你要记住，我陪你玩闹是心悦与你，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待我玩腻了这无趣的游戏，我无法保证会做出何等癫狂之事。”
姚芷兰僵住，她没想到会在此刻听到他的告白，也没想到他的告白会令她如此难堪。
她似是断了心气，浑身卸了力般的躺在床上，是任人宰割的姿态。
萧策本欲再度压下，可余光却瞥见一滴晶莹的泪珠没入了她的鬓发。
他心头一烫，这是她第二次落泪，上一次也是在榻上，也是被他压在身下。
上一次他选择放过她，而这一次，他的耐心已经告罄。
他抬起手掌覆在她的双眼之上，任由泪水濡湿他的掌心，即便他心头滚烫一片，他这次也决定不再放过她。
他的唇再次覆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从唇畔到耳后，从耳后到颈侧，直到他的手即将扯开她的衣襟时，门外响起了喊叫声。
“大姐，你看到王爷了吗？那个郡主不吃不喝……”
叫声嘎然而止，在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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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事物之后，一口气堵得姚靖宁不上不下，差点背过气去。
她在一瞬的震惊后，大呵出声：“萧策，我杀了你！”
寒风挟着掌风直劈萧策命门。
萧策翻身而起，被迫回击。
姚芷兰看着两人快若闪电的过招，捏紧了衣襟，虚弱地喊道：“别打了。”
二人自是充耳不闻，一个愤怒，一个心惊。
眼见着他们从房间打到船舱，从船舱打到甲板，闻讯而至的裴绪安和蒋飞都束手无策。
直到丹若的声音划破长空，“有人跳水了！”
姚靖宁和萧策俱是心中胆寒，急忙收势间均被内力反噬，姚靖宁一声闷哼尚且扛得住，而萧策则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王爷！”蒋飞急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裴绪安也上前，却连姚靖宁的衣袖都没摸到，就看着她欲跳水救人。
追出房门的姚芷兰看着姚靖宁一只脚都踩在了扶栏上，急忙喊道：“宁宁！”
姚靖宁脚一滑，险些一头栽到江里，所幸被赶来的裴绪安一把抱住腰肢给拉了上来。
“啪”的一声，二人跌作一团，姚靖宁顾不上疼痛，跳起来就向姚芷兰跑去。
她一把将姚芷兰紧紧抱住，“大姐，太好了，跳的不是你。”
姚芷兰好笑道：“我怕高又怕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姚靖宁抿唇不语，大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真怕她一个想不开……
她咬牙切齿，在姚芷兰耳边放低声音道：“大姐，你等着，我一定要杀了萧策那个狗东西。”
姚芷兰眼角有热泪涌出，“…是我自愿的。”
姚靖宁如遭雷击，可转瞬一想，急道：“这就是你成为皇商真正的条件？”
姚芷兰低低的“嗯”了一声。
姚靖宁气得直跺脚，将她拉到角落，“大姐你糊涂！先不提贞洁，你们这么不明不白的他能是真心的吗？”
“为了姚家，我别无选择。”
“你去跟他说，皇商我们不要了，姚家守不住就守不住，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幸福更重要。”
姚芷兰鼻头一酸，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正因为你与婉音的这份心，我即便是死也要守住姚家，为了爹娘，也为了你们。”
姚靖宁如斗败的母鸡，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她知道，一旦她大姐做的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萧策，回头对姚芷兰道：“那你就吊着他，千万别让他得手，不然别说皇商了，就是你这条命估计都保不住。”
姚靖宁十分了解姚芷兰。
既然她是自愿答应与萧策相好，那心里必然是有他的。
如果换成她讨厌的人，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妥协。
可最怕的便是如此，她心里有他，可别人心里却没她。
那真是活不成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道理连姚靖宁都懂，更何况心思玲珑的姚芷兰。
姚芷兰咬紧下唇，极力忽视背后那双烫人的视线，“我省得的。”转移话题道：“是何人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