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特跟沈相兰在一起的时算得上风平浪静。
他与沈相兰落地的时候就砸断了一根触手，再加上长着紫色触手的不明生物喜欢温热血液，偏偏本杰特身上已经没有血肉了，而沈相兰很难受伤，从她身上获取血液的难度太高。
他们一路相安无事。
但楚阔跟陆行湛不一样，他们受了伤，身上的血腥味浓郁，是很好得手的猎物。
本杰特认为自己是被无辜牵连的，可惜没人在乎他。
陆行湛紫色触手的追杀之中挂彩无数次，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全地方，陆行湛都来不及修整，他筋疲力尽倒在沈相兰的轮椅边，大口喘气，狼狈异常。
他跟楚阔的状态都不太好，本杰特已经掏出工具箱给自己修补零件了。
场面惨烈，沈相兰的轮椅都被砸变了形状，偏偏沈相兰本人毫发无损。
“祖宗，能先给个准话吗，怎么才能把这玩意弄死？”陆行湛问。
以目前的惨烈情况来看，扫尾亭和暗巷都不用指望了，楼东全员非人，南泊隐居许久，也就在算势力的时候会算上他们，平日里消息都没有。
陆行湛有些茫然。
这种东西是缄默海能处理的吗？
很明显不是。
沈相兰当然知道怎么弄死这玩意，她隐约记得自己对付过类似的东西。
这种东西很难杀，它们一般有多个心脏和大脑，用物理方法很难杀死，切成片之后都还能继续活动，少部分还带有毒性。但站在能量角度，所有生物都有一个核心，毁掉核心之后就能被彻底杀死。
要是沈相兰能动的话，她可以解决这个东西，可惜机械外骨骼的强度和灵敏度不够，说不清楚她跟眼前的东西谁先死。
“可行性比较高的方法是，你们找到它的主体部位，把它引到外面街道上去，让它照到玻璃。”沈相兰说，“照到玻璃墙会触犯规则。”
“你的意思是让怪物杀死它？”陆行湛问。
“对。”
“那为什么非得是主体部位，它的触手不算吗？”
沈相兰声音冷淡：“不找到它的主体部位，它不会感觉到威胁，你们不能引它去触犯规则。”
陆行湛瞬间明白了：“它知道那里有规则？”
沈相兰没说话，但她的意思很明显。
陆行湛有点想骂人，但是不知道该骂谁。
外面能听到触手游动的簌簌声，这里在废弃之前是一个公共卫生间，铁质的推拉式大门紧闭，是一个难得的封闭空间。
空间内一片寂静，能够正常活动的三人不敢发出动静，害怕吸引到触手。
“我们不能这样了。”楚阔无声说。
这谁不知道，问题是不这样的话还能怎么办。
陆行湛说指了指上空：“上面是安全的。”
本杰特问：“我们就是被拽下来的，现在我们该怎么爬上去？”
他还有话没说，上面也不安全，楼东的虫子人还在上面游荡，上面下面都不安全。
“触手能把我们从街道上拽下来，地上跟地下之间存在通道。”楚阔说，“这里应该存在两个开口，一个是修建前就设计好的正常出入口，一个是触手把我们带下来的出口。”
他抬头，看见金属森冷的光泽。
“我猜测街道上的金属地板是可以活动的，这里应该存在某个开关。”
陆行湛：“我们要找到这个开关？”
本杰特白了他们一眼：“这里都废弃多少年了，要是没有电力供应，找到开关也没用。”
楚阔深吸了一口气，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选一个吧，找开关还是找出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祖宗，你说我该怎么选？”陆行湛问沈相兰。
沈相兰闭着眼睛，但是陆行湛知道她在听。
“你跟他们分开吧。”沈相兰说，“你检查一下机械外骨骼，剩下的路我来走。”
“祖宗，这个外骨骼只是能让你动，其他的都不太能保证，你确定吗？”陆行湛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这里他倒是不担心沈相兰利用规则线强行操控他，但上一次沈相兰伸手进火堆徒手杀虫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次对付的可不是虫子。”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沈相兰问，“不能让这个东西活下去。”
陆行湛深吸一口气，他说道：“这样吧祖宗，我跟他们分开，你让我先试一试，我看看能不能按照你说的，去找到这个东西的本体。我要是找不到你在出手好吗？”
沈相兰没说话，陆行湛就当她默认了。
此时空气沉寂，三个人都没说话。
本杰特其实是存活率最高的，他不在触手的食谱上，如果他不做出某些举动，触手根本不会攻击他。这个抉择其实主要存在于楚阔和陆行湛之间。
楚阔看向陆行湛，问：“你怎么想的。”
“出口肯定是要找的，但是在找到出口之前，我想找到这只东西的本体。”陆行湛说。
