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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作者:婋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昨夜,南州与粤州交界处。


    是夜,风声万里,雨落千尺。铁蹄激溅起飞扬水花,丛林中数匹烈马在拼命奔驰。


    “大哥,还有十余里便到兰泉源了!”


    堂弟将冕大声道。


    罗冲虽然吐血倒地,可其实还残留一口余气。听说兰泉源的泉水有起死回生之效,为了平息锤鼎门怒火,将省决定亲自去求医圣赐泉。


    明明罗冲还未死,可外面早已疯传出他杀害罗冲的谣言。那髓骨散并不会让罗冲丧命,只是暂时失去力气罢了。


    行路到一半,将家的队伍突然被团团围住,马群急促地被刹住,发出阵阵嘶鸣声。


    “来者何人?”将冕喝道。


    一群黑衣人不语,这份寂静在雨夜中愈发诡异。


    将省沉声道:“诸位兄台,我乃南山派少主。正前往兰泉源,请求医圣赐泉,为锤鼎门罗兄换一线生机。恳请诸位通融,南山派定会铭记诸位今日情谊!”


    说罢,他双手叩拳,向黑衣人们行礼。


    良久,幽声顺着雨音在空中弥漫开来,是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将少主,未曾想你是个虚情假意之人。都这般了还在惺惺作态,你暗中对罗冲下手,让锤鼎门断了命脉,该还命来——”


    话音未落,黑衣人化作一缕缕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将家众人。


    为首的黑衣人个子矮小,但轻工了得,借竹叶之力,飞跃至将省面前。霎时间剑鞘出刃,斩落雨滴,刀光剑影,晃动人眼。


    “不知你为何认定我是凶手?南山派也想寻出真凶,为罗兄报仇!”将省用青霜剑抵住对方刺来的短双刃。


    黑衣人身手不凡,借着一个后空腾翻,一把短刃暗中从手中脱落,越过雨水刺向将省。将省自马上跳跃闪过,那短刃与人合一,竟回旋到黑衣人手中。


    人剑合一,江湖无几人能达到如此境界。


    短刃如毒蛇吐信,长剑似银龙出海。一招一式,都是生死殊搏。短刃招招致命,长剑式式反击。寒芒于雨夜中频现,星火在黑空中迸溅。


    其余黑衣人亦是双刃武装,与将家众人厮斗在一起。这群黑衣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非寻常门派能培养出来的。


    随行弟子将月被黑衣人刺中胸膛,伴随着生命的消逝,他竭力发出最后的鸣叫:“少主——”


    而将省仍在与黑衣人搏杀,二人武功不分伯仲。此时他听见呼喊,分神回首,见将月口吐鲜血,凄惨倒下。他尚来不及悲戚,黑衣人的刀锋已经切开雨帘,一抹银线凌厉地划过他的胸膛。


    黑衣人不屑一笑,“将省,受死吧——!”


    次日清晨,将家众人的尸体被采蘑菇的村夫发现。


    将家队伍全军覆没,一共死了七人,而那柄青霜剑不翼而飞。青霜剑乃上古兵器,价值不菲,兴许是被歹人带走了。


    南山派在得知消息后,立刻派几名长老飞快赶去认尸。那片破叶竹林中,一地狼藉。雨水已冲掉鲜血,空中一派清新,碧竹飘逸,此情此景却让各位长老无法怡然。


    的确是将家众人的尸首。其中一个尸体胸前,还压着一条手帕,上写明:我将省,是害死罗冲真凶。


    这条帕子早已被来往的人群看见,此消息必然瞒不住。长老拿起来端详,真的是将省笔迹,不由大骇。众人是又惊又怕,又悲又怒。


    所以,在尸首运回南山派的路上,将省是杀人凶手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


    整个江湖都在偷偷看南山派的笑话。


    南山派撂下话:一定要查明是谁暗害的将省与罗冲,想要试图陷害南山派!


    可人云亦云,一日之间,将省是真凶的言论此起彼伏,根本停不下来。


    锤鼎门掌门倒是痛快了,直言老天有言。南山派失去继承人,看来是要绝宗了!


    大厅内两个人还在绘声绘色地描绘战况,仿佛真的身临其境。


    章萸好半天才回过神,一把冲到那人面前:“你是说——将省死了?”


    那人正夹住一个鸡腿,被章萸突然冲过来吓了一跳,鸡腿掉在桌上:“是啊、是啊、是……将省谋害罗冲,昨夜被人刺杀了。”


    另一个人附和:“南山派怕不是要走北山派的老路了,这下没了继承人,那可怎么办?天下第一宗的称号,怕是又要易主了。”


    “将家不是还有两姐妹么?”


    “哎,将大小姐自幼身子弱,没学过几年武功。二小姐功夫倒还好,虽不及她胞兄将省,但在年轻一辈中,也是逢无对手。可是宗派掌门之位,不是南山派自个说了算的。还需受到各门派掌门的认可,将二小姐一介女子,怕是难以服众。”


    那桌人叨叨叹息,几语之间,给一个宗门定下了存亡。


    章萸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放松,她没想到堂堂南山派少主竟就这样身亡。这个结局未免太荒唐、太离谱。江湖上不是都说,他武功高强,几乎无人能及吗?


