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阔经了这一遭，他沉默把只剩一个手柄的匕首收了进去。
“陆先生，我很难不对你表露出质疑，您给的条件听起来很丰厚，但都是预订单。”楚阔意有所指，“而您向我索要的，是实打实的消息。”
“那您还要继续交易吗？”陆行湛问。
楚阔没说话，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了一个文件夹。
在文件夹打开的那一瞬，沈相兰睁开了眼。
文件夹里是一份印着鲜红文字的合约。
陆行湛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但合约上满屏鲜红的文字看得他双眼刺痛。
“这是什么东西？”陆行湛问。
“这是上一时期遗留的合约。”楚阔取出一只钢笔，钢笔上带着一个血槽，笔尖锐利如刀尖。
他将钢笔笔尖刺入自己的血管里，血液顺着血槽流入墨囊，金属质感锋利的笔尖被血液沁润，带着古典优雅的色泽。
陆行湛看着他在合约上写下了好几行字，写好之后，他将合约推至陆行湛面前。
上面的内容就是陆行湛和楚阔谈好的互换内容，楚阔选择了选项二。
他要了一个触犯规则后的存活机会。
“这份合约有一个很神奇的功效，如果合约认为你无法完成上述条款，合约就会自动烧毁。”楚阔说完，抬头看向陆行湛，目光灼灼，“陆先生，暗巷可不是好欺负的，请您谨慎抉择。”
“屁，他在说谎！”怪物大叫，“我在上面嗅到了规则线的味道！”
楚阔将笔丢给了陆行湛。
丢之前，他更换了墨囊。
陆行湛拿着那支钢笔，钢笔很沉，入手是冷硬的金属质感，笔尖在室内闪着寒光。
他当然相信沈相兰可以完成承诺，但是，签订合约的是陆行湛。
沈相兰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人，以陆行湛对她的了解，沈相兰干得出来让他等死的事情。
“祖宗，您怎么说？”陆行湛问沈相兰。
“你可以签。”沈相兰说。
“是啊，我可以签，但是祖宗，我为什么要签？”陆行湛反问。
这份合同完全是因为沈相兰而起，陆行湛的人生平平无奇，他本来不该接触到那么多事情，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面临掩藏在水面下的未知危险。
“就算是使唤狗，也要有块肉骨头吊着。”
道理是这样，但是沈相兰已经很久没跟人讲过道理了。
“你想要什么？”她问陆行湛。
陆行湛忽然笑了。
楚阔皱着眉头有看他。
他右手转笔，钢笔笔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润光滑的弧度，之后，笔尖深深扎进血管，墨囊吸饱了鲜血。
他甚至没仔细看楚阔准备的合约，大手一挥，纸上多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如怪物所言，它在合约上感受到了规则线的气息。
陆行湛感觉可能是他被规则线绑过了两次，在签上合约之后，他跟楚阔之间建立了一种飘渺微弱但是真实存在的链接。
楚阔垂眸。
合约上的字迹鲜血淋漓，但这份合约依旧完整。
陆行湛说的是真的，他有这个能力。
“陆先生想要的东西很快就会送到，合约已成，我就不再叨扰了。”楚阔朝着陆行湛颔首，他收好合约之后就离开了废品站。
在楚阔走后，沈相兰再次发问。
“你想要什么？”
怪物也竖起了耳朵。
不得不说，陆行湛刚刚那一下还挺吓人，怪物都以为他要跟沈相兰翻脸了。
谁知道就这个。
他酝酿半天最后就给人看这个？
“祖宗，要是我不签合约，你会做什么？”陆行湛没有正面回答沈相兰的问题，反而是再次抛出来了一个问题。
沈相兰没有回答。
陆行湛不签合约？
沈相兰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种事情，陆行湛在她面前确实过于听话了，导致她没有陆行湛会不听话的意识。
如果陆行湛真的不听话，沈相兰想，她应该会换一个人“合作”。
虽然她跟陆行湛并不是合作关系。
对沈相兰来说，过程和手段都不重要，她只在乎结果。
没等来回答在陆行湛意料之中。
“既然这样，那我提一个要求吧。”陆行湛说，“祖宗，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总能说吧？”
“我叫沈相兰，相信的相，兰花的兰。”
陆行湛忽地挑眉，他都没顾上自己左手流血的伤口，走到了沈相兰面前，半蹲下身子，仰视着沈相兰。
“既然如此，我也重新介绍一下自己，”陆行湛笑着说，“我叫陆行湛，行走的行，湛蓝的湛。”
沈相兰刚好能看见陆行湛。