楚阔觉得他疯了。
“你确定吗？”楚阔问他。
陆行湛点头：“我确定。”
楚阔看向本杰特。
本杰特纠结了一会，他还记得他这次来是想招揽陆行湛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总不能折在这里。
他倒是不怕丢掉性命，但他在扫尾亭有特殊的存在意义，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
思来想去，本杰特默默走到了楚阔身旁。
沈相兰却问陆行湛：“你确定吗？”
陆行湛颇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起来：“祖宗你在担心我啊？我没事的，反正有你在呢。”
沈相兰客观陈述事实：“你知道死亡概念，我可以告诉你，被这个东西杀了真的会死，我现在是一个自身难保的废人，你单独行动的死亡概率很高。”
“那我也不能让您一个人送死啊。”陆行湛说，“祖宗，您总不能真的只把自己当人吧？”
沈相兰没说话了。
眼下局势明朗，四人两队，分道扬镳。
楚阔皱着眉头跟着本杰特走了出去，陆行湛刚想跟出去，却被沈相兰叫停了。
“怎么了祖宗？”陆行湛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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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兰说：“你太弱了，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陆行湛：“这个事情我知道，但倒也不用那么直白地说出来……？”
他本以为沈相兰是在用尖锐的语言刺醒他，让他放弃无异于送死的活动。
但沈相兰没那么无聊，她对陆行湛说：“你用我的指甲，划破我手臂上的静脉血管。”
沈相兰身上带手术刀口和缝合线，这些伤口没有发炎的趋势，表面只凝了薄薄的一层血痂，把血痂剥开就能看见里面发白的皮肉。
她的伤口处已经不流血了。
静脉血管在的地方还是好的，那块地方没有伤口。
“祖宗，你不会是打算用你自己的血去引触手吧？”陆行湛问。
没办法，这个长着很多触手的奇异生物是吸血的。
陆行湛敢发誓，沈相兰的血液吸引力绝对比他的强，不管是什么生物，都是物以稀为贵。
“不是，你先照做。”
“真的不是吗？”陆行湛不信。
沈相兰不会跟他玩问答游戏，见沈相兰这样，陆行湛只能叹气照做。
他抓起了沈相兰的一只手，仔细看了看。
沈相兰的手背上还带着刀痕，缝合线几乎遍布她整个手背，金属骨骼并没有很贴合皮肤，她的手性细看有些诡异。
陆行湛托起她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扯到伤口。
她的指甲长时间无人修剪，长出来了不少，指甲的尖端圆润，之前应该是修剪得很漂亮的。
“祖宗，你确定吗？”
“别废话。”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用指甲去割手臂上静脉血管所在的位置。
沈相兰的皮肤比他想象的还要坚韧，明明摸起来是正常皮肤的触感，但是很难破开。在用沈相兰的指甲切割皮肤时，他自己也触摸到了那块皮肤。
血管附近的皮肤细且薄，偏偏不是陆行湛能够破开的东西。
指甲划破血管的时候，他额头已经蓄满了汗珠。
“好了祖宗。”他说道。
“你把流出来的血喝掉。”沈相兰说。
陆行湛实在没想到这个发展。
“我？喝掉你的血？”陆行湛震惊了，“在上一时期的文学作品里确实有吸血鬼形象，甚至门外还有一只吸血鬼，但是祖宗，我是人类，我发誓我真的是人类！”
他很是激动：“我不吃人也不喝人血！”
“我知道你是人，”沈相兰说，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感觉这辈子的耐心在此刻都消耗干净了，“我让你做你就坐，别问那么多。”
“不是，这不一样啊！”陆行湛反应很大。
但触手已经在门外打转了，陆行湛不知道是他动静太大还是它们被沈相兰的血液吸引，眼下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一咬牙，嘴唇覆上了沈相兰的皮肤，温凉的血液流进了喉咙。
沈相兰这人很奇怪，她没有耐心，强势得厉害，不愿意解释还喜欢发号施令。
她身上是凉的，温度很低，陆行湛没想到她的血液也是凉的。
她真的是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