    可将省一死,他们的秘密就这样入土。


    没有人会再来追杀她,她安全了。


    虽然是件好事,可章萸却高兴不起来。


    她想到将省奋不顾身地挡在程黛面前,维护公道的样子。可她的确撞见将省与神秘人交易,似乎想要害罗冲。


    将省究竟是真好人,还是假好人?


    那日撞破交易,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当场杀了她。可他并没有杀她,甚至可以说放了她一马。


    章萸愣愣地上楼,不慎撞到一人,她吃痛地捂住头,气鼓鼓地抬起头,不料竟然是熟人。


    一个背着药篓,穿着粗布衫的少年皱着眉看她:“小鱼,你走反了!”


    章萸如梦初醒,她本想上楼,竟不知不觉地往大门走去,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鹤泉,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采药呢,最近粤州长灵菇了。”


    沈鹤泉在报社旁经营着一个小医馆,因此和报社关系很好,经常去社里蹭吃蹭喝。当然,闲暇之余,他也会给报社众人治治小病。


    沈鹤泉脸颊白净,像个十四岁的少年。但据他所言,他已有二十岁,可报社众人都不相信。


    “太好了!有你陪着我。”难得遇到熟人,章萸这才真正地放下心。她拉着沈鹤泉上楼,悄悄问道:“你知道将省死了吗?”


    沈鹤泉一头雾水:“知道,怎么了?”


    “你觉得他真的是凶手吗?”


    沈鹤泉无所谓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无论真真假假,人都死了,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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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说的吗?”


    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想从别人嘴里听到其他看法。尽管她亲眼看到,将省与神秘人在交易。尽管她亲眼看到,将省把剑放在她脖上。可她也亲眼看到,将省接住落下的她。


    看似冰冷却会默默相助,无情却又矛盾。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杀害无冤无仇的罗冲吗?


    “怎么,你是想做篇报道么?”沈鹤泉低声道:“南山派下了禁令,不许江湖纸媒报道此事。”


    章萸掩饰道:“嗐,那就算了。我再找个好‘新闻’吧。”


    不过随着将省身亡,曾经的誓言与秘密烟消云散。章萸心道:“将少主,看在你放过我的份上,我会给你好好烧纸的。”


    如今已是尘归尘,土归土,可以好好送你一程。


    章萸决定明日一早就回京城,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还有工作没做完呢,回去一定要被主编批斗。


    沈鹤泉还没采完药材,就不与章萸一同回京城了。他知道章萸没有武功,不由叮嘱道:“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现在因为两个继承人的死,江湖变得很不太平。”


    “知道啦!凭我的逃跑和卧底才能,肯定能平安回到京城!”章萸忽然特别想念报社的朋友,想要和他们重逢。


    该好好向喜喜和佩祁赔罪,毕竟是她自顾先离开,留下伙伴在南园中。她已在脑中构思了数十遍赔罪大法。


    夜里,章萸来到马棚,给小马添了不少粮食,自言自语道:“小马快快吃,明天咱们好赶路。一路跑进京城里,平平安安到报社。”


    章萸看了眼地上的竹篮,里面装着买来的香烟纸钱。她蹲在路边,亲手砌了个小土推,用火折子点燃香烟,端端正正地插了三根在上面。


    “将少主,愿你来世和我一样,做个五脉俱废之人。这样学不了武功,就不会卷入纷争之中……”章萸烧着黄纸,喃喃道,“谢谢你放了我一马,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烧纸。我知道南山派不缺钱,你在地府一定能过得不错,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笑纳吧。”


    火舌舔着纸钱,火焰在熊熊燃烧。纸钱很快化作烟尘,消散在茫茫空中。


    章萸自认还算有点良心,毕竟将省不死,死的就是她。所以她准备了许多纸钱,保佑他在下面有钱花。火焰愈烧愈旺,还熏到了眼睛。章萸揉着眼睛,可在那一瞬间,她猛然地睁大了双眼,丝毫不顾会被火熏到。


    火焰之中,一道身影拖着艰难的步子,缓缓向她走来。


    来者的白衣被鲜血污染了大半。他黑发披散,面色惨白,月光下像鬼魂般踏焰而来。


    章萸看清了那张脸,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是将省来索命了!


    “将少主,我已经给你烧钱了,罗冲的事不是我说出去的。你想要多少纸钱,我都给你……给你!我再花银子去买,你要索就索神秘人的命,别索我的命啊!”她吓得跌坐在地上,语无伦次地颤抖身子。那鬼影渐渐逼近,又越过火焰,却忽然摔倒在她的脚前。


    章萸一张脸惨白着,害怕地无法动弹。


    那双染血的双手紧紧攥住她的裙角,熟悉的声音如地狱使者在催命,不断冲击着她的耳膜。


    “章萸……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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