他眉目含笑，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沈相兰并不理解他这一举措，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从她这里要到好处的机会，但他只要了一个名字，甚至不担心沈相兰报一个假名给他。
第一次，沈相兰遇上一个她完全看不透的人。
“祖宗，您别想那么多，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平平无奇经营废品站的普通男性青年，在我们这种普通居民的世界里真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真的，你可以相信我，我从你身上得不到好处，也犯不着背叛你。”
陆行湛对着沈相兰剖心表白，也许是他胆子肥了，他甚至还抓起来了沈相兰一只手贴在他的胸膛上，力图让沈相兰感受到他真挚的心。
冷眼旁观的怪物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说那么好听，实际上是你的命跟她的命绑在了一起，她随时能弄死你换个新人使唤，你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怪物阴阳道，“你好瞧得起你自己。”
怪物用规则线单向与陆行湛联系。
没办法，怪物也在懊悔，它差一点点就可以杀死沈相兰摆脱这个任人鱼肉的景况，可惜这一切全被陆行湛毁了，甚至眼前这个陆行湛都没有那段记忆。
一切的伤害全都是怪物在承担，它实在是受够了这一切。
“沈相兰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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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喜欢给她当狗吗？”怪物质问陆行湛。
在它看来陆行湛就是有病，纯的有病。
它只是一个无辜可怜的怪物，不小心卷进了两个神经病之间的角斗，它才是最无辜的！
“怎么说话的，尊重我们祖宗好吧。”陆行湛不打算跟怪物有过多交流。
他抬头看向沈相兰，可惜沈相兰也没有跟他有过多交流的打算。
“祖宗，我打算把你的外骨骼优化一下，您有其他想法吗？”他盯着沈相兰，给了一个让沈相兰无法拒绝的东西。
果不其然，沈相兰睁开了眼。
***
缄默海，暗巷。
楚阔整理了一下近期所获，再看了看挂了许久的悬赏。
跟陆行湛的合约让楚阔比较茫然，他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的亏了还是赚了。
很明显，陆行湛有一套直接跟怪物打交道的方式，楚阔得思考一件事情。
陆行湛怎样对付怪物的，他对付怪物的方式有没有普适性。
思索间，楚阔又将陆行湛的评级往上挪了一层。
“陆行湛想要楼东首领的所有消息，恰巧，楼东首领想要与规则相关的消息。”楚阔翻开记录册，楼东首领高价给出的三条悬赏线索还挂在上面。
他悬赏的是三条规则。
缄默海一直有一批不怕死的人去挑衅规则，有些人成功了，绝大多数人都失败了。
楼东首领席临江求的是四条规则的规避方法，无论是什么方法，只要是相关就能在楼东那里得到一个空头支票。
那张空头支票是以楼东势力的名义发布的，可以要求楼东势力完成一件任何事。
【缄默海全域规则：禁止十五或十五以上人群在区域内聚集】
【缄默海全域规则：夜晚九点区域内人类必须进入睡眠】
【缄默海楼东正街规则：禁止生命体在区域内发出任何声音】
【缄默海瞭望塔规则：禁止任何方式的了解、探查、翻动和损坏】
楚阔倒是能理解前两条规则，但是最后一条规则他并不理解。
规则是区域性的，在楼东之前，楚阔并不知道缄默海还有一个叫瞭望塔的地方。
当天，楼东的首领接到了来自暗巷的信息。
“席先生，我有一条关于规则的消息，我想您应该感兴趣。”楚阔说。
“是的，我想当感兴趣，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条规则。”席临江问。
楚阔并未见过席临江，他与席临江一直是通过通讯联系。
通过通讯器里的声音，楚阔判断席临江大概是一个将近四十的壮年男性，他说话带着一股书卷气的文雅。
“想必您也能猜得倒，有人拥有规避第二条规则的方法，”楚阔说，“那人的条件是想要楼东组织建立以来所有的活动记录，如果您同意交付记录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信息交付给您。”
“活动记录？”席临江似乎没想到对方要的是这个，“当然可以，消息今晚就会送达，楚先生稍等。”
他答应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